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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说什么……”寺门一井面色平静地表示,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即使我对现在这具身体不是非常满意，但不论怎么想，也比青木先生的好太多了吧。”
青木泽耸肩, 他说：“是啊，我这具身体除了会些枪术和医学, 其他什么都不行, 确实是个废物。”
“……或许是我想多了吧。”他意味深长地说，“只是和您在一起总是叫人感到不安。”
寺门一井冷哼道：“彼此彼此, 我还总要担心你是不是要做什么。”
“诶, 但我不是说了吗, 我只是想看这个世界变得疯狂而已。并没有针对谁，当然也没有针对您啊。”
寺门一井不想说话。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所作的恶事更是数不胜数, 千年下来所见过的极恶之人同样繁多，但他却从没见过像青木泽这样的。
他们所行之事大多都是为了让自己获得更多的利益，毕竟人活在世上总是离不开物质需求的。但青木泽不是, 他完全是损人不利己，似像一个清醒的疯子。他所作的一切就只是因为, 他想那么做而已。
没有目的, 不问结果，完全的随心所欲。
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青木泽看了眼他的表情, 点了点下巴：“不过我认为您说的很对，那位九十九由基小姐大概很快就会找到我们。我还不想这么快就去死，所以我得离开了。寺门先生也最好离开这里吧。”
寺门一井一愣：“你要离开？”他有些狐疑，上下打量了一下青木泽：“你离开这里应该会更快被找到吧。”
“这就不用担心啦。”青木泽语气轻快, “混乱的人群是最好的藏身之地！”
现在的局势还是不够混乱，他想让这一切变得更加疯狂！
至于寺门一井到底有没有在他的药中做手脚……这件事青木泽已经很确定了。毕竟那药可是用夏盖的东西制成的, 到底会有什么效果他再清楚不过。
不如说从一开始，寺门一井能够制造出这种药，就是他早已预见的。
寺门一井十分无语，但在经过刚刚的事后，他也不太想和青木泽呆在一起。对方确实是个没什么武力值的家伙，但他总觉得再这样下去会发生更奇怪的事。
他说：“你自己看着办吧。”他顿了顿，“最好不要死的那么快。”
时间还没到啊，给青木泽喝下的药还没能完全发挥，从青木泽身上激发出的咒力实在太少，他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行。
青木泽点头。
在竹田离开后，青木泽也带着他一口一个吾主的小怪物离开了。
他的这具身体是他以异能世界的标准捏造的，但那里的力量体系是异能，而非咒力，所以青木泽即使喝下的药比他人多了不知多少倍，也不可能比得上本土世界的人。
这具身体是注定要被遗弃的。
他已经非常习惯这种事了，不停的更换化身，以不同的姿态参与进各种离奇事件。对于奈亚拉托提普而言，每一次的化身，就像跑团中的调查员，用过一次就不能再用了。虽然他这样的调查员大概会让kp万分头痛就是了。
而每一次更换化身，都意味着他所导演的剧目到达了高潮。
他开始亲自在人群中游走，他毫不避讳地散播着阿撒托斯的名讳，让每一个知道这个名字的人类都为祂而疯狂。每一个见到祂的人都被刻上印记，等待神明降临时，所有人都将成为祂的仆从。
当不知为何，信仰了阿撒托斯的人们发现自己的力量随着信仰的加深而不断增强，他们高呼着神主的名讳，并发自内心的将信仰传播给他人。
青木泽见状摇头嗤笑。
——无论那药中参杂了多少成分，它的主体都是夏盖妖虫的东西。那些虫子可是阿撒托斯最虔诚的信仰者，它们的疯狂和邪恶让他都感到惊叹。
竹田的离开果然将他们的信息传给了咒术界，但很可惜的是，当九十九由基带着人来到他所说的地址时，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看来你的行为方式已经被他们完全看穿了。”九十九由基摸摸下巴说，“所以你会被他们误导也是很正常的嘛。少年人啊，不用太过自责。”
竹田没有说话。
他其实并没有非常自责，经过这一系列的事件，加上青木泽毫不留情的嘲笑，他已经不在意那些东西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讨厌什么。他的大脑浑浑噩噩，手臂上注射药液的针孔处无时无刻不在发出细微的酸痛。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夜蛾正道看了他一眼，微微叹息，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却也没说出什么安慰的话。
大概只有九十九由基这样的人能够理解竹田了，而他们……他们咒术界的大部分人，都是无法理解的。在他们眼中，竹田确实做错了。
夏油杰倒是说：“起码你带回了药的配方，给我们省了不少时间。”
他顿了顿，在众人惊愕地目光中说了一句：“而且我认为你的想法并没有错。”
竹田猛地抬头：“夏油学长……”
五条悟皱眉：“杰。”
“这有什么。其实我之前也认为如果世界上没有咒灵就好了。”夏油杰笑着说，“而能实现这种事的方法有三个。”
“一：让全人类都拥有咒力。二：让咒力消失。三：杀光全部普通人。”
“第一种竹田已经证明了它是不行的，但第二种方法和第一种看起来差不多，而且比起第一种更难操作。反而是第三种，还算简单。”
五条悟：“……你到底在说什么可怕的东西。”
但竹田却低声说：“不行的，第三种也不行。”
夏油杰：“嗯？”
“青木先生说过，我们没办法保证自己的后代也是咒术师，难道真的到那时候，我们要杀掉自己的血亲吗？”竹田摇头，“我不想那样，所以才……”
夏油杰摸摸下巴：“我觉得不是不行啊。”
“闭嘴吧，杰。”五条悟满脸黑线，“我怀疑你脑子里也进了那种虫子，要回去让硝子帮你来一个开颅手术吗？”
夏油杰：“……不，那还是算了。”
众人不再提起这件事，就当作一个小小的插曲。
夜蛾正道问：“你说寺门一井是想要让人类都成为咒术师，所以研究出那种药……这倒也说得通现在的情况。但那个青木泽到底想要做什么？”
竹田想了想，他摇头：“我不知道，那个人……即使是寺门先生也看不出他的目的。”
夜蛾正道叹气。
这些天，他们也通过各种方式从他人那里得知了青木泽的消息，甚至通过信徒找到了他们的据点。但都没有用。
青木泽就像忽然消失了一般，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们只能从各处混乱中得出他来过的结论，却怎么也找不到人。他似乎无处不在，给所有人的心头蒙上一层阴影。他像是混乱的化身，只要是他到达的地方必然引起大规模的争乱。
没有了支援的军队面对庞大的人群根本毫无抵抗之力，随着流血事件的增多，损失最多的反而是官方。
咒术师们可以以一敌百，像九十九由基这样的特级咒术师在面对万人时也可以毫不畏惧。但这都是没用的，东京的千万人口，除非有一千个九十九由基。况且他们又不可能将这些人全部杀掉，他们也只是……受害者罢了。
随着混乱的不断升级，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不论是咒术师还是军队，又或者是普通人群。但那个引起混乱的家伙却好似能够唤起人心中的恶般，即使有些人已经逐渐清醒，他们不想再继续下去，也会在恶魔的耳语下重新睁开猩红的双眼。
直到那一天，天空中出现了如大象般庞大的生物，它们全身布满光滑的鳞片，像马般的头部，巨大的翅膀展开，宛如一片阴云悬在人们头顶，将阳光遮挡。它们抓捕人类将其带离，而被带走的人没有一个能够回来。
嘶哑的刺耳的令人作呕的音乐不知从何时开始奏响，有人哭喊着祈求它停下，也有人着迷般沉浸其中。而无一例外，听到这声音的人在意无法理解正常的乐曲。
咒术界众人看到这些景象，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我们要快点找到那个家伙。”九十九由基说，但说完她就沉默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找不到人啊！
夜蛾正道捏捏眉心，他说：“军方下了指令，让我们必须在三天内找到人。”
“他们人那么多，怎么不自己去找。”五条悟嫌弃道。
夜蛾正道摇头：“东京全部庇护所都已经失控，他们的任务量或许比我们还要大。”
但有一句他没有说。
官方其实已经不信任他们了。
官方得到了药的配方，已经开始自己研制，有部分士兵已经喝下了药，他们并不再需要咒术师——虽然那是他们自己的想法。
九十九由基说：“我去找人问问。”
她所要找的人，是伏黑甚尔。
她和伏黑甚尔算是旧识，毕竟他的天与咒缚实在是太少见了，完全的零咒力让九十九由基很感兴趣，曾经研究过一段时间。
而且伏黑甚尔的两个孩子和青木泽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接触，伏黑甚尔本人的情报收集能力也很不错，只是他讨厌咒术师，即使有情报也大概率不会告诉他们。
但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就比如现在。
伏黑甚尔看了眼手里的卡，若无其事的收起。他说：“我确实找到了一点他的行动轨迹……”
“真的吗？！”九十九由基激动坏了，她说：“你怎么找到的，我们找了那么久都没发现！”
伏黑甚尔：“我好歹也算专业的杀手。”他和咒术师的工作不同，咒术师的目标是咒灵，他的目标是人。他们用对付咒灵的方法去找人当然不行……“等等，你们不是知道那家伙的名字吗？我记得有咒术可以用名字找人的吧。”
“但是那是假名啊。”九十九由基说，“我们知道他的消息后立刻尝试了，但没有任何反应回馈。‘阿撒托斯’这个名字倒是有反应，施展术的人到现在都还没醒来。”
伏黑甚尔抓了抓头发，他“啧”了一声：“我找到的痕迹也不多，那家伙虽然弱，但躲藏的能力很强。”
“我只发现每隔两天的上午，他都会在这里出现。”
伏黑甚尔抬手指向地图边缘——这是一张东京全貌图，而他指的位置是东京边界靠近神奈川县和山梨县的位置。
“他似乎能够自由出入东京，但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每次一定会回来。你们可以去这个地方堵住他。”
九十九由基：“距离他再次去那里还有几天？”
伏黑甚尔说：“在后天。”
*
青木泽靠坐在墙边等着拉面泡好。他此时身处一处废弃的加油站里，正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疯狂的人群。
那些人看起来面黄肌瘦，目光也十分呆滞。但即便如此，他们手中砍刀挥向别人时依旧毫不留情，狠辣极了。远处有步履蹒跚面色灰败的人赶往这处战场，用无力的手死命缠住对付，像电影中的丧尸般毫无理智地撕咬着血肉。
青木泽感叹着：“真惨啊，都这副模样了还要打吗？”
“虽然是我说了那些话……但怎么这么容易被煽动。”
他摇了摇头，把用来压杯面盖子的小怪物放在一边，悠哉地吃起午饭。
他的速度不快，依旧保持着身为“青木泽”时的礼仪。但等他吃完，外面的争斗也没有结束，甚至随着不停赶来的人而逐渐变得更加严重。
青木泽这才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拎起小怪物，准备离开了。
“应该很快就会来人吧。”他想，“而且明天要离开去买些东西了。”
“哎，不知道我留下的痕迹有没有被发现呢？希望不要再等三天啊。”
在他离开这里后，不到两分钟，夜蛾正道带着一名学生赶来这里。他们配合着军队解决了这里的混乱，但很快，他们收到消息说西边又出了问题。
一连几天，他们都是这样处理完一个地点的混乱后立马赶去下一个地点，有时一天连口水都没时间喝。所有人都疲惫极了，灰原雄甚至说：“我怀疑他就是想消耗我们的体力！”
这话让其他人很难不赞同。
咒术师也是人，咒力用尽体力耗光后，他们也是会被累趴下的。这让人不得不怀疑对付是故意的，只要将他们的体力耗尽，即使找到了青木泽，他们也可能没法抓住。
七海建人沉默一下，他说：“但他四处引起骚乱，自己应该也很累吧。”
“是哦！”灰原雄恍然，“那他这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好在，他们已经获得了对方的行动信息，只要之后守好那片位置，他们有很大概率抓到对方。
夜蛾正道说：“明天你们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晚上开始行动。”
“是！”
众人应声。
到休息时间，累的不行的学生们纷纷回到宿舍准备休息。
五条悟见夏油杰皱着眉，似乎在想什么。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突然。”夏油杰说，“之前一直找不到人，现在居然能得到这么准确的信息？”
五条悟表示：“那是九十九由基花大价钱买来的。”
两人走在众人身后，看着前面的后辈们互相说着晚安，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夏油杰低声道：“但还是不对。那些以前没有见到过的咒灵不算强，甚至可以说很好解决。但我试过了……它们没办法被我收服，甚至……”
“甚至它们身上没用咒力，是吗？”五条悟忽然道，“我知道，它们应该不是咒灵。”
夏油杰一愣，他看了看五条悟，叹气道：“你发现了啊。”
五条悟不爽：“喂，我可是六眼啊！”
夏油杰说：“咒力是咒灵身上最明显的标志了，夜蛾老师他们应该也都发现了才对，但他们似乎仍然认为那是咒灵。”
五条悟无奈道：“这也没办法，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世界有我们这样的咒术师，都算是电影或动漫里才会出现的了。对于已经有了刻板印象的咒术师来说，即使发现外星人，他们也会认为那是某种咒灵吧。”
“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我怎么知道。”五条悟说，“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只有杀掉他们了。”
夏油杰叹气：“也是……是我想多了。”
但夏油杰总觉得不安。
既然那些生物不是咒灵，那么那个叫“阿撒托斯”的东西呢？如果祂是咒灵，他们还能解决。但如果不是……他们咒术师的大部分术式，其实都是为了对付咒灵才出现的啊。
只是担心也没用，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天晚上。
难得的休息让众人恢复了精力，在面对或许要持续一天一夜的战斗时也没有那么慌了——他们本身就经常进行长时间任务，只是一天一夜，倒也还好。
竹田也在队伍中。他们让竹田在明面上寻找，如果找到那个人，就先让竹田上去拦住对方。因为青木泽的武力值很低，他们倒是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只用想对方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再次跑掉。他们则进行好准备，抓住对方。但他们还没找到青木泽，竹田先见到了寺门一井。
“寺门先生……”竹田忍不住喊了一声，他上前，在寺门一井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青木泽的身影，“青木先生没和您在一起吗？”
寺门一井似笑非笑道：“他在你走的那天也离开了，我也是来找他的。”
“不过这附近……”他四下环视一番，说：“应该有不少人吧，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他的？”
竹田没想到青木泽也离开了，他愣了一下。在听到寺门一井的话后猛地冷汗直流——寺门一井和青木泽可不一样，这是真真正正的诅咒师！
“放心吧，我不会对你出手的。”寺门一井说，“我是真的想让人们都成为咒术师啊，会变成这样是我也没想到的。青木明明知道可能发生的一切，却什么也不说。如果他能够提前告诉我，我大概会换一种方式吧。”
竹田默了默。
寺门一井确实没有说谎。
比起什么都没告诉过他们的青木泽，寺门一井其实告诉他了不少事。他的实验也完全没用瞒过他……
竹田问：“我们是来找青木先生的。他在之后做了很多事，这个您知道吗？”
寺门一井叹息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想找他。他利用我的实验成功制造混乱，不论怎么说，源头在我这里，我想阻止他。”
这番话让少年人颇为感动，很是刷了竹田一番好感。
“不过您是怎么知道青木先生会在这里出现的？”
寺门一井：“以前和他一起来过这里，他可以从雾中出去，我采购物品时会找他。”
竹田：“他真的能出去啊……所以只要解决了他，这里的雾就会消失是吗？”
寺门一井看了他一眼，在对方发现前移开视线。他说：“是啊，只要他死了，一切都会结束。”
话音刚落，一阵阵哀嚎声忽然出现！
尖叫与悲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惊得两人不住朝周围看去。
似乎是自青木泽离开后，即使是夜晚——或者说正因为是夜晚，四周游荡的人比以前多太多了，而今晚不知为何尤其多。
即使咒术高专已经提前通知了军方要将这片区域的人清出去，但效果似乎并不好。寺门一井在来时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但他本来以为，这是青木泽引来的人群。
对方是说过的，混乱的人群更好藏身，所以他所经之处必然引起混乱。
但他怎么也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况
——人们哭泣尖叫着，却带着诡异又餍足的笑容，向着一处方向涌去。
他们高声呼喊着杂乱的音节，又或是含糊不清地呢喃着什么。他们双眼无神，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偶尔有几名忽然清醒的人惧怕地想要脱离人群，也会被盘算在空中的巨大生物抓走，强行带去那个地方。
在周围潜伏地众人全是一惊，夏油杰朝着人群拥挤的地方看去，却被察觉到什么的五条悟猛地一把按下头！
“不要看！”
夏油杰低头，看到同窗苍白的脸，他连忙担忧地问：“悟，你看到了什么？”
五条悟瞪大了一双苍蓝色的眼，额头满是汗珠，他喃喃道：“我没看到……但是，不能看……”
另一头，隐藏在人群中随着一起涌向中心的伏黑甚尔，又跟着人群停了下来。他见周围的人们抬起头，用狂热的表情看着上方。他稳了稳心神，也抬头看去。
站在高处的黑袍青年微笑着看着他，像早就发现了他一般，轻声道：
“现在，让我们迎接神明的降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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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加上昨天那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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