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霆的这一句话，将姜绾所有的期待化为灰烬。
“亏欠……？”姜绾喃喃道，内心凄凉无比，原来自己对她来说，只是一种亏欠？姜绾突然仰天大笑：“是啊，是我错了，父亲，是我错了。”
沈靖霆见此，眼中划过一抹痛苦：“对不起，是我对不住你。”
姜绾伏在地上，不曾对他开口回答，沈靖霆只得离去。
直到沈靖霆离去之时。
姜绾才痴痴的对着他的背影轻声开口：“陛下……在这五年里，你究竟有没有一刻，是爱过姜绾的……。”
她还是在等。
等一个答案。
等一个沈靖霆欠了她五年的答案。
听见她的话，沈靖霆停住了脚步。
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只是在姜绾的眼中越走越远……留给姜绾一个远远的背影，直到永远看不见。
他没有看到的是，姜绾流下的泪水，也没有听到，姜绾口中无声的话语被零零落落的……吹散在了寒风之中。
沈靖霆……你现在，连骗一骗我都不肯了吗？
姜绾闭上眼，再睁开，眼神里已如死灰。
过了许久，藿儿来到姜绾身旁，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娘娘，起来吧，地上凉。”
姜绾慢慢回过神，这才发现沈靖霆早已离去多时，而自己竟然在地上跪了有半个多时辰。
她点头，让藿儿把她扶起来。
她走到铜镜面前坐下，拿起一把木梳，轻轻地梳着自己的头发。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憔悴，嘴唇有些干裂，眼神里带着空洞和哀怨。
她叹气，“藿儿，跟在我身边几年了？”姜绾开口询问。
藿儿想了想，回答：“娘娘，奴婢大小跟在您身边，算上进宫四年，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好长的日子了，想想自己，原来进宫有五年了。
算起来，自己十八岁进宫，如今也不过二十二岁，却已形如枯槁如百岁老人，毫无生气。
她心里现在只有恨和怨。
她恨沈靖霆欺骗了她整整五年。
她怨自己年少无知，倾心于沈靖霆，将一颗真心错付，将姜家断送在自己手里。
或许从一开始遇见他，就是个错。
自己与沈靖霆的相识也许就是他精心安排的后果，嘉和山离京城那么远，人迹罕至，若没有沈靖霆在背后筹谋算计，自己又怎么能和他刚好在嘉和山相遇呢？
姜绾轻嘲：“姜绾，你真可笑，可笑至极。”
五年前，姜绾在嘉和山对沈靖霆一见倾心。
那时，她只有十八岁，如花一般的年纪。
她仍旧记得，那天嘉和后山的桃林里下着一阵又一阵的花雨，粉色飘香，姜绾在桃林中伴着花雨翩翩起舞，墨色的发丝随着舞姿轻扬，腰身轻柔似柳，衣角飘祙带着花香，眉眼盈盈似远山，像一只黛色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
而她的舞姿却被突如其来的他尽收眼底。
“姑娘舞姿美如仙人，如《洛神赋》中所云：翩若惊鸿兮，宛若游龙，可谓惊鸿一舞，靖霆能有幸见姑娘一舞，此生无憾。”
一句话让她惊滞在原地，羞红了脸回头。
她还记得，那时的他站在自己的对面，白皙修长的指间拿着一支通透白玉长笛，整个人说不出的英俊不羁。
他长得很是俊美，他就在那处，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飞眉入鬓，眼睛里透露出点点柔光，眉目如画。
那一刻，姜绾爱上了眼前的这个男子。
就是这样的短短一面，一眼便不能忘却，从此在姜绾的脑海里扎下了深根。
也因这一面，断送上了她的一生。
后来她知晓，原来那天的男子便是当今皇上，沈靖霆。
后来，她求了姜穆很久，执意要嫁给他，入宫为妃。
姜穆气得将她罚跪在祠堂一晚上，后来实在拗不过她，答应将她送进宫。
宜兴四年六月十五日，北凉国京城内，北凉国皇帝沈靖霆封后。
沈靖霆以封后大礼，共一百八十台聘礼，十里红妆，那场面极尽奢华无比。
北凉国全国上下皆知，当朝宰相姜穆之女姜绾，纳入皇宫，受其皇后册封大礼，被封为北凉的皇后。
也许，那样的嫁娶奢华，只是沈靖霆用来蒙蔽姜穆的障眼法，用来掩盖他背后的手段罢了，可笑自己当时竟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她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勾结梁王意图谋反，她不相信沈靖霆会如此对她，她求过沈靖霆无数次，可换来的是沈靖霆的避而不见。
姜绾对镜喃喃自语：“姜绾，你究竟还是将一颗真心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