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他在意的便是吴氏,他分明是照着她的喜好去做些让她开心的事,送些她喜欢的东西,但…

  但每次做些什么,或送些什么,他都觉得吴氏一丁点都不开心。

  先前送给她的蝴蝶簪子,她与他说过喜欢,但转头便直接丢进匣子里,再也没拿出来过…

  越是相处,他就越觉得眼前的蝶儿,跟他记忆中的蝶儿好像不是同一个。

  但,若与他记忆中的蝶儿不一样,他又怎可能会那么喜欢她呢?

  “岳母虽以前弱不禁风,但却不是吹个风便头疼的人儿,那陈大夫,也早在十年前便已去世…”

  李景宴每说一句话,就让燕承惊愕不已。

  李景宴在说什么?

  陈大夫早在十几年前便去世了?

  “不,不可能,陈大夫怎可能…”

  他记忆中陈大夫可年轻着,怎就死了?

  他先前分明还给蝶儿看过病呢!

  李景宴观察着燕承惊愕又不可置信的模样,唇扬起浅浅一笑。

  两只子蛊在体内,让他的记忆出现混淆,错乱了。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

  具体,还得回去问他的喻儿才知。

  “十年前得了肺痨,去世了。”

  李景宴没给燕承缓冲的机会,直接道。

  只有让燕承意识到自己记忆有问题,身边的人有问题,他才会想要了解真相。

  燕承双手扶着椅柄,微张开的嘴微微抽动,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又说不出口。

  “岳父这具身体,看起来无碍,实则已是病入膏肓之中,连记忆都混淆,分不清了。”

  李景宴冷漠又毫不留情道。

  “胡说!”

  燕承手拍着桌子,怒瞪李景宴。

  他分明好得很。

  说时迟那时快,燕承抬起手朝李景宴攻去,想与李景宴证明自己的身体只是旧伤缠身,所以虚弱了些,并没李景宴说的病入膏肓。

  他是能察觉到身体有些欠缺,但没到病入膏肓的地步,李景宴却是一口一个他身体病入膏肓,似笃定了一样。

  若不给他点颜色,让他吃吃瘪,李景宴真会小看他!

  李景宴眼眉一抬,见得燕承的动作时,不止波澜不惊,更连挪动一下位置都不曾。

  慢,太慢了。

  现在的燕承连卫都不如,遥想当初,燕承的速度快得连他差点都捕捉不到。

  李景宴抬起手,挡住燕承的攻击,又抬起脚,朝燕承迅速落出的另一只手踢去。

  他就那坐在椅上,脚连站地都没,就这么与燕承打了起来。

  燕承落拳的速度慢不说,连力道也比以前小了许多,软绵绵地没半点力气,他就像是在跟棉花打一样,毫不费吹灰之力。

  而燕承,不过十招,便已气喘吁吁,甚至开始跟不上李景宴的速度。

  最后,被李景宴一掌拍开,人连连往后退,最后腰抵在椅上,才不至于继续往后退。

  摆在桌上的茶杯被燕承的手一触碰,倒落,茶水延流出来,一股茶味飘散房间周围。

  燕承气喘吁吁,连脸都因这几分钟的打斗而涨红,倒是李景宴,慵懒地坐在椅上,不禁打了个呵欠。

  似早猜测到这样的结局般。

  燕承错愕地看了眼自己的手,他何时变得这么软绵无力了?

  这般,他还如何带兵打仗?如何出征?

  燕承虽不想承认,但这一验证之后,他相信李景宴所说的,到时若阿努尔族的人真有动静,昀帝会派伍士仁去,而不是他。

  他平日里亦感觉不出有什么问题,走路时脚步都很轻盈,怎现在…

  “后天舟游节,亦是喻儿生母的忌日。”

  李景宴从椅上起来,负手而站,看着燕承道。

  “喻儿生母?”

  燕承蹙眉,疑惑问。

  燕喻的生母是伍家人,但叫什么来着?

  他忘了。

  既能让他忘记的,那该是无关紧要之人才是,但为何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

  “喻儿的生母,亦叫蝶儿,伍蝶儿。”

  李景宴见得燕承蹙眉的模样,提醒道。

  “什,什么?”

  燕承惊愕。

  任谁听到伍蝶儿这名字,都会想到吴蝶儿,这两人的名字,可谓是相差不大。

  这是巧合?

  “岳父若想知真相,廖时独自一人到喻儿圣母的坟前见,你想知道的,本王统统都会告诉你,但若岳父将今日之事告诉别人,恐怕…”

  “岳父的体内,将会有第三只蛊,当然,也有可能一命呜呼。”

  李景宴凤眸轻眯,从容淡定道。

  体内藏了两只蛊燕承便成了现在这模样,若是体内再来一只,恐怕神仙也救不了。

  照他对燕承的了解,他若一踏出这门,他只会去问吴氏,伍蝶儿的事。

  “蛊?你,你在说什么!什么蛊!”

  “蛊术可是邪术,云国内禁止用蛊术,到现在亦无人会用蛊术!”

  “你说第三只蛊,莫非我体内已有两只蛊?”

  燕承询问,只是,李景宴没否认。

  他不像往日戏弄他一般,在开完玩笑后与他说,本王只是开个玩笑。

  “荒唐,实在荒唐!”

  燕承喋喋不休道,只觉李景宴为了吓唬他,无所不用。

  现如今,哪还有人会蛊术。

  而且,云国禁止蛊术不说,他身边亦没人会用这东西!

  “那岳父的记忆为何会混淆,为何会将已故十年的陈大夫记成还活着?岳父细想,以前的事,到底记得多少?那伍士仁对岳父为何有恨?”

  李景宴从容道,若非他亲眼见过,他也不会相信这种事。

  “伍士仁那是因伍家当初被怀疑通敌一事而被牵连,降了一级,所以才怨恨上我燕…家。”

  说到最后一字时,燕承尾音拖长,连说出来都有些不自信。

  为何伍家被怀疑通敌,会怨上他燕家?

  燕承错愕,不再继续说下去。

  还有以前的事,他…

  他好像有很多事都记不住…

  对啊,为何会记不住?

  难道,真让李景宴说中了,他这体内…

  燕承低头,看了眼手臂,却什么都看不到。

  见得燕承这模样,李景宴知燕承是动容了。

  今日他给的提示够多了,燕承若是再不开窍,那只能说活该他被吴氏玩弄股掌中。

  “岳父,后天见。”

  李景宴打了个呵欠,他可不想跟燕承一起在这聊天,他想回去找他的喻儿交差。

  而他,相信燕承一定会去,并且会自己想方设法瞒着吴氏跟燕月。

  李景宴打开门,卫跟在李景宴身边离开。

  只是,他那张脸还青肿着,哪怕是让雪给他点药擦擦,到现在还能看出青淤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