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言家的门，就是言家的人，你怎敢违背祖训，私授间术给别人！”
言天九睁大眼睛，眼睛上布满了血丝。
方从恩冷冷地看着那异常愤怒的言天九，一脸沉静地看着他。
“私授？那就要看我把这一身的本事授给了谁！”
言天九惨白的脸上微微地抽动了一下，眼神却愈发地愤怒。
“有些人，一心为公，为国，为社稷；而有些人，却满怀私欲，只想凭一身本事求个荣华富贵，全然不顾大义！戴雨浓，此人天赋异禀，间术横扫天下，最后又是如何？想必，你比我清楚。”
“我当年把杜宇风介绍给你作弟子，此人天赋绝不逊于戴雨浓，可他现在是又是如何？藏身阁楼，算计天下，日寇残虐中华之时，他们也还做了些事。日本人倒了之后呢？戴雨浓，杜宇风又何曾想过这个天下，他们又何曾想过授业之言家……”
“戴雨浓也是言家子弟？！”言天九的脸色显得更加愤怒，厉声喝道，手微微地颤抖起来。
方从恩一脸平静地看着言天九，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说道。
“戴雨浓那一身本事从何而来？他被称之为亚洲特王，东方的希姆莱，你以为他是无师自通？你坐在这把椅子上二十年了，你对天下间士就没有研究，了解过？”
方从恩的话让言天九的脸上闪过一丝惭愧的神色，他竟然从来没有注意到位居高位的戴雨浓居然也师从言家。
只是……
“他也是你的徒弟？”言天九悲愤地问道。
方从恩摇摇头。
“青鸾！”言天九一惊，顿时脱口而出地说道。
“不错，青鸾！近五十年来，只有青鸾有这个本事能教出一代谍王，我深夜来找你，也是为了这只青鸾！”
言天九眼神有些恍惚，似乎努力地在回忆着什么，有些佝偻的背微微地靠在椅背上。
“你在青鸾里也安插了间士……”
言天九似乎根本没有听见方从恩说的话，眼神显得有些空洞。
方从恩又冷冷地说道。看書喇
“你学了师父的皮毛，却忘了间门言氏的存身之本！”
言天九猛地回过神来，微微地张开嘴唇，惊愕地看着方从恩。
“言氏一门能够延续两千年不倒，全仗历任家主暗中布局，左右逢源，无论谁当权上位，都有言家间士在朝、在野暗中护佑。这本没有错，而你，接手言家后，几乎在每个组织都安插或者培养言家间士。”
“在青鸾，你也不例外，殊不知，你犯了大忌！言家历代家主，他们只会在可能上位的组织里面安插间士，一般的组织，他们绝不染指。”
“你认为青鸾这种组织未来会有机会浮得出水面，抬得上桌面么？”
言天九的眼神显得有些惊讶，方从恩点破了他自认为妙手的计谋。
“青鸾到底是个什么组织，你自己都没有搞清楚，就因为他们算是一股暗中势力，你就不留余力地渗透、安插，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何青鸾里的戴雨浓，王亚樵都先后反出这个组织？”
“他们两个没有一个不比你有本事，没有一个不比你精明，他们早在十多年前就脱离了青鸾，宁愿受到青鸾的追杀，也不再呆在里面。你是间门言家的掌门人，你难道看不清楚？”
“言家的存身之道在于藏，隐藏之道在于秘。你却像撒豆子一般，到处渗透，处处设间，搞得言家几乎已经人人尽知，言家真正危险了……”
方从恩冷冷地看着言天九，一个自视甚高的人一旦被剥开那层隐藏内心极厚的盔甲，就将彻底地击溃虚弱的神经。
“你也不知道青鸾是谁……”
突然，言天九问道。
方从恩没有说话，因为他的确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或许，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见过青鸾的真面目。
一个已经死了，一个已经残了。
“连许常山都不知道？”
言天九又问，皱着眉头。
“他又怎么会知道……，如果他都能知道，也用不着你为此费了十年的心思。”
方从恩一脸平静。
“我曾经一度怀疑是她……”
言天九的话还没说完，方从恩冷冷地摇摇头。
“她已经死了！”
言天九不再继续说下去，他知道，那个女人才是方从恩一生都无法抹平的伤痕。
言天九浑浊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诡异，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当年，雨亭大哥只收你一人作弟子，你无心入间门言家，却对儒门言家情有独钟……，我至今也想不明白，你天资如此之好，被雨亭大哥誉为百年难遇的奇才，为何对我们间门不屑于顾？”
言天九轻轻地摇了摇头，疑惑地看着方从恩，问道。
方从恩默不作声，只是冷冷地看着言天九，心里却翻涌不止，过去的那一幕幕似乎就发生在昨天。
过了片刻，他终于还是开了口。
“同样的话，师父问过我很多次，我从未正面回答过他。既然他老人家就在这间屋里走的，我就回答你，也算给他老人家一个交代。”
言天九的嘴角微微地笑了笑。
“儒学和间术都是传自孔丘，当年言偃北上鲁国，名为求学，实为间士。他即使天赋再高，若无名师指点，又岂能授业两技，南方儒门和天下间门莫不尊其为师，儒门自然是师从孔圣人。那间门呢？”
言天九一愣，有些惊愕地轻声说道。
“难道也是孔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