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手撑在酒店前台的柜台上, 手里盘弄着布鲁斯的手机，布鲁斯正办理退房手续。
克拉克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手机屏幕上是小小韦恩姑娘的照片, 戈登警官的照片是从上而下俯拍的, 小女孩仰着头，拍着的是个挤满整个屏幕的大脸蛋子。
这是个不折不扣的迷之角度, 但是即使是这个角度拍出来的小女孩, 也非常的可爱, 她笑得甜甜的，就像是一个小天使。小女孩笑得十分的灿烂，她歪着头看着镜头，白皙的脸上带着两朵可爱的红晕, 湛蓝色的眼睛就像是两颗蓝宝石一样，她盯着镜头却仿佛穿过了镜头，她的可爱都要从屏幕里溢出来了。
布鲁斯盯着克拉克说不出来的复杂表情, 他有意打破他们之间略显尴尬的氛围，他说道：“托尼呢？”
“托尼？”克拉克注意力集中的定了定，他回答道：“他在还在隔壁, 刚起来, 吃完晚饭了。怎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
布鲁斯慢吞吞地说道：“叫上他吧，至少等会在警局我被记者包围起来的时候, 你不至于太尴尬。”克拉克也不揭破这人的借口, 哥谭警局的警察能让记者把哥谭首富围起来, 那不是会显得他们太无能？
布鲁斯走到大厅的沙发边坐下, 他歪着身子倚在真皮沙发的扶手上, 手撑着侧脸微闭着眼, 大致看还是英俊又温雅的，大厅里走来走去的女孩子们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集中在他身上。而克拉克看着这人，怎么都觉得这人的姿态有那么萧索。
克拉克早从布鲁斯突如其来表白的震惊里回过身来了，除去最开始的一点点惊慌和无措，他还是有种近乎于顺理成章的喜悦。
如果说有人问他那几个问题的话，他的答案还不是眼前这个，看起来镇定自若其实心乱如麻的人。
这个能称之为喜欢吗？当然。
克拉克盘弄着布鲁斯的手机，把小小韦恩小姐的照片发到自己的手机上，然后把手里捏着的布鲁斯的手机还了回去，用自己的手机把照片发给了托尼，附送了一条短信：
布鲁斯的女儿，在哥谭警局里，要一起去吗？我们在楼下前台。
甚至没有两秒钟，一个电话打来了，克拉克听着房间那边传来的托尼兴奋地换衣服穿鞋子的声音，托尼的手机开着外放，他有些兴奋，克拉克却觉得这种高兴有那么点花花公子的幸灾乐祸。
克拉克手拿着手机，说道：“一起吗？”
“要我一起去看热闹吗？”托尼急促地问道。
“不，给你一个教训，”克拉克凉凉地说道：“这就是名声在外的花花公子没有做好避/孕措施的后果。”布鲁斯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无奈，他盯了眼克拉克站着的居高临下的凝视，微妙地移开了视线。
“什么跟什么啊……什么教训，我，咳，”另一边的花花公子心虚地咽了口唾液，说道：“等着，我马上下来。”克拉克挂断了电话，走到大厅沙发和茶几的旁边。
克拉克手撑在腰上，重心放在一只脚上，半开玩笑地问道：“什么个感想？”布鲁斯听着克拉克略带玩笑的口气，他稍微有些放松。
“惊吓多于喜悦。”布鲁斯诚实地回答。
克拉克听着酒店电梯降落的声音，问道：“很担心我的答案？”
“非常的担忧。”布鲁斯尤为诚恳地说道。
“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B，”克拉克眼瞧着这人皱着的眉松开，脸上露出笑，克拉克耸耸肩：“但你这两发暴击还是容我缓一缓。”
突如其来的表白，突如其来的女儿。
克拉克面上一副淡定自若，见过大世面的小镇男孩也颇擅长装模作样了，他顿了顿，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小女孩的事？”
“如果她真是我的女儿，”布鲁斯回答道：“我会养育她，但至于孩子的母亲，我会给予她一笔让她满意的抚养费，以后这个孩子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这样做虽然听起来有些冷酷，但这是个十分正常的抉择，假如这个孩子真的是他一夜风流的造物，孩子的母亲必定是抱着换来一大笔钱的念头生下的这个孩子。并且以布鲁斯本身的意愿和他的另一个身份来说，他也不可能迎娶一个只是作为他伪装身份构成条件的女性，成为韦恩家的女主人，只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更重要的是，这个时候，他所珍惜与喜欢的人就在他身边。
克拉克点点头，看起来他对这个答案十分的满意。
布鲁斯有些愉悦地勾了勾唇角，他发现克拉克虽然没有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但是这人似乎已经以他的男朋友自居了。布鲁斯手指动了动，手机自动解锁，屏幕上那个笑得格外灿烂的小女孩又出现在他眼前。
真像个小天使，布鲁斯这样想着。
克拉克单手插兜，他听着电梯口传来“叮”的一声提示音，他往那边看去，托尼从电梯走出来——这人压根不顾忌他睡得发皱的衬衣，托尼睡醒之后的良心给他留了点不张扬的意识，走到他们身边才压低声音感叹道：“哟，怎么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托尼敏感地发觉了布鲁斯和克拉克之间变得有些微妙的气氛，但他并没有在意，反而小声问道：“小女孩看起来四岁了，五年前玩出来的？她母亲是什么情况？”托尼一脸的惊奇，他说道：“我过段时间真要把我的智能管家编程出来，这样才能进行大数据统计和远程分析。”
布鲁斯面对托尼一连串问题，说道：“我现在还不了解小女孩的情况。”
克拉克手搂住托尼的肩膀，说道：“你别看布鲁斯淡定自若的样子，他已经很焦虑了。”
“这叫心里慌成一团，面上还要稳住吗哈哈哈。”托尼笑着反手拍着克拉克从他肩上垂下的手背，回答道：“走吧，走吧，我们去接韦恩家的小公主。”
布鲁斯视线在克拉克搭在托尼肩上的手上扫了扫，布鲁斯老爷站起身，手插兜朝着电梯走去，克拉克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
原来不觉得，现在发现了，克拉克也不反感这人对他的独占欲，还稍稍有点愉悦。
布鲁斯心里指不定多纠结呢，当初是他让自己在垃圾桶边捡了个朋友，现在还没确定关系，就看自己搭别人肩膀不爽。
但是，克拉克顶着那双钢蓝色眸子扫来扫去的视线，最终还是若无其事地放下了搭在托尼肩上的手。
托尼压根没有注意这两人的互动，他只是觉得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三人走到停车场，在克拉克的SUV旁停了下来，布鲁斯开口说道：“托尼，拜托你开车，我担心我把车开进哥谭海湾里。”
托尼拉后车门的动作停了停，问道：“你怎么不让克拉克开。”
“你要想坐慢吞吞的老爷车的话，”布鲁斯耸耸肩，他拉开车门，他说道：“反正我是很介意的。”
“多慢？”托尼手撑着车顶，问。
“四十迈从头开到尾。”布鲁斯回答，托尼果断的伸出了手，布鲁斯从克拉克手里接过钥匙，隔着车抛给了托尼。
“啧。”克拉克发出了声气音，并且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托尼哈哈大笑起来。
布鲁斯坐在后排坐上，克拉克走到另一边，拉开车门，他坐在布鲁斯的身边。斯塔克先生发动了汽车，布鲁斯身子往后一靠，他头靠在后座的椅背上，仿佛一时接受不了过多的信息那样，布鲁斯闭上了眼。
“对了，托尼，”克拉克问道：“你的保镖呢？”
“哈皮？我之前让他办事去了，”托尼说道：“我跟他打了电话，让他去哥谭警局碰我。有你们两个健身达人，能保护我的安全对吧。”
托尼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他发动汽车之前，把他的手机跟轿车的蓝牙连在一起，乐感强烈的摇滚乐就在车里响了起来，闭目养神的布鲁斯倏然睁开眼，正对上往后看托尼的眼睛，托尼颇有气势地说道：“看什么看，我现在是美国首富，亲自给你们开车我想放什么歌就放什么歌！”
“是是，我们的荣幸，尊敬的斯塔克先生，”克拉克说道：“就不知道被挤下首富排名的韦恩先生怎么看了？”
布鲁斯往后一靠，说道：“暂时的。”
“你看吧，”托尼发动了轿车，说道：“我在榜上的时间肯定比你长。”
布鲁斯状似无意地说道：“不过，现在我们也能争一争全美首富的榜单，也不知道福克斯杂志是怎么想的，把非洲一个偏远国家的国王评判成世界首富，那人叫什么来着？”
“特查卡，他们的国王叫特查卡，”托尼慢打方向盘，他车开得十分的平稳，托尼嘴里说道：“不过，就算我们记得那个偏远贫穷小国家的国王叫什么，普通人说到瓦坎达，人们也只会想到这个原始部落拥有的一种贵金属。”
“振金。”克拉克说道：“目前唯一一种能够与人体组织结合而不会产生排异现象的金属，这种金属完全可以说是无价之宝。”
“你别说振金可以和人体组织结合，”托尼评价道：“这种金属拥有其他任何合金都无法达到的延展性、韧性和坚固程度，这种金属无论是在武器制造、芯片制作、能量传导等等方面都有许多待开发的潜力，我前段时间在拍卖会上拍了个指甲盖大小的振金，克拉克，你猜多少钱？”
“指甲盖的大小，怕是得上百万。”克拉克说道，克拉克左手撑在后座椅子上，右手扶在副驾驶后座的椅背上，身子往前倾。
“是啊，天降陨石加起来也不超过一吨，虽然贵但是物超所值，”托尼透过后视镜看了后面一眼，他说道：“我要是那个小国家的国王，我就把国土上所有振金售卖出去，然后用换来的钱发展他们国家的经济，特查卡算什么世界首富？最多是守着一座金山的穷光蛋老大。”
克拉克的余光看着斜靠在车架上的布鲁斯，这人抬起手，微微曲奇的手指挡住了他的嘴角，克拉克很清楚这人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是用这个姿势挡住他微微勾起的唇角。
克拉克发誓，蝙蝠侠肯定掌握了什么旁人不知道的情报。
而托尼看着布鲁斯似乎恹恹的样子，难得体贴地说道：“你们俩在后面休息一会吧，到了哥谭，布鲁斯就要接收各大媒体的热烈欢迎。”
“谢谢。”布鲁斯显示坐直了身子，他身子往前挪了挪，换了个放松的姿势，然后往后靠去，他手很自然地垂下去，落在克拉克撑在后座椅子上的手上，手指尖滑过克拉克的手背，然后落在自己的膝上，布鲁斯闭上眼，开始真正的闭目养神。
被布鲁西宝贝的套路撩拨起一点涟漪的克拉克绷住了脸上表情，他还得放松自己的身体，轻轻地靠在另一边的车架上，才不至于用他的钢铁之躯在脆弱的钢铁车架砸出一个窟窿。
克拉克头靠在车架上，他视线穿过车玻璃看着窗外，这人总能用最不经意的动作在他心里重重地跺上一脚——
他们一起长大，他们了解彼此，他们重视彼此，他们关心彼此，他们总能十分默契地接上对方说的话，他们也能在看见对方细微变化表情的时候明白对方的思量。
原本只以为以挚友的陪伴彼此走下去就够了，就在陡然之间，完成他们彼此关系的改变。是了呢，像戴安娜说的，克拉克想着，他还能遇到另外的人比布鲁斯更懂他，理解他，关心他吗？
怎么可能！
克拉克闭上眼，他开始休息，他的世界嘈杂、纷扰，不集中注意力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是充满了噪音，但只要有布鲁斯陪伴着他，他的心便是安静的，克拉克就这么睡着了。
布鲁斯靠在椅背上，他闭着眼，一副休憩的样子，但他实际在构想他崭新的伪装身份的设定，接下来，他这辈子再没有机会使用花花公子这个十分容易就和蝙蝠侠割裂开来的伪装了，那他就必须在行动上将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分裂开来。
睡了一早晨加一下午的托尼相当平稳地开着车，直到SUV开到导航提醒将要抵达哥谭警局的时候，托尼才叫醒一个真睡一个装睡的两个人。
也不知道是典型的FBI风格的SUV太过于低调，还是各大媒体的记者根本就不会去注意完全不符合布鲁斯风格的SUV，托尼就这么开着车驶进了哥谭警局里。
但这也只是暂时的，布鲁斯从车里下来的时候，克拉克就在停车场入口看到了开始往里探头探脑的记者，三个人赶紧离开车里，摁开了停车场电梯的大门，在长/枪短炮冲过来之前，关上了电梯的门。
克拉克和托尼都看得出来，布鲁斯稍微的有些紧张，哪怕这人私底下是震慑罪犯的恐怖象征，但他远远没有做好成为一个父亲的准备。
电梯门打开了，布鲁斯迈了出去。
“韦恩！”有人叫道：“戈登队长，韦恩来了！”
小女孩穿着一条白色的蓬蓬裙，脚上穿着的袜子带着精致的蕾丝边，黑色的公主鞋随着她一下下的翘脚在椅子边晃动着，小女孩的左腕上带着一个粉色的儿童手表，她正歪着头看着自己右手捏着的芭比公主。
“天啊。”托尼嘟囔了一句。
布鲁斯的视线穿过里间办公室窗户上开着的百叶窗，他看着戈登站起身，摸了摸那个小小的坐在椅子上的小女孩——这个角度看不真切，戈登从里间的办公室里快步走了出来，他迎向布鲁斯，戈登开口说道：“韦恩先生，她在里面。”
小女孩仰着头，她看着玻璃外朝里看的四个大人，可爱地歪了歪头，甜甜地笑了起来。
没见过布鲁斯小时候的托尼都觉得这个小女孩像极了布鲁斯，只是小女孩的眼睛颜色比布鲁斯眼睛的蓝色要浅一些。
“韦恩先生，”戈登局长说道：“这是……”
“这是，我的女儿。”罕见的，克拉克听到布鲁斯的声音有些发颤。
布鲁斯没有说话，他推门走了进去，他顺手关上门，走到坐在椅子的小女孩的身边，他蹲了下去，难得有些词穷地打了声招呼：“你好……”
出乎布鲁斯意料的，这个他从未谋面的女孩朝他张开了双手——这是小孩子要抱抱的姿势，布鲁斯动作僵硬而生疏地把这个女孩子抱了起来，布鲁斯心里猜测，大概是孩子的母亲教会她这个的，就听见小女孩用甜滋滋的小奶音软软地叫了声：“爸爸……”
布鲁斯的心软得一塌糊涂，这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才会有的直觉的亲近。
小女孩挨着他的脸，小小声地问道：“papa怎么不进来，我都看见他了，还有托尼尼。”
托尼隔着玻璃听不见里面的说话声，但克拉克听得一清二楚，他心里的震惊不会比布鲁斯少。
布鲁斯短促地吸进了一口气，他问道：“papa是谁？”
“papa……”小女孩可爱又疑惑地歪了歪头，她还是回答道：“是克拉克.肯特呀，”小女孩甜甜笑着，她又凑近布鲁斯的耳朵，小声说道：“是Kal El。”
小女孩的发音是最正确的用氪星语呼唤卡尔.艾尔这个名字的发音，她十分疑惑地问道：“爸爸，你不记得妮娜了吗？”
布鲁斯忍不住朝玻璃外看去，他对上克拉克略微睁大了些的眼睛，他收回视线，继续问道：“抱歉，小公主，你叫什么，小公主？”
“我叫玛莎妮娜.艾尔.韦恩。”小女孩这样说道。
“拉奥啊。”克拉克在心里呐喊道。
这是他和布鲁斯的女儿！
他和布鲁斯哪里来的女儿？
哪里来的这么小一只崽，活蹦乱跳的崽，这么可爱的崽？
天上掉下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