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孙奶奶后她和王兰蹲下洗衣服。
冰凉的河水，岸边还有未化开的细冰。
刚探入水，指尖立马冻得失去知觉。
倒抽一口凉气，她狠了狠心整个手浸入冷水，拿着慢慢搓洗起来。
这个温度，连肥皂都开始不好用起来。
张少钦正在屋子里做饭。
厨房被柴火的温度升温，地上靠近灶口的地方还放着一个破了大半的瓦罐，填了些泥，里面是十几个冒了绿叶的蒜头。
大门突然被敲响，他把柴火都塞进灶口后走出去。
“谁？”
“是我，你大伯。”
打开木门，大伯和大伯母笑眯眯的出现在门口，看到他一个人，“渺渺呢，怎么没有看到人？”
张少钦开门请他们进屋。
“她洗衣服了。大伯大伯母，你们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拿起暖壶给他们倒上茶，打开铁皮盒子，拿了一些茶叶出来。
“不用了，这个茶叶挺贵的吧。”张大伯看着侄子毫不心疼的给他们倒茶，有点心疼道。
多么好的茶叶，根根分明，像是小月牙似的，清香宜人闻着就感觉嘴巴里甜滋滋的。
张少钦笑道，“这个不贵的，我上县城偶然间发现的，你们只管喝。天这么冷，喝茶暖暖身体。”
张家大伯才不信他的话，接过茶杯，小口小口的喝着。
王小琴含笑看了他一眼，接过茶，然后把一包蔬菜放在桌子上。
“这是今年种的萝卜，我看你们没有种，特意拿过来。还有一些萝卜干，等晒好后再给你。”
绿色的萝卜叶从口袋里探出头，白白胖胖的萝卜看着格外惹人爱。
张少钦看着萝卜，他们不可能因为送个萝卜就两人一起过来，绝对有事。
“谢谢大伯，大伯母。”他收好萝卜后道谢。
“我们这次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商量你和钟渺渺的婚事，本来约的是钟渺渺她父母下个月2号一起吃个饭商量结婚的流程。现在他们离开，你们两个小孩子，我怕你们搞不清楚，周五还是到我家吃饭，咱们坐下商量一下。”
坐了一会见钟渺渺还没回来，他们还要回家烧饭。
实在等不下去，只得让他留言，“你记得和渺渺说说这件事。”
“我会的。”
张少钦点头，将他们送出门外。
冬日的天黑得比以前早多了，等钟渺渺过来吃饭时，天都半黑。
走在路上，她的手冻得通红，不停的揉搓着。
张少钦等她到来，才把做好的饭菜拿出来。
饭菜一直放在锅里，锅盖盖着，时不时烧把火热着，一点都不凉。
“你今天真的有点晚。”
钟渺渺给自己的手心哈气，“多洗了几件衣服，没办法。”
冬天的衣服，超乎她想象的难洗。
他突然拉起她的手。
“喂，你干嘛？”
“帮你暖手。”
他像一个大暖炉，暖洋洋的，双手被他轻轻的笼在手心。
温意不停传来。
她坐下不在啃声，修剪整齐的指甲带着点点粉。没多久，失去知觉的手指重新恢复，她忍不住动了动手指。
“别动。”他正色道，两只手不停的揉着，“下次要洗衣服叫上我。看看你的手，都快长冻疮了，到时候难受死你。”
原本纤细白皙的手指，此时两个中指和小指上都有一片肿胀的红。
在瓷白的肌肤上特别明显。看書喇
这是长冻疮的迹象。
钟渺渺看着自己的手在他手下慢慢变温暖，随后发红的位置开始痒起来。
眉头都忍不住皱起。
“看来是长冻疮了。”他看着这双手，眼神无奈，“长了一次，以后都要长了。”
冻疮就是这样，长过一次，明年大概率还要长。
钟渺渺从他手中抽回手，捏了捏中指，那块肉捏着有点硬硬的。
弯曲手指的时候有种发胀的感觉。
“有什么办法吗？”她揉着冻疮的位置。
“注意保暖，没有其他办法。”
张少钦摇摇头，“天快黑了，我们先吃饭。”
冬夜里的光线像是赶着下班的人一样，一刻也不愿多留。
走得干净利落。
此刻的夜晚都比夏天的更加昏暗。
等他们将将吃好饭，天就全黑了。
“别管那些碗了，先送你回去。”
钟渺渺摸黑放下碗，“行吧，这些放着我明天来洗。”
张少钦推开大门，“你都生冻疮了，还是我来洗吧。”
夜晚，看不清天色。
他们走在路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大伯他们一家想请你一起吃顿饭，可以吗？”
钟渺渺踩着枯树枝，发出细碎的声音，“可以。”
对于要去张少钦大伯家吃饭，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对于他的话，她并不感到奇怪。
他大伯家人员简单，除了沈月香，都是好相处的。
刚想说话，寒风吹过。
满嘴冰凉。
就好像肚子里都灌了一口冷风。
她冷得打了一个寒颤。
张少钦和她并肩而行，听到她的动静，解开军大衣把她的整个人都包在大衣里面。
钟渺渺只露出个脑袋，一下子进入温暖的怀抱，有点懵。
随即打算推开他。
“你害怕我？”
“没有，我只觉得你的大衣解开，你不冷吗？”
本来可以扣住的地方，因为多了她这个人而变得拥挤无法合上。
冷风会吹到他的身上。
“我今天多穿了衣服的，不冷，咱们快走吧。”
他拥着她前进，黑夜里脸上笑意不再掩饰。
钟渺渺闻到一股皂角的植物香味。
顾不得多想，她挪动脚步跟上他的步伐，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行走在昏暗的夜色中。
这条路张少钦走过无数遍，此刻闭着眼睛也能找到路，不多时就把她送回了知青点。
“渺渺，你真是让我好等！”
王兰披着大棉袄守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