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蕴青。”温灼的声音有些沉而缓慢, 他的目光深邃,像带着引力的星辰,夺取着林蕴青的注意力。
“干什么?”林蕴青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用手攥着旁边衣服的一只袖子, 试图将自己莫名的紧张转递到布料被揉出的褶皱上。
他说我好看,温灼心想。原本一直仿佛沉在海底的心似乎慢慢浮了起来,他曾经控制着,压制着它, 怕吓跑面前的人。
但是他夸我。
也许对于林蕴青而言,他是不一样的,是特殊的。
也许是浴室的热气冲昏了头脑, 他缓步慢慢靠近林蕴青。
“你在干嘛?”温灼伸手从他腰间擦过。
林蕴青猛地侧了侧身, 仿佛惊弓之鸟,瞪圆了双眸,解释道:“我在整理衣服,这是助理的工作。”
温灼的手指慢慢滑落,碰到被他攥着的衬衫袖子上,轻声说:“皱了。”
林蕴青撒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他觉得空气好像有点热,温灼的胸膛还泛着湿意, 肌肉的分布仿佛是技艺最精湛的雕塑家用心雕刻设计出来的, 蕴着力量, 带着热气, 虏获着他的视线。
林蕴青移开眼睛,伸手给他胡乱扯了一件衣服:“穿件衣服, 才刚从医院出来, 别又回去了。”
温灼接过他塞来的衣服, 低笑一声:“大晚上,穿衬衣?”
“拿错了。”林蕴青上前推开他,碰到他的手臂,猛地又缩回手,“你,你别挡着我,妨碍我工作了。”
“抱歉。”温总从容地道了歉,目光停留在他泛红的耳根上,心情像被风捧着的风筝,慢慢地飘了起来。林蕴青颈后的头发有些长了,柔顺地覆在白皙的皮肤上,发丝有些乱。
林蕴青觉得莫名地慌乱,总觉得背后的视线过于灼热,温灼在看他吗?看什么?脸上的热度不由控制地越来越高。
他胡乱挑了一件深蓝色的睡衣给他递了过去,目光有些飘忽,也不敢与他对视。
“这件好看吗?”温灼接过了衣服。
林蕴青瞥了他一眼,撇着嘴:“大晚上你穿给谁看,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
“也是,没有裤子吗?”温灼自顾自地就伸手去摘腰间的浴巾。
“你干什么?”林蕴青看着他的动作,瞪圆了双眸。
“换衣服。”温灼耐心解释。
“我知道,但是不能等我走再换吗?”林蕴青看着他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他觉得温灼可能在捉弄他,要不就是勾引他。明明是温灼骗了他,不肯说清楚阿青是谁,为什么要他来苦苦试探!还捉弄他,看他笑话。
林蕴青伸手扯了睡裤用力扔到温灼身上,这活儿他不干了,温灼喜不喜欢他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要辞职,我不干了,让你的阿青给你当什么破助理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
温灼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哪个阿青?”
“豁,还哪个阿青,你有多少个阿青?”林蕴青甩了甩手腕,试图挣开他的束缚。
温灼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眼看他。
林蕴青皱起眉头,微微撅着唇:“画里的阿青、梦里的阿青、图书馆门前的阿青……”
“还有我面前的阿青。”温灼抬手按在他的颈侧,目光深沉,似乎揉进了黑夜。
“我是林蕴青,才不是你的什么破阿青。”林蕴青推开他的手,声音渐渐落了下来。
“你知道了。”温灼看着他的神情,心里到底松了一口气,至少林蕴青没有第一时间远远跑开。
“对不起。”温灼低头埋在他的颈间。
“你,你别动手动脚的。”他颈部的皮肤更为敏感,半干不干的发丝抵在上面,痒痒的。林蕴青想抬头去推开这颗不礼貌的脑袋。
但温灼伸出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我很怕你会离开。”他的声音很低也很闷,但在安静的空间中听起来非常清晰。
“为什么?”林蕴青忘记了挣扎,问道。为什么怕?还是为什么会觉得他会离开?
“你没有留下来的理由。”温灼闷闷地说了一句,鼻息随着声音轻轻呼在林蕴青的皮肤上,“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
林蕴青垂着眼帘,目光能看到温灼墨黑的头发,也许因为还湿着,颜色更显得漆黑。
两人沉默了一阵子,谁也没有说话,一直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
最终,还是林同学打破了沉默。
“温灼,说实话……”林蕴青晃了晃自己的手腕。
温灼的心顿时悬了起来,林蕴青那么久没有回答,恐怕接下来的话并不是他想听的:“你说。”
“你不难受吗?这个姿势。还有,你头发还是湿的,你没有穿衣服,你昨天才刚从医院出来。我觉得如果你是在向我告白的话,实话说,这个场景并没有很浪漫。”
温灼:……
温总直起腰,松开手。
这是林蕴青新的拒绝方式吗?还挺委婉的。
“那下次如果换个浪漫的场景,你会答应吗?”温总在给自己争取下次机会。
“你先穿衣服好吗?”林蕴青摸了摸鼻子,没有正面回答问题,目光停留在他好看的肌肉上。
“好。”温灼乖乖拿起衣服穿了起来。
林蕴青趁此机会立马撒腿跑开。
温灼看着他这慌里慌张的背影,无奈地笑了。
躲回房间里的林蕴青,握起風拳头锤了锤床,他怎么这么没出息,居然临阵脱逃!
只是没想到温灼那么快就承认了。
林蕴青心情很复杂,倒在了床上,目光盯着天花板,脑海中似乎还能勾勒出温灼美妙的身材。
他晃了晃脑袋,没出息没出息。
他喜欢温灼吗?
当然喜欢的,怎么会不喜欢。
可是他喜欢哪个温灼?以前的师兄,还是昨天之前的那个幼稚鬼。
温灼心里的阿青还是不是现在的林蕴青?还是仍然只是以前那个带着美好滤镜的阿青。
转变太突然了,他需要冷静一下。
林蕴青抱着枕头,趴在了床上,视线被挡住,他脑中乱成一团的思绪也慢慢清晰起来。
温灼的下次机会似乎遥遥无期,因为第二天一大早,他刚从房门走出来,就看到了林蕴青背着包往外走的背影。
“去哪儿?”温灼刚起床,声音还有些低哑,看着那道背着光的背影,他没有追上去,只是望着,他知道,林蕴青总归是会走的。他无奈苦笑,昨晚还以为还有机会。
“工作室有些工作,我想先回去。”林蕴青底气不足地解释道。但事实上确实有事情,昨天红坡县把赤泥送了过来,他得回去看看。只是这个时间匆匆离开,总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温灼也没有追问:“这么急?吃过早餐再走,可以让司机送你去高铁站。”
“不用了。”林蕴青闷闷地回了一句。出乎意料的,温灼没有挽留,太客气了,不像他所熟悉的温灼。这样真的是喜欢他吗?
“好,祝顺利。”
“谢谢。”林蕴青出了大门,站在玄关等电梯。
整个空间都安静了下来,只有电梯显示屏上跳动的熟悉表示着时间在流动。
电梯门开了。
林蕴青准备走进去。
“林蕴青。”温灼抬手按住了电梯按键。
“什么事啊?”林蕴青看着他的手,旁边电梯门正敞着,似乎在催促人快点进来。
“下周我生日,你会过来吗?”温灼问道。
“你骗谁呢,我给你当过替身还当过一天的助理,你生日在一月,还有近半年。”林蕴青推开他的手,“你不要质疑我的职业道德。”
“你想个别的借口。”林蕴青撇了撇嘴,用指尖戳了戳他的手臂。
温灼笑了,松开手,电梯门缓缓合上,电梯下去了。
“七夕快到了。”温灼开始盘算着节假日。
“才不跟你过七夕。”林蕴青继续戳着他的小臂。
“嗯,等我追上你再过。”
林蕴青嘴巴动了动,没说话,耳尖悄悄地红了一点。
今天是周末,大清早,这个时间没什么出门,电梯又上来了。
“林蕴青。”温灼朝他靠近一步,在电梯到达之前,将他揽进怀里,微微低头,双唇碰到了他额前细软的发丝,“等我去找你。”
林蕴青从他怀里出来,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关闭之前,轻轻地“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只要我还没睡,都还不算过了一天……
已经七夕了,也算是个节,那就祝大家快快乐乐、身体健康吧!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