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了错的人没有勇气自己承认错误,高高在上的皇帝作为一个国JIA的象征也永远不会低下高傲的头颅。
可在公义与天理面前,所有人都是同蝼蚁相平的渺小存在。
北惊云醒得够早,把她从深渊中拉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人与妖族之争的大是大非,是她作为一个姐姐的本性把她唤醒了。
裴兮尘看着眼前的北墨国公主,异常沉重地摇头,拒绝了她的要求:“我们保不住你们,灵根交易之下是多少冤死的孩子,你比我们几个更清楚。我们最多只能保住你弟弟的命,但断断保不住他的皇位,也没办法免去他该受的惩戒。”
“错在我们吗?”
真正的权LI掌控者根本就不会去顾忌苍生之生死,北惊云是,北墨皇帝也是,他们哀痛、怀缅、荫庇天下,都是为了获得臣服,都是为了让百姓称奴称婢。
即使是北惊云知道他们操纵的灵根交易这件事情不对,北惊云甚至还主动引导着裴兮尘他们寻找真相,可其实他们从来都不认为错在自己。
北惊云撑着桌子声嘶力竭地质问:“是谁把灵士捧到至高无上的地位,是谁把灵力划分出三六九等?不是你们吗?不是雪域吗?啊!为了我们的家国,我们做的又算什么错事?”
“墨微梵!给她背!从第一例开始,一个一个地背给她听!”
灵根交易最早的受害者出现在四年前,墨微梵从姓名、到年纪再到家庭,一条一条地背,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高。
“墨戈若……”
“够了!够了!够了!”北惊云惊声尖叫起来,撑着桌子的胳膊没了气力支撑不住她整个身体,她整个人瘫坐在地。
从第一次暗中允许灵根交易事件,再到后来在皇宫里进行灵根移植,北惊云从最开始见了血还会头晕的少女,变成了如今面对桩桩件件血债还能质问他人“错怎在自己”的怪人。
易与姬扶着捂着脸呢喃抱歉的北惊云站起来,劝她:“你现在帮我们快把可可送出来,我们尽快赶回雪域,才能在检查中替你解释。事情拖得越长,如果我们没有回去,雪域的检查已经到了,那我们说的话是没有用的。”
正是梅月天气尚好的日子,阳光从窗棂洒满一整个房间,北惊云红着眼眶起了身,拂去身上的灰尘一转眼又变成高高在上的北墨公主。
“晚宴开始前,皇宫门前等我。”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且人心惶惶,墨微梵一整个下午都闲不下来,绕得易与姬眼晕。好不容易等到晚宴开始,三个人拿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往皇宫正门赶去。
晚宴开始前,献艺的人员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离开皇城了,这个时候宫门口排着很多等着离开皇宫的马车和马匹。
裴兮尘看到了他们的马车,等走进了马车车帘被从里面掀开,宁双可撑着下巴冲他笑。
“裴哥,这次我坐马车,你骑马,马匹在后面。”
从宁双可离开自己视线就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裴兮尘站在马车外搂住小姑娘的肩膀,依恋地抚摸小姑娘的脸颊,声不可闻地叹息:“吓死我了。”
“我这不没事嘛。”
宁双可在裴兮尘的掌心磨蹭,想起来不久前她还在和墨微梵、易与姬两个人商量裴兮尘妖族的身份应当怎么告诉他。
现在想来,十六年来,有好多话宁双可都不知道该怎样说给裴兮尘听。
她的欢喜。
她的无奈。
她的中意。
兜兜转转都藏在嘴角,说不出道不透,裴兮尘永远都像一座守卫森严的城池,只有宁双可身陷苦厄时,才露出一点依恋与不舍。
宁双可握着裴兮尘的手,跟牵了马过来的墨微梵和易与姬问了好。
皇宫宫门开,他们在北墨兜兜转转的日子走到了头,马上就要分道扬镳。
出了皇宫二三里,易与姬将手上仅有的一些蛊虫和毒药都悄悄塞给了墨微梵,跟裴兮尘点了个头,没告诉宁双可就骑着马往雪域的方向赶回去了。
山高路远,岁月悠长,他们还有很多日子可以好好说话,不必纠结于这一时道别难分。
帝姬剑出世,妖姬双剑合并则天下妖孽横行,易与姬带着灵根交易的真相回了雪域,剩下的三个人则要去阻止帝姬剑的出世。
“封印帝姬剑的材料吧,在东边。会封印帝姬剑的人在南边。能封印帝姬剑的人,在眼前。帝姬剑在西边,你说说拯救天下我们得把整个寥骸大陆跑个遍。”
马车碾过石子,车路吱呀作响,墨微梵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最厉害不忘说闲话。
寒风起了,树叶一阵摇晃,马车里坐着的和前面驾着马车的都没人理他,墨微梵翻了个白眼表示对被忽视的抱怨。
结果正好看见一个姑娘从树上跑了。
“花吟?”墨微梵奇怪地又看了一眼树上,小姑娘早跑得没了踪影。
裴兮尘这会转过头来问话了:“你说谁?”
“就是在北墨国要刺杀我的小姑娘。刚才跟着我们。”
天还没黑透,依稀能看到天边的墨蓝色,墨微梵的话引起了裴兮尘的警觉。
裴兮尘和墨微梵默契的加快了速度,想要快一点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