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商拿起刚才的铁棍,把木门上方的玻璃砸碎,木门他之前就试过,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实际上根本就撞不开。

  木门上方的玻璃有两块,不是很大,乐商的身体勉强可以挤出去,不过上面还有一些没有办法弄掉的玻璃碎片立在周围,若是从这里翻出去,肯定会被这些玻璃弄伤。

  凳子的高度不是很高,乐商又找来几个东西垫在下面,先抬起一只脚伸出去,再把头伸出去,尽量避开周围的玻璃碎片,另外一只脚用力一蹬,结果凳子不稳全都散落一地。

  没有支撑点的乐商身体往下坠,好在一只脚已经伸出去,不好的是他的脚一前一后,人坐在单杠上,整个身体的重量往下压,疼得他差点当场去世。

  什么痛都能忍,这种痛是超越生理难以忍受的疼痛,捂住受伤的地方是身体下意识的决定,他还处在高处,身体不稳直接摔在地上,大腿还是被玻璃划伤。

  还好有比划伤更痛的部位,让他可以暂时忽略掉其他地方。

  躺在地上许久才缓过神来,脑子里还有些许空白,耳边嗡嗡作响,好像一个失去灵魂的脏脏包。

  脏脏包双腿瘫软无力,扶着楼梯艰难的起身,楼上突然传来哐当一声,然后就是匆忙下口的脚步声,声音很近,这里也没处躲,乐商连忙钻进旁边倒放着的竹筐里。

  透过竹筐的缝隙,看到两个穿着黑色防弹服、身形高大的男人,他们手中还拿着两把长枪,其中一人抬脚把门踹开。

  乐商心中感慨,自己用身体怎么撞都撞不开的木门,竟然被人一脚踹开,这伤害性和侮辱性都极其的强烈。

  他们说的是多伦唯亚的语言,乐商听不懂,只听见他们大吼一声,然后怒气冲冲的离开。

  他们走后不久,枪声就越来越频繁,乐商认为这个时候逃不出去的,不如躲在这里,他们找不到自己就没办法要挟闻卓宇。

  竹筐破旧,也不是很大,乐商只能勉强躲在这里,不能行动,屈膝坐在里面,头埋在膝盖正中间,双手捂住耳朵,降低嘈杂声。

  上方的脚步声很急促,人又多,本就是老旧的房子还在不断掉粉,看上去随时都会塌陷,走路都要小心,他们竟然还在上面打仗。

  枪声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有几波人冲到楼下,但都被射杀,不一会儿就血流成河。

  就连这里都变成再这样,更别提上面是怎样尸山血海的存在,乐商心里害怕的要命,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些血淋淋的尸体。

  一个人的脑袋被打破,脑浆四溅,直直的倒在乐商面前,沸腾的血迹洒满四周的墙面,溅到乐商脸上时,他死死的抿着唇不发出声音。

  ——

  那天和闻卓宇分别,楚俞就联系到梁副总的秘书,他们的效率很快,一个小时就发来肖定道确切的位置。

  楚俞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暂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当即和闻卓宇商量对策。

  楚俞从多伦唯亚带来的人力有限,满城地处繁华之地,位置不利于运输大量军火,这场战役邬胤泽没有参加,只能靠现有的武器。

  满城四周的山重叠交错,找到肖定道的位置很是不易,大量人员带着武器上山很容易被他们发现,兵分两路包抄,楚俞在前,闻卓宇在后。

  猎户旧居四周长满灌木,房子也被爬山虎包围,虽说老旧,但易守难攻,闻卓宇带着人最先冲进去,楚俞的人躲在周围高耸的树林中包围房子,守株待兔。

  已经持续半个小时,从房子里跑出来的只有一些小喽啰,肖定道还没有出来,恐怕是闻卓宇那边情况不太好。

  楚俞看着这栋大约两百平、被爬山虎爬满的三层房屋,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突然,唯一能看到里面情况的窗户上传来一道人影,是危险的信号。

  闻卓宇遇到危险!

  一触即发,所有人蜂拥而上,季南与冲在前方,楚俞举着枪从他身侧快步跨过,“李增保护好我父亲,这里交给我。”

  望着儿子飞驰的背影,季南与竟有些恍惚。

  小满已经不是那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孩子,他现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闻卓宇的肩膀受伤,血液不断从伤口处流出,他靠在柱子上喘着粗气,眼睛狠狠地瞪着闻时晏。

  闻时晏把枪藏在身后,看着闻卓宇狼狈的模样,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快感,“大哥,你输了。”

  他冷笑一声,“是我小看你了。”

  “永远不要轻视你的仇人,这是爸爸说的,大哥这么快就忘了?”

  说完,一脚把闻卓宇手中的枪踢到楼梯下,手枪很沉重,掉在楼下储物室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从我眼皮子底下转走乐家的资产,”闻卓宇吐掉带血的唾沫,冷声道:“你有点本事。”

  闻时晏蹲在他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露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可是你的宝贝乐商误会了,他以为自己最深爱的哥哥,把他父亲的遗产,送给他的杀父仇人呢。”

  闻卓宇呼吸一滞,半眯眸死死盯着他,“你说什么?”

  闻时晏笑得猖狂,“你以为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他以为你背叛他,跑到这里来亲自杀肖定道,结果把自己送入虎口,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闻卓宇猛地起身抓住他的脖子,面部狰狞的望着他,威胁道:“乐商在哪?!”

  闻时晏皱了皱眉头,单手抓住他的手腕,另外一只手去抠他胳膊上的枪伤,手指插|进孔里,用力撕扯, 血肉被撕下一大片。

  闻卓宇疼得额头上冒冷汗,一把将他推开。

  “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想着那个废物。”闻时晏擦掉手里鲜血,厌恶的撇了一眼躺在地上疼得青筋暴起的男人。

  “你说自己好好一个闻家大少爷不当,为什么要去蹚这趟浑水?真是自作自受。”

  闻卓宇疼得躺在地上喘息,冲击大脑的疼痛不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闻时晏的话。

  乐商失踪,肯定是因为自己凶了他,他才听信那些人的话,误会这一切都是自己所为。

  若是乐商因为这个原因收到伤害,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乐商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他唯一的念想就是为父亲报仇,他是相信自己才会依靠自己。

  自己应该答应乐商,自己应该什么都答应乐商的!

  他在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凶他。

  自己竟然还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