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傍晚七点钟。
陆震迟迟没有从公司回来,白亦然主动打电话问候。
“陆叔叔,您今晚什么时候回家呀?”
“今晚部门聚餐,这才刚开始没多久,等回到家都得十点多了吧。”
聚餐的地方是一家靠海的五星级餐厅,陆震站在海滩上,背靠着汽车。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深蓝色的大海,十几个部门职员,正畅快地在海里玩水,欢笑声都通过手机传到了白亦然的耳朵里。
“然然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陆震问道。
之前闹别扭一个月,白亦然连个消息都懒得给他发。
清凉的晚风,裹挟着盛夏夜的美梦。
听着少年轻灵甜美的嗓音,陆震心神游荡,突然间好想吻他。
“如果然然一个人在家里无聊了,我现在就回去陪你。”
“不用,不用!”白亦然赶紧打住。
“当然是工作更重要啦,陆叔叔很少带员工出去聚餐,一定要玩得开心。”
白亦然估摸着时间,陆震晚上十点多回家,那就是还有三个小时的空余时间,他可以偷偷溜出门。
他赶紧拉开衣柜找衣服,尽量保持语调的平稳。
“陆叔叔,那你忙吧,我挂了。”
一声清脆的“嘀”,宣告着他们的通话结束。
陆震遥望远方的天际线,黑夜与深海连成一片。
动作缓慢地把手机从耳畔放下,仿佛心里有话没说完,陆震的眼神有点小遗憾。
这算是风平浪静了吗?
然然愿意跟他交流,那就表示原谅他了,之前的矛盾翻篇了。
可陆震不明白,自己这怪异的心情,为何会如此的惶惶不安。
七点四十左右,白亦然打车来到夜色酒吧。
他没让家里的司机亲自接送,怕对方会跟陆震报告他的行踪。
进入酒吧以后,白亦然随机找个卡座坐下。
等见到傅成渊以后,他该说点啥呢。
紧接着就听到隔壁桌有个穿着制服的陪酒员,气势汹汹地跟同事吐槽。
“你咋了,脸色这么差劲?”
“别提了,我现在火大得很。那个108包厢的客人们每周一都会预订房间,每次都指定要18岁的男性陪酒员过去,过几分钟又莫名其妙发酒疯,全都给骂出来了。他妈的真难伺候!”
同事听后立刻明白他骂的是谁了,赶忙劝他消消火。
“那位傅先生我也见过,脾气确实暴躁。而且我听说他们家的生意很不干净,都是混社会的,干着玩命的买卖。你悠着点吧,能忍就忍,万一把人惹毛了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啊!草!我知道!”
刚才还咬牙切齿的陪酒员,十分不爽地哼哼气。
整理自己的制服袖口,男子恨恨地说道,“刚才倒酒的时候我故意摸了一下他那家伙,真他妈带劲啊。”
“老子都他妈跪下了,他居然一脚把我踢了出来,这神经病!”
看他一脸春风荡漾,同事担忧地叹叹气。
“上一个想爬床的已经被辞退了,你算了吧,那种脾气的客人你把握不住。”
俩人准备离开,边说边往另一方向走。
男子气得发飙,白亦然离得远,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弱,“靠,你是没见过才这么冷静。”
“那玩意儿那么大,天杀的,老子怎么可能放过他。”
综合他们方才的描述,傅先生,脾气暴躁,每周一晚上固定的房间。
白亦然猜测那个在108号包厢里的客人肯定就是傅成渊。
他沿着房门号码找过去,敲门前,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白衬衫和西装裤。
封闭空间很热,他解开一颗纽扣把领口松了松。
给他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表情带着打量,“你是……?”
白亦然急中生智,“傅成渊先生在吗,陪酒服务。”
“哦,傅哥新叫的服务员啊,看着确实比刚才那几个顺眼。”
男子侧过身子让他进,“进来吧。”
“傅哥今晚情绪不太好,你就只需要负责倒酒,最好不要有别的小动作,听见了吗?”
白亦然乖巧应答,“是,知道了。”
包厢里光线略有些昏暗,空气中的酒精味道很重,混杂着熏人的烟味。
傅成渊刚好背对着他们,独自一人坐在真皮沙发上。
男人嫌热脱了外套,里面只有一件黑色的运动背心,两条胳膊随意搭着沙发靠背,像是一种伸展动作,臂膀的肌肉和肩胛骨格外性感撩人。
桌上都是零零散散的空酒瓶,两个烟灰缸里堆了许多烟头。
傅成渊不爱抽烟,桌上几乎一半的酒瓶都是他喝空的。
虽然人还坐着,看上去很清醒,但其实早就醉意朦胧,思绪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愣着干嘛,给傅哥倒酒啊。”给白亦然开门的那位男子,还责怪他慢吞吞的,不会来事儿。
距离不过一臂之遥,白亦然弯腰倒酒,老老实实地两手捧着酒杯。
“傅哥,您请。”
懒得扭头去看陪酒员的长相,傅成渊接过递到眼前的那杯酒。
仰头正欲喝下去时,忽然注意到了什么。
冰冷无神的目光如利刃一样抛过去,一瞬间,怔愣在了那一刻。
“白亦然?”久违地喊出全名,傅成渊还不太习惯。
能认出自己的脸,说明还没醉,白亦然轻笑着回应他。
“是嘞,是我。”
俩人一坐一站,傅成渊紧盯着他白皙可爱的脸蛋,呆望了很久。
正如傅老爷子所说的那样,断绝联系的这一个月时间里,傅成渊深陷在清醒时的痛苦和疯狂买醉的恶循环中。
这段时间他几乎不怎么健身,也没胃口吃饭。
本来他的相貌身材就很有攻击性,再加上不修边幅的躁郁神态,戾气很重。
好似身体里积攒了太久的火气跟压力,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爆发。
握着酒杯的手止不住颤抖,傅成渊放下酒杯,拉着白亦然的手腕往外面拽。
“这里不方便,换个地方聊。”
隔壁包厢这会子没有客人,傅成渊重新开了一间。
白亦然跟在他身后进屋,乖乖关上门,站在原地。
他总觉得气氛尴尬,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胡言乱语找话题。
“我以为你离开白家以后,会去国外呢。你经常来这里玩吗,怎么一个月都不跟我联系啊?”
男人默不作声,白亦然疑惑地抬眸,刚好对上傅成渊炙热如火的视线。
“……”
“傅先生,你随便说点什么吧,气氛挺尴尬的。”
右手揽过少年的腰,傅成渊轻松把他搂到怀里。
下巴抵在白亦然消瘦的肩膀,男人凶恶的表情终于开始崩坏,极力隐忍着不让自己显得太可怜。
“想你。”
“想你。”
我好想你,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