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这样大的糗事，吴佩琦哪里还能睡得着。
她僵硬的仰面朝上躺着，也不敢随意乱动，生怕再弄脏裤子床单。
只要一过去半小时，她就立马起来去厕所检查，看是否需要更换卫生纸。
如此折腾了两个多小时，这才终于疲惫的受不了，睡了过去。
一直等到天亮，护士开始查房，病房里外也开始嘈杂，吴佩琦这才醒来。
她清醒后的第一件事仍是立马跳下床，奔向卫生间。
确定没有弄脏裤子，并更换了刀纸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到病床上。
嗯？赵立军呢？
再一看，她放在床尾的脏裤子呢？
昨天换下来的脏被褥、脏床单呢？
她惴惴不安的往每层楼尽头的水房走去，当看见赵立军正站在水池面前洗衣服时，顿时觉得自己以后没脸面对赵立军了。
就在她想做鸵鸟，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要转身离开时，赵立军发现了她。
相较起她的难堪和不好意思来，赵立军表现得算是坦然，就好像他洗的是自己的衣服。
“是不是肚子饿了？”赵立军问，“我再涤一次水就能洗干净了，你先回病房里等着吧，要是一会我妈她没送饭来，我就去食堂给你打一份。”
“嗯。”除此之外，吴佩琦不知道自己还能回应些什么。
王香莲来得很快，吴佩琦前脚躺回床上，她后脚就拎着饭盒来了。
没看见赵立军，她就边问赵立军去哪里了，边要出去找。
结果刚出病房门，就看见赵立军双手捧着一个洗衣盆。
盆里赫然装着吴佩琦的衣物以及医院的白床单。
意识到赵立军做了什么，王香莲立马变了脸色。
她快步走过去，一把夺过赵立军手里的洗衣盆。
“你洗了？”她边问，边伸手捏了一下衣服，发现是湿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
“谁让你洗的？男人不能碰这些东西，你知不知道。我养你这么大，什么时候让你洗过这些东西？”
赵立军不以为意，“那都是封建迷信，而且佩琦身体虚弱，怎么能让她碰凉水。”
“那你也可以留着我来洗！我养你这么大，供你读这么多书，不是让你做这些事情的！”王香莲生气得很，“平常你在家做做饭，扫扫地，洗自己的衣服，我就当你是有孝心，不想让我累着。怎么现在你还给女人洗起脏衣服来了！”
“妈，只是两件脏衣服而已，没这么严重。”
“只是脏衣服而已？”王香莲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惹来了走廊行人的侧目，“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她的底裤？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人家怎么看你！”
见她说得这么难听，赵立军也变了脸色。
他低声提醒：“妈，你这是要当众判我的罪吗？”
王香莲猛然反应过来，赶紧紧抿了嘴，不再做声。
她狠狠地瞪了赵立军一眼，然后抱着洗衣盆就气冲冲下楼去。
病房里头，吴佩琦将母子俩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病房里的其他人亦然。
吴佩琦原本感到有些饿了，现在完全没了胃口。
看到赵立军进来，她也不知道说什么，默了片刻才偏头示意饭盒在边上，“快吃早饭吧，不然等会儿就凉了。”
“嗯……你不用将我妈说的话放在心上，她只是年纪大了，有些迷信封建。”
“嗯。”
赵立军顿了顿，又说：“等会她回来要是说什么，你也不用理会她，我会跟她说清楚的。”
“好。”
几分钟后，王香莲拿着洗衣盆回来了。
她恨恨地看了一眼赵立军，然后又不满地打量了吴佩琦一番。
等两个人的早饭吃得差不多了，她用吩咐的语气说：“立军，你收拾东西回去吧，我在这陪着她就行。”
“不用，你回去吧，我在这里陪着。”
“我让你回去！”王香莲的嗓音陡然间拔高，“你是什么贱骨头？非要在这伺候人，心里才能舒服？”
“妈！”赵立军这低沉的一声，充满了警告。
见王香莲沉默了，他这才缓和了语气，说：“之前我住院，佩琦也劳心劳力地照顾了我许多日夜，现在她不舒服，我照顾她几天，有什么错？你不是常教我，做人要懂得感恩吗。”
“让你感恩，也不是让你去洗……”王香莲察觉到病房里那些人投过来的眼神，压低了声音，恨恨道：“也不是让你去给他洗那些脏东西的！你知不知道，男人碰那些东西是要倒大运的。就你爸那个朋友……”看書溂
“行了，这完全没有科学依据的东西，你不用再说。男人女人的手都一样，没有谁比谁更尊贵。女人能碰的东西，男人一样能碰。反之亦然！”
王香莲见赵立军还是那副态度，丝毫没有‘悔改’，又说不过，只能将目标转向了吴佩琦。
她情绪失控地指责吴佩琦道：“立军他是好心，他不懂，难道你也不懂吗？佩琦呀，我自问对你不差，带你来城里之后也没缺过你一口吃的！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让他做这种事情？”
吴佩琦紧抿着嘴，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
“立军他马上就要工作了，你这样倒了他的运，回头他的工作要是不顺利，你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妈！”赵立军直接走到王香莲所在的那一侧，轻轻将王香莲拉到了旁边，自己则是站在吴佩琦的面前。
他语气稍显不耐烦地对王香莲说：“你回去吧。”
“你竟然还赶我走！”王香莲满眼震惊，“我辛辛苦苦，一个人把你拉扯这么大。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要赶我走！”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无理取闹。”
听到无理取闹四个字，王香莲更是气得头脑发昏。
她扶着头，哎哟哎哟地叫了几声，缓缓坐在凳子上。
赵立军原想伸手去扶，但见她已经稳当坐下了，就没有继续伸手的动作。
这在王香莲看来，就成了他冷眼旁观，不关心自己。
她一瞬间悲上心头，就红了眼眶。
“我处处想着你，为了你好，你却说我是无理取闹！好啊好啊，是我多嘴了，是我好管闲事呀。”
见她哭了，赵立军又是无奈，又是不知所错。
同病房的人见此情此景，好心地开口安慰开来。
有的劝赵立军，说王香莲不管是做什么，肯定都是为了他好，让他不要跟自己的亲妈计较。
有的则是劝王香莲，说那些忌讳风俗只有老一辈人计较了，年轻人不懂这些也是情有可原。
还有人劝吴佩琦，让她给王香莲道个歉，并给她支招，让她出院以后，去找个寺庙，求些圣水来给赵立军洗手。
病房里一时间热闹不已，病人和病人家属七口八舌地劝说着。
吴佩琦沉默地坐在床上，没有开口道歉的意思。
她实在想不明白，赵立军给自己洗个脏衣服，为什么她还要给王香莲道歉。
王香莲这会儿也是在气头上，瞧见吴佩琦的态度，更觉得恼火。
一气之下，她就说：“我和我家立军马上就要搬走了，到时候房子要退租，你赶紧自己找个房子吧！”
吴佩琦和赵立军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皆是神色震惊，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看什么看，那房子本来就是我们家立军出钱租的，我们在这，让你免费住住，你还真当是自己家了！之前我们家立军是觉得你可怜，才把你带来城里头的，现在你也有本事养活自己了，难不成还想赖着我们家一辈子啊！难不成你还真想让我们家立军娶你啊，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水平。”
“妈，你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