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传来了高亢的吵闹声，众人侧耳听了听。
叶昭问道：“这唐苗在吵啥呢？”继而对刘茹和朱培晶说道：“你们去看看。”
赵建才起身说道：“走，我也去，敢在集团里闹事儿，胆大！”
众人尚不明白什么情况，听着赵建才上纲上线的话，鱼贯而出。
会议室内，潘艳萍正和唐苗厮打在一起，刘茹说道：“别打了。”
两人相互怒骂着充耳不闻。
朱培晶又喊了一遍，赵建才猛然上前，抓住唐苗的肩膀大力往后摔去，唐苗受力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摔倒在地上。
赵建才不待她发声，大声质问道：“这是你撒野的地方吗？想打架？走，上我那儿去。拿个镜子照照你那逼脸，猪八戒背床烂被子---要人没人、要货没货，还敢在集团闹事儿？你算个球啊？咋？你看啥？错过今天咱们换个地方，我把你脸打成猪头。”
室内鸦雀无声，唐苗躲避着赵建才的目光，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潘艳萍缄口结舌，垂头不语。
这毕竟影响不好，叶昭对众人说道：“都先出去吧。”
待众人走后，叶昭说道：“你们俩先停职，回家等候处理。”
潘艳萍虽不情愿，却不敢停留，当先走了出去。唐苗也快速的起身，躲避着赵建才从另一侧走了出去，直到走出公司大门几米远时，唐苗回过头来低声骂了一句，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会议室内，叶昭给赵建才通报着调查的情况，赵建才骂道：“这王斌就是个二百五，为这200块钱，被人家当猴耍......”
叶昭看了看门口，低声说道：“我估计没那么简单，唐苗是钟达云提拔的人，她是冲着王总来的。”
赵建才愣了下，琢磨了会儿说道：“他提拔的还有谁？我觉得督察要切实发挥作用，以更加饱满的热情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叶昭笑了起来。
黄楠走进总经理办公室，汇报着审查的相关情况。
黄克己听完了问道：“你有啥看法？”
黄楠挠了挠脑袋，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回答。
黄克己神情不悦起来，黄楠看到了更是紧张。黄克己想起黄楠平日里的孝顺行为，暗里叹了一口气，说道：“看问题既要从高处着眼，还要注重细节，遇事儿多问几个为什么？你看明白了，就能把握住具体问题的尺度了。你要是看不明白，所踏出的每一步都可能出错，有时候出错是致命的。”
“唐苗发邮件的目的不纯粹，王斌对她来说并不是重点，她是想要追责督察、追责提拔督察的人、和打击督察机制。”
“还有潘艳萍的事儿，王蕴、陈铁军人事关系的事儿，你从这几个事儿中会发现矛头是对着王珮的。她为啥要对着王珮呢？她一个店长有多大的能耐？这样做有啥好处？”
黄楠刚见识过赵建才对待唐苗的方式，有些不解的回应道：“我觉得这唐苗就是个二货，王珮给赵建才交代一声，唐苗就吃不了兜着走，为啥还去惹王珮？”
“你问到点儿上了？咱院里两条狗打架，那小狗明知道打不过，那为啥还打？”
“有主人啊！”黄楠猛的意会过来了，问道：“你是说唐苗背后有人？”
“嗯，那你猜猜是谁？”
黄楠微微思索，眼中一亮，脱口而出：“我舅？”
黄克己的脸色沉了下来，说道：“不要乱叫，咱们家没有这个亲戚。他一直以来就在套公司的钱，吃里扒外，不是个东西。”
“这件事看着是唐苗在说话，实际上是钟达云对公司不满意。我公司怎么样，用不着他叫唤，这次我让他彻底闭嘴，以后你不要和他往来。”
黄楠对审计的事情知道的并不详细，此刻见黄克己脸色阴沉忙点了点头，不敢再说话。
黄克己出了口闷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唐苗是怎么知道人事关系的？”
黄楠听他提及人事关系，心中一跳，心虚的接话道：“是不是电缆厂的人说的？”看書喇
“不会。电缆厂的人都很有分寸。你琢磨琢磨，干好了说和王珮的关系，那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干不好向外透露和王珮的关系，那叫没本事。电缆厂那几个人从进来，嘴巴就闭的很严。公司都在传王蕴是王珮的亲戚，就没有人传电缆厂的关系，明白了吧？”
“那是不是人力资源部说的？”
“人力资源部要是这水平，那干不到现在。”
黄楠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正琢磨着说点儿别的什么，黄克己说道：“除了钟达云，还能有谁？不是你妈告诉他的，他咋知道的？她到底是姓钟啊！”
黄楠看着黄克己不满的表情，心中不知所措。
黄克己沉默了下，目光看向黄楠说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唐苗说的领导优先安排自己关系的这个说法？”
要说考虑过，黄克己肯定会问自己的意见，黄楠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没有，你让我去听听，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黄克己嗯了一声，又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靠近上层人物自然得到的关照多，这是事实，也很正常。关键要看推荐谁、谁用人。”
“推荐的人不行，那也不会用。推荐的人有才，那要看谁来驾驭。韩信有才，刘邦用了他，同心协力开创了大汉集团。换成是汉朝末年的皇帝，那他驾驭不住韩信这样的人才。对他来说很危险。”
“用人是个大学问，你要多跟王珮学。电缆厂那几个人是他推荐的，学历都不高，但敢作敢为，很得人心。尤其是陈铁军，对于制造业很有两把刷子，电缆厂交到他们几个人手里，现在是大有好转。电缆厂人员不乏大学生，那为啥让几个大专生压了一头？”
黄克己不待黄楠回应，说道：“受过教育而毫无影响的人在我看来一文不值。”
黄楠的神色有些不自然，黄克己这话好像在映射自己。
“享有权力而毫无力量的人也是废物，历史上很多太监专权，皇帝成了摆设，为啥？能力不行。公司里很多人盼着升职，真到了那个位置，他玩不转。别人上去了，他说不公平。”
“啥叫公平？这个社会平等是指法律意义上的平等和公民权利上的平等，与经济和文化等优势无关。你父母生活在山顶上，就注定你不可能生活在山脚下。多数情况下，父母的位置决定了孩子的人生起点。”
“起点可能影响结果，但不会决定结果，我就是个例子。原来我可以说是一穷二白，靠着一步一个脚印，不断打拼出来的。最艰难的时候我住过桥洞，地上铺几张报纸就算床了。我小时候的朋友，有几家条件很好。人家吃个肉，我都馋的眼睛滴血。但他们不上进，现在越活越倒抽。”
“给你说这些，是想让你从这些事儿中明白一些道理。我期望你将来能前程远大，更胜我一筹，就是最差也保住我创造的局面……”
黄克己循循善诱，黄楠表面应和着，可内心里却不感兴趣。直到黄克己说累了，黄楠出了办公室，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晚间，黄克己回到家中，房间内空无一人。直到黄楠打了电话，才知道钟菊清负气出走，住在了另一套房内。黄克己听了更是不悦，晚饭也没了胃口。
隔日一早，黄克己在办公室抬腕看了看时间，眉头微皱。又等了一会儿，见人力资源部的通告还没有出来，脸色不悦起来，将电话打给了叶昭，责问道：“撤销广州办和上海办的通告为什么还没出来？”
叶昭一愣，回应道：“钟总昨天说先不撤销。”
黄克己心头火气，问道：“听我的还是听她的？”
这是啥情况？叶昭正琢磨着怎么回答，黄克己又道：“我是总经理还是她是总经理？没有我允许，任何人不得干预公司运作。”
电话挂断了，叶昭有些摸不着头脑，黄克己明显语气不对，难道是两人吵架了？不会吧？黄克己和钟菊清可算得上是模范夫妻，基本上没见过两人闹别扭。
对其他督察调查的事情还没结束，黄克己心情不好，要不现在赶紧先汇报，免得汇报晚了挨骂，叶昭快步走了出去。
办公室内，黄克己将电话打给了钟菊清，电话响了四五声，还是接通了。黄克己大声说道：“不许你干预公司决定。”
电话那端，钟菊清沉默了下，回应道：“你冷静一点。”
“不用你操心，管好你的嘴。”
“我不用你教，你管好你的脑袋……”
黄克己怒气勃发，两人在电话里吵了起来。
门外叶昭听着黄克己发怒，悄无声息的回了办公室。
这怎么办？他们夫妇吵架总有和好的时候，我可别弄的里外不是人。还是按照黄总意见先出通告，免得钟总再打来电话不好办。叶昭打定主意，亲自起草着文件。
可还没等通告起草完毕，钟菊清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叶昭无奈的接了电话。
果不其然，钟菊清说道：“通告不能出。”
叶昭为难的说道：“钟总，黄总那里执意要出，刚才冲我发火了。”
“发火也不能出，有事儿你就推到我这里。”钟菊清说完这话便挂了电话。
叶昭无奈的苦笑，顿感左右为难，这叫咋回事儿？通告再不出来，黄克己那边自己没法交代啊。叶昭琢磨了一会儿，将电话打给了王珮。
“王总，有个事儿不好整啊。”叶昭介绍着情况。
王珮沉吟了下说道：“我知道了，一会儿我给你电话。”
叶昭听了这话，心里稍稍安定。
黄克己正在办公室生着闷气，手机响了起来，见王珮打来电话，遂按下了接听键。
“黄总，身体要紧。”
黄克己出了口闷气，回应道：“你这消息挺灵通。”
王珮笑了笑，说道：“气大伤身，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黄克己没好气的回应道：“还死不了。”
王珮笑道：“钟总是你夫人，你和她才是一家人。钟总以往贤惠持家，知书达礼，她是她，钟达云是钟达云，两码事儿。”
黄克己轻叹了口气。
王珮又道：“钟总也是为公司好，这个时候撤销两办，那边的人未必愿意来，公司前期的付出可就损失大了。我是这样想的，以集团做项目为由，先从两办调一些人过来和集团这边技术人员一起工作。”
“过来的人保持原薪酬待遇不变，再陆续调人，等一两个月后，再撤销两办。来的人在这边熟悉了，就不会立即走，即便要走，我们前期的工作也会有交接。这些人来了也有好处，说不准可以得到些钟达云的蛛丝马迹。”
黄克己沉默了下，说道：“那就这样吧。你这蜜月过的咋样？”
“挺好。”
“你不在，我这吃个饭都不香。”
王珮微微一笑，说道：“回去了咱俩小酌一下。”
“这个必须有。”
王珮给出的建议符合黄克己的胃口，两人聊着天，黄克己的心情慢慢的雨过天晴。
叶昭看着手机来电，迫不及待的接了电话。
“王总。”
“嗯，通告先不出，你和技术部李斌结合下，以项目开发的理由从广州办和上海办分批调人，你要多关心他们，尽量让他们在这儿有归属感，等一两个月后再撤销两办。你把这个决定给钟总也汇报下。”
“明白了。”叶昭的脸上有了笑意，既然是决定，那就说明问题解决了。有些事儿别人真搞不定，还得王珮出马。该汇报的还得汇报，叶昭进了黄克己办公室，见他脸色如常，遂将调查的情况说了一通。
黄克己听完了说道：“王斌收钱这事儿，只追究个人，其它督察的行为你们该查就查。但把握住原则，不是每个督察都是坏人，不能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明白。”
“无论谁推荐督察人员，用谁不用谁是人力资源部的事儿，加强员工思想建设和严格按制度行事是必要的。人是会变的，不能人变了，把责任都推给人事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