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珂展示的方式非常直接, 把内力灌注在武器上,然后朝着地面攻击,一条笔直的坑道出现在了她和小徒弟的眼前。
在用出全力的情况下, 景珂用剑砍出一道长达百米的坑道不是大问题,如果连着使用的话,景珂在用出二十招以后才会力竭需要休息一个时辰左右。
二十个一百米, 换算一下就是整整四里地,每个时辰四里地,一天要是工作五个时辰的话,那就是二十里, 让五十里以外的河流改道, 也只需要三天时间而已。
这就是绝顶高手的实力,移山填海,虽然有些夸张, 但也不是完全凭空捏造的。
看到自家师父小小展示了一下后,属实没见过这个场面的骆月竹张大嘴, 好一会才收拾好情绪。
“师父,你要一个人开一个河道吗?”骆月竹问道。这属实是超过她的认知了,她只在话本里面见过那么厉害的剑气。
不过话说回来了,顶尖高手之间的斗争,都可以把一处大院子夷为平地了,那么用剑气炸出长达百米的坑道,好像也没有特别离谱?
“不, 应该是你和我一起。”景珂淡定地收剑, “不说百米, 但是二十米,你应该可以做到吧?”
骆月竹看看地上长达百米的坑道, 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师父,我可以试一试吗?”
“试试看吧。”景珂说着往后退了一步,想要看看小徒弟能把六十年内力运用到什么程度。
骆月竹是景珂一手教出来的,她出剑的方式几乎和景珂一样,只不过剑气掀起的泥沙比起景珂要小上很多,只有十多米,还不到二十米。
“师父,我已经用出全力了。”骆月竹目测了一下距离,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和师父的之间的差距。
“那就说明你对内力的把控还不够到位,正好这几天可以练习一下。”景珂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大概路线我已经定好了,途中河水会经过一些同样缺水的村子,他们也会和你一起改河道的。”
“师父,这种事情是不是要提前通知一下官府?”骆月竹问道。
改河道这种也算是大事了吧,如果不和官府打个招呼,总觉得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没事,我们只是为了取水而已,而且那条河流本来就是途径奉安城的。我们做的事并没有违反相关的律法,只是无偿帮助了一些百姓而已。”景珂说道。
在提出这个建议之前,景珂就已经研究过具体的律法了,小范围修改河道引水本来就是律法允许的。
律法只规定了不能私自征召百人以上的队伍来人为修改河道,可没有规定两个人不能修建长度直线长度五十里,总长度近乎七十里的河道。
有了景珂的保证和鼓励后,骆月竹也就老老实实地开始干活。
不过骆月竹远远比不上景珂厉害,她一鼓作气用完所有的内力,也只能让地上多出不怎么平整的一条坑道来,加在一起也不过一百多米而已。
但这样堪称费力不讨好的行为,确实能提高她对内力的掌握程度,努力了三天后,她就可以一剑砍出二十米的坑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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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旱灾的几乎是整个奉安城的百姓,他们在听说有好人愿意免费挖河道引水后,一个个都非常积极,扛着锄头就主动来帮忙了。
就这样,在骆月竹买下的耕地彻底干涸前,她顺利把五十里的水引流了过来,不仅让让自己种的作物免于枯死,还顺利帮了十多个村子挽救了他们熬过雪灾以后种下的农作物。
那么大的动静奉安城的官府衙门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但有些事情是他们地方官干涉不了了,必须要层层上报到朝廷那边才可以。
即便朝廷给了奉安城县令直接上达天听的特权,这一来一去的时间,也足够师徒两人把河道给鼓捣出来。
这种堪称救命的行为,能收买的人心要比之前出售低价粮食多得多,朝廷之前就坐不住了,这次更加坐不住了。
但景珂和骆月竹都已经把事情给解决了,朝廷就算派人过来了又能怎么样,他们总不能把对百姓有好处的河道给改回去吧?
斟酌了大半个月后,朝廷委任四海阁的副阁主担任朝廷特使,特意骑着快马来到了奉安城,规规矩矩地往骆府递上了拜帖。
“什么?皇帝要给我们赏赐?”景珂没有把朝廷特使赶走,而是选了一个时间和她见了面。
“景女侠,准确一点来说,圣上是想要嘉奖骆少侠,册封骆少侠为县主,享受朝廷的供奉。”特使既有礼貌地说道。
特使很清楚景珂的身份和实力,从一开始就没有摆特使的姿态,而是把自己放在了晚辈和下属的位置来。
从这一点也可以大概看出朝廷目前的态度,他们对景珂和骆月竹很是防备,但一点都不想和她们翻脸。
可以做到万人军中可以取人首级这种事,对皇帝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危险,他一点都不想用自己的性命去证实这句话的真伪。
“不需要什么县主,如果朝廷真的想要展露诚意的话,只需要给我的小徒弟封个逍遥侯就行了。我们不要封地也不需要朝廷的什么俸禄,只需要允许她在疆域内自由行走就行了。”景珂说道。
景珂没有完全拒绝朝廷的示好,毕竟她是真的对造反不敢兴趣。如果朝廷非要用一点东西收买自己的话,景珂还是更偏向让小徒弟封侯。
县主之类的一般都是王爷的孩子,听起来就觉得是低了一个辈分,但是封侯就不一样了,一听就很气派,小侯爷的身份也比县主不知道好用多少倍。
“这……”特使有些为难,县主和侯爷之间的区别她也非常清楚来着,这已经超过她可以处理的范畴了。
“我不急着要回答,你可以回去和你的主子好好商量一下。”景珂笑了笑,“请便。”
特使听到后很是客气的告退,一刻钟都没有耽误,立刻飞鸽传书回去,把景珂的反应和要求极为详细地写在了上面。
朝廷听到景珂的要求后,第一反应就是拒绝,给一个十六岁的小孩子封侯,这也太过荒唐了一点吧!侯爷又不是大白菜!
朝廷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一般来说可以封为县主的都是亲王的孩子。按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骆月竹如果是县主的话,景珂就变相等于是朝廷的王爷了。
按照景珂前朝皇室后裔的身份来说,封个王爷也不算是太过分。
但如果骆月竹是逍遥侯的话,那概念就完全不一样了,公侯伯子,爵位都是有定数在,而且是可以世袭的,对于一般人来说,需要用很多的功劳才可以换去爵位。
要是就这样轻飘飘地给骆月竹,那朝廷侯爵以下的爵位就会被拉低档次,同样封侯的朝臣也会觉得不满。
皇帝本人其实是无所谓,一个空头侯爷而已,最多就是给出一套官服,然后每年给个几千两银子当做俸禄就行了。
不过那些手握实权的权贵有不一样的想法,他们觉得景珂这是故意的,就是想要试探朝廷的底线,他们必须表现得强硬一点,不然一步退步步退,对方的野心只会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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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在把消息递出去后,特使就一直没有等到朝廷的回信,一直到天上开始下雨,到郊外的树叶开始泛黄落下,朝廷才给出了回信。
让骆月竹封侯可以,但她无诏不得入京,爵位也不可以世袭传给后代,此外也没有干预朝政的机会。
或许是碍于两人的武力值太高了一点,后面朝廷又表示,逍遥侯可以协助武林盟管理江湖人士,并且送上了一块令牌,算是她的身份证明。
“师父……”骆月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什么都没有干的,一个侯爷就这样砸在她的头上了。
“把令牌拿着就行了,有了令牌的话,以后除京城以外的地方,你都可以随便去了。”景珂笑着说道。
对于没有野心的她来说,这一次交易还是挺划算的,说不定还可以让小徒弟在史书上留名呢。
就这样,随着年前正式颁布的圣旨,骆月竹就从普通的百姓摇身一变成为了朝廷的逍遥侯,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想要来骆府拜访她的人也络绎不绝,比起她拿下武林大会魁首的时候还要热闹。
骆月竹不想应付这些人,挑了个时间就带着自家师父跑路了,依旧留下小木看家。
一直到过完年,在景珂替小徒弟过完十七岁生辰的时候,试图两人才慢悠悠地骑着马回来。
“好你个景珂,不声不响就给你的小徒弟捞了一个爵位,你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教主就差追过来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问我是怎么一回事了!”
殷红莲是第一个跳出来了,也顾不上自己打不打得过景珂了,直接就是一个爆冲。
景珂轻巧地躲开,很是淡定地说道,“如果你也愿意接受朝廷册封的话,我想他们是不会吝啬一个侯爷的。”
“算了,我们教主就差自立为王了。我要是真的敢接下朝廷的册封,我估计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殷红莲长叹一口气。
殷红莲:“你是真豁得出去啊,听说不少不满朝廷政策的江湖人士,都在打算用你的小徒弟开刀呢。”
“我知道。”景珂说道,“不过现在应该没有人这样想了。”
“你做了什么?”殷红莲问道。
“罗刹楼的楼主接单了,我就去了一趟罗刹楼的总部,借用了一下他的脑袋,让其他杀手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是惹不起的。”景珂说着笑了笑。
“就目前来看,这样做的效果很好,排的上号的杀手组织,都已经不接和我们有关的单子了。”景珂补充道。
殷红莲欲言又止的看着景珂,最后只能默默伸出大拇指,送上了属于自己的敬佩之情。
用一些顺手带回来的特产安抚好殷红莲后,景珂和骆月竹的生活又变得平静了起来。
前者每天都很悠闲,没有任何麻烦事会主动找到她,每天都可以过的极为自由散漫。
至于后者,骆月竹有一百亩田产需要时不时去看看,每个月的账本也会翻上两页,其余的就是地方官因为自己爵位送上来的各种节礼了。
骆月竹最开始还琢磨着给回礼来着,但听到自家师父说他们送礼是为了一个安心后,就默默打消回礼的想法了。
不然你送我,我送你,你又送我,就变成一个解不开的死循环了。
春去秋来,又一年过去后,骆月竹终于等到了自己期待的十八岁生辰。
骆月竹依旧没有大办的想法,她也没有向自家师父索要什么礼物,只是紧张兮兮地把一张红纸递了过去。
“师父,你说过的,你愿意和我成亲,在我十八岁以后。”骆月竹略显紧张地说道,“我不知道师父的生辰八字,但这上面有我的生辰八字,还有我拜托他们算出来的吉日,师父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成亲比较好?”
“成亲?”景珂愣了一下,她在小徒弟十七岁生日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定下的原则和底线踩在脚下了。
“师父不是说过吗,等到我十八岁,师父就愿意成为的妻子。”骆月竹舔了舔嘴唇。
“是,我是答应过你。”景珂轻轻笑了一下,想起了小徒弟那天借着酒劲跪在地上说的那些话。
“我不记得我的生辰八字了,吉日的话,就挑一个你喜欢的好了。”景珂说道,她都已经把原则和底线踩没了,怎么可能会拒绝和小徒弟成亲呢。
至于爱不爱小徒弟,景珂在小徒弟第一次出远门的时候就想明白了,这也是当时为什么会动摇原则和底线的原因。
“师父,那就定在今年的冬天好不好?”骆月竹问道。她一直都记得师父说的话,师父的生辰是在冬日。
“唔,可以是可以,但我们早就住在一起了,成亲的流程是不是要改一下?”景珂没有反对。
“师父放心,成亲的流程我都已经向媒人请教过了,可以跳过一些不必要的流程,直接拜堂成亲,然后宴请宾客就行了!”骆月竹语气中的雀跃和扬起的嘴角一样,都已经压不住了。
“行,你已经是大人了,那就交给你吧。”景珂选择了放手,然后等着小徒弟去安排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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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成亲?”殷红莲听到了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下意识看了身边的叶问心一眼。
“是,我要和师父成亲了,这是请柬。”骆月竹带着笑意说道,递上了自己亲笔写的请柬。
十八岁的骆月竹已经可以写出一手好字了,提前两年多学会的囍字窗花也终于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
“十一月九日啊,我一定带着礼物到场。”殷红莲打开看了一眼,很快应了下来。
就这样,骆月竹亲自上门把请柬发给了自认为关系不错的人,同时还给经常给她送节礼的官员送去了一份。
官员努力压下要溢出来的震惊,快马加鞭地就把消息送去了京城。
两年前册封的逍遥侯要成亲了,成亲的对象还是景珂,是有前朝皇室血脉的景珂。
朝廷这个时候根本就不在乎女子和女子成亲这个件事情了,非常给面子地送来了许多贺礼,还给骆月竹身上加了不少勋职。
女子和女子成婚可太好了,只要时间够长久,前朝皇室的血脉就会断绝了!
当然,这一点朝廷是不可能明说的,只是用价值万两黄金的贺礼表达了他们对婚事的赞同,还特意委任了当今皇帝的胞妹,长公主来了一趟奉安城。
皇室成员一来,排场自然小不了。
不过这位长公主也挺有趣的,大张旗鼓来了奉安城以后,反而穿着便服参加了景珂和骆月竹的婚礼,行事又忽然变得低调了起来。
景珂没有去细究原因,不过从长公主略显眼熟的运气方法上,还是看出了一点端倪来。
皇帝对天衍门的畏惧并不是单纯的因为‘听说’,估计在皇帝小时候,他亲眼见证过天衍门弟子到底有多强。
这位长公主多半和她的娘亲是旧相识,或许还存在过短暂的师徒关系。
至于自己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景珂不想去深究,甚至放弃了思考。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纯粹过来看一看而已。”长公主主动端起了酒杯,“另外还请两位放心,不管是我的兄长,还是我的侄子,他们都无意和天衍门为敌。”
“祝两位长长久久。”长公主笑着说道。
景珂也跟着笑了,“借您吉言。”
骆月竹没有认出长公主,还以为那是自家师父以前认识的人,只是跟在身边和对方碰杯,然后浅浅地抿了一小口酒杯里的清水。
没办法,骆月竹的酒量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加,依旧是一杯就能喝醉的程度。
接待完三十余位宾客后,景珂就和骆月竹一起回房间了。
两人都没有披红盖头,婚服也是特意找人设计的,相对便于行动一点和寻常的款式不一样。
和宾客敬酒可以用水混淆视听,但合卺酒就不能弄虚作假了。
骆月竹扎扎实实地喝了一杯后劲绵长的酒下去,然后仗着醉意上头,拿着师父兼新婚妻子胡闹到了天微微亮后,才挂着笑容满足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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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婚后,骆月竹迟来的事业心忽然强了起来,把原本铺面的数量翻倍了不说,还主动带着自家师父兼妻子开始行使她作为逍遥侯的特权了。
那是皇帝下的圣旨上写明过的,逍遥侯不可以参政,但可以代表朝廷惩戒那些以武犯禁的江湖人士。
景珂倒是猜出了原因,无非是那些被武林盟驱逐又不知悔改的江湖人士,从江南往相对偏远的中部跑了。
路上还劫持了去骆家去采购的掌柜,让铺子掌柜丢掉半条命,在家里休养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这都欺负到家门口了,骆月竹但凡有点脾气在,都不会坐视不理。
更别说骆月竹也算是以武犯禁的受害者,她最见不得那些武功高的人把普通百姓的性命当做儿戏。
要知道现在魔教的人都已经改掉乱杀人的习惯了,百姓的生活眼看着就越来越好了。
“想做就去做吧,我会陪着你的。”景珂选择了支持,小徒弟才不到二十岁呢,搞会事业也挺好的。
就这样,骆月竹一头扎了进去,致力于把那些武林毒瘤从中部驱逐了出去。
然后又通过殷红莲和魔教达成了合作,把那群连魔教都不收的人通通抓起来废掉了武功,把他们直接交给了曾经的受害者。
值得一提的是,殷红莲和叶问心两人也成亲了。
她们是在骆月竹二十岁的时候成亲的,她们没有大肆操办,只是邀请了好友当做见证人,穿着各具特色的婚服,走了拜堂成亲的流程。
就这样,唯二可以延续前朝皇室血脉的人都选择了和女子成亲,让朝廷的戒心一降再降。
不过两位当事人都不怎么在乎自己的身份就是了,殷红莲在听到魔教教主自立为王后,依旧握在奉安城当一个偶尔努力一下的闲人。
叶问心也没有去继承盟主之位的想法,但她成为了骆月竹的帮手,偶尔会清扫一下方圆百里内滥杀无辜的所谓江湖人士。
在骆月竹二十五岁的时候,龙椅上坐着的人换了一个。
作为挂名侯爷,骆月竹第一次在成为侯爷后去了京城,还进去了皇宫。
新皇帝对景珂和骆月竹倒是挺友好的,还试图给景珂封个异性王。
景珂不清楚新帝是因为自己亲生父亲的身份这样做,还是因为想要让自己和已经是周王的魔教教主打擂台才选择给自己封王。
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的景珂很是直白的拒绝了皇帝的提议,看着龙椅上这个细看之下和她有三分相似的皇帝,她重申了一下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
不过景珂倒是没有拒绝对方给骆月竹加封头衔,更加没有拦着新帝追封小徒弟的已经逝去的家人。
“师父,我们以后还会进宫吗?”离开皇宫后,骆月竹看向了自家师父。
“可能会吧,三十年后我们还很年轻呢,说不定还会参观一下新帝登基。”景珂笑着和小徒弟对视。
修习好的内功心法,可是能延年益寿的。
小徒弟做不到和祖师一样活上近乎两百岁,但活个一百二三十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这样算来的话,两人余下的时光,还有整整百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