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耳朵会根据主人的心情乱动,尾巴也是。
何深差点把发胶抹明扬耳朵上,不得已腾手捏住时而精神时而耷拉的小耳朵,“你控制住先别动,我马上好了。”
为了不让它动,明扬刻意屏住呼吸,不一会小脸涨红。喵老大看他憋得辛苦,过来帮忙捏住,边研究着,“没乱吃什么吧?这耳朵说长就长,你妈妈当年可不这样。”
“我没有。”
明扬猜是发情,从国内到马耳他温差大,说不定诱导发情……
总之他嘴巴严实得很,什么不该吃的都没碰。
等发型弄好,明忱拉开防尘袋帮他套上外套,边说:“待会儿出去记住不可以乱动耳朵尾巴,等婚礼流程结束我带你回房里等着。这回不用泡冷水,会感冒,让…江崇年帮帮你,明白我意思吗?”
“明白。江先生帮过我的。”明扬回答得自然,对着镜子想挠耳朵,喵老大捏了会儿有些痒。
明忱斜眼看他,提起这事明忱心里仍有种说不上的滋味,像是打架没打赢的不得劲儿。
只能说还好遇到的不是别人,要遇到的是六年前的何深,不远万里腿都给小崽子打断!
明扬哪里知道哥哥在想什么,满心都是江先生为什么还没回来,往门口看了好几次。
第十一次的时候汪秘书来敲门,通知明忱一行人出去准备。
见状,明扬连忙跟着站起来也想走,却被自家哥哥拦着按回床上坐好,“在房间等江崇年来接你,情况特殊,扬扬一个人千万不能乱跑。我们去换衣服,在楼下等你。”
“我不要...”明扬揪着他哥的手,一点松的意思都没有。
外面都是人,只有他一个长着耳朵,被看见不仅害羞,更多的是害怕。
明忱刚准备安慰,话还没出口,江崇年推门进来,手里拎个黑色小袋子。
“梁叔,道具汪灼放你们房间了。”
“好嘞。”喵老大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带众人麻溜出去。
这会儿明扬也不拦着了,欢喜看着已经装扮好的江先生朝自己走来。他突然觉得新鲜,今天的江先生异常的迷人!
其实江崇年平时的打扮和现在差不了多少,别着‘Y’字母的灰色西装优雅、正式,显得人高大挺拔。倒是明扬,鲜少穿得这么正式,乍一看恍惚变了个人,视觉上真的成熟又稳重。
但配上毛茸耳朵,又成熟稳重得不纯粹,就像双马尾大胡子叔叔的粉发夹,反差萌!
他晃着尾巴迈一步凑到江先生跟前,微仰着下巴,甜甜笑道:“老公,你来了。”
“一直都在的。”江崇年宠溺捏捏他的脸,环着腰亲了一口。
长耳朵尾巴的时候明扬最粘人,粘人精加小妖精,磨死人不偿命。
“崽崽帮我一个忙。”
“好,什么忙?”明扬一点也拒绝不了这股浓烈的柠檬薄荷,心里痒痒的,耍赖要求江先生帮忙前先帮自己挠一挠还在发痒耳朵。
江崇年自然是百依百顺,帮他揉舒服了才打开袋子,拿出一对黑色的猫耳朵夹子,“崽崽帮我夹上。”
明扬头上的灰耳朵因为太真看起来比较假,江崇年准备这个虽然假,但混在一起就莫名真假难辨。他一时没敢去接,眼巴巴看着,甚至缩了缩手。
江先生说的‘相信他’原来是这个……两人一起长耳朵。
“怕了?”
“不怕。”明扬慢慢吞吞拿过来捏着,本来好好的,和江先生对视上后没绷住,眼泪开始打转。
“怎么就要哭了,小媳妇出嫁呀。”江崇年说是这么说,扯了纸帮他擦。
“眼睛哭肿了正好,叫化妆师遮的时候化丑点,我多拍两张照片当崽崽黑历史。”江崇年故意逗他。明扬的脸其实根本不需要化妆,多余着墨只会画蛇添足,素着就很漂亮。
“不行。”忍了两口气,明扬接着说:“你为我变成猫了...你,很好。”
“我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这个婚礼,送你也送我。”江崇年握着他的手,轻轻捏着,“崽崽今天很可爱,因为你,这场婚礼将前所未有的有爱。”
“因为猫耳朵吗?”
“对。”
明扬吸吸鼻子帮江先生戴上猫耳朵,对着镜子照了照,越看越顺眼,破涕为笑,“好看!江先生怎么没有尾巴?”明扬把自己的尾巴晃到前面,江崇年握住,顺着扶上他的腰往自己身上搂,“唯一有尾巴的是我的崽崽。”·
明扬脸一红,垂下脑袋躲着,“是。”
“走吧,妈妈说崽崽偏爱大海,特意为你选的地点。据说现场每朵花的朝向都精心设计过。”
“这也有讲究?”
“有,关于你的她都很讲究。”江崇年牵着明扬按电梯下楼,一路上没见什么人,哥哥说会在楼下等他也没有。
车一路开到海边,明扬刚下车米娅穿着白纱裙杵在他面前,头上别着一对白耳朵,精心做得发型被海风吹得乱七八糟,笑得眼睛眯起,“扬扬,你竟然配了尾巴!好可爱!”
“你的耳朵比我的小。”明扬实话实说,视线落在米娅毛绒白耳朵上。
“大耳朵显脸小!”米娅突然意识到这个严肃问题,撩着头发急忙转身,“回见,我得抓紧时间换一对大点的!”
老远就看到高大的白色花环,背靠蓝天与波澜大海,再高一点就是薄薄的云层。
江崇年知道明扬害怕,一路牵着手进去。入口摆着两人前两天刚拍的婚纱照,插着鲜花和蛋糕,照片上两人的笑容看着就很幸福。
再往里走是现场。
左右两边的椅子是透明的,映照周遭万物,与自由融为一体,稀疏,或站或坐着宾客,他们三五一群举酒杯攀谈。
中间的草坪撒了花瓣,被白色藤冰山堆出一条通往宣誓台的路。原来这就是江妈妈的精心,每朵花都朝着宣誓台,明扬如果站在台上的话,每一朵温柔的藤冰山都像在见证他们的爱情。
江先生的温柔,一定是江妈妈培养出来的!
还没来得及看有哪些来宾,所谓的兄弟团,明忱、何深、程最、江泽川、汪灼、甚至Divide都在,他们头上都带着同款不同色的猫耳朵,一群朝明扬这边走过来。
米娅也换好大一号的猫耳朵,领着韩允大步往这边走,后面是充人数的模特朋友们,无一例外大家都有一对耳朵。
明扬默默看一眼身旁的江先生,立刻扬起脑袋看天,把眼泪倒回去,尽管催泪也默默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结婚不能哭。
江崇年搂着他笑,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以示安抚。
第一次从明扬嘴巴里听到‘变态’一词起,江崇年就知道明扬很介意自己的不一样,甚至讨厌。
可江崇年不介意,甚至心疼他,不管是耳朵还是尾巴或者别的什么,都是明扬的一部分,他都爱。
也正因为爱,才会想方设法小心翼翼保护他的敏感。
他懂明扬,明扬明白他懂。
江妈妈老远就看到这群戴猫耳朵的小年轻人,拿着相机凑过来,稀奇道:“年轻人就喜欢花里胡哨,快快快,都站好,配合阿姨拍两张发朋友圈。”
‘咔咔’连拍十来张,江妈妈把相机扔给江爸,“帮我一起拍两张。”她站在儿子和明扬中间,牵着两人的手露出标准的八颗白牙。
身后兄弟团跟着抢镜,米娅个子矮,缩到前面半蹲着蹭镜头。
最后一张时何深把自己的猫耳朵别在江妈头上,江爸趁机让路过宾客帮着拍,急忙找了中间位置。
快门按下,从今往后,是一家四口。
……
直到很久之后,明扬还能清楚记得婚礼这天某些细节。
天空作美,万里无云,阳光也不刺眼,喵爸爸换了黑色燕尾服成了证婚人。
他大声问道:“江崇年,你愿意承认并接纳明扬为你唯一的伴侣吗?”
江崇年答:“我愿意。”
明扬立刻举手,“我也愿意!”此番举动引得下面一片笑声。
喵老大啧了一声,“猴急,还没轮到你呢!”
明扬没说话,江崇年却读懂了他的小嘟囔,他说:是猫急。
江先生一笑惹得明扬有些不好意思,扑过来抱住他,还来不及表示,喵老大连忙扯开猴急的猫,提醒道:“走完流程再抱。”
那天跟着喵爸爸念了好多词,明扬记得不多,印象最深的是互相交换戒指后,江先生含情脉脉望着自己,上前一小步拥抱着他,小声耳语道:“我将和你一起欢笑,一起哭泣,彼此共享生命。”
“流程,让我走完流程再抱!”喵老大就差点站两人中间挡着。他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忙的证婚人,除了证婚还得维持新郎秩序...
明扬心无旁骛,笑嘻嘻回复刚才耳边的话。
“我愿意。”
喵老大念一半停下来,“愿意什么愿意,我都没念完!”
...
马耳他正在入夏,尽管是海风徐徐的傍晚穿一件小汗衫也不觉得冷。明扬婚礼结束第三天就是这么随意,穿一双浅蓝色拖鞋,搭配做旧牛仔短裤出门。
这个城市给他的感觉就是角角落落懒懒的舒适,和江先生牵手逛瓦莱塔老城仿若折叠的街,除了海风参与了两人的悄悄话,还有海对岸融入夜色的歌声。
两人没走多远,明扬是个会喊累的小少爷,况且夜色渐浓时可以欣赏的景色屈指可数,江崇年背着他绕着旧薄荷街回去。
听着‘薄荷’两个字,明扬真在风中闻到了这股最爱的味道。
是江先生给的。
不用别人说,其实很多时候明扬也觉得自己变了,仔细想又好像没变。
依旧执着喜欢闻一个人身上的味道,爱喝开在江氏集团必经路转弯第二家店铺的奶茶。下班高峰期一定会去电玩城抓娃娃,每次只换五十个游戏币,不抓起来就不走。
早餐不要牛奶,鸡蛋不爱蛋黄,喝酒一口闷...
即便到现在,他依旧相信,有江先生在的地方哭能解决任何事。
伸手有拥抱,闭眼有亲吻,这辈子就是他了。
“老公。”
“嗯?”
“江─先─生。”
“我在~”
明扬靠着江崇年的肩满足笑出声,海风也不舍吞没这道发自内心的愉悦,所以安静下来。夜色里,心贴着心相同频率碰撞的声音,一声连着一声,结实有力。
少年安心趴在先生回温的背上,悠闲的夏日不再漫长,爱已将四季融合,往后的岁月总如春风和煦。
他和他的猫。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