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服了?皇上可是想治罪本王?”

  刚刚昀帝的眼神被李景宴尽收眼底。

  他想,若不是因为昀帝觉得亏欠他,又或是因为他回来,他与李景执的计划败露,被他抓住把柄,昀帝这会儿怕是要叫人将他跟燕喻拿下来。

  一想到他跟李景执合谋,想到他将赵雅送走,他何止是心寒,他还觉得这一巴掌打轻了。

  他原以为自己教的皇帝是个明君,没想到,是非不分,善恶不辨。

  他也是回来后才知道,他跟李景执两人,将整个朝廷搅得一团乱。

  他精心安插在那些人身边的眼线全被拔除,那些一心为云国好却与他一样背负骂名的大臣们,要么死,要么被罢官,要么是被停职。

  他亏欠他们还来不及,昀帝却是直接将人从朝上踢出去。

  若少了他们,那些贪官们岂不是会更活跃,甚至更目无王法。

  一个朝廷,不可能全都上下一心,全忠心耿耿,除掉一个贪官,还会有千千万万的贪官冒起来,倒不如把控他们,只要他们不是贪得无厌,贪得太过,他们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只贪那一点点,却能在紧要关头叫他们办好事,岂不是比打草惊蛇要好。

  若是那些贪得多的,不用昀帝出手,他私底下便会亲自搜罗证据,严惩对方。看書溂

  “不敢。”

  昀帝低头,泄了气般道。

  “王爷,皇上…皇上近来身体不好,这会儿还赤着脚。”

  海公公弯腰,捡起鞋子,壮大胆子道。

  李景宴瞥了海公公一眼,倒是挺给他面子的,开口道:“穿上。”

  海公公哎了声,连忙蹲在昀帝身边,伺候着他穿鞋。

  燕喻看着昀帝的脸色。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哪是身体不好,是非常不好。

  燕喻有些好奇,他们离开的这一阵子,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才能令得原本脸上饱满红润的昀帝成了现在这样子。

  病恹恹地,仿佛随时有可能会挂一样。

  不止如此,他的龙阳之气正以最快速的时间消散…

  这李氏的列祖列宗们是不庇护小皇帝了啊。

  穿好鞋子的昀帝砰地声跪在李景宴面前,这一幕也是叫那些人意想不到。

  自古天子为大,云国所有人见了皇帝都要跪下,除了列祖列宗之外,皇帝不跪任何人,这会儿却跪在了李景宴面前。

  “皇叔,侄儿知错了。”

  昀帝说罢,朝李景宴磕头,只希望李景宴能原谅他先前的所做所为。

  “侄儿被李景执所骗,又误信他,从而害了皇叔,连累了他人,还将…将皇后送给他人。”

  昀帝红了眼眶,当着众人的面,不顾自己帝王的身份,哭了出来。

  他错了,错得离谱。

  他这几天一直都活在忏悔中。

  “你最大的错误,不是害了本王,而是将对你好,对你最有用的人推走,将为云国好的大臣们搁职,还害了衢州城的百姓,本王该叫你去看看,那些百姓们生离死别的模样。”

  “一切,都托皇上所赐。”

  提及此,李景宴那张俊俏的脸更沉了几分。

  昀帝低头,沉默,任由李景宴说着。

  他家皇叔说的对,一切都是他所害。

  不管是他受了李景执蛊惑还是其他,是他点的头,让李景执去执行,是他的主意。

  所以错都在他身上。

  “李昀,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将雅儿让出去的。”

  “你将她关在牢笼内,只将她当成个柔弱女生看待,自是看不到她的厉害她的才能,你只知道她将后宫管得井井有条,但你哪知,她脑海里在想什么,她脑里、心里装的又是什么。“

  李景宴失望道。

  昀帝愣住,疑惑地看着李景宴。

  看着昀帝这疑惑的样子,李景宴便知自己错了,由始至终,李昀都没看到赵雅的厉害之处。

  他由始至终,只将赵雅当成个女人看,与那些后宫的妃子们一样的女人,唯一不同的便是赵雅能替他将后宫管理好,唯一不同的便是赵雅不会与她们一样勾心斗角争宠。

  “罢了,喻儿,走吧。”

  李景宴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皇叔,皇叔。”

  昀帝见李景宴拉起燕喻的手准备离开,连忙喊住。

  他家皇叔不杀了他吗?他这么对他、害他,处处防备他…

  他家皇叔不该责备他吗?哪怕是骂他也好…

  李景宴停下脚步,转头看着狼狈又像小时那个一直围在他身边转,喊着他皇叔的昀帝,若是以前,他虽会板着脸装作不喜欢小孩的样子,但听得李昀喊他皇叔时,他内心不知有多高兴。

  可现在,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本王来时是想过杀了皇上,哪怕不杀皇上,亦要起兵造反,将皇上从这位置拉下来,因为你不配坐这位置上,但如今见了皇上狼狈的样子,本王倒是觉得…叫皇上活在忏悔中也不错。”

  “比起让一个人安心地活着,倒不如让他背负愧疚,日日活在忏悔中。”

  森冷的声音从李景宴嘴里吐出,昀帝愣住。

  他家皇叔这番话,与赵雅当初说的话一模一样。

  让他安稳地活着,不如让他活在痛苦愧疚中。

  “皇上不是一直想独揽大权吗?如今,如了皇上愿。”

  李景宴又接着道,说罢,带着燕喻离开。

  昀帝看着李景宴离开的背影,便知李景宴是不想帮他。

  他如今这般,真是自己作的。

  就在李景宴他们离开后,一太监匆匆赶来。

  “皇上,王大人那边传来消息,说…说景王动用了蛊术,控制牢房的牢头们,越狱了,现在…现在不知所踪。“

  太监急忙禀告。

  “什么?”

  昀帝惊讶,这才多久,李景执便逃了?

  “赵蒙跟王崇是怎么办事的?明知道李景执会蛊术,怎还让他跑了!”

  昀帝大声呵斥。

  朝上已经够乱,好不容易抓住了个了李景执,还让人跑了。

  “皇上,景王对您怨恨至深,他跑了…就怕…”

  海公公在一旁提醒着。

  “加强宫内戒备。”

  昀帝明白海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景执对他的怨恨深,那他必定会采取行动,杀了他。

  “是。”

  太监应道,而后离开。

  “咳,咳咳咳。”

  昀帝咳咳个两声,才换上的衣裳又血迹斑驳。

  “皇上,咱们还是先回殿里去吧。”

  海公公担心道。

  昀帝瞧了眼海公公后,转身往殿内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