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单开不出来这事，很快成为了三个公司领导最为头疼的问题。
沈岳山在商界有朋友，但是与芯片有关联的只有自己；李国正的关系都在政界，和芯片生意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所以一切的指望都在张如京这里，两人瞪着大眼睛看着这位海归博士，等着他发话。
“这……”张如京挠了挠头，“我也没关系在大陆啊。”
两人顿时泄了那口气，办公室里三人大眼瞪小眼。
“我前几天才被市长接去市里接受表扬呢，”李国正抿了口茶，“还有一堆人以为我升迁在望，上门拜访都要把我家门槛给踏平了。”
“这才没过两天，就告诉我这厂里没工可开了，丢不丢人啊！”
沈岳山嘿嘿笑，“那也只是李局长你丢脸嘛。”
“我的脸就不是脸了？”李国正瞪着沈岳山，“再说了，这也是丢的华芯国际的脸。”
办公室里一片愁容，就大陆这个芯片环境，去哪儿能开到单啊。
沈岳山又把目光落在了张如京脸上，打量了好一阵，看得对方心里发慌。
“沈总，”张如京吞了下口水，“你有事尽管说就是了，没必要这样盯着我不放。”
“张博士，我想问个问题。”
“请讲。”
“你当初在宝岛创立世大半导体的时候，第一单是怎么来的？”
李局长听到这么一问，顿时也来了精神，“对，快说说，这里最有经验是你。”
“这……”张如京想了想，开口道：“我一回宝岛，市里就给我安排了订单，不用出门，就已经送上门来了。”
沈岳山朝李国正挤了下眼睛，“去，你也去给我们安排下。”
“……”李国正问道：“没有其它的吗？”
“也有，”张如京说道：“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因为有台积电在前面开路，所以宝岛的半导体产业发展得要比大陆这边快上好多。所以我创建世大半导体的时候，宝岛已经有了相当的产业基础了，市场需求旺盛，很多厂家都找到我希望给他们供货。”
这么一听，三人又歇气了。大陆的产业环境与宝岛截然不同，世大的发展模式没有参考性。
如果这第一单都开不出来，那华芯国际说得夸张点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沈岳山低头沉思了一阵，猛然抬头，目光再次落到沈岳山身上，“张博士！”
“怎么了？”两人抬起头。
沈岳山手掌一拍，高兴地说道：“我们接不到国内的订单，但是可以接国外的订单啊！”
“国外的订单？”李国正听着眉头直皱，“你哪里来的国外的订单？你有门路？”
“我没有，”沈岳山摇摇头，“但是张博士有啊！”
“我？”张如京理解了沈岳山的话，恍然大悟，“你是说让我去挖德州仪器以前的客户？我已经从那边离职了，回头再挖前东家的客户，这不太好。”
“不是，”沈岳山忙纠正道：“不用挖，就是去找德州仪器，他们这么大的规模，手指缝上留下来的一点，满足我们第一车间的生产应该不是多大的问题。”
“可是怎么会漏给你呢？”李国正反问道。
“工业制造业都是相近的，造芯片和造vcd都有相同的地方。”沈岳山解释了起来，“像华晶造芯片的时候，也会有很多小厂商发过来的解码芯片订单。可是做不过来，只能一一退掉。那德州仪器一定也有这种小单。”
“你的意思是，我们把这些小单接过来，做代工？”
“对！”
“但恐怕会坏了德州仪器的名声。”张如京有点担心，“德州仪器未必会将这些订单接下来再外发给我们。”
“这不是有张博士在么！”沈岳山拍了拍张如京，“你在德州仪器几十年，耕耘了这么多关系，只要你出马，要到一点代工订单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这样啊……”张如京靠在办公椅上，思考了起来。
过了好一阵，确实也想不到其它办法能够读过当前困境，站起身道：“行吧，我先去试试。”
“我载你！”
沈岳山开着车，直把张如京送去了沪市电话局。
自己则留在车里等着。
张如京除了有技术和经验之外，在芯片行业多年的人脉也是他的重要资源。
况且远在米国，近在宝岛，他都有这方面的人脉。
沈岳山在车里等了整整半小时，看着车外来来往往的美女看到眼都花了，才终于等到张如京出来。
“怎样？”沈岳山看着他的表情平静，猜不出来结果是好是坏。
“这样的订单，有是有，”张如京顿了顿，“但是条件很苛刻，我怕沈总未必愿意接受。”
“什么条件？”
“利润很低，非常低，”张如京算了笔账，“接了下来，扣除人工水电这些固定支出，加上运费税费保险这些杂七杂八的费用扣完，就相当于是一分没得赚。”
“嗯……”
“而且还不止，”张如京继续补充道：“如果原材料损耗超过了固定的损耗率，缺漏的部分要我们自己贴钱补。”
“单量大吗？”
“很少，”张如京说道，“如果是大单的话德州仪器就会自己接下来了，根本不会考虑再转包出去。单量很少的话，可能也只能给员工们拿来练练手，几乎不可能有经济效益。”
“嗯……货期呢？”
“货期倒还好，不急，比一般的，同等单量下的货期，要宽裕近乎一倍。”
沈岳山综合着所有的信息，在评估着利弊，车子也没启动，就这么停在路边。
“接吗？”半晌，张如京问道，“接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进去给他回电话，让安排送货。”
沈岳山想出了个所以然，猛然抬头，说道：“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