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张三”

  “职业”

  “呲,没有。”

  “住址。”

  “也没有。”

  市局的审讯室里,两名警员正在审刚下回来的嫌疑犯。

  对面被铐着坐在椅子上的正是刚刚被雷寒星打趴下的那名男子。

  “张三,我劝你老实点,配合我们工作,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

  负责审讯的是吴坤,在他手里就没有撬不开的嘴,他旁边负责记录的是刚毕业的小菜鸟周桐。

  “呵,老子被抓了个现行,老子没话说,你就别在这白费力气了。”

  张三靠在椅子里一脸的不屑,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局子也进了不是一两次了,条子的那点套路没啥新鲜的。

  吴坤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审讯急不得,得跟他慢慢耗。

  “张三,老鼠都招了,你就别硬扛了,想想你的老母亲,还有你的老婆孩子,你儿子才刚满月吧。”

  张三这会儿直接闭上了眼睛,一副老子聋哑人的样子,油盐不进。

  “呵,张三,我听说你是个孝子,你老母亲也80多了,你说她听说你这个事儿,能不能受的了这个刺激啊?”

  吴坤慢悠悠的说着,放下水杯抬起头,话锋一转。

  “对了,还有你老婆孩子,你老婆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实的包工头,要是她知道了会不会带着孩子改嫁啊!”

  “听说你大舅哥要不是看在你有钱,早就让她妹妹跟你离婚了,还听说下家都找好了?”

  吴坤侧坐着身子,像是要跟周桐闲话家常,余光一直留意着装死的张三。

  “哎!小周你说,这女人有这么个贪钱的亲哥已经够惨的了,还嫁了个这么没担当的男人,也太可怜了。”

  “就是就是,真挺可怜的。”

  周桐也不敢多说,只能点头附和。

  “哎!你说那娃可咋整,他妈改嫁了,就他舅那个德行肯定不能要他啊!”

  吴坤说完转身看着鼻翼扩张,乱了呼吸还强自装镇定的张三,心理已经有了胜算。

  “张三,你说家里只剩下一个80多岁身体不好的老人和一个刚满月的娃娃,他们能活的下去不?”

  “啪!张三你醒醒吧,你在这装英雄,你家老婆孩子谁管,你还是个爷们吗?”

  吴坤突然发难一拍桌子,不光给旁边的小菜鸟吓了一跳,也给装死的张三吓的一哆嗦。

  张三双眼血红的瞪着吴坤,喘气如牛,但依旧死咬着不松口。

  “张三,你今天交易的量不大,只要你能提供对破案有用的线索,就能争取减刑,你家里的老人孩子就还有救,你要是顽抗到底,等着你的就是把牢底坐穿,你能熬,你家的老人孩子能熬吗?”

  张三的双拳紧握,脸憋的通红,拼命的忍着,他知道贩毒的都没人性,他说了家人死的更快。

  吴坤蹙眉,正准备继续劝说,耳返里响起了清润的女生。

  坐在监控室里的季明月全程监控着,张三的情绪变化看的一清二楚。

  “告诉他,我们已经联系了他的母亲,他在不招就给他母亲科普毒贩的残忍和吸毒的未成年人和那些失去孩子的家庭的惨状。”

  吴坤把季明月的话说给了张三,张三直接暴走,椅子被他挣扎的咣咣响。

  “你们他妈的是警察吗,你们他妈的王八蛋,有能耐毙了老子,对付个老太婆有什么能耐。”

  “张三,你要真是个孝子就干点人事,争取宽大处理。给普通市民普及法律知识,宣传毒品的危害也是我们的工作职责,你想清楚了。”

  张三依旧暴躁,但他还是不肯说,即担心母亲,又怕毒贩报复,在两难中挣扎。

  “告诉他,他老婆已经被它哥带走了,他母亲受不了刺激,心脏病发送去抢救了,生死未卜,他儿子没人管只能先送派出所了。”

  季明月再下一剂猛药,彻底击溃了张三的防线,使其崩溃。

  “你们他妈的王八蛋,你们放开老子,老子要杀了你们。”

  “张三,你现在说还来的及,我们可以让你去医院看望你的母亲,你再拖下去,万一你母亲有个不测,你连他最后一面你都看不见,你对的起她吗?”

  张三痛苦的低着头揪着自己的头发,陷在自责的纠结中不能自拔。

  吴坤眼看胜利在望,赶紧趁热打铁。

  “张三,时间有限,你拖的起,你母亲拖的起吗?”

  “啊……!”

  张三一声崩溃的嚎叫,想见母亲的心成为了最后一个稻草。

  “好,我说,你们得保证让我去看她,还得照顾好我儿子。”

  “好,没问题。”

  季明月让吴坤答应他,他的家人本来就没事,都是骗他的,还好他真是个孝子。

  接下来的审讯很是顺利,老鼠的审讯也顺利结束,季明月把得到的线索全部汇总,进行分析,只是很可惜和她要追查的走私集团没什么大的关联,收拾收拾可以转给禁毒接手了,忙活了七八天,线索又断了。

  季明月叹气,拿着整理好的材料,去了支队长的办公室。

  “明月啊,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呢。”

  一进办公室,支队长就从一堆文件里抽出了一张红头文件放在了季明月面前的桌子上。

  季明月没看文件先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了支队长。

  “张队,这是今晚抓的毒贩的审讯资料,我已经整理了一份给禁毒送去了,走私集团的案子线又断了,还得从物流那边查,你在给我点时间。”

  季明月虽然已到而立,但本身长得柔弱,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更是楚楚动人,纤细的身材,巴掌大的小脸,让她看上去还像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学生。

  张峰每次看季明月都有一种看闺女的错觉,让他有火也发不出来,谁能想到一个这样柔弱的女子是刑侦支队的一个大队长呢。

  “行了,你也别惦记这事了,跟老方交代一下,一大队的事暂时交给他负责…”

  “为什么?张队你不能这样,你在给我点时间,我保证破案。”

  季明月一听就急了,也不等张队说完,直接打断了,这怎么还带直接停职的,虽说她走私案没破好歹也为贩毒案做了贡献不是,不用闹的这么严重吧!

  张峰伸手拿过桌子上的红头文件,直接怼到季明月眼前。

  “没给你停职,让你去训练营,为期一个月,好好给我锻炼锻炼。”

  季明月一听松了一口气,吓死她了,还好不是停职。

  “训练营,什么训练营,好好的进什么训练营啊,我这案子还没破呢,您让别人去吧。”

  张峰一听这话,眼睛一瞪,眉毛一竖,还反了你了。

  “命令是你说改就改的,让你去你就去,特警训练营,去跟人家好好学学,就你那两下子,说你是我手下的大队长,我都跟着丢人,警队怎么没了你就不办案子啦?看把你能的,案子让老方接着办,有事直接来找我,训练营也不是光你自己去,我跟你说,到时候成绩垫底,给我丢人就别回来了,直接滚回家该干嘛干嘛去吧,听见了没有。”

  张峰把文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屁股坐回椅子里,端起茶杯喝水也不看她了,昨晚的行动都传到他这了,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再不送去训练营,下回整不好命都得丢了。

  季明月一看这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识趣儿的拿起文件,立正敬礼。

  “是,保证完成任务。”

  “滚吧。”

  比起季明月的郁闷,回到家的雷寒星也好不到哪去。

  “爸妈,我回来了。”

  雷寒星进家门放下东西就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父母打招呼。

  “回来啦,你听听你这破锣嗓子,让你多吃点喉糖,多喝点响声茶,你听没听啊?”

  雷寒星屁股还没坐下,就迎来了秦梅女士的日常唠叨。

  “有,我喝了。”

  雷寒星也没有不耐烦,虽然每次休假都要答一遍,已经成为固定对话了。

  “那你就多喝点,我又给你买了点胖大海和金银花,你明天走的时候带回去。”

  秦梅从茶几下拎出来个小袋子,放在了茶几上,怕她忘了,特意放在了她的钥匙旁边。

  “你说你一个姑娘,也不知道好好保养保养,皮肤皮肤粗糙,嗓音嗓音沙哑,头发头发留不长……”

  说到这秦梅扭头撇了她一样。

  “成天穿一身黑不溜秋的作训服,你说谁家能要你这样的,都28了,指望你我啥时候能报上孙子啊!”

  雷寒星深吸一口气,这没对象能怪她吗?她这也是工作需要啊。

  她17岁就去当兵了,19岁加入特种大队,梳了十多年的短发了,她都习惯了,她这职业确实不适合留长发,再说她这声音和皮肤,部队无男女,成天跟一群大老爷们呆一起,风吹日晒雨淋的,她咋保养也没用啊,而且也真没那个时间啊。

  雷寒星看了她爸一眼,老雷同志很自然的接话。

  “我看我姑娘就挺好,这才像个当兵的样子,成天花枝招展,画的花里胡哨的,我看着更难受。”

  “你喜欢有啥用,爷俩一个样,死脑筋,你说说你都不当兵多久了,还一天天的见义勇为,你不看看你自己多大岁数了,上次帮人家扛大米,闪了腰一个月没下来床,你还不长记性。”

  秦梅一听雷志邦插话就来气,要不是这个老顽固,成天不忘他那些军旅生涯,她姑娘也会去当兵,她说不定早就报上小孙子了。

  其实秦梅也不是个自私的人,她就是到了岁数想抱孙子了,看别人都含饴弄孙的,她就着急,再就是真担心女儿的安全,这么多年的出生入死,她每天都提心吊胆的,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她自己也是个老警察,干了一辈子的片警了,思想觉悟肯定不低,但她也是个母亲,她也自私的希望自己孩子可以安安稳稳、平平安安的。

  “妈,我知道了,我已经很注重保养了,你放心吧。”

  雷寒星自然是能体谅母亲的心情,她也是替自己和父亲担心,在这点上她是愧疚的,但是她还是坚定自己的信念,保卫祖国和人民是她的信仰。

  “这还差不多,我跟你说啊,对面小区李教授家的小孙女别提多招人喜欢了,那长得叫一个好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招人疼了,小嘴可甜了,那天我跟你爸在楼下遛弯……”

  雷寒星听着秦梅夸别人家的小孙女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爸妈可喜欢这个小姑娘了,总是在她回家的时候跟她说这小姑娘多么多么可爱,怎么怎么聪明,就是可怜她还没出生她爸就牺牲了,她妈也是警察没时间照顾她,只能爷爷奶奶和外公照顾,小姑娘却是个活泼开朗的性格,一点没长歪,尤其那双眼睛跟会说话似的。

  雷寒星脑海里浮现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像含着一汪清泉,水润亮泽,让人心生涟漪,可是配上她主人的职业……

  雷寒星一想起晚上遇见的那个柔柔弱弱的女警,再次锁紧了眉头,替刑警队感到担忧。

  她怎么也没想到让她担忧的人,下周一会穿着一身崭新的作训服,出现在她的训练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