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让吴氏死，还是慢慢地折磨她至绝望更有意思。
尽管她改变主意，可这柄匕首她却从没离开过身。
只要这柄匕首在身上，她就会一直记着她们二人是如何对待她谢郎的！
一出门，便见老鸨在门外。
老鸨见燕月出来时，眼露出一抹惊讶，而燕月的眼神，也比方才见她时更冷漠了几分，好似结了冰一样。
“帮我备匹马。”
燕月瞥向老鸨，冷声道。
“是。”
老鸨原想拒绝，但一想到方才自家主子怒气冲冲离开后，燕月便从屋内走出来，加上燕月这如结了冰的眼神，最后还是应了声。
这燕二小姐一看就知是想与屋里头那位成亲的，现如今却撇下屋里头那位离开，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指不定事关她家主子。
老鸨不敢怠慢，从后院马厩里头牵了匹马出来，戴着面纱的燕月脚一踩，整个人凌空坐在马背上，手抓缰绳，双脚紧夹着马肚子，另一只手扬起长鞭，打在马身上。
马感受到了疼痛，前蹄往上一踢，哞了声后踩着蹄子往前跑去，穿梭在人群中。
那些人见得马时，都反射条件地让开路。
燕月在出了柳巷后，便往另一条人少的路而去。
屋内，刚刚一动不动的谢郎手指轻轻一动，眼珠子转动，整个人僵硬地从床上站起来，好似收到什么命令般，僵硬地迈开步子，从屋内离开。
楼外，灯火通明地照亮着。
那些人脸上被映上了一层柔光，连同谢郎那张白如纸的脸也被映了层微红的柔光，以至于那些人都没发现端倪，只是谢郎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怪异，同手同脚地，令的那些人不禁多看两眼。
而在柳巷门外，一群人拥堵着，连同知府也被惊动，领着官差围着那具身上起了黑斑的尸体。
所以柳巷门外，拥挤堵塞，王崇也在挨个排查着，又叫着仵作检查着尸体。
王崇没想到，这种大节日竟还有人行凶，还是下毒。
也不知那下毒之人与这人是什么仇什么怨，竟下这么重的毒手。
王崇有些头疼，这种节日那些大官们肯定会一同出来图个热闹，这要是被他们瞧见了，指不定还会以为是他管辖不周。
“大人，老夫查来查去查不出是中了什么毒，只知这毒厉害得很。”
仵作抬头，为难道。
周围还一堆人看着，吵闹不已，吵得他头都快炸裂了。
他当仵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毒的毒，恐怕是丹顶鹤在这毒面前，都不值一提。
就是剖开腹部，也只能看到黑色的一层，这毒已侵蚀全身了。
“抬回去，将他们都带回去审问。”
王崇手揉着额头，朝着官兵们道。
官兵们拿着草席盖在那人身上，随后将人抬走。
“冤枉啊大人，冤枉啊！”
那几个倒大霉的听得要带回去审问，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喊着，极其无辜。
他们很冤枉，他们只是从这人身边走过，这人就倒下了，他们连他是谁都不知，又哪可能对他下手。
还有些比他们更无辜的，他们只是见得有人倒下，凑过来看了眼，便被怀疑上了。
早知好奇会害死猫，他们就不过来凑这个热闹了。
王崇哪理会他们，大多数凶手都会说自己是冤枉的，是冤枉还是真是凶手，排查之后才知道。
就在他们推拉之时，谢郎径直地从人群内穿过，似有目的地地往前走。
天南林附近的屋内，燕喻看着刺在燕承身上的玄针，刺在天灵盖上的银针冒出了烟，而那烟还是黑色的，至于其他玄针，都落在燕承的手上、腿上的穴位上。
躺在床上的燕承只觉头皮麻麻地，而四肢百骸都在疼着。
这种疼，比被一刀刺入身体还疼，就像拿着匕首，一片肉一片肉地从你身上剔除一般，疼得连他都差点撑不住。
烛火摇曳，蜡融化顺着烛身滴落，时间一点点地流逝。
燕喻手举着银针，双目在燕承身上游走，却不曾看过燕承一眼，她的注意力落在燕承身上，在找着那只在燕承体内游走的蛊。
玄针她用极寒的药草浸泡过，此刻的玄针相当于一块冰一样。
骤然，在燕承大腿处，一道青筋缓缓凸起，若是不用肉眼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出来。
燕承深呼吸口气，先前他不觉得，但这针插在他身上后，他能感觉到血液不流通，身上的每一处好像要膨胀爆|炸开来一样，他也能感觉到就大腿处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这种感觉很清晰。
这一刻，他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相信燕喻说的。
他体内真有什么东西，而就是这东西让他忘记了一切。
忍，他要忍住！
燕喻瞳孔放大，手上大小不一的玄针刺落在方才微微凸起的地方，前后左右封锁住。
玄针大小不一，刺的力道也不同。
“啊！”
燕承手紧抓着床边，那张布满宛若沟壑般皱纹的脸露出一抹疼意，眉头紧拢，汗从额头流下，连眼球都凸出来，手臂上的青筋凸起。
燕承想抬起脚，他想将脚上那些针都拔出来。
疼，比刚刚还要疼个上百倍。
燕喻似知燕承想做什么般，抬起手，按住燕承的大腿，不让她动弹。
“要是动的话，那就前功尽弃了。”
“我想你也不想带着遗憾死吧？”
燕喻没看燕承，但这话却是对燕承说的。
她的玄针好不容易封锁住一只蛊，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一只蛊藏不住出现，燕承若一动，她的等待将前功尽弃。
用了玄冰铁打造成的银针燕承都疼成这样，若是用普通银针，只怕燕承熬不过这一关。
燕承理智还尚存，听得进燕喻的话。
他不将这蛊虫拿出来，除了忘记对他来说重要的事之外，时间一久他会死。
将这蛊虫拿出来，他除了能活，还能记起之前忘记的事。
忍住，他要忍住。
为了能记住那些重要的事，为了记住那些珍贵的回忆。
他要忍住！
燕承紧咬着唇，血染红着唇变，一股腥味入了嘴，腥得让燕承理智逐渐回来。
他的血除了腥之外，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