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小说网>耽美小说>神说我会遇见你【完结】>第247章 穿小鞋

  “那边,D区,快点啊,磨磨蹭蹭。”

  林瑾瑜和张信礼吵了一架,非常不愉快,但世界并不因此有什么不同,该上的班还是得上,该有的支出并不会因为他们心情不好而减少。

  胜哥查人没看见他,非常火大,等林瑾瑜回来给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什么难听话都说了,一点面子都没留。

  林瑾瑜也正在气头上,被骂得非常不舒服,这叫胜哥的小组长也不是什么高管,书没读过什么,一直在夜场行业混,吃青春饭,偏偏又爱耍派头,总摆出一副中南海领导的样子,觉得自己特牛、特有本事、人中龙凤,实则屁都不是。

  “我这是在提点你们,啊,都听着……”营业还在继续,胜哥站在他手下那帮人面前,训话演讲讲得抑扬顿挫,让林瑾瑜有种回到中学听那辅导员国旗下讲话的错觉:“那个新来的,搞的什么几把东西,哎哟我操,要都像你一样那业绩还要不要了?店还开不开了,啊?无组织无纪律,你是来干什么?傻卵样,过家家吗?我看你是……”

  除了诗涵几个在工作的,组里其他人都在,胜哥训话也就算了,还夹带人身攻击,总之怎么难听怎么来,林瑾瑜脸上挂不住,心里也不舒服,他觉得:OK,没打招呼走人是他不对,但批评教育不等于可以泼妇骂街,他有好几次都想直接摔门走人,妈的一屁大的官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你瞪什么?”胜哥觉得他溜号,自己怎么骂他、侮辱他都是对的,都是正义的一方,还在坚持不懈破口大骂:“官大一级压死人知不知道?你以为你读了个大学就了不起了,还不是在老子手下打工?他妈的狗屁大学生,读书有屁用,老子比你们赚得都多!”

  这番短视之极的话简直让林瑾瑜的忍耐达到极限,说的什么狗屁,整个一愚夫蠢妇发言,跟那初中肄业的二流子混社会混了辆小破金杯就觉得自己牛逼坏了,拳打北大,脚踢清华,急着满大街炫耀似的……无语。

  他翻了个幅度不太大的白眼,结果正好被胜哥看见了,好家伙,屁民还敢翻他这领导的白眼,简直反了天了,当即呵道:“你什么表情?啊?看不起我?”

  全组人齐刷刷回头看他,林瑾瑜靠坐在沙发背上,膝盖朝外倒八字开着,整个人面无表情,给人的感觉很拽。

  林瑾瑜是真不想和这小组长一般见识,心情好的时候他还能递根烟,说几句漂亮话哄着,心情不好的时候直接你谁?懒得伺候。

  胜哥一直盯着他,林瑾瑜还在和张信礼赌气,也烦了,回道:“没什么表情啊,你纯粹事儿多好伐,想多了。”

  平常同事间这么怼一句还行,可胜哥是组长,一直自我标榜是林瑾瑜他们一堆人的上司什么的,觉得自己理所当然应该被捧着,这会儿当着全组人的面被一下属这么回话,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行了吧,”林瑾瑜本来就是个做段时间就拍屁股走人的临时工,想着就这么一芝麻组长,以后也没打交道的机会,说话便没太客气,直接无视了胜哥:“别训话了,训来训去就这么几句重样的,不如直接上班,我先回卡座了。”

  这是真不给面子,胜哥那脸当时就成猪肝色了,底下其他小组成员未必没人和他想的一样,但全都安如鸡,没人吱声。

  林瑾瑜心情很糟,不想再听教训跟人理论,不等他同意便自己起身走了,打算原样回宁晟凯那个卡——他不知道宁晟凯还在不在,他也不关心,纯粹因为走之前自己负责那块,所以原样回去而已。

  然而——

  假如他当时回头看一眼,一定能看见胜哥那两个鼻孔就像蒸汽火车的车头似的,呜呜往外喷白汽……虽然只是份在多数人眼里算不得正经营生的夜店模特工作,可就跟所有职场一样,得罪了顶头上司,日子一定不好过。

  宁晟凯不在,林瑾瑜以为是已经走了,这边他刚回岗位,还没三分钟,那边就有人来通知他,说让他去E区,这里会选别的人来补。

  E区低消最低,分成抽不到几块钱,林瑾瑜起先没当回事,“哦”了声就服从安排走了。

  卡座里其他老爷们客人都不怎么在意他,其他同事也和他这新来的不熟,没人送他,唯诗涵朝他点了下头。

  胜哥自持身份,当然没亲自来叫他换场,但底下其他人自然会察言观色,林瑾瑜被人带着,来到E区门口,本想问问里面除了他还有没有别的同事,或者里面客人有几个,可带他来的那人没理他,只光速把他带到,然后躲瘟神一样走了。

  切,不回答就不回答,林瑾瑜顶看不上这样的小人,直接推门入内,结果差点没被扑面而来的烟雾熏一跟头。

  只见五六个浓妆艳抹的男男女女正挤在狭窄逼仄的E区卡座内部喝酒划拳,灯球 开着,五颜六色的光点跟狙击手那瞄人的红点似的,女的脸上的廉价粉底液厚比城墙,眼妆化得跟真·烟熏出来的一般,男的一个个红毛灰毛黄毛,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玩cosplay。

  低消最低的卡座也是离舞台最远的,林瑾瑜自我感觉自己烟瘾也不是很小,可这里面浓郁的尼古丁和焦油味儿熏得他有点想夺路而逃。

  可拿钱办事,受命于人,哪能由得他自己选,卡座里的人已经看见他了,几个社会小妹抽着烟,声音炸呼呼,大得像拖拉机发动机:“哎!”她们说:“你就那新换过来的,来啊,陪着玩会儿!”

  像这种跑包厢的活儿,一旦分配好,就很少中途换人了……除非客人非常刁钻,不好伺候,但那时林瑾瑜没经验,还不知道这种隐性门道。

  他想着反正是工作,在哪儿都一样,于是虽然对这帮客人第一印象不咋的,但还是打起精神走了进去。

  卡座上除了他还有两个女同事,之前打过照面,但不太熟,林瑾瑜冲客人礼貌打了招呼,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呢,好家伙,就被塞了一杯花花绿绿的酒。

  “来啊,”一非主流灰毛一口黄牙嚼着槟榔,特自来熟地强行哥俩好搂着他肩,把他往一众非主流大姐小妹堆里推,嘴里还不住劝酒:“先干一杯!咱们嗨起来!”

  我嗨你X呢嗨……这人一看就喝了不老少,身上一股浓烈的酒精、槟榔与捂出来的汗味,也不知仗着气温低几天没洗澡了,林瑾瑜有轻微洁癖,日常交往中很不喜欢这样的人,尤其还凑上来挨他挨得这么近。

  “帅哥,过来坐,”那几个女生个子不太高,但脸上妆很浓,以至于林瑾瑜都目测不出来她们到底是比自己大还是小,反正一个个说话跟大姐大似的:“来玩游戏,”他们说:“满上满上!”

  桌面上极其凌乱,目所及处的每一个杯子里都被倒满了各种颜色的酒精饮料,长岛冰茶还有别的乱七八糟的,长条沙发上人腿挨着人腿,他那俩同事男的被女客人围着,女的被男客人围着,所有人全贴很近,林瑾瑜清楚地看到有男人的手放在那女生的大腿上。

  这种场面让他感到不适,但工作就是工作,打工仔是没办法拒绝的。

  林瑾瑜还没回过神来呢,那边不知道哪个社会姐伸出一只手来,一把薅住他的手腕,二话不说往下一拉,林瑾瑜不能跟客人甩脸子,只能顺势坐下。

  刚一坐下就是三四个杯子伸到他面前,姐们沙哑的声音不是打雷胜似打雷:“喝啊,帅哥。”

  这里的气氛和他之前跑的几个卡座截然不同,林瑾瑜之前遇到的客人虽然也有破颐指气使的,但不至于这么……粗俗,令人不适。

  “来啊,干!”

  林瑾瑜不得已端了酒。他酒量还行,远远比不上张信礼,但也不算太差,有些客人就是喜欢劝酒,进门先干一杯,他本着敬业精神喝了。

  四面八方都是各种香烟燃烧腾起的烟雾,直熏得整个卡座跟86版西游记里那天庭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喷干冰。

  这帮客人看起来很会嗨,虽然是那种尬嗨,不过他们自己不觉得,林瑾瑜也只能陪笑,他本以为那杯茶褐色的酒只是人家敬来意思意思的,之后可以躲到角落里继续摸鱼,可谁知……

  “哎,你耳钉是自己本来就戴吗,还是工作要求啊?”那帮大姐小妹挤着他坐着,毫不客气地来摸他亮银色的耳钉和耳垂,林瑾瑜很反感这样没礼貌的接触,下意识微微皱眉,但又不得不在极短的时间内忍住。

  “自己戴。”他将手肘横在自己周身,尽量不那么明显地试图保持一定的距离,但没什么用。

  “哦~帅哦,”有相当一部分人本来也喝得有点上头了,特别亢奋,那些女的哈哈哈哈大声笑,笑得都能看见扁桃体,林瑾瑜只能应付着,听她们道:“帅哥,你干这行几年了啊,哎你手好好看哎!”

  有人把手肘撑在他肩上,没骨头似的靠过来,林瑾瑜内心无语,偏偏表面上还不能明着说什么,只能假装不经地活动活动,晃一晃,让她们别靠那么实。

  “怎么不说话啊,”那些小太妹道:“看不起姐姐哦。”

  “没。”林瑾瑜微微侧过脸,眼睛瞟向别的地方,尽量掩饰自己的表情。

  另一边情况也差不多,那些男的喝着酒摇着色子,会时不时地对同行的女生或者这卡座里唯一那个女模特动手动脚,倒也没有十分出格,但会搭搭肩膀、摸摸大腿什么的,那女生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笑得爽朗但又不失娇羞,和那群男的玩得表面上看起来很愉快……真愉不愉快就不知道了。

  “哟,蛮高冷的嘛,”那群女生跟他说话的同时也叫他喝酒:“冰山小帅哥~”

  “……”

  林瑾瑜他妈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整个没话说,只能略微尬笑了下,还不能让她们看出是在尬笑,有女的摸他手、捏他耳朵,做各种亲密的小动作,林瑾瑜感到非常不适。

  此前他本来就没和任何女孩有过亲密的肢体接触,不大适应,再加上他本身取向主要偏向同性,对和异性进行非常亲密的接触本来就稍微有些排斥,何况还是一群全然不熟的、甚至让他有些无语的小太妹。

  他不喜欢轻浮、小孩气、幼稚的人,但这个时候他的意愿好像是最不重要的,也是最不起作用的。

  那群女的举手投足很是强势,大概觉得自己倾国倾城,个人魅力很大,来这儿消费就是老板,是上帝,全然察觉不出林瑾瑜的无语,借着酒劲一个劲靠着他,用一种打量什么东西似的的目光打量他,动手动脚,大概觉得很好玩。

  与其和她们聊天,林瑾瑜宁愿喝酒,他端了杯子主动和几个人碰了,一仰头闷口吞,这样接连应付了好几个。

  这群客人在他来之前本来就喝过不知道几轮了,林瑾瑜酒量又还可以,又是划拳又是游戏,一番鏖战之后他总算打发了几个,为公共厕所呕吐人员再添新丁。

  “哎哟,酒量不错嘛,很能喝啊!”

  尽管这里离舞台比较远,但劲爆舞曲的分贝威力在高档音响、效果器的加持下不减分毫,林瑾瑜一连干了七八杯酒,看着一屋子男男女女跟磕了摇头丸似的在闪瞎眼的灯光下狂甩头发。

  暖气过于足了,短时间大量酒精下肚,他也开始觉得有点热,又一个小太妹捂着嘴夺门而出,狂奔厕所洗手池,林瑾瑜吐出口气,解开两粒衬衣扣子散热。

  “你很能喝啊,”酒精从来都是最好的兴奋品,这边喝酒划拳闹出的动静很大,剩下几个男的搂的搂着自己女朋友,拉的拉着气氛女生围过来,招呼林瑾瑜道:“一块玩会儿?”

  “来呗!”其他人全起哄,那两个被吃豆腐的女生戏很好,仿佛完全融入进了这种土嗨的气氛中,以客人舒心,拿小费为第一要务,并不为他说话。

  “没有,没您能喝,您大哥。”林瑾瑜并不想陷入这种没意义的拼酒中,试图推脱,可他说什么根本没人听,但凡流露出点“不”的意思,那些客人就把桌子一拍,打着不知道喝了多少的舌头道:“怎么找,你小子,看不起我?”

  酒桌文化在这片土地上一向根深蒂固,林瑾瑜没法拒绝,这是他的工作,唯一的办法就是硬着头皮喝。

  一杯接一杯,这群人点的东西着实杂,杂着喝最容易醉,纵使林瑾瑜酒量不错,可架不住对方人多,喝着喝着他真有点顶不住了。

  这种带较劲性质的酒局,就是冲着把你喝吐去的,最好吐得直不起腰,一头倒栽进马桶里出糗,你越丢脸,对面就越开心,林瑾瑜脸色发红,摆手想脱身,可根本没人放他走。

  这帮客人人品不怎么样,酒品也稀烂,喝醉了没一个和张信礼一样是老实睡觉的,不是极度亢奋就是极度暴躁,扯着你拽着你,带着口臭和酒精味的口气直往你脸上喷,完全无视他人意愿,不强迫你喝猫尿马尿就浑身不痛快。

  林瑾瑜是真不想喝了,喝醉了很难受,影响第二天不说,而且……他跟张信礼吵架了,假如他喝醉了,甚至没人会来接他回家。

  但没用,此时此刻,这里没有人怜悯、心疼他。

  “我真不来了,”林瑾瑜皱眉,他不胜其烦地道:“您收着,您大哥,行吗?”

  “那不行,没尽兴!”那帮人酒气熏天地说:“我们……我们给了钱的,你就要陪到尽兴,不喝酒的那还叫男人吗?那不娘们嘛!”

  操他妈的什么迷惑发言,林瑾瑜心里的不屑又多了几分,他根本看不起这帮人,可还得放低姿态捧着。

  世界上没有比捧自己瞧不上的人的臭脚更令人郁闷的事了。

  林瑾瑜脸上表现出明显的不耐烦,说了句:“奇葩。”

  劝酒想看他笑话的人立刻就不高兴了:“你说什么?”

  “我真不喝了,”从张信礼到胜哥再到这儿,林瑾瑜心里积了好几股气,道:“说好几遍了,听不见?”

  “帅哥,你情商怎么这么低啊,陪酒都不会,也不哄着点客人,”有个女生看他表情,也道:“哎,不就陪个酒嘛,”她并无半点淑女矜持:“你不就做这个的嘛,就是讨好我们的,装什么高贵。”

  林瑾瑜此前所认识的最大大咧咧的女性是他高中同学乔嫍,可乔嫍大大咧咧归大大咧咧,并不会让人觉得非常没素质没礼貌。

  “就是啊,”其他人附和:“你就一夜场男模,干什么的不清楚吗?还真把自己当模特了啊……顾客是上帝知不知道,一伺候人的还摆架子。”

  “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没眼力见,还嫌弃人呢,没见过混圈的这么端着的,以为自己谁呢。”

  他们看他的眼神是那种看低等阶级的眼神,林瑾瑜并不需要装高贵,也不需要刻意去摆什么架子,他的气质与修养来自于他所接受的家庭教育以及学识与经历。

  但这帮自觉是“上帝”的客人不明白,他们希望林瑾瑜化身哈巴狗,只管使劲摇尾巴讨好他们,哄他们开心就够了。

  “……”林瑾瑜无言,这是他目前为止碰见的最难伺候、也最不讲理、最作威作福的客人,这样的人真切存在于社会上,以自我为中心……并且在胜哥的授意下被专门分配给他。

  “告诉你,”有男的说:“乖乖听话现在立马给我喝了,真是,老子混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你这样情商低的。”

  林瑾瑜的情商应该可以吊打他,甩他八百个银河系的距离,那男人发了性,把不锈钢小盆里的冰块倒了,把自己手上那杯,还有周围乱七八糟的酒全倒进去混成一盆不知道什么的玩样,把盆举着,直直怼到林瑾瑜鼻子前,几乎要往他脸上泼,语气强硬道:“听见没?就这,你喝也得给老子喝,不喝也得喝!”

  林瑾瑜心想老子就不喝怎么了,你拽你妈呢,他都快要把这句话说出口了,那男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犹豫了,就像面团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但也咽不下去,只能卡在那儿憋着。

  男的说:“瞪什么瞪,你们经理呢?不喝是吧,老子认识这的老板,投诉你到底,直接开了你信不信?”

  十个在夜店惹事的有八个都说自己认识老板,实际上老板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哪号人物,但这并不重要。

  林瑾瑜这个月业绩本来也不怎么样,一半都靠宁晟凯撑着,还加上一次记过、两次迟到和一次旷工,要是再加上不依不饶的投诉……

  那会扣相当够分量的一笔钱。

  正如张信礼在学校被赵武杰刁难的那一次,他们要工作就得低头,没有别的选择。

  所有人都以一种看戏、看笑话、等认怂的姿态盯着他,他的同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愿意为他跟顾客起冲突,被投诉正好还少个人分分成。

  “快点,”客人再次催促:“再等我把这撒地上让你舔信不?”

  玻璃杯里酒液荡漾,林瑾瑜喉结动了动,他看向周围高高在上、幸灾乐祸的脸,很缓慢地吸了口气,伸出手去……

  ……

  另一边,客厅里。

  顶上的照明灯没开,张信礼就这么就着门口光线微弱的小灯坐在客厅里,也不看手机也不开电视,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没挽留林瑾瑜,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后自己一个人坐电梯上了楼,没心思干别的,也睡不着,就这么一直坐着想事……想刚刚发生的、过去的,也想以后的。

  张信礼也搞不懂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态了,他不太会说话,有时试图表达,却总是词不达意。

  宁晟凯轻飘飘的几句话不可避免地触到了他内心深处的自卑和无奈,张信礼一直极力想要把这种心情藏起来,他为此遮遮掩掩许多年,却总归是藏不住的。

  他没想对林瑾瑜发脾气,只是想远远躲开,不看不听不经历,就可以装作不存在。

  但林瑾瑜追上来了,他总是这样,从不遮遮掩掩,永远坦坦荡荡。

  张信礼总觉得搁置也是解决矛盾的一个办法,林瑾瑜不用管他,让他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不做任何处理,他自己自然而然就调整好了,但林瑾瑜不,在他看来他的恋人根本没有必要为这种事情烦恼,他希望他的恋人没有任何烦恼。

  张信礼本应接受这份好意的,就算不接受,他也不应该说些什么“是你自己非要追过来说”之类的话,可那一瞬间就是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他现在后悔了,可又不知道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信礼一直没去睡觉,他想去接林瑾瑜,可又放不下面子,他没钱进不去,再给林瑾瑜打电话他还会出来吗?而且还有宁晟凯……张信礼不知道那个看起来很有钱的老板走了还是没走,万一没走……他不想再像那样清楚地暴露在一个看起来远比自己优秀的人面前,而且那个人看起来好像对林瑾瑜很好。

  在学校里他会打球、有礼貌、会照顾人就可以被称作优秀,可在社会上,这些小技能一文不值,只要没钱,他就不优秀。

  挂钟的指针嗒嗒走着,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张信礼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可他就是没法安心去睡,他在等林瑾瑜回来。

  每分每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当略显迟钝的敲门声响起的那一刻,张信礼居然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

  林瑾瑜身上是有钥匙的,但他还是在敲门。

  张信礼略微感到奇怪,他起身,过去开门,迎接他的是一股浓重的、铺天盖地的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