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了两天的暴雨终于停止, 夏季热烈的阳光迫不及待的撕开云层,要为所有人带去温暖——虽然这温暖要被所有人嫌弃。

  不过人类发展了几千年,用智慧和科技解决了大部分自然难题, 包括怎么在炎热的夏日也能感受到春季的凉爽。

  洛夫克拉夫特和织田作之助安详的坐在咖啡厅,都拿着纸笔写着什么。暗处的监视者在外面热的满头大汗, 又经历了太多次槽多无口的事, 现在还没晕过去只能说他不愧是干这行的身体素质就是好。

  经过多次磨难的小哥觉得之后再碰上什么奇怪的事都不会太惊讶了。

  已经麻了好吗?

  但这个世界上总是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来颠覆你的认知来推翻你好不容易做好的心里建设。毕竟异能力还能以人类进化来解释,但咒灵就是完全不科学的东西了。

  洛夫克拉夫特跟着织田的话写了一会儿东西。从海啸事件以来困扰着他的东西太多了, 他有很多疑惑, 多到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思考。它们密密麻麻萦绕在心头却找不到解开它的方式, 就像乱糟糟团在一起的毛线,还找不到线头在哪里,根本无从下手。

  但文字总有一些魅力, 无法理解无法思考的东西只要写在纸上,似乎就能让人感到一丝宁静,好像即使摸不着头绪, 也没有那么烦躁了。

  他将这段时间遇到的看到的事情一一写下来,不断思考的头脑让他不用再费心维持清醒。难得的轻松感让他呼出一口气。

  洛夫克拉夫特目前最大的疑问是, 自己到底算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这个问题不知道多少人想过, 只是他们大概都没想过,连当事人都不知道这件事的答案。

  有人说他是神明, 有人说他是怪物。那群样貌丑陋的鱼人将他视为信仰,他也确实听到了它们的祈祷。但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它们口中的那个东西——那个【伟大的克苏鲁】。

  他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多年,可以说确实不算是人类, 却也清楚自己是土生土长的本世界居民,那群深潜者才是外来入侵者。而自从那件事之后, 他一直有种感觉,如果他哪一天维持不了清醒,他将不再是他。

  洛夫克拉夫特郁闷地停下笔。

  窗外的人们已经收起了伞,原来人流稀疏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坐在窗边的他们能很清晰的听到小孩子的嬉笑声,但并不算吵闹。

  行人大多匆匆忙忙,为了生存和生活奔波。也有人慢慢悠悠走走停停,和朋友同学谈天说笑,一副不知世间险恶的模样。这是普通人的平凡生活,和他们这些家伙处在截然不同的世界。

  也因此,当有一个与这些格格不入的人出现时,瞬间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白发紫瞳,区别于亚洲人柔和的面容,是个一眼就能从人群中找到的人。但行走在他四周的人像是根本没发现他一样,并没有因为他异国人的模样而投去任何一个眼神。

  洛夫克拉夫特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家伙,大多数时候他只会为契约办事,比如菲茨杰拉德的要求,一旦办完事就会立刻离开——毕竟就算异能力者,和他也不在同一个世界。别人无法理解他,他也不会去探究别人。

  所以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打算移开视线继续写字了。

  但那人对视线的敏感度超乎想象,只是一眼就被发现。紫色的眼睛转动着看向这边,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浮现笑容,年轻人带着几分趣味的抬手冲洛夫克拉夫特挥了挥。

  洛夫克拉夫特没理他,低头拿起笔。

  年轻人见他不理自己,也不在意,施施然走进咖啡厅。

  织田作之助那一桌只有两张椅子,已经被他们用了,他就从一旁拖过来一张,毫不客气地坐在洛夫克拉夫特身边。

  织田见有人过来抬头瞧了两眼,洛夫克拉夫特头都没抬。这两人都很淡定,即使织田作之助直觉认为这个人很危险,但也没有那么紧张。他只是有些疑惑。

  “你好?”织田打了个招呼。

  暗处的监视小哥们却比他们还要紧张,这个外国人他们虽然不认识,但现在这情况是,这人坐在了洛夫克拉夫特旁边!

  在他们这些人眼中,洛夫克拉夫特就像个不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可能因为任何事而炸开。

  而那后果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白发年轻人也笑眯眯地跟织田作之助打个招呼:“你好,我知道你,织田作之助。”

  织田点点头,然后说:“有什么事吗?”

  他不问对方的名字,但年轻人却自我介绍起来,他高高兴兴地表示:“我是白兰·杰索,来自意大利。”

  “我跟太宰治的关系很好哦,所以我听他提起过你。”

  织田作之助听到好友名字的瞬间警惕起来,眼神快速扫过洛夫克拉夫特。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依旧低头写着什么,才悄悄松了口气。

  ……嗯,或许他不知道太宰的名字。

  比起织田作之助瞬间的警惕,监听的几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眼神乱飞。

  虽然意大利发生的事跟他们没关系,那火通常也不会烧到日本来,但该有的情报搜集还是要有。这不前些日子彭格列忽然派人去了横滨,让一众社畜加班到凌晨。

  只是彭格列家大业大,他们的很多信息在黑市都可以买到,新兴的杰索家族却不是。它的出现太过突然扩张的速度也惊人的迅速,几乎可以说是在一夜之间忽然崛起,那些情报贩子都没来得及去挖些什么信息。

  甚至至今都没人知道杰索家族的首领到底长什么样,因为一直以来出面的都是他的几个部下,似乎是觉得有这些人就已经足够了。自大张狂的让人感到不爽,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是对的。

  本来他们可以从这次彭格列家族和杰索家族的会谈中得知对方的真面目,却在会议开始后发现杰索家族的首领不知所踪。

  被拂了面子的彭格列当然有理由指责对方,但令人惊奇的是他们最终只是口头警告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动作。当然,这是题外话了,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这个坐在洛夫克拉夫特旁边的年轻人是谁?

  杰索的姓氏和来自意大利的身份不能说明什么,但他认识织田作之助,看样子似乎也知道洛夫克拉夫特,大胆的行为加上这些足够让人起疑。

  几人对视几眼,悄悄将信息传递出去。

  即使不是,警惕总是好的。只要有洛夫克拉夫特在,一切风吹草动都足以被他们视为危险因素。

  白兰眨眨眼,视线扫过几人藏身的位置。

  织田作之助说:“你是他的朋友吗?抱歉,我没听他说过你。”

  白兰回答:“不是,他挺讨厌我的,甚至找了个借口把我赶走了。”说到这里他孩子气的鼓了鼓脸颊,似乎很不开心。他叫来侍应生要了一杯咖啡,“不过你们周围的人好多啊,这样也能写下东西,不嫌吵闹吗?”

  织田:“还好。”

  “哦,那洛夫克拉夫特先生呢?”白兰饶有兴趣地问人。

  洛夫克拉夫特这才稍微抬了下头:“没有感觉。”

  “嗯?为什么会没有感觉?”白兰很奇怪,“那么明显的视线。虽然我不是很在意,但偶尔也会有些烦。”

  他的话让监视者身体僵了一下,在场的其他两人却不在意。洛夫克拉夫特甚至没再理会白兰的话,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般,快速在稿纸上写着什么。

  白兰也不生气。侍应生端来了他要的饮品,升腾的雾气在眼前飘散。他把附赠的糖块全部丢进杯子里后,又像是觉得不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包棉花糖,一颗一颗的往杯子里丢。

  织田作之助只是看着,就觉得牙疼。

  白兰搅了搅变得有些粘稠的咖啡,毫不见外地凑近洛夫克拉夫特,看他都写了什么。

  他默默看着,洛夫克拉夫特就像没发现他继续写着。直到白兰看到了一句话,他眯起眼。

  ——我是【祂】的载体,它们的信仰在让我一点点变成祂。

  或许明天,或许后天,祂将真正降临。

  --------------------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