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恨水微微地笑了笑，柔和地说道。
“每个人的位置不同，做的事情不同，大家都是为了革命。早上如果不是我接的电话，机场也会有人来为你作证的。”
方城眉头一皱，愣了愣，疑惑地问道。
“机场里面还有我们的同志？”
柳恨水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略略沉思片刻，脸上的笑容更轻松了。
“我早上去过机场，那里有我们的人，我们虽然都不知道你为何去那里，但你要是在那里暴露了身份，机场的同志一定会出面保护你的。”
“陈景瑜？”方城脱口而出，满脸疑惑地问道。
在这一刻，他始终想不出机场会有谁能够为自己出面化解危机。
柳恨水笑着摇摇头，把鼻梁上的眼睛摘了下来，用手绢轻轻地擦拭起来，淡淡地说了句。
“老方，去做该做的事情，有些就不用问了……”
柳恨水的话让方城心里顿时翻江倒海，这句话又是如此的熟悉，做该做的事情，好像每个青鸾成员都以此为准则。
柳恨水擦拭完眼镜，又小心翼翼地戴在鼻梁上，那张不满密纹的脸又恢复了常日里的冷漠和平静，他看着方城，说道。
“最重要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事情，该你去做了！”
方城看着柳恨水那张脸，沉默良久，终于，他微微地问了一句。
“要我做什么？”
“锄奸！”柳恨水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机，凌厉的眼神如刀般划过方城那双眼睛。
“奸细是谁？”方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脸色恢复了平静，他似乎从柳恨水的眼里看到了李部长的影子。
他们是一路人，绝对是一路人！
柳恨水和李部长都有那股摄人心魄的决绝，身上可以在瞬间流露出果敢干练的勇气。
“我们把几乎所有的奸细都赶到了上海，现在需要的是把他们都赶进杜宇风给咱们设计的陷阱里……”
柳恨水的话平淡若水，方城却听得如晴天霹雳，他不清楚柳恨水到底是什么样的层面，却能从他的这句话里听得出来，他一定是李部长极为信任的人，甚至是延安总部高层之一。
方城缓缓地闭上了惊愕的嘴唇，眼神坚毅地看着柳恨水。
而弯着腰躬身藏在门外的王美兰却双眼满是惊恐，涂抹得鲜红的嘴唇张得大大的，她也是顶级的特工，自然也从柳恨水的话里听出了这些内容的价值和重要性。
王美兰缓缓地站起身，她一定要赶紧去向高林心和杜宇风汇报如此重要的情报——柳恨水不但是共产党，而且还是重要的共产党！
如同柳恨水是共产党，那么方从恩……
王美兰不敢想，她缓缓地转过身来，那张俊俏的脸却突然撞在两件东西上面。
一双鞋，那是自己的高跟鞋。
一个枪口，黑洞洞的枪口。
大壮一只手拎着王美兰的鞋，一只手握着枪，枪口和鞋都顶在了王美兰的脑门上。
大壮阴沉着脸，轻声喝道：“开门，进去！”
王美兰一脸惨白，双手紧紧地抱着那份档案袋，微微有些颤抖，不由得向后靠了一步，背撞到了门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门，猛地打开了。
开门的是方城，手里拧着上了膛的手枪。
方城看了看大壮，又看了看双眼恐慌，满脸紧张的王美兰，顿时明白了什么。他一把将王美兰拉了进来，大壮将王美兰的鞋丢在门角，把手里的枪收了起来。
“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了她的鞋，上来就看见她在门口偷听……”大壮若无其事地说道，一把将王美兰推到了柳恨水的办公桌面前。
方城看了看柳恨水，又看了看王美兰，突然问一直平静坐着的柳恨水。
“她知道得太多了，留不得……”
柳恨水没有说话，那双冷峻的眼睛一直盯着王美兰那张惨白的脸。
“你……，你要杀了我？”王美兰似乎突然有了勇气，侧过脸来，冷冷地看着方城，眼里的那股恐惧消散不见。
“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是谁？”王美兰冷冷地说道，怀里抱着那份档案袋。
突然，只听“砰”地一声响，王美兰脖子一歪，整个身子瘫软着滚落在地，站在他背后的大壮阴沉着脸，右手举在空中，手掌如刀。
方城惊愕地看着大壮，右手紧紧地握着枪，却没有将枪口抬起来。
大壮弯下腰去，从王美兰的怀里扯出那份档案袋，放在了柳恨水的面前。
“没要她的命，只是晕过去了……”大壮对柳恨水说道，没有看方城一眼。
“你是不是觉得奇怪？老方。”柳恨水瞟了一眼面前的档案袋，淡淡地看着方城说道。
方城紧闭着双唇，没有说话，眼神异常地平静。
柳恨水向前倾了倾身，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站在面前的大壮，幽幽地说道。
“你只知道他叫大壮，却无人知道他姓言……”
方城猛地一惊，双眼圆睁，满是惊愕，紧闭的双唇微微地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