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诛心,四个字浮现在脑子里。
木遥眼神渐渐变得阴狠起来,当初昏君杀他慕家全族九十八口人,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都不肯放过,自己当初的绝望,生不如死,都是败昏君所赐。
杀了昏君,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他要昏君睁大双眼,看着他是怎么登上皇位,怎么□□明月的,还有个假惺惺的皇后,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他父亲吗?便把她赐给天底下最肮脏的乞丐如何?
想必昏君的脸色一定很精彩,若是再告诉昏君明扬太子时自己杀的,想必还会求着自己杀了他吧?
木遥开始有些迫不及待了,恨不得立马解决了眼前的事,然后赶往北境接手兵权,申兴这个北境的土皇帝倒了,他便可高枕无忧,全天下他说了算,光明正大逼昏君退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谁敢说个不字?
眼前,明月被纨绔羞辱这一幕,他已经没耐心看下去了。
木遥侧头,朝一人吩咐道:“走了,去把她带上。”
在他心里,宋纨等同与废物,没有知会一声的必要。
阿婉刚被宋纨推开,听到木遥的话,心里如释重负,只要他不为难宋纨就好。
她压下心底凄楚,看向宋纨,“宋纨,你要好好的……”
话未说完,却被宋纨拉进怀里,阿婉懵了一瞬,又觉合该如此,宋纨护她么久,怎么轻易把她推出去?
只是,她宁愿宋纨亲手把她交给木遥,也不希望她再同自己牵扯不断。
宋纨放弃了她,她会难过,却不会恨自己,可若连累宋纨遭遇不测……
只这么一想,心口便痛的快要窒息,她抬眸痴痴看了眼宋纨的侧脸,下巴微扬,桃色唇瓣紧抿,绷着脸,轮廓略显凌厉,明明看起来么难以接近的人,却为何让她觉得这么的暖心?
“宋纨……”她唤道,酝酿着劝说之词。
宋纨恍若未闻,只是双扣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勒的阿婉有些痛。
“容王,你可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木遥直直盯着宋纨,刻意压低的声音里警告之意明显。
宋纨也不畏惧地看着她,唇边还挂着淡淡的笑,“兄台,这美人儿着实合本王心意,就这么跟你走了……本王着实舍不得,可否找个地方聊聊?”
木遥听出她商量的语气,眉头微皱,在心里骂了声不知死活的东西,面具下的神情倨傲,“不必,容王若是个聪明人,现在就应该老老实实把她交给在下,别给自己找些麻烦。“
“本王怎么不是聪明人了?”宋纨勾唇,揽住阿婉往后退了几步,戏谑道:“兄台信不信?本王一声令下,你就要被射成筛子了。不若试试,是你先杀了本王,还是本王的护卫先杀了你?”
木遥闻言,连忙抬眼向客栈内看去,无论是窗口,还是房顶,站满了人,数不清的箭头齐刷刷对准了他。
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黝黑的眸子涌动着愤怒,杀气腾腾看着宋纨,“你故意的?”
宋纨点头,笑吟吟道:“兄台不若再往后看看?”
木遥依言扭头,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被包围了。
阿婉跟着看过去,蓦地松了口气。
为首的陈镖头,对着木遥龇牙一笑,透着几分得意。
“万云镖局?”木遥眼神微眯,身上信香涌动,铺天盖地,赫然是上品乾阳君才有的霸道强势。
“别拿上品乾阳君的信香压制老子,没用。”
陈镖头哈哈笑了起来,他们这些人若畏惧信香压制,还怎么行走江湖?
便是他自己,不仅受过训练,光知道克制信香压制的方法便有四五种,怎么畏惧他?
宋纨这才反应过来木遥释放了信香,眼中骤然一冷,她揽着阿婉便要离开,手持的弓箭的少年手臂微微用力,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逼得宋纨不得不停下步子,她将阿婉护在身后,冷冷道:“拴好自己的狗,本王千金之躯,咬一口的后果你担不起。”
木遥这才转过脸,眼神杀意毕露,“容王,你当真要得罪我吗?”
“搞错了吧?”宋纨轻嗤,“分明是你这不长眼的狗东西得罪本王,三天两头挑衅本王和王妃,嚣张跋扈,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怕是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
她顿了顿,指着胸口嘲讽道:“狗东西有本事你就放箭啊,这里都是本王的人,本王敢打赌你一箭要不了本王的命,而你将会被射成筛子亦或者乱刀砍死,哈哈。”
宋纨笑声张扬,哪怕搭在弓弦上的箭随时都有可能离弦,也看不出丝毫恐惧。
阿婉虽为绝品坤阴君,却也阻挡不了乾阳君天生对坤阴君的压制,本能的恐惧使她身体发软的使不出半分力气,根本挣脱不了宋纨紧扣在她腰间的双手,更何况去挡在她面前了。
比起宋纨的从容淡定,她眼神紧紧盯着只箭,脸色苍白唇齿轻颤,任谁都能看出她的惶惶不安,像是稍有风吹草动便能教她惊得魂都飞了。
木遥见威胁宋纨没用,眼神凶狠地盯着阿婉,“容王她一个桃华人不懂事,你也不懂吗?你若为她好,便乖乖跟我走,惹恼了我的后果,想必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阿婉明白他的意有所指,张口,刚要说话,便被宋纨侧头捂住了嘴巴,“婉婉,莫怕,不要中了他的计,便是他势力再强,人都要死了还能拿本王怎么样?不过逞逞嘴上威风罢了。”
宋纨瞧着木遥有恃无恐的模样,内心恨的想当场就了结了他,却也明白这厮八成也不好惹,上品乾阳君的实力如何恐怖,她再清楚不过了。到现在她记得分化成上品乾阳君的一晚,身上每一寸骨血都涌动着磅礴的力量,种强者的感觉,念念不忘……
她一开始确实有信心射死对方,但现在心里也没底,若弄不死对方,放虎归山……也是个麻烦。
“……宋纨你杀了他……”
阿婉却被她安抚的话骗到了,难掩激动,她以前也想暗杀了木遥,可惜受制于人,一直找不到机会。
而今,他身边只有两个人,杀他似乎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你……好样的!”
木遥气极反笑,问道:“你就不怕她死吗?”
又看向宋纨,“容王,这便是你宁愿与我作对也要护着的坤阴君,不觉得寒心吗?她根本不在意你的死活。”
霎时,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阿婉脸上再度失了血色,唇色泛白,“宋纨,我……我不是个意思……”
不待她说完,宋纨便道:“我知道,你又被他影响了。”
她转头,对着木遥似没了耐心,“收起你的信香,然后赶紧滚,不然别怪本王不客气。”
木遥半是威胁,半是劝,“容王,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这里不是你桃华……”
宋纨打断他,薄唇轻启,眉眼间尽是不屑,“怎么?不是桃华又如何,本王在你百枝国照样可以横着走,三十万大军力压你百枝北境,申兴老不中用的能给你们看门到现在,全靠本王仁慈,没有一脚踹了他。”
“你若是识大体,以后见着本王就躲着点儿,别做了百枝国的罪人,毁了明皇用公主换来的和平。”
“在下不信宋皇会为你出兵,”木遥眼神暗含打量,细细从宋纨脸上扫过。
“呵,”宋纨冷笑,“你可真是个蠢货。”
如此直白,木遥面具下的脸青白交替,却是没了一身杀意。
他这会儿怀疑魏紫衣是宋纨的人,又怀疑宋绔有吞并百枝的野心,才专门送了一个臭名远扬的人来羞辱百枝。
木遥依靠战争,现在手里抓的兵权已经可以满足他造反的野心了。
他不惧开战,只是不希望是现在,夺江山多多少少有些风险,若让桃华趁虚而入,侵占国土……已然将百枝当成自已所有的木遥哪会乐意?
要知道他连申兴这个愿意归顺他,却也可能是未来隐患的人都容不下……
宋纨手心微润,面上却一脸无畏吩咐道:“孙达,本王送王妃回去,若有异动,直接格杀勿论。若本王无事,放他们离开。”
说罢,她径直转身,将后背暴露在箭下。
木遥盯着她的背影,缓缓抬手按住少年的手,慢慢往后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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