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染酒都没有见过季伽勋,或许是说是季伽勋故意躲着他,二人没有正式见过面。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家里的人都知道,但都是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换句话说,他们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大事,季家真少爷是染酒与否根本就不重要,生活还是会像以前那样过。

  吃早餐的时候季听雪嫌弃言子星把细糠吃得像猪食,言慕寒补刀说他的小脑很发达,把大脑的位置都占据了……

  氛围的笑声依旧存在,其乐融融的场景好像从来都没有变过。

  只记得那天父子两人从花园回来,简兮还在休息,父子二人吃过早餐后她还没有醒来,保姆上楼查看,才发现她发烧了。

  昨天晚上的情绪波动太大,再加上吹了风受了寒,直接高烧到四十度。

  联系了家庭医生给简兮打针,今天季南与没有去公司,留在家里照顾她。

  家庭医生是季家资助的学生,同样也是季南与的同学,二人从小一起长大, 感情还算不错。

  他向来是有话直说,从来都不会藏着掖着,之前说简兮身体不好,让季南与好好看着不能着凉,发烧会很严重,这次也是一样的。

  简兮年轻的时候学的是服装设计,是他们学校的高材生,拿过国际大奖,为了一场设计比赛能通宵好几个晚上。

  季南与怕她的身体吃不消,不想要她这么卖力的工作,但又觉得不让她工作她会不高兴,也没有阻止她,只是每天都会和她一起锻炼两小时,增强免疫力。

  简兮的身体一直都不错,生了小孩儿之后也坚持锻炼,只是她是过敏体质,一到春秋就容易感冒咳嗽,很长时间都不能好,只能靠打针维持。

  后来为了找失踪的孩子,淋了几场雨,那时落下的病根,发烧就会引发肺炎。

  “今年已经是第四次发烧了,下次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季南与看着他给简兮打针,说:“从上次发烧开始到现在,她的胃口都不太好,还总是觉得胃胀,是什么原因?”

  “要做胃镜才知道,”焦许回答:“你也别老忙着工作,下次陪她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还有啊,不能让她情绪这么激动……”他看向染酒,“你也是。”

  染酒坐在一旁,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儿。

  焦许个子很高,长得也很秀气,从染酒记事开始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二十年过去,他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

  染酒其实很怕他,每次他来不是打针就是吃药,很是可怕。

  记得小时候他生病,焦许给他打针,问他:“你怕叔叔吗?”

  小染酒烧得脸上红彤彤的,意识也有些不清醒,额头上贴着退烧贴,嘟囔着小嘴说:“叔叔好可怕。”

  焦许笑着问他:“那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

  小染酒点点头。

  焦许说:“那你就好好吃饭,身体好就不用见到我了。”

  就这样,焦许就成了哄小染酒好好吃饭的法宝。

  二十二岁的染酒现在见到焦许,还是会有本能的恐惧。

  焦许比他高一个头,染酒明明已经长大了,站在他面前还跟个小孩儿似得。他冲着焦许嘿嘿一笑,“焦叔叔好。”

  焦许伸出手,手背贴在他的额头上,“你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怎么会呢,我可听焦叔叔的话了,每天都有好好吃饭……”

  他说话的时候,焦许已经把电子温度计放在他的脑门上测量温度,显示数据后递给他看。

  看到温度计上显示的数字,他立刻闭嘴。

  “有点低烧。”焦许转身去翻自己的工具箱,“吃点药好好休息就好。”

  他捣鼓着工具箱,把药瓶放在一个小袋子里递给染酒,随后在他炸毛的头发上摸了摸。

  “好好吃饭,不然容易生病。”

  焦许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和季南与交代好简兮要吃的药物,还把家里药箱里的药都换了,做好一切后准备离开。

  染酒自告奋勇的说要送焦许,屁颠屁颠的跑到前面去带路。

  染酒做作的伸出手,“请……”

  焦许跟着他下楼。

  染酒在前面走着,小嘴巴拉巴拉个没停,“焦叔叔多年没见你又变帅了。”

  焦许回答:“是啊,你都结婚了, 我还是单身。”

  染酒脚底一滑,差点摔倒,焦许在他身后扶着他的胳膊。

  他讪讪的回头,干笑两声,“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他们几个一直在房间里,季南与也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他是怎么知道?

  焦许挑眉,“我看见的。”

  后面说的话染酒都没听见,浑浑噩噩的把人送走,闻着骑车尾气,手上紧攥着的药被捏碎了。

  打开一看,染酒顿时感觉无地自容。

  里面有一管膏药,消炎用的,还有许多的退烧药和止痛药……

  染酒伸出尔康之手,真的很想解释自己低烧不是因为这个。

  可惜焦许已经走远,听不见他的呼喊。

  回到家里,季南与恰好下楼,“你焦叔叔走了吗?”

  染酒点点头。

  季南与看着他手中的药,说:“你先把药吃了,等会儿来我书房。”

  染酒应声说好。

  书房是别墅里隔音效果最好的,站在门口都听不见里面的声音,身世的事情已经说清楚了,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在书房里说?

  染酒差不多已经猜到了。

  季南与坐在办公椅上,他坐在对面,明明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是不由得紧张起来。

  “你和那个人……结婚多久了。”

  他低着头揉搓着手指,不敢去看季南与,说话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三年多了……”

  季南与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跟他聊一个很平常的话题。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染酒说:“他……很好。他今年二十七岁,自己开了一家公司,还会做饭,长得……也还行,比我高一点儿,很有执行力,说要去做什么就会做什么……”

  听着他的讲述,季南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咬着后槽牙,仿佛是在生气自己家养的小白菜被猪拱了。

  “加分项还挺多的哈。”

  染酒迎合着他说的话干笑两声。

  “你有没有想过带他回来见见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