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颖寒被第一时间送推进手术室。
门口的红灯亮了起来。
林若韵僵立了很久，直到纪婉把外套披她身上，才惊颤地震了震，仿佛从地狱里醒来一般。
她迟钝地往旁边靠，瑟瑟发抖的手臂摸到手术室外的长椅，撑着扶手坐下来。
江慧着急忙慌地赶到医院，在手术室外拦住原地转圈的纪婉。
“关……”江慧瞥一眼呆滞的林若韵，转了话锋：“奶糖她怎么样？”
纪婉双眼肿得像核桃：“还在里面急救。”
江慧慢慢挪到林若韵身边，摸摸她的头发：“若韵，我看你最好也去检查一下，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会不会伤到内脏，查一下比较放心。”
林若韵略微呆滞的眼眸转一下，缓缓转过头，低声说：“我没事，你别担心。我想等奶糖醒过来。”
江慧轻轻嗯了一声，不再劝说。
今天的事对江慧来说，冲击实在太大。
她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关二冲进火场救林若韵，但在剧组其他人那里听来的细节，都让她觉得无比震撼。
关二在生死关头，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救林若韵，就足以说明，在她心里，林若韵比她自己的命还重要。
如果说之前江慧对关颖寒还抱有一丝希望，但在这之后，她不会再有任何幻想。
五个小时后，手术室外的灯叮一下熄灭，门自内向外推开。
纪婉头一个冲上前：“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做了整晚手术很疲惫，但仍耐心安抚：“多亏你们在她坠落时铺了软垫做缓冲，要不然就没这么幸运。病人头部和背部伤口看起来很深，但骨头和内脏都没事，等她醒来再做个全身检查，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可以从ICU转入普通病房。”
医生话音刚落，林若韵终于脱力般发出一声带着笑的哭腔，踉踉跄跄地跑向重症监护室。
隔着玻璃，她看到关颖寒身上插满各个管子仪器，曲起手指，在玻璃上轻轻敲了敲：“奶糖……快点醒来吧，姐姐带你回家。”
……
空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耳边还有滴滴滴心电检测的声音。
关颖寒费力地睁开眼，半边身子像是裂开一般疼痛，她只能无力地动动手指，发出自以为很响的喊声。
“若韵……若韵……”
纪婉听见微弱的声音，惊喜地转身：“二小姐……你终于醒啦。”
关颖寒模糊的视线从纪婉脸上又转到江慧脸上，没有看见林若韵，脸色变得焦急无措：“若韵呢……”
江慧悬着的心安定下来，忍不住捉弄关二：“你的Omega早走啦，哎！林若韵怎么会在乎你这个傻子呢？昨天她不是说让你跟着场务吗？她不要你啰。”
关颖寒怔怔地看了她好几秒，眼泪忽然就流下来，闭着眼都挡不住，细细的水色顺着脸颊滑落：“若韵走了……她不要我……”
“喂喂喂，关二！你别这样，天哪，你是在哭吗？”
江慧不敢相信地愣住一秒，手忙脚乱地去抽纸巾：“天，我有没有眼花，关二，你竟然会流眼泪啊。”
纪婉见状，连忙把江慧挤开，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慧姐，你在说什么呀，干嘛要吓二小姐。”
江慧揉揉鼻子，退到一边，忍不住腹诽。
她关家二小姐是这么不禁吓的咩？
不过看起来好像是的亚子。
纪婉挨到关颖寒床边，低声安抚：“二小姐，您别听慧姐胡说，刚刚有警察过来，若韵姐去做笔录了。”
可关颖寒始终不太相信，头偏在枕上拒绝与人交流，眼神涣散没有聚焦，脸色苍白得可怕。
直到——
病房门口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唤。
“奶糖……”
林若韵飞奔到床边，弯下腰，执起她放在被子上的手：“你醒啦？有没有哪里痛？”
关颖寒涣散的眼眸迅速漫起湿气，用力眨眨眼，再眨眨眼，最后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呜咽：“姐姐……你没走，你没有跑掉。”
林若韵鼻头不由地发酸。
奶糖想要的从来都很少，她只是想留在自己身边，得到一点点关注和在乎。
可自己总是顾虑纠结AO之间那些有的没的，而奶糖却永远执着，狂风暴雨、刀山火海她都义无反顾地奔向她。
林若韵慢慢揉摸她细白的指节：“我怎么会走掉呢，我要和奶糖一起回家。”
“她们……说你走了……还说你不会再理我……”关颖寒哽着气音，一字一句委屈地控诉着，身体因害怕打着细小的战栗：“姐姐……她们骗人的，对不对？你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
“对，她们是骗人的，太坏了。”林若韵忍不住用手勾住她的脖颈，贴上她的脸颊：“别听她们的，以后，你只听姐姐的话就好！”
“我只听姐姐一个人的。”关颖寒不顾痛到麻木的身体，拼命往她身边靠：“姐姐，你别赶我走。”
林若韵的心就像泡在岩浆里一般，软化得不成样子：“对不起，奶糖……我让你跟着场务姐姐，只是想让你多学一点东西。是我不好，没考虑你的感受。如果你不喜欢，那就别去了。”
“姐姐……你不用担心，奶糖不用学也可以比他们做的好。”
关颖寒半边身子不能动，就用脸蛋在她绵软上来回蹭蹭：“我会保护你的。”
林若韵噗嗤一笑，权当她是小孩子吹牛：“看来还真是不能让你跟着场务，小蒋这丫头哪哪都好，就是改不了说大话的毛病，把我们家奶糖都带坏了。
江慧这回真是看懂了，关二从狠厉狼崽子到红眼小白兔，只隔着一个林若韵的距离。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出言破坏气氛，就被纪婉连拖带拽地带出门。
江慧甩开她的手，太过用力脚步没稳跌靠在纪婉身上，鼻尖拂过一阵柠檬味，江慧的眼神变得晦涩不明。
“你们主仆两个，一个装傻，另一个装O，到底为什么？”
纪婉慌忙直起腰，将她扶稳的同时退开一步，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二……二小姐不让说。”
江慧锲而不舍地靠过去，头虚虚地靠在纪婉胸口，听到她狂乱的心跳声，忍不住勾起红唇：“哎呦，跟我说说嘛，为什么关二不把林若韵带回关家，而要留在她身边装疯卖傻？”
“慧姐，你每次从我这里套二小姐的话，回回都这么说，到最后还不是都被老太爷知道。”
纪婉红着脸往后退，却被江慧钉在墙上，她没骨气地被撩到，差点又说了实话：“二小姐说……老太爷久居高位，行事作风太过铁腕，会吓到林小姐，所以……”
“所以，关二就把林若韵藏在身边？”
江慧右手往下移，搭在纪婉肩上，指尖有一些没一下地拂过她的腺体：“那这跟她装傻子有什么关系？她们两个以前认识？”
纪婉着实有些招架不住，情急之下智商一秒上线：“慧，慧姐，刚才慕唯小姐给我打电话，说放火的人已经抓到，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江慧终于放开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