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乡镇药铺
在莫三七大方承认后, 江辞愕然了,足足看了她半分钟。
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问一下,没成想莫三七竟然毫不避讳, 直接认了!
江辞第一反应就是, 难道莫三七也是奚翎雪的人?!
可是不对啊, 奚翎雪也不能神通广大到这地步, 刚一转生就找上她了!
而且, 黄芙刚才还试探莫三七来着,这说明她们并不是一个阵营的。
江辞心潮翻涌,莫三七却还跟没事人似的,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有这么惊讶吗?我看你这小脑瓜平日里挺聪明的, 还猜不出为师的来历?”
江辞点点头,“真猜不出来,您还是别卖关子了。”
“啧,这不明摆着嘛, ”莫三七放下酒葫芦,“你看看为师, 医术如此高明, 恣意洒脱, 风流倜傥——”
“逍遥门?”
“好眼光!”
江辞惊呆了, 她完全是瞎比蒙的,谁知道这么巧!
当年去寺庙祈福的时候,她听裴十鸢提过一嘴, 说什么逍遥门的人精通医术, 不比张成济差,唯一的缺点就是很难找到。
在江辞的想象中, 逍遥门的弟子大概都是世外高人,白衣飘飘,如神仙一般。而莫三七……
江辞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身子清瘦,外衫松松垮垮的披着,长发用了根木钗随意挽起,额前落下几缕碎发,凌乱、不修边幅,就是个十足的酒鬼。
医术确实不错,但也不至于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当然,可能也是她们认识时间不长,还没机会给莫三七展示。
总之,除了一张好看的脸,莫三七怎么都无法和逍遥门联系上。
“你看你,什么眼神?”
见江辞一脸的嫌弃加怀疑,莫三七也不多说,摸出一根牙签那么细的银针,随后信手一弹,只听“咻”的一声,银针深深扎进了对面的墙里,只余短短的一节露在外面。
江辞顿时瞪大了双眼,“牛逼……”
这得什么力度啊!
“现在信了?”莫三七得意的笑,“为师可是逍遥门门主,你就是首席大弟子,开不开心?只要你想,本派的绝学我都可以传你。”
江辞何止是开心,这简直跟天上掉下五百万似的,中大奖了啊!
她随便进了个药铺,竟然撞上逍遥门门主!
运气也太爆了吧!
只是,江辞有一点想不明白,“师傅,你这么厉害的人物,为什么要收我为徒啊?”
她当时穿的那么奇怪,还是个逃奴,莫三七竟然毫不在意,也不知看上她什么了。难道真是她筋骨奇佳?
莫三七喝了口酒,迷迷瞪瞪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想收就收咯。逍遥门行事讲究随心,千金难买我乐意,图的就是一个开心嘛。”
江辞:“……”
理由竟然如此简单。
“师傅,咱们的门派在哪啊?”
莫三七挠挠头,皱眉,“忘了哪个山头了。都十多年没回去了,等我想起来再说吧。”
江辞嘴角微抽,不是,这么重要的事能忘吗?
尼玛也太逍遥了吧!哪有这样的门主,家都忘啦?!
但是,这件事发生在莫三七身上竟然又莫名的合理。这个人成天喝的烂醉,就没有多少清醒的时候。
江辞又道:“那、那咱们总有同门吧,联系一下不就知道了?”
莫三七点点头,“对,你说的很对。那要怎么联系呢?”
江辞指着自己,一脸懵逼,“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莫三七摊手,“我也不知道啊。”
“不是,师傅,你是门主啊!难道咱们逍遥门没有什么秘密的联系方式吗?比如什么特殊记号之类的。”
“没有,”莫三七道:“我们从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旦下了山,能碰面全靠缘分。”
“……”
江辞扶额叹息,她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逍遥门的弟子难找了。
但这些也无妨,重点是能跟莫三七学本事啊!
刚才那一手银针穿墙可不是假的!
江辞立马狗腿子似的帮莫三七捏肩,“师傅,你能不能教我点厉害的绝学,学起来快点的,以后行走江湖都不怕别人欺负的那种。”
“学起来快的啊……”莫三七琢磨了一会道:“那就是用毒呗?”
“好啊好啊!”江辞眼眸都亮了。
她记得奚翎雪之前也配过毒。只要手段高明,做到出其不意,以弱胜强、逆风翻盘根本不在话下,即便对方是大佬也有可能栽在你手里。
思绪一闪,江辞问道:“师傅,你知道那种能让人喷鼻血的毒药吗?”
莫三七一听便道:“红颜泪。你想学这个?”
江辞疯狂点头。
…
京都,将军府
一名黑衣女子静立于校场,风起时长刀出鞘,动作刚柔并济。女人身姿柔软纤细,眉目却是极为冷艳,绝美凌厉。
“小姐,松乡镇来报。”
闻言,裴十鸢收刀,上前几步接过信筒。里面是一张字条,黄芙的笔迹。
“6?有意思,本小姐去看看。”
这些年她也会帮着留意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在“高奕”这件事上,裴十鸢心里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当初劝分的就她一个,她也是没想到“高奕”的离开对奚翎雪影响那么大。
其实,当初明明还有更好的处理办法,比如短暂的分开,各自冷静一下什么的。
“高奕”一走,奚翎雪才认清对她的感情,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裴十鸢想,如果“高奕”真的还在这个世上,那她一定把人找回来,绑也要绑在奚翎雪身边。
而现在,黄芙竟然还真的找到了一个“高度可疑人员”——莫三七。
裴十鸢动作很快,说走就走,一个人快马加鞭,三天就到了松乡镇。
这地方她也是第一次来,按照信上的地址,她先来了客栈与黄芙碰面。
甫一见面,裴十鸢就忍不住道:“镇上那个说书人你听了吗,他说的好离谱啊!报翎雪的名能止小儿夜啼?什么乱七八糟的啊,翎雪是妖怪吗,吃童男童女?”
昱国言论自由,百姓议论皇族并不犯法,民间甚至还流传了许多列传、话本。
“听过,”黄芙道:“还说殿下把抓来的人都关进天牢了。说书人,当然要夸张一点,更戏剧一点,这样才吸引人。”
裴十鸢翻白眼,“那也太扭曲了,搞得好像翎雪多恨‘高奕’似的。”
黄芙笑了笑,把搜集到的有关莫三七的信息递给她,“这个人,你看看。我总觉得她不简单,算是密探的直觉吧。”
资料也只有几页纸,裴十鸢快速浏览完,道:“我懂你怀疑的点,但这个年龄……是不是有点大啊,也就比我娘亲小几岁。而且,那个魂的名字应该是两个字吧?”
“‘莫三七’也不一定就是真名,至于年龄……”黄芙想了想,认真道:“应该不是问题。”
裴十鸢顿了一下,神色复杂,“别说,只要是‘高奕’,我估计翎雪什么都不介意,同为坤君都行。”
黄芙也深以为然。
…
另一边,江辞刚和莫三七一起出诊回来,两人在街边小摊上点了两碗面条,午饭就这么随便解决了。
红颜泪的配方江辞已经记住了,铺子里正好有草药,她当天就自己配了两瓶。用莫三七的话说,她天生就是学医的料,记性好,脑瓜灵,找穴位又准,很适合干这一行。
江辞也跟着莫三七学了几个月,之前其实都是皮毛,直到最近才开始触及逍遥门的绝学。
炼毒、解毒是一起的,要学好这两项,还要配合行针。
莫三七吸溜完面条,又拿了酒来喝,她的葫芦几乎片刻不离身。
“那些医书有空就多翻翻,配着我的笔记看,事半功倍。”
“好的,师傅!”
以前江辞还质疑过莫三七,现在真是佩服的要死,万万没想到大佬就隐藏在自己身边。
莫三七有一双漂亮又多情的大眼睛,只是因为成天醉酒,眼眸总是半睁着的样子,大多数时候都是朦朦胧胧的,看不清眼里的光,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浑浑噩噩。
她行事全凭自己的喜好。她喜欢黄润发的会员卡,却又果断拒绝了黄润发的股份。
顶着一张风流潇洒的脸,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喝醉了就往地上一摊,经常抱着流浪狗睡觉,好几次都是镇上的人给她搀回来的。
莫三七好像什么都不在意,除了对她这个徒弟。
江辞垂眸,“师傅,其实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说的,我不介意当垃圾桶。”
对于江辞来说,莫三七俨然成了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垃圾桶?”莫三七轻笑,“那我可以朝你丢纸团咯?”
“不是这个意思啦!”
莫三七笑而不语,她又拿起葫芦,正要喝酒时突然动作一顿,整个人瞬间僵住。
江辞没错过她一闪而过的惊颤,“怎么了师傅?”
她顺着莫三七的目光回头,只见到镇上形形色色的百姓。此时正值饭点,街上热热闹闹,人多、商贩也多。与往常一样,好像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倒是有一个黑衣女子,墨发如瀑,腰细腿长,凛冽的气质混在人群中极为明显,看背影就知道必然是个绝色美人。
莫三七眨了下眼,低头喝酒,“没什么,看错了。”
只是长得像而已,她怎么会出现在这。
莫三七不说,江辞也就没再追问了,继续吃她的面条。
那个女人……似乎有点眼熟。
希望不是她想多了。
然而,当她们师徒俩回到药铺时,江辞才发现她并没有多想。
刚才在街上,惊鸿一瞥见到的黑衣女子,此刻正站在药铺门口。
听到脚步声靠近,女人转过身,目光扫过两人,最后定在了莫三七身上,“敢问您是莫前辈吗?小女子久仰大名,特意在此等候。”
看到她的正脸,江辞差点没惊掉下巴。
这、这尼玛不是裴十鸢吗!?
……又多了一个姐,当年分明还小她几岁的!
与黄芙相比,裴十鸢似乎并没有太大变化,倒是出落的比从前更美了,冷冽中多了几分柔媚成熟。
江辞见到她很惊喜,只是,裴十鸢在这个节骨眼突然出现,应该没什么好事吧……
难道,黄芙还没放下疑心?
“莫前辈?”见人一直在愣神,裴十鸢又叫了一声。
“哦,我是。”莫三七恍然惊醒,忙收回视线,没再看她,“里边请吧。”
刚才那抹复杂的眼神,裴十鸢看的分明。莫三七见到她时怔愣了好一会。明明她们都不认识,这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反应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看来,这个人身上的确有很多疑点。
同样觉出古怪的还有江辞,根据她对自己师傅的了解,要是遇上美人,莫三七高低得调戏两句。偏偏裴十鸢是例外,按理说她可比镇上那些莺莺燕燕好看多了。
三个人进了药铺,莫三七放下药箱,示意裴十鸢入座。
“姑娘哪里不适?”
她眼眸低垂,故意不看裴十鸢,唯有语气还算的上轻松。
裴十鸢可是一直盯着她,当然看出了她的“逃避”。
“我啊就是戒不了瘾,总想找人拼酒。”裴十鸢红唇微勾,放缓了语调,“尤其是,喝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
这话别人听着不着调,可江辞却是立马就想到了告别的那晚。
她拉着裴十鸢喝酒,当时怎么说的?
【我、我今日喝了最烈的酒!我也骑了最快的马!】
裴十鸢……
都十年了,她还记着呢?
江辞鼻子酸酸的,在这个上她的好友并不多,裴十鸢是最特殊的一个。
她们相识是在宫宴上,一开始并不愉快。因为高奕的种种劣迹,裴十鸢当时恨不得剐了她,甚至在后来直接了当的提出,让她与奚翎雪和离。
说实话,江辞当时真的有点生气,念在她是奚翎雪的闺蜜才一直容忍。可接触多了才发现,裴十鸢只是性子坦率了些,她的字典里就没有“矫揉造作”这四个字。
她有着少女般的天真善良,所以即便作为奚翎雪的闺蜜,她也看不惯把别人当替身这件事。
江辞是打心底里感激她的,只是,这个“马甲”她可不敢暴露。
裴十鸢的故意试探莫三七肯定听不懂,她只是哼笑了一声,道:“姑娘,你大老远过来找我,就是问这个?那我可帮不了你。”
江辞挑了下眉,警觉的意识到,这个回答似乎不太对劲啊!
裴十鸢都没报姓名,更没说是哪来的,莫三七怎么知道人家大老远?
果然,裴十鸢微微一怔,眼底浮起一丝惊喜,极力克制着道:“你……认识我?”
莫三七顿了一下,摇摇头笑了,“不认识。我只是没在镇上见过姑娘。”
裴十鸢抿唇紧紧盯着她,莫三七却只自顾自的摆弄手头上的东西。
江辞瞧着都捏了把汗,一时也不敢出声打扰。
半晌,裴十鸢冷笑了一声,“好,不认识。”
她利落地起身,也没不再多说,径直出了药铺。
江辞这回傻眼了,这女人的套路真是和黄芙不一样。
还以为又是一场硬仗呢,结果大老远来这么一趟,才问两句就走了?
脾气倒是和原来一样急,江辞连水都没倒呢。
不过,莫三七今天实在太奇怪了。
直到裴十鸢都走远了,莫三七还盯着门口出神,眼中是难得一见的清醒,也让江辞看到了她眼底的悲凉、落寞。
江辞叹口气,“师傅,我都瞧出来了,你认识刚才那个姑娘吧?”
…
裴十鸢有点恼火地出了药铺,莫三七的种种反应都让她确定,她一定认识她,只是在极力回避。
为什么?
裴十鸢想不明白,昱国的百姓不说十成,起码有九成都是敬仰她的。
这些年裴韵几乎很少再领兵了,整日闷在将军府。倒是裴十鸢年轻气盛,接过了裴家军的大旗,成为了当今昱国最年轻的将军。
若说在昱国境内,认识她又躲着她的,裴十鸢翻来覆去只能想到一个人——“高奕”。
“高奕”一定知道她们在找她。
裴十鸢很快回了客栈,连两炷香的时间都没有。
黄芙抬眼瞧她,只见女人面色微冷,心思沉沉的样子,“试探完了?这么快?”
“嗯,那个莫三七有问题。”
“你也这么觉得?”
两人一番交流,迅速达成了一个共识。
如果“高奕”真的还在这个世上,就目前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莫三七了。
而莫三七,她明显不愿相认。
“算了,”裴十鸢一拍桌子道:“依我看直接绑走,带去京都。”
黄芙挑眉,“这不太好吧……”
“那怎么了。”裴十鸢道:“要是认错了那就给点赔偿,要是没认错,呵呵……”
她和奚翎雪,一个在京都疯疯癫癫,一个在松乡镇烂醉如泥。既然都没放下彼此,不如重归于好。翎雪这次一定不会亏待她的。
事不宜迟,怕莫三七察觉出什么,裴十鸢打算今晚就动手。
…
松乡镇外的一处小院里,师徒俩简单吃完了晚饭,此刻正在院子里喝酒赏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惬意自在。
对于江辞的那个问题,莫三七后来一直死咬着“不认识”,殊不知这样只会欲盖弥彰。
“师傅,你是不是喜欢裴十鸢啊?”江辞开导她,“你不要自卑,性别都不是问题了,年龄还是问题吗?”
“胡说八道什么呢,”莫三七敲了她脑壳一下,“酒没了,去屋里再拿一坛。”
“知道啦。”
江辞从躺椅上爬起来,一溜烟去房里拿酒。
然而,当她再回来时,院子里空无一人,刚才还躺在这的莫三七竟然不见了。
去茅厕了吗?
江辞把酒放下,余光瞥到了椅子上留下的一张字条:
【江姑娘勿念,借你师傅一用】
署名,裴十鸢。
江辞反复看了三遍终于确认,裴十鸢劫走了她师傅!
我靠……
江辞心中一凉,这下误会大了,莫三七肯定是被她牵连了!
躺椅还是热的,应该才走不久,江辞不敢再耽误,立刻奔出了院子。
…
莫三七本来在椅子上躺的正舒服,都快睡着了,谁知下一秒,她后颈突然一疼,直接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睁眼时,莫三七就发现自己被绑在马背上。白日里见过的黑衣女子正载着她在深夜里狂奔,颠的她都快吐了。
“姑娘?我跟你有仇?”
她在家喝酒喝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被绑了?!
裴十鸢冷哼,“你不想认我没关系,我带你到京都去见她。”
闻言,莫三七脸色一沉,完全不似平日里那般玩世不恭的样子,“……何必呢?”
短短三个字,竟透出万般无奈。
裴十鸢原本只有六成把握,一听此言,当即断定莫三七就是“高奕”!
“她知道错了,也一直在找你,你们为什不能——”
“别说笑了。”
说话间,莫三七已然挣开了绳索,她翻身坐了起来,伸手便去抓缰绳。
裴十鸢被她整个圈在怀里,实在想不出对方是怎么挣脱的。
她回手就是一个肘击,与莫三七直接在马背上过起了招。
裴十鸢之前得了“高奕”赠送的秘籍,武功比原来强了不止一星半点,这些年与人交锋更是无一败迹。
然而令她惊讶的是,莫三七出招极快,竟然直接封了她的穴道。
裴十鸢全身僵住,顿时什么招式都使不出来,只能干瞪着眼。
莫三七从她手中夺过缰绳,悠悠道:“姑娘还是太嫩咯,你娘没教你吗,不要随便绑一个乾君。”
“我呸,你什么时候还学会点穴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你娘不是都知道么。”
裴十鸢一脸莫名,“……我娘?”
她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她和“高奕”接触的不多吧!
莫三七没再回话,她看了看四周,跑了半天也不知身在何处。三更半夜荒无人烟的,只有前面隐约能看到点灯火。
莫三七架着马朝那边奔过去,离近了才看清是家客栈。她翻身下马,把裴十鸢抗在肩上。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裴十鸢动不了,只有一张嘴还能说话。
“老实点!”
莫三七一巴掌拍她屁股上,裴十鸢登时气红了脸,羞愤交加。
“我给把你扔客栈,总比扔在荒郊野外强吧?”
裴十鸢咬了咬唇,“你、你想跑?”
莫三七干脆连她的哑穴都封了,随后沉默着进了客栈,在店家惊叹的目光中要了间房,扛着裴十鸢上楼。
这大半夜的,一个乾君扛着个绝色美人来投宿,难免让人想入非非。不过店家只管做生意,并不多管闲事。
进了屋,莫三七把人扔在床上,解了裴十鸢的哑穴,“半个时辰后,其他穴道自然会解,你就在这先凑合一晚吧。”
“等等!”眼看她要走,裴十鸢急道:“你就打算一辈子都这么过下去吗?”
莫三七愣了一下,手扶在门上迟迟没有推开。
她背对着裴十鸢,并没有回头,良久只轻声问了句,“……你娘还好吗?”
裴十鸢不明白这人老问她娘干什么,但还是回道:“我娘很好啊。”
莫三七轻笑了一声,“那就行。”
说罢她推门而出,任凭裴十鸢怎么叫都没再回头。
裴十鸢气的要死,但也只能躺在床上,直到半个时辰后,她的穴道终于解开了。
她试着活动了一下,正要起身时,忽见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少女眉目如画,一双桃花眼泛着森森寒光,“你们不就是要抓我吗?我来了,放了我师傅!”
…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也正朝这边驶来。
“殿下,前面好像有家客栈。”
离得还有段距离,金玉只看到点亮光。
葱白的手指拨开车帘,奚翎雪看了眼窗外,周围黑漆麻乌的,她疲惫地开口,“好,就在那过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