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海州的老家地处偏远, 三个人经过长途旅程都有些灰头土脸。

  “就快到了。”夏海州指了下前面说。

  现在他们走在一条小道上, 道路还算平整, 郑燃推着行李箱咕噜噜往前滚。

  行李箱里除了他的几件衣物,大部分都塞满了给夏家人准备的礼物, 因为考虑到箱子空间有限,他带的都是小巧贵重的礼品。

  郑燃对农村的认知有限, 只觉得一路行来,近处田垄整齐, 远处青山绵延,虽然春季还未正式到来,却到处生机盎然。

  夏冉的脚步很快,早就超过他们,打了个招呼就独自奔跑回家了, 像一只欢脱的小鹿。

  大电灯泡自动消失,郑燃终于找到机会向夏海州打探:“你家人那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忌讳的?”

  “我爸妈都很随和的, 倒是我堂表兄弟很多, 恐怕一个个你都认不全, 就不用太理会他们了,有我在, 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听这话里的意思,好像这些兄弟们都不太好招惹。

  郑燃心里默默记下了。

  越深入村子, 郑燃便越是诧异,因为这里跟他想象中的出入太大。

  郑燃对偏远农村的印象大多来源于电视新闻,通常这些地方生活条件比较困难, 房屋道路也很破败,许多地区孩子上个学还需要翻山越岭。

  然而此刻,他以为自己进了一个景区,或者是一个影视城。

  这儿繁花盛开、绿荫如盖,清澈蜿蜒的溪流穿过每家每户的门前,环绕着一座座青瓦白墙的宅院。人置身其中,好像穿越了时空。

  “这是…你家?”他迟疑。

  “没错。”夏海州对他解释说,“这些房子是我爷爷那一辈建的,现在里面的设施都已经改成现代化了。”

  说着话步子也没停,不一会夏海州就把他领到一处气派的宅院前。

  郑燃看着威风凛凛的两尊石狮子和气派厚重的黑漆木门,产生了一丝半丝的恍惚感。

  夏海州扣了扣光泽如新的铜环,黑漆大门“吱呀”地缓缓打开,露出铺满青石的庭院,却不知开门的人在哪。

  “没有人来开门啊,不是都改现代化了吗?人在屋里遥控,它自动就开了。”夏海州的眼神仿佛在惊讶像郑燃这么聪明的人,竟然会问这个问题。

  郑燃不由的产生了一丝凌乱。

  正在这时,一条大黄狗飞快的蹿出来,以极大的热情扑向夏海州。

  夏海州一把接住了,也不嫌弃它蹭自己一身毛。

  “多仔!想我吗?”

  “汪汪!汪汪汪!”

  废话!可想死老子了!没良心的这么久也不回家!

  “乖~我也想你。”揉揉狗头。

  “汪!汪汪汪汪!”

  别以为说点好听的我就会原谅你,我都闻到味道了!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好不容易把热情过头的多仔挪开,“爸,妈,我回来了!”夏海州喊道。

  穿过第一个庭院,一男一女就从一进屋子里走出来。男的身材十分高大,面容五官深刻,女的皮肤白皙、乌发浓密,两人的年纪看上去三十五岁到四十五岁都可以说。

  郑燃一时拿不准,夏海州已然上前一人拥抱了一下,说:“爸,妈,我带了个人回来。”

  夏母闻言端详了郑燃一番,那眼神三分嫌弃,七分挑剔。

  郑燃一阵紧张,不太自然地叫了声“叔叔、阿姨”。

  夏母怫然不悦:“不敢当,你看着比我小不了几岁,可别把我叫老了。”

  郑燃:“……”

  有种出师不利的感觉。

  夏父一摆手:“进去再说。”

  果然如夏海州所说,屋内的装修设计还是现代化的,只是风格偏向中式,家具多是花梨木所制。

  因为房子外部太过古色古香,郑燃刚开始几乎怀疑这个家是不是点蜡烛照明的,这个猜测现在想来太蠢了。

  他很难得的感到手足无措,但毕竟久经商场,心理素质过硬,过了片刻就镇定下来,至少表面看是如此。

  夏海州想带郑燃去自己的房里放置东西,被夏母制止,她面色不大好的问:“带他去你房里做什么,家里有的是客房。”

  “妈,他是我的……”

  “你的朋友嘛,我知道,朋友睡客房就够礼遇了。”

  “不是的……”

  夏海州还想解释,就听他妈决断道:“我去把客房收拾出来,你朋友就住那吧,叫他没事别乱跑。”最后三字她着重强调,并且意味不明地盯视了郑燃一眼。

  “我妈就是这个脾气,先顺着她来吧。”夏海州耸了耸肩。

  郑燃自然没有异议,安置好行李,把礼物取出来。

  送夏父的是一把名贵的烟斗,因为夏海州曾说过他喜欢抽烟叶。送夏母的是一个翡翠镯子,翠绿欲滴,价格不菲。

  夏父话不多,但态度尚可,夏母的冷脸就摆的很明显了,那镯子她瞧也不瞧。

  夏海州无奈道:“妈,郑哥他远道而来,很有诚意的。”

  “有诚意?那不是最起码的吗?”夏母凉凉的说,“他不来看咱们,难不成要咱们去看他?”

  这次不等夏海州说什么,郑燃就颇为诚惶诚恐地连说“不敢”,摆足了低姿态。

  这次来之前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预先设想过好几种应对模式。

  若是夏海州的父母对他俩的事一无所知,且夏海州也没有出柜的打算,那他就尽量与二老打好关系,最好的结果是能哄得他们能把他收个干儿子。

  若是二老知晓他们的关系,并且吉列反对,那他就算是跪是求都要让他们同意,关键是绝对不能让夏海州动摇。老人的态度可以靠经年累月慢慢软化,必要时还可用上金钱攻略,作为一个成功的生意人,他相信一般人都是爱钱的。

  可是如今的情况以上两种都不是。

  二老似乎知道他们的事,可是偏偏又不挑破,只用言语奚落。而他设想的金钱攻势应该也不会有效,因为对方很显然不缺钱的样子,与他一开始以为的大不一样。

  也是,能生养出夏海州这样的儿子来的,他的父母又怎会是普通的农村夫妇。

  眼下只能嘴刀子挨着,白眼受着,除了把姿态摆到最低,郑大总裁也没有其他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