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些什么,谈了这许久。”

  关欣回来时天色都已经暗了,所以她一进屋,就被送了注目礼。

  “四皇子想要举办个文人交流会,我给了一些建议,聊得比较投机,他让我回来整理个方案再给他,上午就聊完了,下午我是弄了些新的吃食,所以有些晚了,不过等会晚饭二位公主可就能尝到了。”关欣脱了外面的大氅,蹲在炉子边烤火,一路上还是挺冷的,这棉衣再怎么厚实也不如羽绒服保暖。

  “那我这回倒是来着了,一会可要好好品尝一番才是。”

  “那必须的么,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关欣站起来搓搓手,准备往小暖炕上凑一凑,可左看右看,似乎没有她的地方了。小暖炕按照胡床的大小砌成,本来就不是很大,豫章跟长乐占据一边,两人腿上盖着锦被,一人一边看着自己手中的话本,再往这边一个矮几,上面摆着些干果,点心,茶水,两个小家伙占据在这一侧互相研究着那个鲁班锁,玩的不亦乐乎。

  豫章似乎看出了关欣的意图,往长乐那边挪了挪,关欣开心的凑过去,半拉屁股刚搭个炕沿边,就见豫章直接坐直了身体,皱着眉头看着她。

  “怎么了?好吧,我去坐小马扎。”关欣耸肩,作势要起来,却被豫章一把拽住手腕。

  “怎么一股血腥味,又哪里受伤了?还是伤口开裂了?”

  长乐也点点头,“确实一股血腥味,怎么回事?”

  关欣嗨了一声,“不是我的,是猪血,你们这鼻子倒是挺灵,我都没感觉,我不是说研究吃食了嘛,就是这个,我先去换个衣服吧,省得你们闻着难受。”

  豫章不信,“你把伤处露出来我看看。”

  长乐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关欣,确实不像受伤的样子,六娘这样倒是有些关心则乱了,不禁暗自感叹,女大不中留。

  关欣没法只得扒开衣服露出肩膀,前后都给豫章看了一眼,确认没有开裂之后,才被允许去换衣服。关欣弯下腰,与豫章视线平行,笑嘻嘻的说道,“谢殿下。”

  豫章俏脸微红,瞄了眼长乐,瞧见阿姐正对着她笑得意味深长,立刻收回视线,把目光放在话本上装作无事发生。长乐暗笑,这幅欲盖弥彰的样子真是难得一见啊。

  古话有讲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才过了一天,关欣下毒谋杀太子的消息就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版本数个,有说为情,有说关欣被人收买,还有一种就是为了她的废手复仇。不管外面怎么传,作为事件主角之一的关欣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坐在书案后奋笔疾书。好吧,奋的只是笔,她还达不到疾书的效果,没办法,左手写字还是不甚灵活。她要把文学比赛的流程草拟出来。

  关欣可以不管不问,因为她心大,压根没在意,她是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斜,李世民早晚会还她一个公道的,因为那是明君,他不为他儿子也得为了自己的明君名号努力查清真相,还她一个公道的。但是关欣不担心不代表别人也不担心。就比如那两位公主,一个皱眉,一个沉思,都在暗自盘算该如何是好。

  “明显是有人在推波助澜,”长乐哼了一声,冷笑出声。

  豫章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不然怎么会传出这些于关欣不利的谣言。“那阿姐觉得,此事在针对太子,还是在针对关欣?”

  “针对关欣有何用?她不过一介草民,生与死除了你我会在意,谁会真的在意她?很明显这是有人在针对太子,即便是毒不死,但太子的声望势必有所折损。”长乐冷静的分析,她把能想的人都想了一个遍,心中也有了一个怀疑的人选。

  “确实如此,关欣受伤之事被曝出,若真有人故意在针对太子,那他平时所作所为也会被查出一二,届时父皇就算有意袒护,怕也难堵悠悠众口,就是那些刚正不阿的言官都够让父皇头疼,若是此时朝中有不轨之人趁机提出废储另立,也不是没有可能。”豫章把心中的猜测也如实的说出来,她不怕别的,就怕关欣被牵连,虽然她没下毒,但是牵连到朝政,怕她成为牺牲品。

  “照你所言,四哥倒是最有可能受益,毕竟父皇向来宠爱他。”

  豫章摇头,“若真是他,是否会太明显了?他就不怕父皇会怀疑他?”曝出关欣与太子有前怨的就是他,如果下毒的也是他,那这也太明显了,一旦查出属实父皇岂能容他?以她对李泰的了解,他不是那样愚蠢之人。下毒之事不一定是他,但这些谣言的传出,未必就与他没关,毕竟如果太子被废黜,他是最有可能上位的。

  “不会,四哥肯定不会下毒,但那些谣言却不好说。”长乐拧着眉头,语气有些沉重。

  姐妹俩想的不谋而合。豫章突然想到关欣是不是知道答案了,看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是否已经知道了结果,所以丝毫没有惧怕,看向长乐,恰好长乐也看过来,姐妹两个同时张嘴。“关欣”

  “关欣”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她俩何必在这里瞎猜,问问不就知道了。想到便要做到,立刻叫人把隔壁的关欣叫过来。

  关欣听见两位公主大人传唤,只好立刻放下手里的炭笔,拿着帕子擦了擦,等她掀开帘子来到两人面前时,被两位公主大人灼灼的目光看的有些不知所措。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我哪里不对?”关欣低头看了看自己,没穿错衣服也没穿反鞋,这么盯着她看怪渗人的。

  “你过来,坐这。”长乐拍拍身前的位置,对着关欣招招手。

  关欣有些怕怕的半拉屁股搭在炕沿上,“直接说吧,你们这样,怪吓人的。”

  豫章甩了眼刀子送过去,别看关欣那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样,她才不相信她是真的害怕,分明就是故意装的,若没有人压着,胆子大的都能上天,偏偏总是装出一副胆怯的模样去蒙骗人,每次气她撩闲她的时候,分明大胆的很。

  长乐才不管关欣是什么表情,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自己往前凑了凑,“你是不是知道皇兄中毒这件事的结果,不然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还有心思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玩意,别想着蒙混过关,仔细说清楚。”

  关欣感觉好冤枉,她知道个鬼呦,不担心是因为他觉得没必要,李承乾又不会现在就死掉,毒也不是她下的,有啥好害怕的。委委屈屈的给豫章投了小眼神过去,没收到安慰不说,反而收到的是催促的神情。“我真不知道,这件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怎么会事事都知道呢,至于为啥不害怕,他又不会现在死,你们的爹那么英明,怎么会随便冤枉我?”

  “真不知道?”长乐还不死心。

  “真不知道,就算我敢骗你,我也不敢骗她,所以真不知道。”关欣趁机表了一波忠心。

  长乐一听掐了一把关欣的胳膊,什么叫敢骗她不敢骗六娘,果然她是个外人。“那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传的那些闲话,你就不怕被人当了真影响了你的声誉?”

  关欣噘嘴,揉揉被掐的地方,这熊孩子下手真狠,对着豫章瘪了瘪嘴,表示她委屈,豫章却直接低了头,避开她的目光。关欣心塞,果然她是没有姐姐重要的。“不知道啊,你们又没人跟我说,再说了,就算知道又能怎样,嘴长在别人身上,我有什么办法。都说什么了?”

  长乐觉得呼吸一滞,被这人给气的,跟这人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呢,“懒得跟她说话,六娘你说。”

  豫章抿嘴一乐,关欣那张嘴总是有能耐把人气的想找针线把她的嘴给缝上。“外面都传就是你下的毒,有说你是为了情,说皇兄负了你,有说你是被人收买,为别人做事,还有说你是为了报那一箭之仇。”

  关欣呸了一声,她瞎眼啦,会看上那个变态?再说了明明是两箭,怎么就给少了一箭呢。“扯淡,在宫宴上下毒杀人,我是寿星老上吊,活腻歪了啊?传闲话的人也不长点脑子,这话说出去也有人信,一群智障脑残,都该吃点脑残片了。”

  虽然没听过关欣那些骂人的词语,但是字面上也不难理解,豫章瞪了眼关欣,说话怎么就那么粗俗,好好的姑娘家非要跟那些泼妇似的,“好好说话。”

  关欣收到媳妇的警告,不服气的撇了撇嘴,“传这些话的人明显就是不怀好意的搬弄是非,还不让我骂骂出出气。”

  “你也觉得是有人故意在搬弄是非?”长乐立刻接过关欣的话头。

  “哎呦,我又不傻。你俩也不傻,肯定也看出来了啊,还用问我么,要是问我会猜测是谁,那还不简单么,太子倒台谁受益最大就是谁呗!”

  “你老实告诉我,之后皇兄被废,谁会是下一任?”是啊,都不是傻子,这些闲话不过是闲话,但是闲话传的多了,势必就会有人去挖更多的东西,那才是最要太子皇兄命的事儿。

  “又逼我犯错误。”关欣哼了一声,表达她的不满,但还是凑近两人,压低了声音,“九皇子。”

  雉奴?怎么会是他?长乐跟豫章同时惊讶,难道会是他做的?不应该,雉奴良善,不会这么阴险的。

  “别一副吃惊的样子,不是他干的,他现在才没那些心思,小屁孩单纯的很,赶鸭子上架知道啥意思不?说的就是他,最后到被册封,都是蒙圈的状态。这件事儿啊我猜你们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就是不愿意承认罢了,我也猜测是他,毕竟他比谁都盼着太子早下台。得嘞,我的方案还没弄完,他还等着要呢,你们继续聊,别担心了,不会有事的。”

  “你给我站住,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明知道是他,你还跟着掺和,嫌麻烦还少啊。”长乐拦住关欣要下地的动作,拉着她不让走。

  “有钱赚干嘛不要,再说了,我现在若直接拒绝,岂不是立刻就要撕破脸了,你们有证据是他吗?他又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兴许还会帮我不少,说到这个,我们或许都应该谢谢他,不然你们当初找到的就应该是我的尸体。”

  长乐跟豫章愕然的对视一眼,关欣的意思是当初那个纸条是他派人送出来的。不然她们还真不知道该去哪找关欣,若不是有那纸条,说不定就真如关欣所讲,找到的只是尸体。

  “你怎么确定的?”事后豫章跟长乐都派人去查过那纸条的来历,想知道是谁在暗中送信,但是并没有查到。

  “还记得那天在陛下面前他替我求情时说的话吗?他说太子掳走我并伤了我的手臂,他怎么知道是掳走的?受伤之后我们一直都跟别人在解释说是我学艺不精,造成了误伤,从来没说过掳走一事吧,所以他肯定有眼线在太子身边,或许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但是知道我的位置就够了啊,至于为啥不当夜就给你们送信,要么是那人送出信息困难,要么就是他故意在拖延时间,我死你们就会心生怨恨,我不死,也会产生隔阂,反正怎样,对他来说都有益。哦对了,还有件事,麻烦二位给我打听打听,就是关于文成公主的嫁妆,有没有什么变故。”

  听完关欣的分析,确实像那么回事,长乐跟豫章也记起当时李泰确实是说了掳走这个词,但是当时她们并没多想,事实就是掳走,所以也就没在意他是如何知道的,幸好关欣心思细腻,不然还真就忽略了。长乐看关欣的目光不禁有了些变化,这人平时插科打诨的看似没个正经儿,从这件事上却看出关欣平时表现的模样并不是真正的她,或者说她要比表现的更有心机。

  “你问这个做什么?前几日你就问过此事,这会又问,是不是会发生什么?”豫章倒没想那么多,她早知道关欣不是表现的那么简单,所以这会也就理所当然的接受了关欣如此细腻的一面。但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问嫁妆的事儿,倒是让她产生了疑问。

  关欣拿起小锤子敲了几个核桃,捏起核仁喂到豫章的嘴边,豫章扭头表示拒绝,阿姐在呢,多难为情。关欣又把核仁递给长乐,“补脑子的。”

  长乐拍开关欣的手,却又立刻反应过来,“你是在嘲笑本宫脑子不如你,是么?”

  哎哟哟,本宫都出来了,关欣笑嘻嘻的把核仁丢进自己的嘴里,“哪敢嘲笑二位公主啊,我这不是看你俩在这费脑子费了一上午了么,给你俩补补。还挺香。”

  气得长乐一伸腿,直接揣在关欣的屁股上,“少打马虎眼,赶紧的回答六娘刚才的问题。”

  “哪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我昨天跟四皇子也聊到了这个,就给他提了一些小小的建议,不知道他会不会跟皇上提出来,所以就问问,如果真的有改动,那就说明我还是有点用处的,也不枉费咱来了一回,总是要为咱大唐做点贡献不是。”

  “哼,你有那好心?往常问你点什么,你就推三阻四,又说怕改了历史,又说怕让人知道,这会就这么热心了?”长乐才不信关欣的说辞,指不定这人又憋着什么小心思。

  关欣撇嘴耸肩,“我伟大的爱国主义情操就被你这么给误解了,真冤得慌,殿下,你阿姐不待见我。”关欣蹭到豫章身边,扯着她的手,摇啊摇的,一副求抱抱的撒娇模样。

  长乐捂着眼睛,哭笑不得,“关欣,你还要点脸不?脸皮怎么如此之厚。”

  豫章好尴尬,甩开吧,甩不开,不甩吧,被阿姐戏谑的目光看着,好丢脸,都怪关欣这个惹祸精,甩个眼刀子给她。

  三人正玩闹间,外面有丫鬟来报,说是那几位姐妹不请自来了。豫章瞪了眼关欣,让她收敛些,在阿姐面前没什么,但是其他人面前,还是该收敛些。关欣知趣的松开手,只是在松开前,手指刮了一下她的掌心,不意外的又收到豫章的白眼,关欣不以为意,笑嘻嘻的退开到一边。

  没一会,人就都到了,一瞬间屋子里满满登登的好不热闹。暖心暖意跟翠屏红玉忙着搬凳子的搬凳子,帮着脱大氅的脱大氅,招待众人坐下,小暖炕还是太小,坐不下这些人。等众人都安置好,没等主人开口,先来的几人全都把目光看向了缩在一边的关欣。不用说,这几人都是冲着关欣来的,

  “还不赶紧给各位姐妹倒茶,都是为了你来的。”长乐甩了个白眼给关欣,这就是个让人不省心的玩意,自打关欣来,长乐觉得她这些年该操的心不该操的心都在这关欣身上了。

  “是是是,公主殿下。”关欣麻溜的给众人倒茶,“大冷的天,还折腾各位跑来,都是我的错。”

  昌宜直接动手,掐住了关欣的脸,“你能耐啊,编故事骗我们,不是路遇土匪吗?怎么就扯到太子殿下了?亏我当时还想找人替你报仇来着。弄了半天,都是假的。”

  “哎哎哎,别掐了,都被你们掐肿了,我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吗?”关欣揉着脸,这些人怎么就那么爱掐她的脸呢,她都感觉她的脸比原来大了一圈,不是胖的,是被掐的。

  “那如今该怎么办,外面都传是你下毒谋害太子,需要我们做些什么?”程玉娇拉着关欣的手,一脸的担忧。她早上听见哥哥们说起外面的传闻气坏了,一是气关欣骗她,二是气那些传闲话的人,她才不相信关欣会那么做,因为那是两位公主的哥哥,关欣肯定不会让两位公主为难的。

  “是啊,外面都传是欣姐姐,我跟嫂嫂都担心坏了。我才不相信那些传言,欣姐姐怎么会做那样的傻事。”尉迟宝珠心性单纯,她是单纯的相信不是关欣做的。

  “我早晨去宫中探望时,听闻太子殿下苏醒后也一口咬定是你的做的,不怕别的,就怕陛下会迁怒于你。”魏淑语作为皇家媳妇,太子出事,她这个皇婶自然是该去探望的,恰好碰见了李世民也去探望并询问太子的意见,所以她才会有此担心。

  “当务之急我觉得还是应该让皇上相信不是关欣所为,那些传言便不攻自破。”杜敏向来比较理智冷静,她没有说那些关怀的话,却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关欣收起玩笑的模样,有些感动的看着众人,她们能在此时不避嫌的出现在这里,说明是真的把她当成朋友了,她怎能不感动。环顾众人,弯腰鞠躬,“谢谢诸位姐妹能在此时出现在这,我关欣对你们承诺,今生我必不负你们的友情与信任。”

  “你的为人,我们都是相信的。”程玉娇站起来拉住关欣,她与关欣脾气秉性都很相投,所以她丝毫都不会怀疑到关欣的头上。

  “哎呦,别说这些个酸牙的废话啦,当前要紧的是怎么把这件事圆过去,真要是想感谢我们,就赶紧的养好伤,多写出几个话本,多研制出些美食,好好的给我们赚零用钱。”

  昌宜的话一出,众人皆露出笑意,刚刚有些压抑凝重的气氛都被冲散了不少。关欣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赚钱肯定是第一位,放心好了,我已经跟四皇子谈成了一笔买卖,只等过了年茶楼开业,包管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豫章与长乐无奈对视一眼,这人就是个掉进钱眼儿的,什么时候都不忘了赚钱。“各位也无需太过担心,父皇已经答应我们要彻查此事,还关欣的清白。稍后我便进宫去看看情况。”

  “那是再好不过,我们不方便进宫,进宫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家中等你们的好消息,若外面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说。”杜敏表了个态,她的话引得众人一起点头,表示赞同。

  换了别人,不说那几个矜持的,就是昌宜跟程玉娇两人,就得撸胳膊网袖子的直接找人去理论,但是现在涉及到太子殿下,下一任的皇帝,就由不得她们放肆。而且这人还是长乐的同胞哥哥,就算是因着长乐,她们行事都要有所顾忌。

  “你们不用看我。他是我哥哥不假,但是我也不会因为他是我的哥哥就任由他欺侮我的朋友。大家暂时不要妄动,待我午后进了宫看看情况再议。”

  “我同你一块去。”豫章的双手在袖子中紧紧的攥住,心中一片酸涩灰暗。这还是曾经爱护她的哥哥了吗?果然不是一母同胞还是要差一层啊。看向长乐,阿姐会很为难吧,一边是自己的亲哥哥,一边是自己的妹妹,那么重视亲情的她,却被牵扯在左右为难之中。

  长乐对豫章的了解就如同豫章对她的了解,看见那忧郁的小眼神就知道豫章这会在想什么,她用手掌包裹住豫章攥拳的手,微微用力把那紧握的手掰开,手心处明显的指甲痕迹让她心中发疼。她难过,六娘的难过亦不会少,甚至比她还难过,从小她们一处长大,感情不比他人,现在一直亲厚的哥哥却不顾她的感受及身体,一意孤行的想要弄死关欣,六娘的心伤只有她懂。她作为中宫嫡女,自然有她的刚毅与决断。哥哥已然不再是从前的哥哥,但她这个做姐姐的依然是姐姐,绝不会为了一个已经变得不认识的哥哥,并且知道了结局的哥哥去伤害另一个捧在手心的妹妹。

  “别多想,阿姐心中有数,我没有为难,你也不要再难过,在我心中,他们不及你重要,我去找父皇理论,他以为只有他会说吗?”长乐边说边给豫章揉手心,想要指甲痕迹快些淡化下去,她看着心疼。

  关欣看着长乐与豫章的互动,心中吃味,姐妹情深没什么,就是与豫章这样的亲昵的感情,她还差好远,好嫉妒,也好羡慕,她想关敏了,关敏对她也是这样的,不计任何报酬,真心实意的护她,宠她,可是,以后再也没有那样的姐姐来爱她护她了。“你们都不要去,我自己去。我要为自己辩护,旁观者怎么也没有当事人说的清楚。”

  “我陪你去。”程玉娇是个豪爽之人,在男人堆中长大,颇具侠义之风,身手不凡,自是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猛,关欣说她自己去时,程玉娇第一个站起来表示支持,并且她愿意陪同。

  昌宜拍拍程玉娇的肩膀,对着她竖起大拇指,“不愧为大将军的闺女,就是勇猛无惧,不错不错。我与王妃的身份多有不便,这宫里面不太好进去,但是这宫外面,需要准备点什么,或者查询些什么,到时尽管说,我们几个在外面兜着。你别看长乐。”昌宜发现程玉娇总拿眼睛瞄长乐,毫不客气的拆穿,“你看她也没用,那是她哥哥不假,但是关欣也是咱们姐妹,咱们这也是对事不对人,该咱认的错,咱考虑考虑,不该咱认的错,捅破天了也不能认。”

  “郡主姐姐好霸气,没错,就是这个理儿。”尉迟宝珠在旁边帮腔,杜敏没说话,但是附和宝珠的话,点了点头。

  “他虽然是兄长,但作为妹妹的也不能看着兄长一错再错,此事你们还是不要参与了,我与六娘足以。”

  “玉娇你就别去了,万一你怎么着了,你家那些兄长还不翻天了。再说,我又不是去打架,哪里用得上你们,相信我,只凭一张嘴,绝对可以消灾解祸。”关欣知道她们的难处,在外界所有人都怀疑她的节骨眼上,还能不惧留言的亲自过来看她,这就够了。

  “我与阿姐陪你进宫,你会平安无事。”豫章没反对关欣自己去申辩的想法,她是当事人确实比外人更有说服力。

  “那是,本来我就是无辜的,皇上那么英明,不会冤枉我的。”关欣这时候还不忘拍皇上一个马屁,虽然李世民听不见,但是她猜,这句话一定可以传进他的耳朵,绝不会白说。

  长乐站起来,“事情宜早不宜晚,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吧,就不留众位姐妹一起吃午膳了,等此件事情了结后,咱们姐妹再聚。”

  “正事要紧,姐妹们随时可聚。关欣,别怕,我们在家里等你回来。”魏淑语落手于关欣的左肩上,拍了两拍,说出了几个人的心声。

  关欣笑着点头。等众人离开,关欣立马拉起豫章的手查看,看指甲痕迹淡化了许多,才有些心疼的埋怨道,“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长乐还在身边,豫章很是尴尬,抽出被关欣握住的手,转移话题,“这便走吧,时间久了,恐生变故。”

  长乐撇撇嘴,白了眼关欣,当先走出去,感觉自己好碍眼的样子。豫章面子矮,怕关欣再得寸进尺,赶紧的跟在长乐后面。

  关欣揉揉鼻子,也紧跟在后面。真想让李承乾现在就领盒饭,但是就她目前的影响力,可以说难如登天,就算是把李承乾派杀手来截杀她的事情说给李世民听,她猜测李世民也就是最多训斥一番,难道真的指望那个帝王为了一个民女而放弃自己的储君?做什么白日梦,再英明神武的帝王都有徇私情的时候。在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干掉坏人的时候,说多错多,还不如继续伪装成白莲花,卖惨博同情,等时机成熟时,她不介意做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虽然她长的纯良,但是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良善之辈,对待敌人,她从不手软,复仇是需要时间的。

  太极殿前,豫章跟长乐站在了门口外,通禀的小太监见此架势立刻进屋回禀。李世民正在听取千牛卫赵斌的回禀,直到赵斌把目前所有掌握的情况汇报完,李世民才宣了关欣觐见。

  “民女关欣参见陛下。”关欣屈膝行礼,态度依然是不慌不忙。

  李世民捻须沉默,直到三个呼吸之后,才冷淡的嗯了一声。“免礼吧。”

  关欣屈膝的动作才恢复成直立的姿势,感觉李世民不太友好啊,这是对她有成见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朕还没传召你,你倒是自己先进宫了,怎么?来请罪了?”

  李世民的语气很冷淡甚是可以用冷漠中还带着一丝杀意,关欣心里打突,如果皇上想定一个草民的罪,太简单了,纵使说破天,也没什么卵用,难道她今天是进来送死的?不行,还没娶媳妇呢,满满的求生欲充斥着关欣的内心。“民女并没犯罪,何来请罪一说,如果因为是没得通传,擅自请见,那民女便承认这个罪行,但是今日民女不请自来,主要还是想再将当日的经过详细的说一遍,民女希望通过民女的口述,能给查案的大人提供一些破案线索,尽早破案,好洗清民女的嫌疑。不知陛下您是否听说了坊间的那些传言,虽说清者自清,但是民女也不想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被人指指点点。民女屈得慌。”说完,关欣硬挤出几滴眼泪蒿子,至少看上去她真的是委屈的不行。

  “那你倒是说说看,那日都做了什么,是怎么给贼人提供下毒机会的。”

  关欣好想吐一口老血,这不为所动并且还一口咬定的样子是拥护啥。咋的?这是要抓她顶缸了?

  “那民女不能说了,说了岂不是坐实了我下毒的事实。”关欣抬起头,憋着嘴,一脸的悲愤。

  “也好,来人啊,把这下毒谋划太子的贼人押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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