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卓一溜烟就从两人面前消失，生怕打扰到好事。
刘阳眯着眼看逐渐消散的车尾气。
丁雨则是好奇地看着刘阳，“刘阳，我怎么感觉你那个朋友...”
倒不是说脾气不好，在车上通过那一番交流，看得出来姜卓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刘阳也想不通，平时的姜卓街上碰到个乞丐什么的都要上去唠两句，难道是这两年性格变了？
想不通，刘阳干脆也不想了。
拿着手机截了个图，丁雨手机“叮”地一声收到信息。
“我把酒店的截图发你了，一会儿我开车送你，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再去拜访我那位朋友。”
丁雨嘿嘿笑了两声，“好，这个项目可是我第一次正式参加，我得好好做做功课。”
刘阳拎着行李往家门走，“你这千金大小姐就不用那么认真了。”
丁雨跟在他后头，“什么话！我明天就让你看看我这关系户是怎么翻身的。”
刘阳只笑笑没说话。他在盐城总部两年，没日没夜的工作，地位爬高了点。丁雨是半年前领导硬塞到他手底下的关系户，公司丁总的女儿。
这姑娘不像其他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嘴碎，整天乐呵呵地跟在他屁股后面打杂。
这次的项目他们组力争了很久才拿下的，刘阳更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巧的是，公司想合作的对象是许氏集团，许秦烈接管许氏集团的消息现在是业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外界那些唏嘘的声音他也听了不少。无非就是觉得许国勋的半退休这个决定非常草率，那么大一个集团，就给了刚毕业的儿子管理。
刘阳想到这儿失笑地摇了摇头。
许秦烈是许国勋养出来的狼崽子，相信不久的未来，他能让这些人全都闭上嘴。
..........
晚上十点多，许秦烈牵着林凡的手从工作室出来，两人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
林凡望着灯火通明的街道，忙碌了一天却不觉得累，侧头看了眼身边的人，心情愈发的愉悦。
不自觉地把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手握紧。
“一会儿回去想吃什么？”许秦烈偏过头问。
两人现在在同居，住的是许国勋先前送给两人的婚房，起初林凡还是不愿意接受的，许家人轮流上阵，说自己有房子去租房像什么话，这钱白给别人赚了。
林凡想着也是，别别扭扭地住进婚房。
白天各自都有事业要忙，许氏集团离工作室有一定距离，尽管林凡说了很久让许秦烈以后不用来接他，无奈这人压根没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风雨无阻。
家里的卫生家政阿姨定时会去打扫，但做饭这件事，两人坚持自己开锅动手。
“想喝汤。”林凡说完突然想起一个事儿，“刘阳，回来了？”
许秦烈点了点头，“回来了，早上打电话让我去接机，我说没空，给他推荐了个人。”
林凡露出担忧的表情，“姜卓去的话...刘阳会不会...”
“不会，现在抓耳挠腮的人明显是卓儿。”
林凡回想了这两年姜卓的变化，谈不上多大，不过比起以前不太爱出门了，时不时发呆。
有点像许秦烈离开云星镇那段时间，他的状态就是这样的。
林凡多少能共情姜卓，面对现实的无力感，那种挫败和失落，像个巨大的漩涡，身体一天一天地陷进去。
“他们，会在一起吗？”林凡停下脚步，突然问出了这句话。
许秦烈握紧他的手继续往前边回答他，“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意外纵使成如今这样，姜卓还是刘阳，彼此心里都想回到最初纯洁的兄弟情。
可意外就是发生了，两年了，不论双方都逃避得够久了。
“林凡，卓儿以前交过两个女朋友，结尾都是草草收场，后面就没谈了。
这小子虽然大大咧咧的，内心还是挺敏感的，非拉着刘阳喝酒。”
许秦烈说起这些过往，脸上绽着盈盈的笑意。
“以前觉得我们仨里面就姜卓活得最潇洒了，父母没给什么压力，他家那点生意家底够他嚯嚯了，
他开修车店，姜叔虽然嘴上数落他，还是偷偷给他塞了笔钱。姜叔跟许国勋不一样，都是老古董。”
最后那句话带着点埋怨的意味。
林凡忍不住笑了，“别这么想叔叔。”
“怎么就不能想了，要不是他阻止，在云星镇那会儿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许秦烈对这件事还是耿耿于怀，怎么都无法对过去许国勋做的事释怀。
林凡现在倒是无所谓了，对他来说过去式就是过去式。
“要是姜卓和刘阳在一起，父母怎么办？”林凡想着最关键的问题。
这一路走来的困难，恐怕只有他和许秦烈最了解了。
许秦烈长叹一声，翻出兜里的钥匙开车，“不知道，够呛。”
两人上车去菜市场买了些菜，做饭的时候门铃响了。许秦烈围着围裙，拿着汤勺正在尝汤的咸淡。
林凡抱着电脑从沙发下来，打开门看到了垂头丧气，耷拉着脸的姜卓。
“姜卓？”
姜卓嗯了声，手拎着个超市塑料袋，装着几瓶哐当响的啤酒。
“能不能收留一下无家可归的流浪人士？”他惨兮兮地问。
林凡侧身让他进来，“许秦烈，刚好在做饭。”
姜卓换了鞋熟门熟路地走到冰箱把酒塞进冰箱。
许秦烈转身睨了他两眼，“狗鼻子，专门挑这个点来。”
姜卓“啪”一下关掉冰箱门，“昨晚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刘阳今天回来？”
许秦烈把锅里的浮沫轻轻舀掉，“我是想跟你说啊，你着急喝酒，说什么暂时不是很想谈。”
姜卓：“....”
愣了半天姜卓才想起确实有这么个事儿。
“那今天早上不能跟我说吗？”
要是他提前知道了就能找借口不去给刘阳接机，更不会碰上这么尴尬的事了。
“你哪回喝了酒不是得睡到第二天晚上？”许秦烈说着把汤盛到桌上，“别哔哔了，先吃饭。”
姜卓看着桌上丰盛的四菜一汤，一天没吃饭的他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拉开椅子手也没洗就直接吃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许秦烈才听他说起今天在机场发生的事。
“刘阳的女朋友？”
姜卓喝了口酒，“是啊，金童玉女的，就搁我面前站着，我擦，我都不知道自己干嘛去了。”他越说越上头，哐当一下把啤酒砸在桌上。
第二百零一章
“不可能吧，怎么没听他提过。”许秦烈说。
“怎么滴，他交女朋友还要跟你报备啊，他主意可大着呢。”姜卓泄愤似的又猛灌了好几口酒。
林凡想了想，还是说了句：“会不会是误会？”
姜卓转头苦兮兮地看他，“林凡，那姑娘都快黏他身上了，而且两年没回来的人，一回来就带着一姑娘回来，刘阳他爸也差不多快 出来了，说不定是见家长了。”
林凡突然词穷了，过了一会儿才说：“要不，打电话...让刘阳来？”
“不要！”姜卓像被人踩到狗尾巴，尖叫一声：“千万不要，我不想这么尴尬，算了算了，交女朋友也好，以后就不用为以前的事躲我了。”
这话看似在在跟林凡说实则是在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理。
许秦烈和林凡对视一眼，林凡起身把空间留给兄弟俩。
自己上楼回到卧室，在床上找到许秦烈的手机，用他的手机给刘阳打了个电话。
“少爷？”那边的刘阳爽朗的笑了笑，“陪完你家那位了？”
“刘阳，是我。”林凡出声。
刘阳顿了顿，“是林凡啊，好久不见了，你们两口子现在连手机都用同一部？”
林凡没理会他的调侃，有些着急地问他，“刘阳，你...谈恋爱了吗？”
刘阳这次比刚才顿得更久了，旋即语气有些无语，“你听谁说的 ？我这刚回来就有人造我谣啊。”
造谣？那就是没有了？
林凡接着问：“那你这两年，有...有谈过恋爱吗？”
“林凡，你怎么查上我户口了？”刘阳还是笑着，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不是，我就问问，问问。”
刘阳从床上起来，补了一觉浑身都舒服了不少，随意撸了把凌乱的头发，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以前的姜卓，也是留着这么一头微卷的头发。
林凡没听到他说话，“刘阳？”
刘阳移开目光，把手机免提放在浴室的架子上，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拿着洗脸巾擦拭。
“没谈，还背着债呢，我哪有心思想那些，整天忙得跟狗一样，能有正常的假期就不错了，谈个毛恋爱。”
听他这么说林凡就放心了，“那...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行。”刘阳把擦完的洗脸巾扔进垃圾桶，“正好我明天去许氏集团，到时候结束了一起吃个饭。”
林凡没问他为什么去许氏集团，又说了几句就跑下楼了。
“好消息！”他风风火火地跑过去，刚想给姜卓解释刘阳没有女朋友这个误会，就看到许秦烈坐着，而姜卓已经彻底趴在桌上打呼噜了。
林凡：“....”
“不胜酒力，他非要喝那个高度数的酒。”许秦烈无奈地指着姜卓醉倒前还未喝完的最后一口酒。
林凡捂着额头叹气，“刘阳，没有女朋友，姜卓肯定是误会了。”
许秦烈朝他招招手，林凡朝他走过去，被他抓住手腕转了个圈跌在他怀里。
他也喝了不少酒，喷出的气息带着酒味，弄得林凡耳边痒痒的。
“你给刘阳打电话了？”许秦烈问。
“打了，他说没有谈，还说明天去你公司，一起吃饭。”林凡把刚才的话重述一遍。
许秦烈现在脑子也有点晕乎乎的，盯着林凡一张一合的嘴巴出神。
“你有没有听我在说话？”这人每次跟他说话的时候就走神，气得林凡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
许秦烈打横抱起他，“明天再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你先放我下来！”更重要的事还不是床上那点事，林凡昨晚被折腾得一夜没睡，扑腾着腿把挣扎，把拖鞋也踢掉了。
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姜卓在两人走后，嘴里嘟囔着 ：“刘阳...你他妈的没心肝的家伙...”
隔天腰酸背痛的林凡从床上起来，睁开眼就看到裸露的八块腹肌抵着自己的脸，他嫌弃地把下巴往后缩。
今天是休息日，他和许秦烈有个习惯，休息日的时候喜欢狠狠地睡懒觉，手机全部都设置成面打扰。
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完之后出来，看到了床头柜的手机在亮了一瞬，林凡走近看才发现是没电了。
拿着手机去楼下拿充电器。
走到楼梯的时候看到客厅的沙发旁边背对蹲着个人，林凡还以为是姜卓。
仔细看身形又不太像，又往下走了两格楼梯，林凡猛地瞪大眼睛。
蹲着的人分明是刘阳，他正俯身往躺在沙发上的姜卓，在昏睡的人脸颊处亲了一口。
林凡捂住嘴巴，忘记手上还拿着手机，“啪地”一声脆响。
刘阳着急忙慌地迅速转头，和站在楼梯上的林凡尴尬的四目相对。
“那什么，我...我去了趟许氏集团，少爷没在，前台说他今天没上班。”刘阳直起腰，该解释的不该解释的，一股脑的往外蹦，“你们的手机都没接，
钥匙，之前少爷带我和姜卓来过这里，他嫌麻烦，给我和姜卓一人一把钥匙，我一直带在身上，给..给开了门...”
“姜卓..刚才，是个意外，我看他睡得不踏实，脱了衣服盖他身上。”
刘阳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不解释好像会更糟糕。
要说尴尬，林凡这个撞破他秘密的人似乎比他更尴尬。
“没事，没事。”林凡捡起地上的手机，“我拿抽电器，抽电。”
嘴都开始瓢了，刘阳咳了一声掩饰。
林凡在姜卓的屁股底下找到了充电器，这么一折腾姜卓也醒了。
强行睁开眼睛，看到了站着面面相觑的两人。
“刘阳？”姜卓按着快要爆炸的头在沙发坐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阳呼了口气，感觉全身都冒汗了。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林凡没多想去开了门，一年轻漂亮的姑娘脸上挂着甜美的笑，“你好。”
“啊...你好。”林凡回应她。
姑娘指了指里面，“请问刘阳在吗？我是来找他的。”
林凡让她先进来。
姜卓一看到来的人，脸瞬间就垮了下来。把身上的衣服扯开扔在沙发上，扯着嗓门说：“林凡，我有起床气，回家睡了。”
林凡：“....”他大概知道这姑娘是谁了。
刘阳下意识地拉住姜卓的手，“都中午的点了睡什么，一起吃个饭吧。”
和他女朋友一起吃饭？亏他想得出来，姜卓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第二百零二章
林凡适宜地跳出来稳住局面，“你们先坐，我去叫许秦烈起床。”他噔噔噔跑上楼。
把许秦烈从床上拽起来，“快起来。”
许秦烈抱住他的腰，“现在才几点...累死了，这几天加班加点的。”
林凡去衣柜找衣服，边催促他，“别睡了，快点刷牙。”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出发去吃饭。
姜卓中途还特地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把胡子也刮干净了，人模狗样地出现在在餐厅。
点了单之后，刘阳先开了腔，“跟你说个事儿。”
“你说。”许秦烈倒了杯热茶推到林凡面前，“喝点茶。”
丁雨见状好奇地盯着两人看。唯独给他旁边的人倒茶，说话的时候面部线条都柔和了。
“咳咳。”刘阳拉了拉丁雨的袖子，小声地说：“别老盯着人家看，小心大醋缸。”
丁雨一下子就懂了，这下更专注地盯着林凡和许秦烈看了。
“我们公司老总的女儿，安排在我手底下干活，小姑娘刚大学毕业。”刘阳解释了下。
“你们好，我叫丁雨，现在跟着刘组长。”丁雨是个自来熟的，“我听说...”
“你跟你刘组长什么关系？”一直没说话的姜卓突然问道。
“啊？就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丁雨说。
姜卓哦哦两声拉长了尾音。
许秦烈看他嘴角很轻微地勾了勾，就知道这小子心结解开了，开心了。
“然后呢，你继续说刚才的事儿。”许秦烈看向刘阳。
总算回归到正题了，刘阳把包里的策划案文件拿出来，“你先看看这份文件吧。”他递了过去。
许秦烈翻开扫了几眼，意外地抬眼，“这个项目四个月后才启动，你动作这么迅速？”
“没办法。”刘阳耸耸肩，“许氏这么抢手谁都想合作，我们不得先下手为强，搞不好以后就没机会了。”
“你怎么确定我就一定选你？”许秦烈又问。
刘阳还没说话丁雨先把话抢了过去，“许总，我们这个方案比盐城任何一家企业都要全面，而且资源方面也是最好的。”
许秦烈屈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面，“策划案做得是不错。”他话锋一转，“但...”
丁雨这个初出茅庐的小菜年一下子就急了，“还有什么问题？”
林凡忍不住笑了笑。看向身侧的人，这两年在高压的企业环境下，许秦烈这副上位者的气质是拿捏得愈发的熟稔了。
“盐城有大把的企业，我不差钱也不差资源。”许秦烈把话敞开了说：“许氏集团消息已经放出去了，要进入盐城市场，你们总部现在的经营情况我多少也了解到一些，似乎并不是我最优的第一选择。”
商场无兄弟，就算是姜卓站在他对面，同样也是一样的。
“你说得没错，不过现在你意向的那片景区。”刘阳狡黠一笑，“很不巧，一个星期前我们公司拿下了。”
许秦烈眸子亮了亮，点头给予认可，“不错，你又多了一个筹码。”
都是朋友，彼此之间都很了解，刘阳知道许秦烈虽然平时看着是个行事冲动的人，但在这种重大决策方面，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是绝对不会轻易下决定的。
“行，策划案的事我明天给你答复，上菜了，不谈公事。”许秦烈合上文件放在一边。
吃饭的时候，姜卓一个劲儿的往刘阳碗里夹菜。
看得林凡频频点头，心想姜卓这小子开始上道了。
结果到了散场的时候，姜卓居然抛下一句：你先送丁雨小妹妹回去吧，我先走了。
说完就扭头开着自己的车走了。
林凡懂不起了。
许秦烈才不管这两人的破事，拉着林凡踩着油门也走了。
林凡拿着手机给姜卓发信息：【丁雨我们送就好了，你为什么不送刘阳回去？】
【他开了车的啊，也没有喝酒，我有事儿要忙。】
林凡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双手在键盘穿梭，【可是刘阳过两天就要走了。】
姜卓回得很快，【放心，我有分寸。】
“他有个屁的，分寸。”林凡爆了句脏话。
许秦烈转着方向盘，“不学好。”
“跟你学的！”林凡把手机怼到他脸上，“到底什么急事，万一刘阳回盐城了，姜卓去哪里哭？”
许秦烈拍拍他的肩膀，“放轻松，刘阳这一趟回来不会那么快走，他爹也快出狱了，估计跟公司请了假的。”
皇帝不急太监急，林凡现在就是这个状态，姜卓这一走感觉火烧的是他的眉毛。
林凡冷静了，低头又给姜卓回信息去了。
姜卓确实有事，一路油门都踩得死死的，飙到修车店里，开了门直奔楼上。
拉开房间的柜子，翻开抽屉，在床上倒出这两年以来给刘阳写的信。
他匆匆数过，大概有上百封不止了，微信电话说不了，他只能用这种最古老的方式，即便一封信都没寄出去过。
姜卓趴在床边把所有信封都整理好，用粗麻绳绑好。明天打算去见刘阳，顺便把这捆信给他。
羞耻心有点爆棚，但管不了那么多了。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心里忐忑不安的揣着东西开车去刘阳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跟他作对，开了一段路就开始堵车了，整条道路赌成一条长龙，别说往前靠了，挪两步都不行。
姜卓郁闷地狂摁喇叭，“啧。”
听说是前面出了车祸，在做紧急处理，姜卓想了想还是给刘阳发了条信息。
刘阳看到信息了，没回。许秦烈在昨晚已经给他回复了，这个项目算是初步敲定下来。接下来更重要的是今天要去监狱把他的老父亲接出来。
堵了几个小时的姜卓总算是到刘阳家了，开开心心地敲了门，结果没人在。
姜卓皱了下眉，“难道是出去了？”他转身去楼下，刚才的信封没拿上来。
出了单元楼才发现天黑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了，果不其然去拿个信封的功夫，天空就猛砸雨滴。
这雨下得毫无预兆，姜卓怕纸袋的信封被淋湿，抱在怀里冲上楼。
“靠！”他抹了下脸，身上被淋湿了，他宝贝地看着信封，最上面的也被打湿了。
又忍着耐心把信封摊在楼道上摆好晾。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下过雨的空气变得湿冷，早上出门急就穿着个短袖，更要命的是刘阳这单元楼四处透风，雨会顺势刮进来，姜卓边叹气边护着信封。
他就这样等啊等，中途给刘阳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接。
第二百零三章
这边姜卓还在坚持，而那边给父亲接风的刘阳正在饺子馆里吃面。
刘阳忽然有些恍惚，他仔细算了下时间，从刘成风入狱到现在已经四年了，这四年里他身边除了姜卓，就他独自一人生活。
刘成风这个父亲的角色树立得非常失败，从小对他不管不问，只管钱。
如果没有他妈，他估计早长歪了。
刘阳勾着嘴角摇头一笑。
坐在对面的刘成风正囫囵吞枣地吃着碗里的饺子，抬起头抹了下满嘴的油。
坐了四年牢，刘成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了许多，白头发也比以前多了，脸上的皱纹很深，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很重的痕迹，从前那双睿智精明的眼睛被挫败和颓丧取代。
他这个样子刘阳倒是没那么恨了，心里复杂的情绪被冲淡，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他拿起一看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
在店里环顾了四周暔沨，想去扫个充电宝充上，听到刘成风说话。
“房子收回来了吗？”刘成风迅速吃完最后一个饺子后问。
刘阳顿了顿，脸色有些冷，“房子？你名下那些都是脏钱，房子怎么可能收得回来。”
刘成风蓦地脸一黑，一向暴脾气的他加上在监狱里吃了两年苦，心里憋屈得不行，被这么一说火气也上来了，老实劲儿干脆也不装了。
“怎么就是脏钱了，老子赚的钱你不照样花？！”刘成风吼道。
这个点店里都是人，刘成风这么一吼成功转移了所有人的视线，刘阳脸上烧得慌，那一道道探究的目光简直比公司领导审视的目光还要可怕。
“别在这儿闹了...”刘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放软姿态放平心态和他说，上去扒拉刘成风的袖管。
刘成风此时正处于暴走状态，手一翻没控制力道把刘阳推撞在桌上，瓷碗应声落地，油腻的汤汁全部洒在白色的短袖上。
刘阳看着纯白的短袖有瞬间的懵。
“没事吧？”店里的老板娘拿着湿毛巾走过来递给他，拿扫帚清扫着狼狈的地面。之后拍了拍他的手，带着善意的口吻小声说道：“孩子，有话好好说。”
刘阳鼻子一酸，不知道是来自陌生人的关心还是面对刘成风这个态度让他觉得白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他强撑着朝老板娘温柔一笑，随后看向刘成风。
刘成风意识到不太妥当，负气地哼了声拂袖而去。
外面下着大雨，无论他怎么说刘成风就是要去看被收回的房子，刘阳知道如果不顺着他的意肯定会闹得更加难看不可收拾。
淋着大雨陪着刘成风去了一趟，这一通折腾下来已经到晚上八点多了。
刘阳身心俱疲，身上散发着难闻恶心的气味，他只想回去好好洗个澡躺下来。
刘成风现在是个无家可归的人，只能先把他带回去自己住的房子，好在当时许秦烈便宜把这套房子卖给他，贷款这两年也在陆续还。
房子不大，地段也很一般，许秦烈说过可以选其他套房子，刘阳觉得这里就足够了，能让他在寸金寸土的江北有个安身之处已经很好了。
刘阳看着熟悉的家门口，抒了口长长的气。
上楼的间隙身后的刘成风一直在神神叨叨，无非就是在叫他想办法把房子弄回来，要是真能弄回来，哪有那么多事儿，刘阳心里想。
他选择无视不理睬，拿出钥匙走完最后一阶楼梯，忽然看见门口旁蹲着个人。
刘阳走近一看，“姜卓？”
昏昏欲睡的姜卓听到声音抬头，蹲得太久腿已经麻到没知觉，湿透的短袖也被风烘得差不多干了。
刘阳看向他怀里抱着的牛皮纸，“你怎么来了？”
姜卓眼睛有点发红，讷讷地问：“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刘阳翻出手机，“我手机没电了，今天有事要忙。”
“什么事？”姜卓双手撑着膝盖直起身子，牛皮纸掉在了地上，“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
“手机没电？你是一大早就没电吗？”姜卓喉结滚动，语调有些冷，“你是不想接还是真没电？”
刘阳眯着眼睛听着他的质问：“你什么意思？”
姜卓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没什么意思。”
“姜卓，我想不想接电话，愿意接谁的电话，那都是我自己的事吧？”刘阳忍了一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我不想跟你吵。”姜卓生硬地吐出这句话，他来是为了送信的，不是为了争辩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而且刘阳的情绪明显不对劲，也注意到了他身上湿漉漉的。
刘阳喷火道：“谁他妈愿意跟你吵，滚！你——”指完姜卓又去指不远处傻站着的刘成风，“还有你，都他妈的给老子滚！操！”
姜卓才看到同样湿漉漉的刘成风，继而愣了一下，“刘叔。”
刘成风瞪圆了眼睛，莫名其妙被自己儿子这么一吼，本来想还回去，触及到刘阳森冷令他发毛的眼神，“真是造孽！”说完就抓过刘阳手里的钥匙开门进去了。
“刘....”
嘭地一声巨响，姜卓脸差点撞到门，整个人被隔绝在门外。
信封散得满地都是，被风一吹四处飘散着，姜卓蹲在地上一一捡起装好，转身走向楼道的垃圾桶。
眉毛焦灼痛苦地拧在一团，他恍然过来，就算这些信送出去了又怎么样？他和刘阳的关系就能回到以前？还是能让刘阳有一丝丝回到江北的可能性...
都没有。
姜卓扬起袋子，轻轻一抛，准确无误的掉进垃圾桶，厚厚一叠的信封还是有点重量，垃圾桶发出“哐当”一声。
他没有逗留，回头再看看紧闭的门就走了。
刘阳洗了个澡连晚饭也不想吃就直接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次卧时不时地发出刘成风些许暴躁的声音，从进门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停地联系以前那些所谓的在酒桌上认识的朋友想要重振刘家往日的威风。刘成风现在说业内的人人喊打的臭老鼠，哪里有人肯帮忙，简直滑稽。刘阳想想都觉得可笑。
吵得他脑袋痛，翻身去楼下，拿出冰箱里那天丁雨买过来说要庆祝项目敲定的好消息。
冰凉的啤酒顺着喉间划过，通体舒畅了。
刘阳什么也不想就闷头喝着，不知不觉那一打啤酒全部被他喝完了，啤酒瓶堆得满桌子。
第二百零四章
扯了个垃圾袋装好，趿着拖鞋出门把垃圾扔了。
垃圾桶的丢口露出一个棕色的东西，他眯着眼睛看着有点眼熟，用力一扯给扯了出来。扯得太用力把袋子割破了，里面的东西洋洋洒洒地全部散了出来。
刘阳捡起其中的一封，正反面看了看，没有署名，什么也没有。他拆开，一眼就认出这是姜卓的字迹。鬼画符一样的狗爬字，刘阳第一反应是笑出声。姜卓和许秦烈从小就不爱学习，但许秦烈就写得一手好字。
他继续往下看。
亲爱的XX....
第一行就给刘阳无语住了，姜卓在写的时候大概也觉得不妥，然后把XX划掉涂黑了，重新把他的名字写了上去。
【亲爱的刘阳，很抱歉，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如果时间能够倒回，我很希望我们的关系能回到最初...
可我没有后悔过，你不在的两年里，我很想你。】
刘阳看到这里，烦躁的心被狠狠地冲撞了一下，就像飘在空中的泡沫，被人用手指戳破。
他捏着信蹲在墙角，把自己缩起来。
姜卓似乎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偶尔会出现错别字，但刘阳看得很认真。但这些字实在有些...花了不少时间才解读出来。
【我不敢去打扰你，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忍住不见你，但我没想到你这么狠心，给少爷打电话也不给我打。
我去盐城看过你，一闲下来我就会去，后来，店里越来越忙了，我妈的身体也不太好了...
少爷鼓励我去和你说清楚，一句话的事，可就像你说的，我们之间并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
信的内容不长，刘阳逐字逐句的看下去，目光停留在末尾那句：【我是个愚笨的人，迫切到用错了方式，给你造成了困扰。
张敏静劝我放下这个意外促使的意外，那样你我都会好受，我不想也不愿意。】
最后那句不想不愿意，脑子里浮现出姜卓不甘心的模样。刘阳叹了口气，手指抚摸着信，被雨水浸湿后的纸张有些皱痕。
他看得有些出神，抱着牛皮袋蜷缩成一团，楼道的感应灯也灭了，他隐秘在黑暗的沟壑中，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砸在膝盖上。
......
那天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回到了冰点，谁也没主动联系谁。
在江北逗留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刘阳请的假期也快结束了，丁雨在项目敲定的第二天就回盐城了。
而刘成风的疯癫状态却一天比一天加重，每天都想着把房子弄回来，搞得刘阳的精神状态急剧变坏，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公司，留刘成风一个人在这里发疯。
这天许秦烈和林凡上门造访，说刘成风出狱这么些天都还没看望看望，尽管刘阳怎么劝说，两口子提着礼物就串门来了。
刘成风以前对他交的这些朋友除了嗤之以鼻就是嫌弃，许秦烈背后有个许家，更有个许国勋，许国勋为人正直，光明磊落，恰恰是刘成风最讨厌的一类人。
黑与白，磁场相斥。
现在刘成风落魄了，而许家如日中天，所以一见到许秦烈就跟见到救命稻草似的，人刚进来他就冲到跟前，差点没把胆子小的林凡吓死。
林凡惊呼一声后退，刘阳尴尬地上去拉住刘成风。
“放手！”他扭脸狠狠地瞪了刘阳一眼，又换了个笑脸看着许秦烈，“小烈啊，能不能帮刘叔一个忙，把我们家那房子弄回来，刘叔我就剩这点东西了，你和小阳关系这么好，一定会帮刘叔的对不对？”
许秦烈轻轻拍拍他的手背，“刘叔，你先冷静点。”
刘成风哪里能冷静下来，使劲扒着他的衣服，“小烈你就帮帮我吧，要是没房子，我怎么做生意，得把房子要回来。”
此话一出，刘阳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咬牙不敢自信地问：“刘成风，你想要把房子卖了？”
天真得可笑，他还傻傻地认为刘成风只是想要把曾经的家赎回来，有那么一点是为了以后着想，没想到他还是死性不改，竟然还想着重蹈覆辙。
许秦烈多少也猜测到了刘成风究竟 想做什么，站在客观的角度和他说：“刘叔，房子大概率是不能恢复到你名下了，你名下的其他房子也是一样的，查封裁定书早就在两年前就被判定了，
以房抵债的道理，刘叔你也接触过房地产行业，应该比我还要清楚不过了。”
“你们许家本事大，找点关系人脉，这事儿很好办。”刘成风说。
许秦烈有些无奈了，“刘叔，我们许家干的是商，政治上的我们从来不碰，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相信没哪个生意人敢把手伸向法律，得不偿失。”
他这话已经很点得很明显了，饶是上头的刘成风也听出弦外之音了，他粗着嗓子道：“你们许家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许国勋不是自诩江北首富吗，我看他分明就是——”
“刘成风！”这些难听刺耳的话听得刘阳再也忍不住了，“你想作死我不拦着你，但你别拖着我，要不是看在我妈的面子上，你现在在哪条街苟且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刘成风气得面色铁青，扬起手掌就要往他脸上扇。
刘阳不闪不躲，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你也就只有这么个本事了。”
“你！”刘成风大怒，眼看着巴掌就要落下，手停在半空中被人拦下来。
许秦烈脸色也算不得好看，暗暗用力把刘成风的手摁下去，“刘叔，刘阳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您没资格打他。”
“我教训我儿子，关你什么事？！”
许秦烈弯腰把礼物放在地上，微笑着说：“如果是家事，那确实不关我的事，但刘阳是我兄弟，这就关我事了。”
刘成风气急败坏地挣开手，扔下一句：“反了反了，老子真是造孽啊！”从口袋里摸出包烟，边抽边走出门。
林凡过去把门关上，转身看到刘阳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软在沙发旁。
“没事吧？”许秦烈问。
刘阳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
许秦烈讽刺一笑，“你爸在牢里能有这能耐？”
“早让人打死了。”刘阳也笑了笑，“他这劲儿也只有监狱能磨一磨了。”
第二百零五章
“现在打算怎么做，要是把刘叔留在江北...按照他这性格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刘阳低眼看着地板，“谁知道呢，把他带在身边那我他妈还上不上班了，拿什么生活，我真草了。”
“别那么悲观，实在不行再把人送进去，反正包吃包住。”
这大言不惭的话听得林凡两眼一抹黑，上去就揪住许秦烈的耳朵，“你说什么呢！”
“嘶——”许秦烈疼得龇牙咧嘴的，“行行行，不说了，轻点。”
林凡松开手旋即又瞪了他一眼，安慰起刘阳，“你别听他瞎说，会有..办法的。”
刘阳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儿，要是这办法真行，也不是不能。＂目前这个形势带着刘成风就是带着拖油瓶。
“刘叔交给我，你忙你的事业有事我给你打电话就行了。”许秦烈揉着耳朵说：“丑话说在前头，他是你爹不是我老子。”
刘阳当即就给拒绝了，“不行，已经麻烦你够久了，带就带，大不了到时候给他租个房子。”
盐城那边的住处是公司提供的，里面还有别的同事在，让刘成风跟着他上那儿去住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林凡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犹豫着要不要打断两人。
许秦烈的手机适宜地震动两声，他拿起一看，用余光扫了眼刘阳，“接个公事电话。”
他边走出边接起电话，“喂。”
“他今天走？”姜卓这几天感冒了，估摸着是那天没吃饭又给雨淋，这烧就像那场雨一样，来得凶猛且毫无预兆。
许秦烈嗯了声：“明天吧，本来今天的机票，买到明天去了...你真不来送啊？”
姜卓拎着行李从医院门口出来，“不了，去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你记得把卡给他就行。”
那张银行卡是刚开店的时候刘阳家还没破产，抱着随便玩玩的心态投资了十万，店里开始盈利之后姜卓一直想把给刘阳分红。刘阳每次都说自己那点钱顶多能跟店里那些车的一个零件相比，见他这么说了姜卓也不再好坚持，现在总算是有机会把这笔钱还回去了。
“那我可实话实说了，不然这凭空出现的卡，我也想不出什么适合的理由。”许秦烈说。
“嗯，实话实说吧，先挂了，我回去休息了。”姜卓挂了电话。
许秦烈重新进门，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把卡给刘阳，想着把兜里的卡翻出来递到刘阳面前，“给。”
“什么？”刘阳看着那张银行卡，上面印着烫金的一串数字。“谁的银行卡？”
“卓儿给的，说是你之前投资的分红。”
刘阳愣了愣。
这事儿他都快淡忘了，甚至可以说已经不记得了，据他所知姜卓的店从开的时候就一直在盈利，这卡里面得多厚一笔巨款啊！刘阳颤颤巍巍地接过卡，“他还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了，就让我把卡转交给你。”
“等会儿，姜卓这几天都在店里忙活？”刘阳问。
林凡摇摇头，“他这几天都在医院。”
“医院？”刘阳心莫名紧了紧，“他生病了？还是他家里人？”
“他发烧了。”
发烧...刘阳回想起接刘成风出狱那天，雨那么大，姜卓又是一大早过来的，“现在还在医院吗，我想过去看看他。”他把卡放好，又急急忙忙跑到玄关穿鞋。
“哎！我说你说去就去啊。”
林凡把人拉住，“姜卓，已经出院了。”
刘阳穿鞋的动作一顿，“什么时候？”
“就今天，现在回家休息了。”
休息了，那就不能打扰了，刘阳把鞋默默放回去，垂着头往楼上走。
“现在怎么办？”林凡对现在这个棘手的局面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
“不怎么办，回去了，刘阳明天才走。”许秦烈耸了耸肩，牵着林凡离开了刘阳家。
.....
凌晨两点，姜卓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同样难以入睡的还有刘阳。
距离上次这么难捱还是刘阳决定去盐城那会儿，这种滋味他居然得承受两次，真他娘够操蛋的。
姜卓一脚踢掉被子，心烦气躁地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徘徊，撇眼看到角落那颗落灰的篮球，跑过去捡起来，用力在地板上拍打，这种原始又粗暴的发泄方式和许秦烈如出一辙。
“操操操！”
拍到手红肿胀痛他还在继续，一开始是篮球沉闷的邦邦声，后面伴随着一阵砰砰的敲门声。
肯定是隔壁过来投诉了，这屋子隔音不是很好，他弄出这么大动静肯定有人听到了。姜卓没管，面无表情地拍打篮球，直到敲门声停了又响响了又停。
好像还有人在说话的声音，姜卓单手抓起篮球用力一抛，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抛物线，球落在了墙角的纸箱里。
“呼——”
一楼的敲门声还在响，他脱掉上衣跑下来，拉开门就开始骂：“敲个勾八敲！有病就去治！老子...刘阳？”
他以为自己出幻觉了，旁边邻居大哥的声音把他的意识拉回笼。
“你才有病，大半夜的你搞什么东西，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明天就去投诉你！”邻居大哥也是气狠了了，和姜卓一样光着膀子，底下就围着条浴巾，一看就是干那档子事儿被扰了。
“真不好意思啊大哥，您消消气，我们不会再闹出什么动静了。”刘阳点头哈腰地给人家道歉。
大哥哼了一声，边往自己家里走边骂骂咧咧：“有本事别在这里租房啊。”
姜卓刚想骂回去，被刘阳扯住手腕。
“我他妈就是有钱，要不是这破地方的房东没回国，老子早给他买了！”
刘阳干脆上去捂住他的嘴往屋里拖拽，随后“嘭”地一下关上门。
“别拉着我。”姜卓低着头小声道：“疼。”
刘阳松开他的手，赫然看到那只手已经红肿到像只刚烤熟的猪脚，他眉心突突直跳，“你怎么弄的？烫到的？”
“不是。”虽然很不想承认，姜卓还是闷闷地说：“打篮球打的。”
刘阳盯着他的手，声音沉到令人发毛，“所以你刚才那么大动静就是拍那傻逼篮球？还把自己的手搞成这样？”
有时候他真怀疑姜卓的脑子是用屎建造的。
“不说这个了，你干嘛来了？”姜卓拿过沙发的老头背心套上。
刘阳对这屋里的架构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翻出架子底下的医药箱拆开医用棉签，“滚过来。”
第二百零六章
姜卓憋着火，“不用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去洗澡了，你随意。”说完背过走上楼。
刘阳没说话，眼睛黑沉沉地，下一秒就抄起手上的酒精和棉签朝着姜卓宽大的背部扔过去，轻飘飘的，他嫌弃没有杀伤力，脱下自己脚上的拖鞋狠狠地砸过去，还是没解气，桌上有什么统统扔过去。
叮铃哐当的一阵。
刘阳还是仅存着一点理智的，钝器和尖锐的东西一样没砸过去。浑身卸完了力气，手撑膝盖喘气。
姜卓缓缓转身，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刘阳，你他妈是觉得我好欺负是吗？”
刘阳扬起下巴冲他挑衅地笑笑，“是啊。”
姜卓用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两人无声地在对峙，甚至连眼神都不眨一下，仿佛谁眨眼谁就输了。
有病，他俩真的很有病，不仅刘阳这样想，姜卓也同样认为。
时间静止了两分多钟，姜卓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操！”
刘阳也跟着笑，笑到喘不过气，在沙发扶手边弯腰笑不停，直到生理性眼泪出来。笑完之后，气氛又徒然安静了，变得渐渐有些微妙和尴尬。
“刘阳，卡...少爷给你了吗？”姜卓突然问。
刘阳啊了一声拉长尾音，刚才笑得肚子开始痛了，软在沙发上双腿岔开，手伸向口袋拿出那张银行卡丢在桌上，表情有些不屑，“还给你。”
“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姜卓垂着头，手好像越来越肿了。
刘阳顺势拿起茶几上的烟点了一根，靠着沙发把烟圈往天花板上吹，“姜卓啊，你写的那些信，为什么不寄给我？”
姜卓眼皮一跳，绕到沙发后后面，“你看了那些信？”
刘阳微微把头抬起来，笑着回答：“看了。”
姜卓脸爆红，有种被人发现秘密的窘迫感，脚趾都能抠出一栋楼了。含糊试图掩盖，“我乱写的，你把信还给我。”
刘阳笑容加大，欣赏着姜卓脸上的每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
“别他妈笑了，有事没事，没事就回去。”
刘阳猛地拉住他的手用力一扯，姜卓重心不稳往前摔，头一低吻在了刘阳的脸颊上。
一上一下的姿势呈现得有些糟糕，他的手搭在刘阳的肩头，另外一只手撑着沙发，双腿扎着马步微微用力，以一种极为诡异的站姿保持平衡。
低头往下就能看到刘阳的修长白皙的脖颈，喉结上下滚动。姜卓看得入神，伸手覆在喉结上，上上下下跟着喉结滑动的节奏。
“姜...”刘阳感觉全身都变得奇怪起来，四肢发软，捏住命门的既视感，他想要让姜卓停下来，可紧接着他的手就钳住他的脖子，稍稍用力迫使他把头样上扬，对上姜卓的视线。
莫名朦胧模糊的快感。
感觉到姜卓蹲了下来，粗重的呼吸在他耳边刺激着他的神经。
“刘阳...”姜卓故意趴在他颈窝处，用嘴唇摩擦他的皮肤，缓缓吐出一句：“你硬了。”
刘阳一愣，看向某处，小兄弟慢慢在支起小帐篷。宽大的篮球裤歪到一边，中间那坨凸起的东西格外明显。
“靠！”他推开姜卓，心虚地扯了扯篮球裤，完全不顾被推倒摔在地上的姜卓。
“喂——”姜卓爬起来坐到他旁边，“这不是正常的生理吗，有什么好害羞的，你看，我不也是...”他还上手摸了摸自己的小兄弟展示给刘阳看。
“闭嘴。”刘阳紧紧绷着脸，声音僵硬。
这本是件正常的事，以前和班里的男同学凑在器材室看那种片子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那会儿关系还没现在这么尴尬的时候，他和姜卓，偶尔会拉上个许秦烈一起探讨这些问题。
姜卓把银行卡塞到他手上，“拿着吧，现在不比以前，你用钱的地方很多。”
刘阳踢了踢他的脚，皮笑肉不笑怼道：“怎么，我这穷逼气质隔着三天街能闻到是吧。”
姜卓没这个意思，耸耸肩没说话。
隔了好一会儿才道：“东西收拾好了吧，刘叔的事少爷跟我说了，你放心走吧，反正我是闲人一个，刘叔留在这里我也能照看。”
“不。”刘阳干脆地拒绝。
姜卓则认为他是因为不好意思麻烦他和许秦烈，反正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家里破产他谁也不联系，要不是撞见他在叶文进酒吧打工，刘阳能瞒一辈子。
“你拒绝也没用，去跟少爷说，你欠了他那么多人情，总不好意思拒绝他吧？”姜卓懒懒地撑着下巴道：“少爷什么性格...你也很清楚吧，除了林凡能说得动他，连许叔都没办法，他要是帮你解决了你爸的事情，我估计这会儿他正在联系各种养老院了。”
刘阳咬着嘴唇，确实也知道许秦烈说帮他这个忙就一定会帮到底，可目前刘成风并不是他最想要解决的一个点，而是眼前的姜卓。
一直以来他们的关系都是模糊不定的，他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回江北这一趟的目的，公事还是接刘成风出狱都是次要的，解决和姜卓这段关系才是重中之重。
刘阳感觉到手心有些冒汗，声音低沉，“姜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你问。”姜卓漫不经心地单手抽烟。
“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姜卓身体僵硬了几秒，指尖的烟头闪着猩红，在刘阳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本能地张嘴无声地吐出“想”字。
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回答，那样会让刘阳难做，会让他有压力会痛苦。
他清了清喉咙，避重就轻地回道：“这时候问这些做什么，都过去了反正。”
“回答我的问题。”刘阳转身拿掉他手里的烟，挑起他的下巴让姜卓无法避开他的目光。
姜卓脑子里想着措辞，在犹犹豫豫间反复斟酌，搞不清刘阳推开他又问这话的用意。
刘阳抚摸他的脸，“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姜卓摇摇头，下意识地蹭了蹭手掌心的温度，有点凉很舒服，“说实话，我不太懂。”
“哪里不懂？”刘阳问他。
姜卓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他，“两年前你说你有顾虑，我尊重你理解你，现在明显也有顾虑，又为什么...”
“姜卓，我爸从来都不是我在江北留下的理由。”刘阳拿手摁在眉毛上，用指腹慢慢抚平，“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第二百零七章
“你总不能是因为我吧？”姜卓自嘲一笑，心里泛着酸泡泡。
“是。”刘阳大胆地承认。
姜卓呆呆地哦了声，就没有下文了。
刘阳掐着他的脸，“你他妈就一个嗯？”
“我该说什么？I DO？”姜卓反问，“如果是你刚才那个问题的话，答案是这个。”
刘阳被他莫名其妙的一个英文逗笑了，笑骂道：“有病。”他在心里松了口大大的气，肩膀也跟着松懈下来。
姜卓眯着眼睛故意问：“你很紧张？”
“废话。”刘阳白了他一眼。他可是做了一晚上的思想斗争才决定遵从内心坦白的，甚至都考虑到了姜卓会因为他之前做过的过分举动拒绝。
“那我们...”姜卓顿了顿，疑惑地问：“是在一起了？”
不真实，他闻到自己身上传来的汗臭味，这是昨晚打篮球留下的，姜卓感觉时间停留在了昨晚，那肯定就是在做梦。
想着他就往自己脸上狠狠剐了一下，动静大得把旁边的刘阳吓了一大跳。
“我操？你有病啊？”这一下也让幻视在梦境的刘阳拉回现实，上去就抱住姜卓的脑袋一顿乱捶。
两人在沙发上来来回回过招，爽朗又开怀的笑声在屋里回荡。
结束一天工作的许秦烈回到家，扯掉领带扔在沙发上，整个人摔进沙发里。
今天林凡没在家，临时接了个订婚拍摄的工作去了环城。
环城...许秦烈想到自己在那里待了好几年，最遗憾的是没有留在那里进入TCG。不能说是遗憾，是人都会留下遗憾，现在的生活也是他想要的。
他有点担心林凡，这两年虽然性格开朗了不少，一个人出门，身边带着个助理，许秦烈还是有点不放心，拿起电话给远在环城的王培发了条信息。
王培追随着女朋友的脚步，在环城也有一年半载了，两口子在他大学附近的步行街开了家面包店，他女朋友本就是是西点专业毕业的，开面包店得心应手。
发完信息的许秦烈上楼洗了个澡，毛巾搭在头上擦拭，手机打进来一个陌生电话，他划过接听键，打开免提随手搁在一旁。
“姜卓，是我。”
许秦烈擦着头，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电话那头的人再度开口：“是我，杨柯。”
许秦烈挑了挑眉，意外地笑了笑，“你这毕业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毕业之后，宿舍四个人，除了关系比较好的唐文俊偶尔有联系以外，其他人几乎都不联系。
杨柯嘿嘿笑了两声：“这不是忙嘛，我们这种平民百姓一毕业就是往死里干的牛马，哪像你，家大业大的，毕业就接管家业，嗐。”
“你小子打这通电话就为了酸老子？”
杨柯哈哈大笑，连忙否认，“不是，找你有事。”
许秦烈把头发擦到半干就扔掉手上的毛巾，“找我？我能帮上什么忙。”
杨柯组织了下语言，缓缓道：“我哥月底结婚，你们家林凡不是搞摄影的吗，我哥那女朋友说是看过林凡拍的照片。”
林凡现在已经是个专业摄影师了，有张敏静在这一行搭桥，在业内还是小有名气的。各大平台都能刷到他的作品。
“毕竟结婚一辈子就这一次，我想着要是林凡能不能腾个档期出来跟拍一天。”他没有林凡的微信，只能联系许秦烈。
“这事儿啊...回头我问问林凡吧，你哥那婚礼在哪里办？”
“秦岭那边，婚席什么的都在那里办，到时候你和林凡一起来呗，唐文俊那小子也在秦岭，一块儿凑凑热闹，咱几个也好久没聚聚了。”
“行，过两天我给你回复。”
挂了电话，许秦烈看了看时间，估摸着林凡也该到酒店了，给林凡弹了个视频过去。响了好几声林凡才接起。
林凡也是刚洗好澡，换了身干净的睡衣头发刚吹干，看上去蓬松又好rua，许秦烈都有点想念那个手感了。
“酒店还可以吗？”
林凡点点头，身上穿的卡通睡衣乖得不行。
他只要一出远门，住行酒店、飞机票、都是许秦烈一手操办的。
许秦烈把刚才杨柯拜托的事跟林凡说，林凡调开备忘录看档期，那天是有拍摄安排的，既然是杨柯的话，他想了想还是把那天的拍摄推掉，也算是还给杨柯在环城对许秦烈的关照。
聊了点别的，林凡就说要睡觉了，累了一天困意说来就来，许秦烈让他赶紧去睡觉便挂了电话。
林凡习惯在睡觉前登录微博看看，一段时间没看发现作品好多都被点赞了，而且涨了不少粉丝，他有些懵，点开看那些评论。
【用户999】：这个摄影师之前看到过他的作品，拍风景很牛！没想到现在这么出名，谁懂养成系的含金量啊！
【凡凡家的小粉丝】：听说摄影师还是个小奶狗，能不能出一期拍摄Vlog呀。
【upup】二楼的，摄影师有对象哦，貌似还是个小哥哥。
【@upup】：我C？更好磕了！
林凡一惊，这些人怎么会知道的？他马上点开自己主页看以前发过的作品，因为很少更新的缘故很快就翻到最底下了，看到以前刚认识许秦烈，第一次抓拍的那张剪影。
他点开那张图片，忽然有些感慨，这照片在构图和调色方面没现在的拍摄技术好，镜头呈现出来的也比较平面没有故事，是许秦烈自身的条件给这张照片加强了故事感。
林凡点开相册，翻出一张和许秦烈的背影合照发了个微博，配文：嗯，有对象。
还@了许秦烈的私人微博账号，发完后他就放下手机睡觉去了。
第二天许秦烈就看到了林凡发的那条微博，不少林凡的粉丝开始在他的微博评论区留言。
他这个账号就发过几条微博内容，许秦烈挑了几条评论回复，有些人发的评论让他看了忍不住想笑。
直到助理来敲门他才收起笑容，理了理身上的西服，又恢复到平时在公司的冷酷形象。
林凡在环城的工作也进行得很顺利，走之前和王培见了一面，看到他精神相貌，以及脸上洋溢的幸福的笑，林凡就替他高兴，没待太久，他就起身和王培说再见赶飞机去了。
第二百零八章
很快，许秦烈和林凡就准备动身去杨柯大哥的婚礼。
这天晚上林凡在家里收拾明天去秦岭的行李，许秦烈说会多待几天，已经半年没出过远门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就当旅游了。
林凡把洗漱用品都放好，走到厨房拿一次性袋子，门铃响了。
打开门发现是秦岚来了，“阿姨，您怎么来了？”
秦岚穿着一身青色旗袍，皮肤保养得白皙细嫩手挎着LV最新款的包，发型看上去像是刚烫的，时髦又年轻。“我刚才和几个姐妹去做皮肤管理了，就顺道来看看你们。”她笑着把高跟鞋脱下。
林凡连忙给她拿了双没穿过的拖鞋。
秦岚看着地上摆着的行李箱，“你们这是要出远门？”
林凡点点头，和她解释杨柯大哥婚礼请他去当跟拍这事儿。
秦岚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林凡见她不说话就去厨房煮了壶热水，拿着茶叶回到客厅。
“别忙活了，来，阿姨问你点事儿。”秦岚拉着他的手坐在沙发上，“阿姨现在问你，这父母见都见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什么？！”林凡吓了一跳，从沙发上弹起来。
秦岚又给他拽下来，“这么激动干什么，见父母结婚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可是...”林凡欲言又止，可是两个男人怎么结婚。
秦岚马上就看出他在想什么，握着他的手认真道：“小崽。”
林凡的心猛地一颤，不可思议地看着秦岚，这貌似还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小名。
“不介意阿姨这么叫你吧？”秦岚声音温柔地问。
林凡有些受宠若惊地摇摇头，“不、不介意的。”
秦岚笑着应好，眼神温润如水，看林凡是越看越喜欢，“中国结不了我们就去别的国家，阿姨提前了解过了，现在同性婚姻的国家有，挪威、比利时、荷兰、法国、德国、丹麦、芬兰、英国、瑞典、瑞士。”
林凡听着秦岚嘴里蹦出一连串国家地名，“啊？阿姨，我...”
“小崽，阿姨说的这些国家随你挑，想去哪就去哪。”秦岚兴致很高，说的时候连手带划的，“得好好操办才行，我想想...哎对了，你小姑最近应该不忙，我给她发个微信吧。”说完她就拿着手机兴冲冲地给杨嫣然发信息。
林凡不敢扰了秦岚的兴致，只能偷偷拿出手机发信息跟许秦烈说。
许秦烈正在开会，双手交叠手肘撑着桌面，桌上的手机震了两下，他扫了一眼拿起来回过去，【她怎么突然问你这个？】
【我不清楚。】
许秦烈想了想，回了句：【等我回家说吧。】
林凡回复了个无奈表情包。
秦岚在家里待了很久，看样子是打算留下来吃晚饭了，行李还没收拾好林凡在手机上买了些菜。
把饭煮好后许秦烈就从公司回来了，客厅响起他略微无奈的声音，“妈——我爸到处找你呢。”
“哎哟，我忘记我手机关机了。”秦岚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林凡平时用的平板。
许秦烈上楼换了身居家服下来，听到秦岚问他：“儿子，你和小崽的婚礼要不就在法国办吧，法国浪漫，到时候婚礼设计成草坪的。”
“妈——”
林凡默不作声地在厨房做饭，把应付秦岚的活儿心安理得地扔给许秦烈去处理。
“这事儿我和林凡都还没想好呢，不着急。”许秦烈倒了杯水喝，“再说了，结婚多麻烦啊。”
“臭小子！”秦岚抬手就在他背上狠狠怼了两下。
许秦烈一口水呛在喉中，转头看到秦女士眼神凶狠，满面风云变色。
“结个婚而已能有多麻烦，你和小崽这一路上有多不容易，身边知道你们关系的归知道，那其他人呢，你要是一辈子不结婚，谁知道小崽的存在，你不会要学娱乐圈那一套谈地下情吧？”
许秦烈嘴角抽搐，他不懂秦女士是怎么从一句简单的话解读出这么多错误的信息。秦女士一定有阅读障碍。
“不是...”
秦岚接过话，“不是那你是什么意思，婚礼的事又不用你操办，你和小崽上你们的班，有我和嫣然就行了。”
“小姑？你跟她说了？”许秦烈惊讶地问。
秦岚点头，“说了啊，她也同意，你看，这是我和嫣然挑出来的几款婚礼主题。”
这么快？秦岚还真是年轻时人人称之雷厉风行小辣椒。
许秦烈啧了一声，看着秦岚给他展示的那几个婚礼草坪，风格大多数都是以优雅简约为主，既然是在法国的话，那白色和紫色就必不可少了。
这种事还是得交给女人来做，秦女士连花瓣，还有现场用什么样式的气球都考虑到了，她列举了一大堆婚礼要用的东西。
首先就是最重要的请柬，秦女士说这个得请最牛的平面设计师来设计，再接下来就是婚鞋、手捧花、喜糖、红包、包括酒席上的酒水和菜系。
“妈，白色的会不会太普通了？”许秦烈打断秦女士。
秦岚手指停在平板上来回滑动，“是吗，那我再好好看看，其实大红的也不错，实在不行咱就给它办个好几场，每个颜色的主题都来一遍怎么样？到时候来的人肯定也很多，咱老许家可不能丢了这面子，得大大方方的，热热闹闹的！”
许秦烈：“.....”
正端着菜放桌上的林凡：“......”
这世界果然是个巨大的大大方方。
许秦烈手扶着额头，“妈，办好几场你是想被我和林凡累死吗？”结婚本来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之前他是想过一切从简，毕竟现在的年轻人选择比较多样，拿着这笔钱去度蜜月不好吗，不用活受苦。
但现在他稍稍改变了想法，秦女士说的话也没错，人这一辈子就结一次婚，他和林凡除了是同性以外，和正常人谈对象结婚的流程没什么不同。
“分几天办嘛，不过小崽身体确实不太好，那就办两场吧。”秦岚说完，和许秦烈同时看向林凡。
林凡指了指饭桌，小声地说：“饭做好了，先..吃饭吧。”
三人难得坐在一张桌上吃饭，秦女士才想起来给许国勋回个电话。许国勋现在是闲人一个，病情也控制得很好，整天散散步钓钓鱼，溜溜鸟，有闲情逸致就去家附近的老年艺术团陶冶一下情操。
秦岚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几个菜一顿夸，说林凡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还说让他闲下来教教她。
第二百零九章
林凡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对着碗里的饭猛猛扒，吃到中途秦岚喊了他一声，拿筷子的动作一顿，“怎么了阿姨？”
许秦烈动作轻柔地摸摸他的头，“她就是想问问你的意见，如果累我们就办一场。”
其实从秦岚刚说这件事到现在，林凡都一直感觉置身梦境，从未想过婚礼这种神圣的事情。
太幸福会反噬。
林凡不知道这句话到底会不会发生在他身上，但看到许秦烈和秦岚的眼神，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听，听阿姨的吧。”林凡笑着回道：“我都行。”
秦岚悄悄松了口气，也跟着笑起来，“小崽信得过我，阿姨很开心。”
林凡鼻子一酸，他一向心思敏感，对秦岚一直以来所做的那些行为，知道她是为之前做的事弥补。他从小就没有体验过母爱，而秦岚恰恰是个十分温柔的人。
她会在天气降温时会专程打电话叮嘱他多穿衣服，会在他忙拍摄忙到天旋地转的时候，把热乎乎的饭菜用保温盒装起来送到工作室盯着他吃完。
她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给予自己关爱和呵护，甚至有时候许秦烈都会打趣儿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捡来的。
“那小崽，我们就办五场怎么样？”
许秦烈听到后心一哽，差点咬到舌头。他以为林凡会不同意，五场，那他妈还不如让他直接噶过去。
结果林凡红着脸点头，“好。”
许秦烈瞪大眼睛，“林凡...”
秦岚说的每一个字都极有耐心，像林凡这样在成长过程中缺乏某种自信和安全感的人，秦岚很快就能获取他全部的信任感。
以及更加盲目的——信任感。
眼看着两人讨论的越来越激烈，许秦烈横插一脚，“妈，我爸给我发信息说找你有事。”
秦岚疑惑地啊了一声，拿出手机解锁屏幕看了看，“他没打电话给我啊。”
“可能他的手机也没电了，要回去的话一会儿我送你。”许秦烈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不着急，晚上我让你爸给我送两套衣服过来，我在这儿住两天。”秦岚乐呵呵地，走到厨房切了点今天买来的水果。
许秦烈恨得牙痒痒，黑着脸在洗碗。
秦岚端着切好的果盘到客厅，拿着叉子戳了块苹果怼到林凡嘴边。
“不、不用了阿姨，我自己来就行。”林凡抢过苹果，脸上有点难以察觉地发红，张嘴咬到嘴巴里咔嚓咔嚓地嚼。
十一点多的时候秦岚就被许秦烈又撵又推的到门口，他拿着钥匙去车库开车，说什么也不让她留下来住。
到许家的时候，远远就看到许国勋站在铁艺大门口等。
林凡下了车和许国勋打了声招呼，许国勋退休之后，身上那股凌厉的肃气减淡了不少，添了几分平易近人。
“这个点了，要不今晚就在家里住下了。”许国勋拿过秦岚手里的东西，看向许秦烈和林凡。
“明天要去秦岭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许秦烈拉开车门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行风公司的策划案，写这份策划案的人是刘阳。”
许国勋听到这话挑了挑眉，“这么直接？”
“先看看吧，更直接的话我就拿下了。”许秦烈咳了一声，给许国勋过目过目，避免被说闲话。
“明天让老陈给你送回去。”
简单说了两句许秦烈和林凡就上车开回家了。
一起躺在床上睡觉，许秦烈像往常一样把林凡搂在怀里，声音低沉地轻轻说着今天在公司发生了什么事，吃了什么。
等到林凡说自己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一阵轻缓地呼吸声，许秦烈睡着了。林凡从他怀里退出来，替他盖上被子，随后背对他侧躺到一边。
很难得的失眠了，林凡想大概是秦女士说办婚礼这事儿给他心里搅得有点魂不守舍。
结果第二天睡过头了飞机也晚点了，还好杨柯他哥的婚礼是在明天，许秦烈当即就把飞机票改到了下午的。
林凡去厨房简单弄了点吃的，许秦烈裸着膀子，睡眼惺忪地撸着头发下楼坐到椅子上。
林凡把围裙摘下来，把煎好的蛋和热好的包子放到他面前，“许秦烈，你头发又长了。”
明天那种场合，就算许秦烈再帅也得注意下形象，“到了找个理发店剪头发。”
许秦烈摇摇头，“你给我剪。”
林凡已经成为他的私人理发师了，除了林凡在忙去一两回理发店，基本都是林凡给他理发的。
“行。”林凡咬了口包子。
吃完饭洗完澡就直奔机场了，经过五小时的路程顺利抵达秦岭，杨柯打电话过来说自己临时有个会要走不开，许秦烈让他不用来，秦岭这地儿他跟舅舅秦飞来过一两次，了解大概的地理位置。
看到金灿灿奢华透着一股子纸醉金迷的酒店林凡还是忍不住呆在原地。
两个人住，这个房间大到离谱，林凡想许秦烈过得最苦的时刻应该是在环城租房子那几年，其他的时间里他从来都不是个委屈自个儿的主儿。
“小崽，我有事先出去一下。”许秦烈从浴室出来，换了套稍微正式一点的西服。
这一看就是去谈公事，林凡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颊，“路上注意安全，记得给我发信息。”
许秦烈捧起他的脸啄了啄柔软的嘴唇，“嗯，等我回来，饿了让酒店送餐上来。”
还把他当小孩，林凡在他胸前拧了一下，“知道了。”
许秦烈一走，房间乍一看像冷宫，林凡叹了口气，心里暗暗决定等许秦烈回来坚决要换房间。
没什么事情做，林凡干脆把电脑拿出来修修客片，一个人待着实在瘆得慌，他给张敏静打了个视频。
张敏静贴着面膜躺在沙发上，“早知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了，我放了好几天假正和小姐妹愁着去哪里旅游散散心。”
“办正事，就没叫你了。”林凡笑笑。
“我记得王培也差不多了吧，谈了那么多年也该结婚了哟。”张敏静这个万年单身狗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一个劲地教育说结婚要趁早，拖得久不好。
林凡听进去了，随后来了一句：“我和许秦烈...也要结婚。”
“结就结呗，说得跟谁不结似的...你说什么？！”张敏静撕掉脸上的面膜，“你和许秦烈要结婚？什么时候，在哪里摆酒席？”
第二百一十章
林凡让她别激动，说婚礼还在商量当中也没那么快。
张敏静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一顿捶胸顿足，痛心疾首地道：“好啊，结了好结了好，都结了，以后我来给你们带孩子算球了。”
说到这个话题她不禁又想起了姜卓和刘阳这一对，刘阳回江北那几天她没在，因此也没见上面，回来只在林凡那里了解到一点信息，后来就不了了之。
“姜卓隔三差五去盐城。”林凡说。
张敏静哟了一声，“可以啊，真让他给追到手了？”说完她觉得不妥，姜卓和刘阳说到底是双向选择，离了谁另外一方就跟守尸的魂似的。
张敏静突然说起以前的那些事，林凡不自觉也跟着话多了起来，电脑被他搁置到一旁，和张敏静越聊越晚。
一聊两三个小时，林凡看了眼时间，发现时间不早了但许秦烈还没回来，挂了张敏静的电话后给许秦烈打过去。
“你先睡，我晚点回去，还有个应酬要处理。”许秦烈捂着话筒找了个清静点儿的地方跟林凡说。
林凡习惯了他时不时的应酬和临时的回忆，瘪了瘪嘴巴，强忍着情绪说：“好...不要喝太多酒。”
许秦烈让他放心，在一起这么久知道林凡不开心了，哄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半夜林凡睡得昏昏沉沉，感受到被人圈进怀里，他嘟哝着：“你回来了？”
“嗯，快睡。”许秦烈喝了酒，怕味道熏到他特意离得远了些说话。
林凡翻了个身面对他，“明天...一起去婚礼现场。”
“嗯。”许秦烈在他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亲，“睡吧。”
翌日。
林凡早早地起床收拾好，在楼下吃完酒店自助的早餐，走出酒店拿着手机看了下婚礼现场的位置，有点远，差不多八公里。
林凡颠了颠肩膀挂着的相机包，边打车边想着许秦烈处理完公事没，本来两人是一起出发去现场的，但他作为摄影师是必须提前到场的，刚好许秦烈那边也有点事处理，小助理这次也没带过来。
“哎——”林凡叹了口气，等车的时候时不时地刷一下手机，看到车快到了他关掉手机揣进兜里。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打的车还有一百米的距离快到了，小车的后面响起几声尖锐地喇叭声，紧接着惊呼声由远而近，“前面的车！”
林凡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辆摩托车直直冲着自己的方向来，他下意识地把拉紧摄影包。
没想到摩托车后座还有个人，一把抢过他的包，巨大的冲力让他摔在地上，转眼间只剩下车尾气。
林凡大脑一片空白，这时候应该尖叫的他选择第一时间追上去，但两条腿怎么可能追得上摩托车。
他掏出电话先给杨柯打了个电话，声音发颤，“杨柯，我这里，发..发生了点意外，你现在联系秦岭没档期的摄影师。”
林凡咽了下口水让自己语气听上去冷静些。
杨柯心一沉，“发生什么事了？”
“有...有劫匪。”林凡吸了吸鼻子，手开始抖了，“我的相机包被抢了，没办法跟拍，我就带了这一套设备...”
“啊？那你人没事吧，现在在哪个位置，我过去找你。”
林凡擦了擦脸，手掌传来一阵刺痛，是刚才摔在地上摩擦到的血珠开始渗出来了。
“不用过来，我先报警追回东西，你先找找有没有空档的本地摄影师，没有的话我让许秦烈找找。”
杨柯还是有些不放心，林凡的安危比他的命还重要，更何况是自己把人请到秦岭来的。杨柯只得先留在婚礼现场处理摄影师的事情，好在他嫂子一开始做好了备选摄影工作室，说是怕约不到林凡所以一开始就预定了那家。
“嫂子，你真是及时雨啊！”杨柯解决完这事就马上就给林凡打电话，结果怎么打都打不通。
他又给许秦烈打过去，许秦烈倒是很快就接了，“许...”
“杨柯。”许秦烈的声音沉到谷底，听得杨柯心肝一颤。
此时的许秦烈正在警局里，一脸戾气地站在坐在吵闹的警局正中央，“晚点找你算账。”
杨柯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已经能从屏幕里看到许秦烈那张黑如锅底的脸。
许秦烈把手机放回兜里，看向迎面走来两个面色严肃的警察，他面无表情地扫了两眼收回视线。
身旁的助理上前一步，“小许总。”
助理是秦飞的人，以前也是在许氏集团任职过好几年的员工，所以会习惯性地喊他“小许总”。
他附在许秦烈耳旁低语，“您抓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傅家的人。”
“傅家的人？”许秦烈愣住。
怎么会是傅家的人？傅之舟？他想不出除了傅之舟以外的傅家人，总不能是傅道成吧，那傅家得落魄成什么逼样才会让傅道成这个长子去上街抢劫？
助理笑了笑，“傅家的本家就在秦岭，您...忘了？”
许秦烈眉毛能拧到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怎么可能去记傅家的本家在秦岭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啊。
表情特别不屑地嗤笑，“那他死定了。”说着拿出兜里的烟，“林凡的伤处理好了吗？”
见那两个警察走近，助理往后退了两步，“处理好了，先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小陈说先生的手机没电了，晚点跟您会合。”
许秦烈嗯了一声，想了想果断下命令，“让舅舅帮我查查傅家最近犯了什么事。”
傅之舟这个蠢货就算再蠢，也不能做出上街抢劫的行为。
这一趟秦岭之旅还真是多灾多难，他也没想过这么巧，在林凡给他打完电话之后，偏偏那两个抢劫犯的车在撞角的时候撞上他的车，由于车是迎面相撞的，摩托车被撞飞滚出数米远，连头盔都被掀翻了。
许秦烈从车上下来查看，那两个劫匪没什么大碍，甚至还想把摩托车扶起来继续逃命。
“等会儿！”他下意识地拉住某种东西，黑乎乎四四方方的包，上面挂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配饰，是他在云星镇送给林凡的半岛塔模型。
所有灵光在脑海中激情闪过，许秦烈猛地伸腿儿踹在那人的肚子上。
“你！”劫匪死死护住相机包。
而另外一个似乎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怕没影了，没一会儿警车的汽笛声就在这片响起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许秦烈没再看他，拿过相机包就往几个警察那里走，对着其中一个看起来像头儿的警察说到：“还有一个，往那边跑了。”他指了指巷子口交叉的方向。
之后的情况就是他先被警察带到警局这边，放心不下林凡，打电话给秦飞临时在他那里借了两个手下过来。
“是。”助理走出警察大厅。
“许先生，我们有话问你，这边请。”稍微年轻些的警察冲着他笑了笑。
许秦烈的脸色很差，略微一点头，“麻烦稍等，我先打个电话。”他再次拿出电话，这次拨打的是小陈的电话号码。
“小许总。”
“把电话给林凡。”许秦烈把玩着手里的烟，“喂...”
“许秦烈，你没事吧？”电话一接通林凡就着急得不行，“有没有受伤？”
“没有，放心吧。”许秦烈露出这一天来唯一的一个笑脸，“一会儿让小陈带你去吃个饭，我先处理点事情。”
“不要，我等你一起吃。”林凡说。
“许先生...”其中一个警察皱着眉忍不住提醒道：“麻烦您尽快。”
许秦烈眼神不爽地盯过去，身上还穿着早上出门的西服，裁剪得体，肩宽腿长。
虽然保持着风度，但面前的警察一眼能看穿他斯文外表是怎么样一个灵魂。
“先这样，小崽。”许秦烈摁下挂断键。
小崽？难道是儿子？两个警察相视一眼，随后看向许秦烈。
“走吧。”他扔下简短的两个字，迈着步子走在最前面。
十五分钟后，忧心忡忡的林凡、姗姗来迟的杨柯、以及刚下飞机就得到消息的秦飞一起，匆匆赶到警局。
杨柯看着秦飞，在环城曾经见过一次面，那股精英范儿真的是见一次感叹一次。
秦飞朝林凡招手，“没事吧？小烈说你手伤到了。”他拉着林凡的手像雷达扫射似的扫遍全身，“手还痛吗？”
林凡不好意思地抽回手：“不痛了。”
秦飞重重地松了口气，“不痛就好，要是被我大姐知道了...”他缩了缩脖子。
血脉压制果然适用于每个弟弟，就连事业有成的商业大佬也不例外。
秦飞看向杨柯，眼睛打量着，“你是？”
杨柯紧张地鞠了个躬，“我是许秦烈的大学同学，以前在环城和您有过一面之缘。”
听他这么一说秦飞想起来了，“原来是那次，说起来上次傅家小子也在，这次抢劫他也在...”
“舅舅，您说什么？”林凡抓住这个信息，“您刚才说傅家，是傅之舟吗？”
秦飞有些疑惑，“小烈还没跟你说吗？”
林凡摇摇头，小声回道：“他什么都没和我说...”怎么会是傅之舟呢？”
当时两个人都戴着黑色头盔看不清，傅之舟是知道他所以才来抢相机包的？就算以前和许秦烈有个人恩怨，他要这东西来做什么，林凡想破脑袋都想不通。
“小凡...我让小陈把你送回去吧。”秦飞说。
“不用了舅舅，我想在这里等许秦烈。”
秦飞还想说什么，就听到：“舅舅——”
林凡看过去，只见许秦烈不徐不慢地走过来，肩头搭着脱下来的西装上衣。
“你担心死我了。”林凡抱住他精瘦的腰，若无旁人地靠进怀里。
许秦烈摸摸他的头，“抱歉，让你担心了。”
不远处的秦飞朝他递了个眼神，许秦烈会意，牵着林凡离开了警局。
秦飞带着几人来到自己的产业餐厅，一进去杨柯就忍不住感叹，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来这种高级餐厅吃饭，一顿顶他两个月的工资。
秦飞叫来经理，问了几个人想吃哪道菜随后让经理吩咐下去。
“舅舅，傅家是出了什么事吗？”许秦烈开门见山地问。
秦飞点了下头，拿出烟盒给杨柯和许秦烈各派了一根。
许秦烈刚放到嘴边扭脸就被林凡瞪了一下，他取下烟搁在桌上，用手指头转动着烟的方向，果然人尴尬的时候会假装自己很忙。
秦飞见状忍不住笑了笑，想起自家大姐管制许国勋的时候，林凡现在颇有三分像她了。
他点燃烟抽了一口，缓缓道来：“不是傅家出事，准确来说是傅家小子。”
秦飞把查到的资料大概讲了一遍，傅之舟之所以在大街上抢劫，纯属就是脑子不太正常。
最后一次见到傅之舟是在学校参加毕业典礼那天，那会儿方颖也在他身边，两人还跟他打了招呼的。
“听说傅老爷子反对他和方家那丫头在一起，傅家小子在家里闹得鸡犬不宁的，上个月我还在拍卖会上碰上他大哥，看上去很头疼。”秦飞说到这里脑海浮现傅道成当时的表情，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许秦烈无语，“你俩斗了这么多年，还不嫌腻啊？”
秦飞手放在领结上整理，“我可从来没想过和他斗，何况他已经输了，四年前我从环城回来和他打过一个赌。”
四年前在环城？许秦烈皱眉，隐约感觉这个赌约和自己有关。
“什么赌？”
秦飞勾着一抹优雅的笑，“赌你和傅家小子谁先继承家里的产业，如果是你，傅道成就要给我免费提供五个项目的资源，反之。”
许秦烈猛抽嘴角，放在桌上的手握成拳头，“一定要赌这么大吗？”
而且傅道成之所以会接下这个赌注，肯定是没想到年近五十的许国勋身体先扛不住退休了，比他还大了一轮的傅老爷子都还在镇守家族产业。
秦飞耸耸肩，一脸无辜，“事实证明，我赌对了，现在许氏只要想和傅家合作，资源方面也不用操心。”当然许氏更不差钱，但谁会嫌钱多呢。
“然后呢？”许秦烈继续追问。
“傅家那小子毕业之后就被召回本家了，傅老爷子溺爱他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打架泡吧飙车，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话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威胁长辈的手段也就这些了。”
秦飞给予评价，“低端。”
许秦烈哽住，吃瘪的表情让秦飞得到相当大的满足感。
“他会上街抢东西估计也是引起傅老爷子的注意吧，我猜测他并不是认出了林凡才下手的，只是碰巧，这么做无非就是逼富家人妥协，毕竟名声放在哪一个世家来说都非常重要，现在老爷子和傅道成应该收到消息了....”
“叩叩——”
“你看，说曹操曹操到。”秦飞眼睛闪过一丝笑意。
在秦飞的示意下，经理亲自把人请了进来，秦岭两大商业巨头，秦飞和对家傅道成，这个组合在秦岭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经理笑容满面地恭迎道：“傅总，稀客呀！”
来人一袭笔挺地西装，大背头梳得一丝不苟，脚上的皮鞋擦得铮亮，锐利的眼睛深沉洞察，和傅之舟那个蠢货不止是一个档次的区别，眼前的傅道成浑身散发着精明和沉着。
“我前两天刚过来照顾水天的生意，怎么能是稀客呢。”傅道成笑着说。
秦飞嗤笑，“张嘴就来？”水天是他最经常来的产业，傅道成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分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第二百一十二章
傅道成没回话，目光一一扫过坐着的几个人，最后停留在许秦烈身上，半晌后终于把眼前沉稳英俊的青年和记忆中那个豆丁大，总是被许国勋揍得泪眼汪汪的小屁孩挂上钩了：“是小烈吧？”
许秦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太习惯除了家人以外的人这么叫他。再者，傅道成这老家伙还当他小屁孩儿呢，怎么说他现在也是接管了许氏集团，傅道成甚至连声“许总”都没到位。
他折断手中的香烟。
林凡低眉看了一眼，轻声凑近说了句话，傅道成瞬间就把目光转到林凡身上。
傅之舟那臭小子说过那个相机包是抢一个小白脸的，这里，许秦烈身旁的那个长得最白。
“傅总，盯着我男朋友看是几个意思？”许秦烈打破安静的气氛。
傅道成疑惑了几秒，之后又迅速接受了这对年轻人在一起的事实，“我瞧着有些眼熟。”
右手边的秦飞往他身后看了看，“那小子呢？”
“一会儿就过来了，亲自给小许总赔礼道歉。”傅道成笑呵呵地说：“这事确实是我家啊舟的不对，相机设备我已经重新买了套一模一样的，晚点就会送过来。”
傅之舟在大街上抢劫的事情目前还没登报，要是一经登报傅家估计丢脸丢大发了，当时街道上都是目击人，应该会有拍视频和留下照片的，傅道成肯定早早就把这事儿给压下来了。
“设备什么的不重要，我要先见到傅之舟。”许秦烈冷冷地说。
在警局的时候那两个警察说上面的人已经让傅之舟先走了，用脚指头想就知道是傅道成，除了他和秦飞在秦岭有只手遮天的本事以外还能有谁，他许少爷的身份在这里不管用。
“别急。”傅道成脸上挂着官方的笑。
许秦烈勉强压住不爽的情绪，端起桌上的茶了两口。
杨柯有些坐不住了，他就是想蹭个饭，周围坐着的几个人让他汗流浃背。
好在这种情况没维持太久，包间门被外面的人推开，一脸戾气的傅之舟跟着一个穿得很商务的男人走进来。
傅之舟脸上有几处擦伤，从摩托车摔下来的伤，以及许秦烈隔着头盔暴揍的拳头伤，还好那张脸长得算还行。
他先是一脸屎色的看了许秦烈一眼，随后咬牙站到傅道成身后。
许秦烈冷脸，视线越过傅道成看向他，“傅之舟。”他随意靠在椅子上，把玩着林凡细嫩的手，“跟林凡道歉。”
正主来了，许秦烈也懒得和傅道成这笑面虎打太极了，直接开门见山了说。
秦飞也没再参与话题，做起了隐形人，交给许秦烈自己去处理。
“我...”傅之舟脸色愈发的难看了，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之前老爷子警告过他，如果这事儿不能解决好，他会被连夜送到国外。
拳头握紧又松开，傅之舟给自己不停地做心理建设，最终还是往前迈步，小声地说：“抱歉。”
许秦烈没吭声。
倒是秦飞不徐不慢地开腔：“平时小打小闹就算了，这回怕是不能就这么算了。”他指了指林凡，“傅小子应该也知道小凡跟我们许家什么关系吧，他现在可是我姐的眼珠子，要是在秦岭这地儿出了事，我怕是不好交代。”
言外之意是：我交代不了的只能你亲自去许家交代了。
到时候可不是小孩子小打小闹了，那是上升到两家矛盾级别了。
傅道成皮笑肉不笑，“人这不是没事？”
傅之舟小声附和了一句：“就是。”
秦飞脸色冷下来，手指叩敲着桌面，“哦？那照傅总的意思是不想承认你弟弟所做的一切行为？”
“我没这么说。”傅道成咬牙道。
两人的视线火花在空中滋啦燃烧碰撞，片刻后秦飞先挪开接着点了根烟，“也不说别的了，我大侄子过段结婚，你们傅家在吉伽的那个岛，借来用用场地。”
傅道成and傅之舟：“....”
林凡立马看向许秦烈，许秦烈摊手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秦飞已经为他省钱到这个地步了。
不过嘛，这个赔偿也不是不能接受，结婚的花销很大，他自个儿倒是不心疼钱，怕就怕林凡会念叨几句。
“姓秦的。” 傅道成像在看一个无赖一样，连秦飞的名字也不想叫了，磨着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你、还、要点脸吗？”
秦飞吐出烟啧啧道：“要脸干嘛？”他用一种求知的眼神，“脸有什么用？”
“你——”傅道成直接破防了，只是还没等他骂出声，旁边的傅之舟先绷不住了。
“放屁！”傅道成大怒一指：“他结婚关我家屁事！”
“别张开你那张臭嘴，喷出来了。”许秦烈嫌弃地扫了眼，然后把林凡的椅子往身边挪了挪以免傅之舟的口水再次飞溅过来。
杨柯噗嗤一声笑出来，被傅之舟一眼瞪过来捂住嘴，“不好意思...”
傅道成脸色发青，小岛借出去没什么问题，不过这租金方面他不想让秦飞白嫖，谁让他是商人呢。
“这样吧，给你个面子。”傅道成说：“小岛借你，资源那事儿就算了。”
秦飞笑了，“有你他妈这么谈条件的？”
“彼此彼此。”傅道成不甘示弱地怼回去。
气氛又突然安静下来。
许秦烈不想跟傅家人周旋了，当即立断明着要小岛的使用权，和秦飞不同，他至少说了几句场面话应付。
许秦烈的土匪行为又立即激起傅之舟的愤怒，冲上去就想干点什么，好在被傅道成拦下来了。
他知道自己的弟弟输在哪里，又为什么会输，傅之舟就是样样不如许秦烈。
傅道成也不废话了，“给，我只有一个要求，别跟我家老爷子说。”
要是被知道了又得鸡飞狗跳了，比起家里的和谐傅道成更愿意舍弃这些身外之物。
“哥！”傅之舟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你给我闭嘴。”傅道成语气加重，目光森冷，“跟我回去。”
傅之舟握着拳头，气得呼吸不顺，把这口气往死里憋住了，和众人打了招呼后傅道成就带着他离开了包间。
车上，傅道成靠在车背养神闭目。
傅之舟深呼吸，“哥，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啊舟，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上街干那些蠢事吗？”傅道成依旧闭着眼睛，连眼皮也不抬一下。
傅之舟被这么一反问，沉默了，冷静过后才找回声音：“哥，我是真的喜欢方瑜。”
“嗯...”傅道成睁开眼睛，点了根烟抽，“哥知道。”
傅之舟背过身不去看他，粗暴地用手擦掉不争气的眼泪。
傅道成叹了口气，“从小到大，这性子是一点没变...”
第二百一十三章
八月中旬，许秦烈终于是把公司近半年的业务全部谈妥敲定。
为的就是月底能够空出足够的时间，八月二十五，宜动土，宜纳财，宜嫁娶，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
秦岚和于老太太两人看了不下十几个日子，求得了这一天。属于许秦烈和林凡的婚礼，在浪漫的法国举行。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婚礼在吉伽岛举行，许家向来低调，尽管在许秦烈的再三强调下要一切从简，但秦岚嘴上说着好，结果这天小岛上人来参加婚礼的人只多不少。
最重要的几个人生挚友不论身处在何方，都一同前往现场为这场期待已久的婚礼做见证。
王培穿着合身的西服，面色紧张地整理领带，不确定地问：“叶子，你看我这样行不？”
旁边的姑娘穿着一袭白色的抹胸礼服，妆容精致的脸上挂着沁人的笑容，是陪伴王培至今的女朋友叶倩。
她知道王培从昨晚就开始紧张了，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生怕自己给许秦烈和林凡添麻烦。
叶倩挽着他的手，“挺好的了，你别那么紧张，今天可是来了很多记者的。”
经她这么一提醒，王培瞬间感受到现场来自四面八方的摄影闪光灯在朝他这边闪，他咳了一声昂着头，挺直腰杆挽着叶倩往里面走。
接着走在他们后面的是姜卓和刘阳两口，一到现场姜卓就感叹：“少爷就是少爷啊，这气派得，都给我整眼红了。”
刘阳双手插在兜里，“你现在开始存钱说不定能行。”
“我存的老婆本可是够的，谁跟他大少爷比啊。”姜卓摆摆手。
“前面的！”
后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两人齐齐转身。
张敏静提着裙摆小碎步跑过来，微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挡住了眼睛，在姜卓和刘阳瞪大的瞳孔中，张敏静张大嘴巴的样子在空中定格。
“完了...”姜卓跑过去，不过好像为时已晚了。
就在这时，张敏静的腰间突然伸出一条胳膊，拦腰稳住即将狗吃屎的张敏静。
“吓死我了——”张敏静惊魂未定地拍拍胸脯，要是在这种场合丢人，她得换个星球生活了。
“哟，叶文进。”
张敏静扭脸看，可不就是叶文进吗，“刚才谢谢啊。”叶文进伸手想去掐她的脸，被她躲开，“干嘛呀，我化了妆的，一会儿你给我弄花了。”
叶文进改为摸摸她的头。
姜卓啧啧：“叶文进，咱张小姐也是半个明星的人了，今天这场合可是来了不少媒体记者的，你动手动脚的，小心张敏静的老公粉。”
叶文进挑了挑眉，“她现在这么厉害了吗？”
他忽然有些唏嘘，也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这几人再也不是整天在他那小清吧里逃避现实的问题少年。
叶文进以前刚认识几人的时候就有种感觉，这群少年身上发着光，许秦烈也好姜卓也罢，无论怎么叛逆，那双眸子始终是干净清澈的。
“何止啊。”刘阳笑着调侃，“人家以后可是要走上国际舞台的。”
叶文进一惊，摸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张敏静看。
张敏静被看得耳根子发红，“干嘛这样看我！”
“其实....”叶文进一脸认真，“仔细看看，你长得也挺好看的。”旋即又话锋一转，“除了哭的样子比较难看。”
“去你的！”张敏静气急，惹得其他三人哈哈大笑。
房间内，于老太太反复整理自己的着装，拿着镜子不停地观察，前两天还让杨嫣然把那一头白发染黑了。
杨嫣然抱着兜兜走过来，于老太太转过身捏着衣角问她：“怎么样，妈这样式还成不？”
看得出来她紧张过度了，“非常好！”
于老太太笑了笑，“那就成，小崽那边情况怎么样？”
“敏静丫头在呢，还有王培女朋友也在，不用担心。”杨嫣然在行李箱拿出一个红包，瞧着有些分量，她塞到老太太手里，“妈，到时候你把这个也一起给小崽。”
老太太把红包给她推回去，“我这儿有，再说你现在生了孩子哪里不需要用钱啊。”
杨嫣然又给她塞回去，“不一样，这是我给小崽的。”
“小崽有我给就行了。”老太太又坚持给她还回去。
两人推搡着，外面响起了轻叩声，秦岚笑着推门进来，“老太太，咱们该过去了。”
“哎，好。”老太太趁着她进来的功夫把红包给杨嫣然硬塞回去。
秦岚是特意过来找老太太的，知道她不怎么见识过今天这种场面，所以把迎宾客的事情丢给许秦烈和许国勋父子去做，自己则多照看老太太一二。
林凡那边也热闹，这会儿张敏静和叶倩两个伴娘正寻思着把婚鞋藏哪儿。
张敏静指着窗户后面，“要不就藏这儿吧？”
叶倩一看吐槽，“晓静，你一看就是没参加婚礼的。”以她当伴娘多次的经验，藏这里按照人的惯性思维马上就会被找到。
张敏静撇撇嘴，“那你说藏哪里？”
叶倩双手环抱胸在房间走了一圈，最后指着房间内的室内秋千，“把秋千上的皮套扯下来，藏进去再拿一个枕头盖住。”
“好一个掩人耳目！”张敏静上去就把秋千椅的皮套扯下来，把价值一千多万的球鞋塞进去，又拿了个枕头盖上。
最后拍拍手，“搞定！”
林凡哭笑不得，原本这个找婚鞋的环节他是想直接略过的，不过这场婚礼本就没有按照寻常那般去办理，过于简化林凡怕让这些远程而来的朋友感到乏味，最后还是加了这个环节。
“叩叩叩——”
“谁来了？”张敏静走过去开门，看到门外的人愣了一下，“你怎么...”
来人扬了扬手上的请柬，“我也是受邀参加的。”
张敏静哦了一声让她进来。
林凡看过去，只见方瑜施施然地走进来，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似乎憔悴了不少，那份冰山美人的气质还是和当初一样。
让人最惊讶的不是她脸上的那些细微变化，而是宽松长裙怎么都掩盖不住的肚子往前挺的体态。
“敏静，椅子。”林凡喊了一声，张敏静才反应过来拿了把椅子给方瑜坐下。
林凡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给方瑜发请柬是许秦烈的意思，他也是同意的。
三人都是同一款想问又憋得难受的同款表情包看着方瑜。
第二百一十四章 （完结）
“你们都这么盯着...都快把我的肚子盯穿了。”她说。
张敏静扭头，“那...那不看了，叶子你也别看了。”她还管上叶倩了。
林凡问：“傅之舟有陪你一起来吗？”
“有。”方瑜笑着说：“在飞机的时候还闹着呢，还在因为这小岛借给你们闹别扭了。”
说起这个林凡就不太好意思，“我们会付租金的。”
“不用。”方瑜给拒绝了。
林凡简单询问她最近的过得如何，方瑜几句话轻描淡写地带过，林凡便知道她是不愿意多说了。
不管如何，傅之舟当初对傅家使用的那些威胁手段终究是起到了作用，他和方瑜没什么矛盾，源头也只是许秦烈罢了，时间一久什么也放下了。
下午五点，新郎入场。
这场特殊的婚礼没有穿婚纱的新娘，底下的宾客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带着异样的目光。
台上站着黑色西装的风流倜傥的男人，温柔地注视着不远处朝他走来的人。
于老太太牵着林凡进场，祖孙俩都哭了一路，老太太用手帕擦眼泪林凡紧紧握住她的手。
走到许秦烈面前，于老太太把林凡的手郑重地交到他手上，声音哽咽地叮嘱：“我们小崽，就交给你了。”
许秦烈看着面前的这双手，虽牵过无数次，此时此刻他要担负起身为伴侣的责任。抬头看向林凡发红的眼睛，“不哭了。”
“那你也别哭。”林凡说。
许秦烈低头在他手背上亲了亲，随后嘴硬道：“进沙子了。”
林凡破涕为笑，没选择戳穿他。
两人一步一步，走到最前面。
秦岚和许国勋并排坐着，旁边是于老太太和杨嫣然。
感性的秦岚已经默默在抹眼泪了，“总算是走到这一步了。”她平日优雅富太太形象难以维持，抽噎在和身旁的许国勋说：“小烈...小烈太不容易了。”
先是和林凡被迫放开，又是老太太的突然离世带给他的打击，心理、身体、每一样都在吞噬着这个开朗明媚的少年，好在一切都苦尽甘来了。
秦岚和许国勋换了个位置，真切地握着于老太太的手，“老太太，谢谢...谢谢你们把小崽带到这个世界来...”
老太太红着眼眶，眉眼柔和，“我们小崽，会幸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