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变得有些急促，方城心里一沉，如果不是特务将这里包围，那就是秦校长回来了。
听这个敲门声，秦校长好像遇到了麻烦事。
方城轻轻地拍了拍童白松和老许的肩膀，疾步走出书房，手里却紧紧地握着手枪。
“谁？”方城轻喝一声。
“我。”院外是秦校长低沉的声音。
方城急忙打开院门，把秦校长让了进来。
秦校长一脸冷峻，等方城关上门，急切地问道：“老许回来了没有？”
方城点点头，又凑过脸去轻轻说道：“回来了，只是再也回不去杜公馆了。”
“暴露了？”秦校长的脸色一惊。
方城点点头，说道：“老许暴露了。不过，老童回来了。”
“童白松？他不是被齐从海给逮捕了么？我们营救的？”秦校长更加惊讶。
方城又摇摇头，缓缓说道。
“是杜宇风救的，也把他给放出了杜公馆，我始终感觉这其中有巨大的阴谋。他们都在里面呢。咱们进去说吧。”
秦校长瞟了瞟开着书房门，小院门口那盏昏黄的路灯照射进来，可是书房里面依然暗黑无光。
秦校长与方城缓缓地走了进去，老许和童白松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两个人站在门口那抹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人站在椅边一丛黑暗中。
“许彦生同志，你辛苦了……”秦校长伸出手来，向老许走了过去。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边上的童白松一愣，他此时才彻底放下心来，老许就是自己的同志，而且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老许的名字。
“这位是童白松同志，秦书记。”老许连忙将童白松拉上前，向秦校长介绍道。
“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童老板啊？”秦校长脸上露出颇为惊愕的神色，笑了笑，又把手伸过去。
童白松双手紧紧地握着秦校长的手，微笑着说道。
“想必就是咱们上海地下党的秦书记吧？”
秦校长笑了笑，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童白松的手背。
“咱们都是为了革命，老童你在上海滩潜伏这么久，为组织出了大力了。我上次回延安汇报工作，李部长可是专门和我谈到你咧。”
童白松心里一暖，眼角有些湿润，组织没有忘记自己做过的工作，李部长也还是惦记自己的。
“来，小方，咱们好好合计，合计，李部长有新指示。”秦校长向站在门口的方城招呼道。
方城走过来，四个人围着那张书桌，谁也没有坐下。
因为，只有三把椅子，总有一个人是坐不下来的。
或许，四个人里面，总有一个人是不能坐下来的，方城心里暗暗地想到。
秦校长用手轻轻地敲了敲书桌，沉声说道。
“今天晚上我耽搁这么久，一方面是去安排一些事情，有重要的领导前往上海；一方面是接收李部长发过来的绝密电文，译电文花费了很长的时间。现在我把李部长的指示精神给各位同志传达一下。”
方城默默在黑暗中瞟了瞟童白松和老许，透过微光，完全看不清楚两人的表情，方城心里却有一丝不安的预感。
“当前的局势对我们既有利，又面临巨大的挑战。李部长已经通过非常可靠的渠道证实，国民党高层已经认定戴雨浓死了，他们目前要做的只是善后。国民党的善后工作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如何体面的将戴处理掉，二就是整合军统。”
“目前分配给我们的第一个任务是，方城要尽快找到南方黑龙会，李部长着重提到了袁克佑，说他可能会有危险，让方城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与他取得联系，必要时让袁克佑撤出来。”
“第二个任务是给老许的，李部长指示老许利用杜公馆算账先生的身份，调查一下言四海同志在当地的社会关系。现在老许已经暴露了，也不能再回杜公馆，今晚我就发电汇报给李部长，让他另行安排……”
秦校长的话还没说完，边上的老许突然发话了。
“老秦，不必再请示李部长了，既然总部已经派下了任务，我们就要不折不扣地执行。没有了杜公馆账房先生的身份，我们就不革命了？”
秦校长愣了愣，刚要说话，方城也开了口。
“老师，老许说得没错。老许虽然暴露了，但是国民党并不清楚他的身份，他不过是被杜宇风识破了，估计连杜宇生都不知道他是地下党。任务下来了，老许正巧又有大把的时间，只要他更小心一些，应该是没问题的。”
秦校长想了想，方城说得不无道理，目前能够用的人也就这么几个，如果老许不露面，那又派谁呢？谁又能清楚这些一直藏身水底的人和事呢？
“也好。老许，那这第二个任务就交给你了，至于你被杜宇风识破的事情，我还是会向李部长汇报的，总部如果有了新的指示，我会立马告诉你的。”
黑暗中的老许点点头，方城甚至能感受到老许那张干瘪的脸上露出笑容，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用一名共产党员的身份工作了。
方城心里却在嘀咕，为何总部突然要调查言四海的社会关系了？难道去年已经牺牲的老言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方城正在想着，不料秦校长却说出了其中的缘由。
“去年被魏万山杀害的言四海同志是好同志，但是最近总部得到一些线索，言四海同志的二哥言善河也是我们的同志，只是牺牲得太早，二十年了……”
秦校长停了下来，其他三人心里也都是异常的沉重，在那白色恐怖时期，组织牺牲太大，太多的好同志都没有活过来。
“言善河同志夫妻俩都牺牲了，据说留下一个孩子，也是不知所踪。李部长指示我们，重新调查一下言善河同志的牺牲，他的死并不是当年所说的那样。”
“当年怎么定性的？”老许突然问道。
秦校长缓缓地围着三人踱了两步，沉声说道：“当年定性是言善河同志自己暴露，被特务跟踪，夫妻俩在撤离途中，与围捕他们的特务发生枪战，夫妻俩双双遇难。”
“现在有新线索？难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