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山看向李景宴，开口道。
“嗯。”
这一次，李景宴没多说什么，从无山身边走过，站在不远处，不敢去打扰他们两人。
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替他们看守。
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星移道人问他学不学时，他没答应…
知晓未来事，不什么好事，就跟好奇会害死猫一样，只有不知道的，才能多活几年命。
若是知道太多，死得越快。
李景宴宛若松柏般站在两人身后，背对着他们，看向前方。
“请。”
无山看向燕喻，对她客气地道了声请。
燕喻看着无山这狡猾的样子，便知他心里头想的是什么。
这人肯定是想偷学。
“我这超度可比你想象中的难学多了，你确定想学？”
燕喻开口问，无山咦了声，惊讶地看着燕喻。
“贫道还什么都没说，王妃便知贫道是想学，王妃真是贫道肚子里的蛔虫啊。”
无山眯眼，狡猾道。
“当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没本事，但在你身上种蛊虫的话我还是能露一手的，想不想试试？“
燕喻半开玩笑问。
无山一顿，摇头，拒绝：“试试会逝世，还是不试为好。”
“说来，这阵子你一直在崂山，我先前给你那入门符画法你可都学会了？”
燕喻像个老师抽查复习一样问，无山在崂山那待有一段时间，怎么着也该将那些基础符咒的画法都学会了。
若是他学会了，她还能再给他花点，这一次收他个几千上万两。
无山看着燕喻，如狐狸般的眼一眯：“学会了一点点。”
“哦，一点点，那是多少？”
听到一点点时，燕喻打量着无山，以为他是在谦虚。
毕竟他可是昀帝看重的道人，还仅次于星移，这么年轻名字便响遍整个云国，怎么着也该是个天赋异禀的，她给的都是些基础符咒的简单画法，最慢十天便能学会，无山是个天才的话，恐怕不用三天都学会了。
但，但若是学完了，无山应该会缠着她要其他符咒的画法，可从昨夜来到今日，无山都只字不提，所以不可能是全学完了。
“还是快开始超度吧，待贫道将所有符都学会了，定会找王妃您的。”
无山转移话题，瞥了眼晴朗的天，还有那照落在地上的日光。
他若是学完了，自是会老实与燕喻说，再让燕喻给她画些符，让他去研究。
但，他到现在，就只会画两种简单的符咒，一张镇安符，一张雷符。
这还是他费尽心思研究了许久，失败了上千次才研究出来的。
他下笔画符时笔画的力度跟燕喻的差太远，所以一直失败，他每次都在摸索着下笔的力度，一点点地摸索了出来。看書喇
别看燕喻的符咒笔画简单，但真要学起来，难如登天，比他先前学画符时还难，还让他费精力跟脑力。
但若是学会了，画起来又轻松不已，而且威力比先前他那繁杂又琐碎的符还好。
而且，越画还会越对那些符感兴趣，根本停不下来，就是学不会而已。
燕喻看着怪异的无山，她总觉得无山变了。
难道，他真只学会一点点而已？
无山坐回原来的位置，燕喻也没跟无山唠嗑。
想唠嗑的机会多得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她做。
无山坐在一旁，诵经超度。
但他双目却是盯着燕喻那边，只见燕喻抬起那纤细的手，踮起脚，迈开步子。
身轻如燕，宛若飞羽，脚下的动作一旋一转都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她的手一动，一道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跳舞？
无山不禁蹙眉，认真盯着燕喻，心里却有些纳闷，这跳舞何时也能超度别人了？
而且，她手腕上的铃铛不是个哑铃吗？
无山心里纳闷着，他好几次看着燕喻挥着手，手上系着的铃铛都不响一下，但这会儿却响了。
而这铃铛声，比街上卖的那些铃铛发出来的声音要空灵缥缈。
明明在他跟前，但他却觉得距他很远，好似隔着黄魂河。
她在彼岸处，他在人间路一般。
就在无山看得出魂之际，在他周边泛起金色的光来，而这光与他先前在崂山上看到的一样。
只是在阳光底下，这金光与之重叠，用肉眼看有些分不清到底是阳光还是金光，但无山能感受一股暖流侵蚀全身。
他是会超度，但超度的范围小，若让他一个人超度这么多人，至少要到晚上才能将这些人超度完。
但燕喻却能一口气将这些人全渡了。
无山看着在金光中的燕喻，此刻她比蝴蝶还要漂亮个几分，金光围绕在她身边仿佛在对她说着感谢一般，随着燕喻手一拨动，金光散开，缓缓往上升。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只闪过一个词，美。
美得叫人恨不得将此刻画出来。
李景宴感受到了背后暖流在流窜，还有一道金光停留在他手背上。
李景宴能清晰地看到金光，在见得李景宴看时，金光从李景宴的手飘散到李景宴面前，那一道镀着金光的光旋即幻化成了人，而这一刻，李景宴能清楚地看清眼前之人是谁。
在生前影的头颅是被砍了下来，所以他的手抱着他自己的头，生前是何模样，死后便是何模样。
他的身上还流着血，脸上还有的黑斑。
影的魂看着李景宴好一会，朝着李景宴点了下头，随后跟着那些金光一同往天上去，消失在李景宴面前。
李景宴望着影离开的方向。
他希望下辈子影能投个好胎，不要再像这一世一样，过得背满枷锁。
李景宴转身，视线落在金光中的燕喻身上。
上一次，他不过是在窗户边看到零散一点光芒，这一次他却是近距离看得清清楚楚。
燕喻美得不可方物。
而那些从昨夜便是一团黑影的魂，都散发着金光，这一次，他半模糊地看着那些人的样貌。
“生者留，死者渡，一念渡黄泉魂，二念渡怨气散，三念渡冤魂游。”
说罢，燕喻手轻拍，铃铛又发出声响来。
那些魂宛若受到恩赐一般，朝着天空上方而去。
叮当。
清脆的一声落下，眼前的金光点点全消散而去，周围又恢复如初，而无山，早已看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