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一瞬间的凝结。
钟渺渺圆眼微瞪，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她摇了摇头，刚刚好像听到什么嫁人之类的话。
揉着眉心，难道是被家里人催着相亲，到这个新世界还出现幻听。
张少钦手中是一块三指宽，大约筷子长的青色磨刀石，他放下磨刀石后端着身板，目光直视她，重复道：“钟知青，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钟渺渺愣在原地，这是第一次，她从一个男人的嘴里听到求婚的话，还是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
她以为自己会很害羞，会惊讶。
现实是，她的内心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所谓的害羞，愣了一下后她坦荡直白道：“你为什么想和我结婚，如果是因为落水救人的原因，大可不必。”有多少人因冲动结婚，从恩爱夫妻到相看两厌，她不想自己的婚姻也这样。
他指尖陷入掌肉，语调平稳：“钟知青，我们结婚，对你我都有好处。你可以摆脱日后的流言蜚语，而我可以避免家里人的催婚。我已经24了，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也愿意承担后果。”
看着不为所动的钟渺渺他继续说道：“我们可以约法三章，如果你要离婚或者回城，我张少钦绝不阻拦。”
说到催婚，钟渺渺深知其中的不容易，她就是被催婚一族。在未来思想开放的时代都如此难熬，更何况是七十年代，就更加不容易了。
而他后面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说实话，他的提议还是挺令人心动的。他说得有道理，对于现在的情况，她是该好好打算一下。轻声道：“我考虑一下。”
“可以，我等你消息。”
他松开手，指甲在掌心留下深的印记。
说完话，张少钦蹲下身仔细打磨锄头，锋利的铁具闪着寒光。
把自己的锄头打磨好，他问道：“你那把锄头用着怎么样，还行吗？”
钟渺渺闻言握住锄头，甩动几下后说道：“还行，挺趁手的。不是很重。”
他点点头，伸手道：“把锄头给我，我检查一下。”
他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前是一盆带着泥土的水。修长有力的双腿委屈似的蜷起，腰背挺直，目光专注。
这把小锄头年代已久，竹子做的柄，像是上了漆一样带着玉色的光泽。竹节处粗糙，让人在使用时不至于因为流汗而脱手。
“给你，多谢了。”说着话她把自己手中握着的锄头递给他，在她手里微沉的锄头，在张少钦手中就和玩具一样。
他单手接过锄头，检查过锄头的松紧后，右手拇指轻轻划过锋刃，皱眉道：“有点钝了。”
钟渺渺有点迷糊，从来没有去田里劳作过，最多也就在阳台养些花花草草，根本不了解农村的常识。
看到他的动作她脑子里有很多问题，但是她不能问，只能她憋住。
她专心看他打磨锄具，只见他单手握住锄头，泼了一些水，等锄头被浸湿，他动作熟练地打磨起来。
三爷爷来到他们身边，带着感慨道：“小二这孩子，和他爸真是一模一样。以前每次上工，他爸爸也是这么帮他妈提前磨好锄头。”
看着不着调，却是最聪慧善良的。
老人眼神睿智：“小同志，我知道你是城里来的，也看得出来他对你有好感。如果你相信爷爷，那就大胆一点，他是个有担当的人，不会让你失望的。”
钟渺渺淡淡一笑：“谢谢爷爷，不过我要考虑一下。”
不一会儿，张少钦就拿着2把磨好的锄头走过来。
“三爷爷，帮忙登记，我和钟知青各拿走1把锄头。”
“知道了，我还没有老糊涂，记得的。你们快走吧。”
走到屋外，铺面的热浪，阳光直直的照射在他们身上，她的额头立马沁出汗水。
“等我一下。”他从门背后拿出2个草帽，将其中一个递给她，“戴上这个会好很多。”
钟渺渺接过草帽戴在头上，草帽挡住烈日，马上就感觉好很多。
“真的耶，我感觉不是那么热了。”她眼中满是惊喜，这个帽子比她网上买的任何一款遮阳帽都要凉快。
带上锄头，她斗志杨然，第一次干农活新鲜感实足。
张少钦看她兴奋的模样，微微挑眉。
现在这么开心，等她下了工，希望不会是哭着回去的。
这样想着，他追上钟渺渺的步伐，长腿几步就赶上了她。
大队长叶良松站在田边的大树下，拿着草帽给自己扇风，对记分的人问道：“今天有人旷工吗？”
记分员小朱翻看记事本后回道：“知青钟渺渺和咱们队的张少钦没有来，其他人都到了。”
叶良松点点头，“他们有特殊理由，看来今天大家的积极性都很好。”
“大队长，这都是您管的好。”小朱谄媚地说道，“队长，钟知青怎么办？她落水被救也算是没了名声，如果不和张少钦结婚，不如介绍给我邻村的表弟，您看怎么样？”
叶队长微眯着眼，随意道：“你看着办就行，不要闹太大，我不喜欢麻烦。”
“嗯，一定不会给您惹麻烦。”
小朱小心翼翼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恭敬地递给叶队长。
栓子坐在地上拔草，起身舒展筋骨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
“呸，真是狗腿子。要不是老村长年纪大了，有他啥事？”
小毛拉了拉他的裤腿，“小声点，谁让他有个警察局当官的女婿，你还是多干活少说话。小心被穿小鞋。”
栓子气呼呼地扔掉手里的杂草，深呼吸几下后才继续干活。
不远处，张少钦带着钟渺渺来到田里，顿时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两个根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人此刻走在了一起，忽略掉张少钦额头的疤痕，还真有点郎才女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