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首都回来之后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什么,假期过了小半,成堆的作业却还在那儿放着,两个人忙着埋头赶作业,好像连消息都发得少了。
老爷子出院以后,谢远宏给他在同小区租了一套一居室,隔得不远,方便照顾,也省的祖孙两个人一见面又是剑拔弩张的。
谢知遥没多问,也不想去多问。小画室早就被她收拾好了,但或因学业,或因许多被损毁的画具和过往的作品无法复原,又或因其他,她也去的少了。
到底是有了芥蒂。
父母约莫也知道她的想法,倒是没要求什么。
□□的那个名字,似乎也随着这场闹剧被刻意尘封。
中途方慕白给她发消息问她要不要去看展,谢知遥摩挲着手机好一阵,回复说可以去看看。
新开的会展中心没美术馆那么远,转了趟地铁也才半个多小时。
两个人在展馆门口碰了面,跟着还没有多起来的人流先走了进去。
半个月没见,方慕白倒还是老样子,就是看着黑眼圈重了点,估计也是个熬夜的主儿。
“你这是当夜猫子干什么去了?作业写了吗?”谢知遥没忍住问了句。
“前阵子不是去采风嘛,这两天整理了一下就睡晚了。至于作业嘛……什么时候写都不迟啦。”方慕白吐了吐舌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又扭头去看展会上的各式展品,一边走一边叨叨着自己知道的东西。
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这个人是什么明艳女神级的,结果熟了之后才发现这家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话痨。
难为林雪跟她住一个屋檐下还没日常想拍死她。
同样是一起长大的,果然还是自家淮小安更让人省心啊……等等,自己怎么又想到她了?谢知遥怔了一下,回过神才听到旁边的方慕白喊了自己好几声。
“怎么了?”
方慕白盯了她一会儿,眯起眼睛笑了:“啧,这位朋友你不对劲哦。”
“哪有……”谢知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转过头生硬地扯开话题说去另一边看看。
后来是可能是实在架不住对方那种意味深长的表情,也可能是她的确需要有个人说一说舒缓一下,谢知遥模糊了信息,问她说。
“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方慕白拧开刚买的饮料喝了一口,瞥她一眼说:“你们俩总算是开窍了?”
“……我们俩?”
她笑了声,一手扶在栏杆上,不带任何掩饰地直接戳穿:“你和许淮安啊。”
谢知遥动作顿了一下,回过头有点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会……”
“怎么看出来的吗?”她从台阶上三两步蹦下来,高高扎起来的马尾跟着一甩一甩的,“嗯……可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其实挺明显的。”
谢知遥跟在她后面,嘟囔了句试图反驳:“可你怎么知道其他人不是这样?毕竟不是随意两个人都可以做这么多年的朋友。”
“但是你也得考虑一下,你们这种情况和常见的谈恋爱不一样哦,从朋友开始再正常不过了。”方慕白停下来笑了下,“这么说吧,你会这么问就代表你已经不想只是做朋友了,最好的朋友这种也不行。你要我在具体的方面说的更清楚一点吗?”
她笑得揶揄,谢知遥原本还没想到什么,一看她这幅样子,想不知道什么意思都难。
于是她的脸噌的一下红了。
“方慕白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后者灵活地闪过了她恼羞成怒的巴掌,一溜烟儿地跑了。
高三的暑假总是结束得比别人要快,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了。
笃行楼在空置了两个月后迎来了一批新的入驻者。八月份的太阳很烈,来来回回地搬书,饶是教室里的空调开得足,也让人汗流浃背。
先来的人忙着收拾东西,偶尔看见后来的进了新教室,也会打个招呼说说这短暂的一个月彼此都做了些什么。
寂静的学校里只有这一片是带着点儿人气和喧闹的。
把最后一批书搬过来的时候许淮安在楼底下站了一会儿。
闷热的风吹过面颊,吹起校服纯白的衣摆。
高三了啊。
她垂下眸子,轻轻叹了口气正打算扭头朝笃行楼那边走,忽然被人从背后一把捂住了眼睛。
大夏天里,任何一下简单的触碰都热得慌。
“猜测我是谁?”
许淮安踉跄了一下站稳,抬起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嗔了句。
“别闹,多大人了。我拿着书呢。”这种场面每次开学都要来一回,她早习惯了。
身后的人轻笑了声,松开捂着她眼睛的手,反过来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
“开学快乐哦,淮安小朋友。”
如果这个时候有其他人在,估计一个白眼要翻上天。开学有什么好快乐的?多半脑子有点问题。
许淮安虚虚抓着她的手腕,稍稍侧过头跟谢知遥对视了一眼,没忍住也很轻地笑了下。
“嗯,这位同学,开学快乐。”
赵清是在打第二遍上课铃的时候拿着东西走进来的,原本吵嚷的班级在他进来的一瞬间变得安静。
他环顾了一下教室,又多看了两眼平常闹腾的几个学生,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开口。
“都知道这学期开始,你们高三了吧?今年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说,你们自己都清楚,我也不想多强调什么,就是给你们提个醒儿,最后的机会了,抓不抓得住全看你们自己什么态度了。”
下面难得的没有起哄,一双双眼睛定格在他身上,好像大家都下意识地放满了呼吸,空气里弥漫着莫名的紧张感。
“班长,上来把这个拿下去传了,每人一张。”赵清把一本便利贴和一盒图钉放到了讲台边上,他指了指教室后面的一小块公告板,“不管怎么说,稍微有点仪式感。后面那一小块地方原来是上一届高三的许愿板,不管你们现在的成绩怎么样,我希望你们能想想,一年后的今天,自己会愿意收到一份什么样的答卷,能不能够让自己不会后悔。如果想好了,把你们的目标学校和专业写下来,贴到后面去,也算是给自己多一点动力了。”
李思媛上讲台去拿了便利贴,数着人数一列列地往下传。
一张张便利贴被撕下,有人立刻提笔写下了自己的愿望,也有更多的人咬着笔头,皱着眉头不知从何落笔。
赵清看着便利贴传完,不动声色地走出了教室,给了他们一个可以自由思考的空间。
教室里开始有窸窸窣窣的交谈声,许多人压低着声音,问着身旁的人、平常玩得好的朋友写了些什么。
李思媛属于立刻动笔写了的那类人,她写完拿了钉子去后面贴上,回来发现自己旁边的人还在发呆。
“知遥你没想好吗?”半是开玩笑的,她拍了下女孩子的肩膀,“犹豫去庆北还是清云吗?”
“去你的!”谢知遥笑着推了她一下,“犹豫有什么用,这是我能决定的吗?”
“怎么就不能了,年级第二小姐?”李思媛笑嘻嘻地勾住她的肩膀,佯装语重心长道,“知遥,你要知道,要是一中文科第二都上不去庆北和清云,那整个深宁的概率得有多低啊?”
“本来咱们省也不是高考强省啊班长。”方慕白从后面走回来,笑着摇摇头,“信雅和一中在省内高中的排名差不太多,信雅文科还好点儿,不是第一都不敢保证能去庆北清云,知遥拿不准是有道理的。”
她话音一顿,瞄了眼前桌的许淮安,轻咳了两声又说:“不过第一只要不出意外是肯定稳了的,而且咱们学校文科不是有个保送的名额?”
“有,但是专业有点偏门,没办法,地区保护嘛。”谢知遥笑了下,探身拿食指轻轻点了下前桌女孩子的肩膀,“淮安你写了哪里?”
许淮安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摊开手掌给她看。
纸上没写学校,但是写了专业。
“国际金融?”李思媛念了出来,惊讶道,“淮安你居然想学这个?但为什么不写学校啊?庆北和清云这个专业哪个好来着?”
后一句话问的是方慕白。
方慕白摸了摸下巴,说:“各有千秋……一定要说的话,清云吧。”
“那淮安你写啊,你肯定可以的。”
谢知遥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轻声道:“淮安,你和我出来一下。”
说着就起身出了门。
许淮安放下纸笔跟在她身后。
她们俩从后门出去的时候赵清看了她们一眼,也没说什么。
同楼层有的班还在交代事情,为了不打扰到人家,谢知遥带着人往上爬了两层楼。六楼往上就是多功能教室,这个时候没人会过来。
“怎么了?”等到她停下来,许淮安才开口问了句。
“没……就是你什么时候决定想学金融的?”谢知遥把手背在身后,冲她眨了眨眼睛,“之前问你,你不是还说没什么感兴趣的吗?”
“不算感兴趣。”许淮安站在她身旁,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摇头说,“但这个选择避不开。既然横竖都的选,就在所有里面找了个我觉得的最优解。”
文科能选的专业范畴远没有理科广,如果说综合来考量的话……这个选择其实在意料之中。
谢知遥点了下脑袋,她往旁边靠了点,伸手把对方的肩膀掰向自己,一脸严肃地看着她:“那第二个问题。”
“为什么不写学校?”
按理来讲,她既然有这个考虑,就应该大致知道两所学校的差异。自己认识的许淮安不会是一个的迟疑的人,有了目标她下决定其实很快。
就像那次转文科。
许淮安很慢地眨了下眼睛。
谢知遥从她这个眼神里读懂了一些别的东西,她叹了口气,板起脸道:“不许改,就算到时候我真的有可能没过分数线,你也不许把清云改瀚文!”
她怕就在怕这个。
清云、庆北,再往下数,就是在江祁的瀚文。如果到那个时候她没到线,那最佳选择就是瀚文。
但是许淮安不一样,从一中历年的状况看,只要没有意外,她不可能不过线,而且她对对方有这个信心。
过了清云和庆北的线结果去瀚文?疯了才这么乱来。选文理可以改,这个绝对不行。
许淮安抬眸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轻笑了声,“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抬起手,在女孩子皱起的眉峰上轻轻点了一下,带着笑意说:“我不会那么做的,我没有那么傻,别皱眉了。”
“诶?那你为什么……”
“江祁离首都近一点。”她轻轻摇头,“慕白说了,各有千秋,所以去哪里都差别不大。我没填是因为这个。”
言下之意,如果到时候她只能去瀚文,那她会填庆北。
谢知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笑的是她还知道考虑利弊,气的是果然到了最后出发点怎么还是同一个。
这小朋友怎么这么轴呢?
“行吧,那为了你这个planB不被启用……”她手向下滑,握住对方的手腕,用无可奈何的语气说,“我再努努力?”
“你往前跑,我努努力跟在你后面,随时可以抓住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助攻拿好,不客气。
学校没有具体原型,不用代入hhhh
虽然还早,但你们要无奖竞猜,猜猜知遥最后什么专业吗?并不热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