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行动力非常强,当天就把村里大队办公室腾出一间房间拿来做教室。
清理垃圾,打扫卫生一手包办。
至于书桌课本之类的,都是用最传统的方法。
每个上课的孩子自带凳子。大家发动起来,父母连夜给孩子制作沙盘,可以反复使用的那种。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钟渺渺通知上课。
而钟渺渺,在知青点和大家一起商量好一周五天的课程安排后就告辞回家。
她负责数学,其他学科由知青点的同志负责。
暂定语文,数学,物,化,生,地理,历史。
每天上下午一共4门学科。
具体教学任务,还要等钟渺渺摸清楚学生的学习程度后再安排。
教学内容也要根据实际情况作出调整。
她回到家时,大门紧闭,看来张少钦还没有回来。
天色都快变黑还不见人影,也不知道他在山里到底怎么样了。
眼看着太阳下山,她赶紧回家做饭。
当最后一丝阳光消散,张家大门发出细微的声响。
“吱呀”
大门被打开。
张少钦放轻动作,进门后就往卧室走去。
裤子破了老大一个口子,衣服脏的不像话,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狼狈模样。
到底受没受伤她也看不清楚。
见他要离开,她赶忙喊一句,“站住!”
他高大的身影停在原地。
她心里惴惴不安,点起蜡烛,慢慢走过去。
屋子里,张少钦侧着脸。
整个人站在阴影里。
“我们是夫妻,藏着掖着干嘛?”
她上前拉起他的手,双手上都是擦伤,血液半凝固成红褐色,下面比较深的几处还在淌血。
手都这样了,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样。
“你快坐。”
她从木箱里拿出药品,里面正好有她爸妈上次留下的云南白药。
这个对付伤口很有用。
沉默着剪开他破掉的裤子,拿清水清理好伤口。
慢慢给他涂上药。
张少钦坐在凳子上,看到钟渺渺这幅淡漠的样子,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她好像生气了。
“渺渺,别生气。”
他拉起她的手,语调诚恳,“我是怕你担心才不想被你看到。”
对于这种伤口他早就习惯,就是表面的伤口,就算不涂药过几天也会自己好。
伤口处的疼痛都在他的忍耐范围内。
见她还是不说话。
轻轻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
顺着她柔软的头发。
“早上我刚刚和你保证过会小心谨慎,没想到却这样回来,对不起,我食言了。”
钟渺渺避过他的伤口,抬眸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和张少钦上山不止一次,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张少钦受伤回来。
不可能是意外。
张少钦眸光闪了闪。
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野猪獠牙。
“我遇到了野猪。”他语气顿了顿,“不止一头,这个獠牙是其中一头撞树上掉的。”
野猪?
钟渺渺来到三建村到现在还没有见过野猪。
他手心的断裂獠牙,尖锐,断裂处还有一丝血迹。
她仿佛能闻到野猪腥臭的血腥气味。
后世的野猪是三有保护动物,她所在的城市没有野猪,她也就是只有在书本或者网上看到过野猪的照片。
现实生活中的野猪到底有多厉害。
她没有概念。
但是看到这个獠牙。
她的心忍不住颤抖。
被这种牙扎上一下,命都要去半条。
“太危险了。”
张少钦点头,“确实危险。我今天去的是深山,村子现在还不要紧,我等一下还要去趟大伯家,把这个事情告诉他。作为大队长,他有义务知道。万一有什么变化,也好早做打算。”
“是要这样。”她微微点头。
锅子里的饭菜都已经冷掉,她只好再烧几把火热一下,简单吃过饭后他就离开去找大伯。
去大伯家的这条路他走过无数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光线再暗他都能准确找到。
晚上没有娱乐设施,大家都睡得早。
张少钦到的时候,张大伯一家早就已经睡下。
本来想翻墙进去,奈何腿和手都受伤了,只能选择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在夜间格外的清晰。
“外面好像有人在敲门。”王小琴坐起来,迟疑着说道。
仔细听一阵。
确定是有人在敲门后匆匆披上外套,疑惑道,“大晚上的这是谁在敲门?”
张建根揉着惺忪的眼,“这么晚过来应该是要紧的事情,我也起来看看。”
他们一起出门。
两个儿子发现父母起来后,停下起床的念头。
“谁?”
张建根在门后问。
“大伯,是我,少钦。”
张少钦低声道。
“是你呀,这么晚怎么过来了。”他赶紧拿下木门后面的门栓,连声道,“快进来,快进来。”
王小琴在屋内点燃蜡烛,烛光照在墙上忽明忽灭。
进屋后,张少钦长话短说,直接表明来意。
“大伯,我希望咱们村里提高警惕,万一野猪真的下山发生伤亡就不好了。”
张建根本来还打着瞌睡,听到他的话,瞌睡一下子醒。
“你说什么?”他瞪大眼睛,“野猪?”
王小琴双手握紧,担忧道,“小二,确定没有看错吗?”
她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野猪了。
“没有错。”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节断裂的獠牙放在桌上。
白色的骨质在昏暗的烛光下变得黯淡,是野猪的獠牙没错。
他伸出的手上伤痕异常显眼。
“你受伤了?”张建根担忧道。
“一点小伤。大伯,村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渺渺还在等我,我先回了。”
他走了,留下震惊的张建根和王小琴。
穿堂风发出呼啸的声音。
张建根摩挲着野猪獠牙,看着屋外的夜色,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希望我的猜测不会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