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电脑被她一把扔在地上，插头的位置断开，笔记本的屏幕一下子灭了。
乔年看着那漆黑的屏幕，只感觉什么希望也没了。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落水的人，起起伏伏的，拼命挣扎，只是为了能不彻底沉入水底。
好几次的拼命求存已经让她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这一次，她彻底没力。
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空空的，谈不上有多么的难过，眼睛也干涩的厉害。
她经历惯了生死离别，这样的感觉与她而言早就不陌生了。
楚文修擅自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笔记本随意的扔在地上，乔年坐在沙发前面的地上，愣愣的看着前面茶几上的照片。
一点反应都没有。
连他进来都不知道似的。
在他不断的向她灌输秦挫已经死去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的平静过。
而今，这样反常的反应只能证明她彻底信了他的话。
楚文修这么想着，有些心疼的看着她惨白的脸，可是心里更多的还是高兴吧。
毕竟痛苦只是一时的，以后他们的生活更多是是开心自在。
就像他们小时候那样。
楚文修很有自信的想着，他走上前学着她的模样在茶几前面蹲下来。
茶几和沙发的距离离得不远不近，他身形比乔年大，这么一蹲，倒是显得有几分拥挤了。
两条长腿无处可放的感觉，看着都觉得难受。
可是楚文修根本不在意，他看着面前的女人，道，“小年，吃饭吧。”
从来到这里以后，她几乎都没怎么吃过东西。
乔年没出声，还是定定的面前有些血腥的照片，“小年——”
“这个香包是我送给秦挫的。”一直一言不发的乔年忽然出了声，打断了楚文修的话。
楚文修低眸，就在最上面的那张照片上看到了一个被烧成灰烬的亮色一角。
照片上的情形太凌乱血腥，不自信看根本看不出地上隐藏的一个香包。
乔年能看出来，足以见得她下了多少工夫。
为了秦挫。
这个想法让他好不容易有些开心的心情又一次低沉起来。
乔年也没顾及他的情绪，继续道，“他曾经以为我扔了这个香包，气了我好长的时间，他说这个香包在他困难的时候给他生活下去的勇气，除非他死，他不会让这个香包离开他的身上。”
乔年径自的说着。
忽然，她转头看向面前的楚文修，眼中有些迷茫，“而今，这个香包离开他的身上了，那是不是代表他也死了。”
她像是一个懵懂的孩子似的在向老师咨询问题。
她甚至渴望得到老师否定的回答。
只是有些事情也只是渴望，注定实现不了的。
楚文修静距离的看着她，从他把她带出明日街也不过一周左右的时间，可她的脸颊已经瘦的有些凹了进去。
这样的她让楚文修心疼无比。
“小年。”他情难自禁，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把抓住乔年的手，“秦挫死了，你还有我是不是？”
“我们从小就认识，如果没有那些意外，我们早就结婚了，我们可以像小时候一样生活，那时候我们很开心的不是吗？”
这世上，从来不是只有他秦挫。
她为什么就不能看看一直在原地等她的楚文修呢？
这世上，有几个人可以一直原地等待。
而他楚文修为了乔年愿意，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看看呢。
乔年莫名的听着，脸上还是一片迷茫。
许久，她才有了反应，人低眸看了一眼楚文修抓着他的手，男人的手很热，可是乔年只感觉到冷，一股透进她骨子里的冷，几乎要冻死她。
她沉默的想要抽开自己的手，可是楚文修忽然用力，阻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他的力气不算大，可是也足以让她难以挣脱开。
温柔的暴力。
这一点，乔年早就领教过了。
“哼！”忽然，乔年轻笑了一声，“文修，我的家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你知道那个时候是什么支撑着我一直活下来的吗？”
“......”
楚文修愣了下，居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乔年凝视着他的眼睛，能在他的眼睛中看到复杂的情绪，她转眸又一次看向茶几上的照片，然后一字一句道，“大哥死的时候，有二哥三哥和父亲子绣，二哥死的时候还有三哥子绣和父亲，三哥死的时候有父亲和子绣......”
她一个人一个人的数着，像小学生做奥数题那么细致，生怕弄错了一点点。
可是还是改变不了人越来越少的事实。
“到后来，父亲也死了，可那个时候，还有陆家的仇恨支持着我，在B国的时候我就经常想，等我报了仇，就可以去陪父亲他们一起了。”
“......”
楚文修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时候她居然有过那样的想法。
“可是回到A国以后，我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不用说了。
秦挫，让她又一次染起了活着的希望。
乔年说着说着，就忽然笑了，是真的开心，也是真的悲凉。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秦挫有感觉的，可能是他为了我中了一枪的时候吧，也有可能是他奋不顾身的从牧二少手里将我救出来的时候吧，又可能是他一个那么破的香包视若珍宝的时候吧。”
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情深。
乔年以前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而今，她懂得很透彻了。
“文修。”乔年又一次看向楚文修的脸，“现在，这世上我留恋的最后一个人也没了，你说我还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必要吗？”
楚文修看着她平静的脸色，她的皮肤白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似的。
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仿佛是在为自己的解脱而开心。
一股恐惧的感觉在楚文修的心中散开，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所有的恐惧在一瞬间转化成一股愤怒。
他一把攥住乔年的肩膀，褪去了温柔的男人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秦挫可以为了挨子弹，我也为你差点断了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