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当初她救他一样，紧紧抱住她，给她温暖。
方霄靖此刻内心无比复杂，他既希望她能记起，但更希望是她自己慢慢记起来。
强迫记起的往事，往往比事情本身更伤人心。
久久，久到冷宫的第一缕阳光照到他们身上，一直埋在他怀中的叶菩嘶声道：“你来到我身边，原来是蓄谋已久。”
她推开他，“你还有什么是想让我记起的？”
“尽管放马过来。”
“当年我救了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景平王。”
叶菩起身，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心中十分不快，她语带讥讽地说道：“记起来了又何用？你难不成指望我对你负责？”
“叶菩，我不是要你对我负责，若我说今日这场就是君成上神给你设的局，你会相信我吗？”
“他想让我记起，关于你的记忆？”
叶菩失笑，“为何？”
“难道在宫中发生的杀人案，不是萧太后干的，是君成？”
她只觉离谱，离了个大谱！
滑稽天下。
君成上神，贵为天界上神，还是救死扶伤的医神，只听闻医者悬壶济世，没听过医者杀人祭祀。就算他有那个心，有那个胆，也没那能承受雷霆万钧的身躯！
方霄靖，你未免太让我失望了。
叶菩原本起起伏伏的胸口变得平静，她亮出阴阳扇，默念扇上口诀，一张两个巴掌大的扇面亮起萤火般光亮。
“今日之事，我全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去的往事莫要再提，今日，是你背叛我的第二次，我叶菩的脾气想必你也知晓，莫要让我对你彻底寒了心。”
她念在竹院中他为自己砍柴烧火做饭，一路又护她到了皇宫。
今日不杀他，全当还了该还的恩情。
“你走吧。”
“我已留不得你。”
叶菩再没看他一眼，只要她闭上眼，前世的种种就像皮影戏一般在她脑海中一个接一个浮现。那些画面无一不让她感到窒息。
景平王的一生，始终不得善终。
她心中怯懦，不敢抬头，她端着扇子，从他身侧掠过，往里走。
至少，不能辜负君成上神设下的如此大局不是？
哪知他拉住她，不容分说：“我跟你一起，至少现在，我比你厉害。”
“你不会杀我，更没有办法赶我走。”
他说的不差，叶菩的确是。
但他也说错了，若真的必要时刻，不得不杀他时，她绝不会心软。
任何阻止她渡劫的，无论妖魔鬼怪，又或是神，拦她者，皆是必死！
五界皆知佛界使者叶菩从不杀生，但他们不知的是，她不杀，只是为了帮一只上古神兽化解戾气；到她杀时，五界将无人能拦住她！
罢了，他爱跟便让他跟着，要真有什么，他还能替她挨刀挡剑不是。
往里走，腐烂味更重。没有心的方霄靖竟然会感到胸口阵阵生疼，甚至身体忍不住发颤。反观叶菩无任何异样，除了胸口君知意给的半块玉佩在不停发热之外，无任何异样。
宫殿地下构造如同地道，越往里走空气越稀薄，时不时还有厉鬼的哭喊声，甚至不停有戾气向她冲过来，但仿佛都在看到方霄靖后，不敢发声，灰溜溜地跑了。
他的步调越来越慢，甚至叶菩正常了走，会撞到前面的她。
他停了下来，一个踉跄，喘着粗气说道：“前面很危险。”
“我当然知道前面有危险，空气稀薄是对凡人，你个鬼也会难受？”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伸手去扶他，反而站在他身后调侃他。
“方霄靖，你有没有感觉到，腐烂的气味越来越浓？甚至盖过了阴潮。”
“是...”
叶菩指着前方，悠然地叹息，“这怕是猫妖所说的，萧太后真正要镇压的极阴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