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小说网>耽美小说>明月落谁家【完结番外】>第49章 心有毒疮

  潘文秋等到夜里十二点半也没等回将生,她起床打开客厅的灯,一遍又一遍地拨打将生的电话,每一次都收到“已关机”的提示。她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 第一直觉就是找四舅公,但按捺下念头,觉得找贺蔷更合适。

  还得通过四舅公才辗转加了贺蔷,消息还没发出去,门被捶得“嘣嘣”响。潘文秋问谁,门外传来陈将军的声音,“我。”

  一进门,陈将军就劈头盖脸地骂,“小赤佬是不是不在家?晚上出去了对吧?”他着急,话也颠三倒四,潘文秋总算听明白了,“赌场外面来了警察,一群人乱窜,有几个从后门出去的正好撞上120的车,原来是童立明那个瘪三被撞了。”

  童立明被撞关将生什么事?陈将军和潘文秋都各怀鬼胎,陈将军说将生说是为了帮朋友打听,好讨债,却不说他收了将生好处帮忙稳住童立明。潘文秋一愣,还是顺着这话说下去,“她哪里是帮朋友讨债,是帮她自己要赔偿。”

  等四舅公来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四舅公说我劝过她放得软当点,找那种人能要回什么赔偿?他却把给将生打听消息发视频的事业瞒了起来。急成一团时,让潘文秋心惊胆战的电话终于来了,“到派出所一趟。”

  天色将白,三个人听明白了:将生拨了120和110,说她找童立明要赔偿却差点被对方揍,童立明追逐将生时被渣土车撞进了ICU。现在已经做完了笔录,等着下一步的处理。

  潘文秋听了,恨不得到那个铁栅栏后面抓住将生一顿抽,四舅公则忙着出去打电话,陈将军却翻着眼睛若有所思——真说要赔偿,将生给自己的“门路钱”也不少了。他心烦的不仅是女儿的事,还有被赌友臭骂,说他才是放风声的那个人。这以后还怎么在牌场立足?

  而将生最终被取保候审,走出派出所,潘文秋猛地一巴掌打得她刺疼,打完她又被妈妈抱住,“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

  将生面无表情,“人怎么样?”

  “不死也是植物人。”四舅公接道。

  将生往车里一坐,双眼一闭,“哦。”

  陈将军的脸色铁青,碍于事情还不清爽不好乱讲,他心里有火就撒到潘文秋身上,“你看看,你管得了孩子不?两个孩子,一个死,一个恐怕要坐牢……”

  “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潘文秋尖锐地和他吵,这也是两个人离婚前的经典议题,“这些年你管什么了?你付给家里多少钱?你问过将生没有?哦,真有事情你来充爹了,有你还不如没有,刚才取保候审怎么不见你出头?”

  两人在车里隔着副驾驶的座椅吵架,你来我往几轮后,陈将军渐渐被潘文秋骂在了下风,他忽然暴吼一句,“潘文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将养怎么死的!”

  潘文秋突然噤若寒蝉,她看了眼将生,又瞪着陈将军,“你胡说什么?你在这乱咬什么!”

  “我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货色,就养出什么样的女儿!”陈将军狠狠剜了眼将生,拉下车门自顾离开了。四舅公也被惊得大气不敢出,不一会儿,潘文秋低声哭了起来。

  将生这才从僵硬冷漠的状态清醒,她忽然抱紧妈妈,“妈,别哭,我没事的。”

  潘文秋哭得伤心,低声啼到了嚎啕大哭,“你傻不傻啊?那个贺蔷有什么好的!你非要把自己搭进去!”

  将生咬唇不语,她看到四舅公在后视镜中狐疑不解的眼神,示意他开车回家。

  贺蔷是清晨七点和前公婆碰了头,前婆婆像一夜老了二十岁,看到贺蔷就抓着她胳膊控诉,“离婚离婚,你非要闹离婚,现在把我儿子一条命都要闹去了。”贺蔷透过玻璃看插着管子的童立明,发现他已经被包扎得自己都认不出。

  临挂了,将生又讲,“你现在脸肿得像猪头,不好看。能不能发给我一张最漂亮的照片?”

  贺蔷在手机里找了半天,发现自己从来不爱留以前的照片,大部分都是和店有关系的,或者是柏柏的,里面还有一张将生睡着的照片,肿眼皮微微鼓起,和嘟着的嘴唇相映成趣。最后,贺蔷发了“蔷味”开张第一天她在门口留的照片:白衬衫扎在黑色阔腿裤中,腰身细而挺拔,头发拢在背后,眼睛含笑嘴唇上翘,她那时脸上闪动着希望和自豪。

  将生收到图片后隔了一会儿,最后说,“嗯,真不错。”

  躺在ICU里的童立明和昨夜的将生有没有联系?尤其半夜接到潘文秋的好友申请,这些都让贺蔷越想越慌,于是她不停地拨将生电话,却被关机的提示搅得心脏乱跳。

  前婆婆的哭诉闹得她头疼,手还包扎着的贺蔷和警察也碰了面。警察说事故初步鉴定是和超限超速并且逃逸的渣土车有关,车祸责任鉴定依据和伤残鉴定还要几天才能出结果。说到这,警察顿了顿,“不排除还有别的情况。”

  童立明的妈听了马上喊屈,说有几波人老去她老家骚扰老两口,也打过童立明好几次。童立明的爸爸则不断附和,还拿眼瞧贺蔷,暗示这个前媳妇可能也有报复的嫌疑。

  贺蔷看着这对溺爱儿子成患却还维护着童立明的老夫妻,心累心堵又慌乱,她走出大楼,不顾别人看自己的好奇眼神,继续拨着将生的电话,在依旧打不通的情况下,贺蔷猛然想起新好友潘文秋,她拨过去,那头麻利挂断,很快,潘文秋发来消息,“请你别再找将生了,谢谢。”

  “阿姨,将生有没有事?”贺蔷还是问。

  “没事。有事也是她自己的事,和你没关系。”潘文秋不客气地说道,“你不是要回四川了吗?过点安分日子吧。”发完这条,任贺蔷再问,她都不再答应。

  将手机还给潘文秋,将生说行了,没瓜葛了。她呼出口气,“妈,我饿了。”

  潘文秋一看消息都被删得干干净净,可贺蔷还在说,“阿姨,能让我和将生说说话吗?”她看女儿,将生扭头看窗外,说四舅公,我们去喝碗绉纱馄饨怎么样?

  店里的馄饨有股鸡精的味道,馅儿是馅儿,皮也是皮,但馅儿少了贺蔷调出的丰富鲜度,皮缺了贺蔷用心擀出的弹牙力道。三个人围桌坐下,四舅公和潘文秋看着将生默不作声地喝了两大碗,最后才擦擦嘴,“一般般。”

  “将生,昨晚究竟怎么回事?谁先动手的?”四舅公不放心。

  “童立明先伸的手,我不撒谎。”将生的心“咯噔”了下,随即告诉自己,“我说的是实话。”

  潘文秋盯着碗却不说话,听四舅公叹气,“童立明小命难保,渣土车司机赔个六七十万了事。”

  将生低头吃小笼包,吃到打嗝忽然反胃,想到昨夜里童立明被轧得反向扭曲的小腿,她拳头握得紧紧,最终压下了那股难受劲。

  回家后,潘文秋喊住要回房的将生,“给菩萨上香。”

  将生规规矩矩跪下,前所未有地庄重磕头,敬香。她看着那尊含笑却慈悲的雕塑,抬头看潘文秋,“妈,以后我也天天烧吧。”

  潘文秋却抱着将生的头哭,“天天烧,天天心里就被咒一次,将生,人只要做错事,烧再多香也没用的你晓得不?”

  将生说我晓得。要是能用香灰在心口烫个入口,将她为贺蔷挖出的毒疮埋葬了就好。她该坐牢就坐牢,该赎罪便赎罪,贺蔷能问心无愧地生活,自己可以勉勉强强过下去就行,将生没多余的企盼。

  现在面对菩萨的将生心里仅剩下三个疑问:将养真的是自己救助不及死的吗?她会被定什么罪?贺蔷回了四川会不会开心?

  陈将生不开心了好些年,从小见到的潘文秋也是这幅寡欢的模样,包括贺蔷也是,哪怕她有个通道,找个可心点的情人睡一觉,但抓着自己衣角的手泄露了贺蔷无依无靠。贺蔷应该没开心起来的理由。

  非说有,就是和贺蔷一起做菜的辰光,两个人配合默契,交换着对火候力道时间刀工的把控,做出一道道美食,那时的她们是静谧而开心的,还有很多很多菜没尝试过呢,她前段时间还和贺蔷约好,改天把阳澄湖的特产做成一桌菜肴,开一瓶老酒,咪完了再暖和和地抱着睡一觉。

  怎么这么仓促?没享受和珍惜与贺蔷的每一天,自己就可能要进班房咯。将生看着雕塑哭,察觉到潘文秋滴在自己脖子中的泪,她忽然想到,最对不起的就是妈妈。

  她感冒了自己没陪超过一天,让她一个人住在乡下孤零零的,买了车方便后她首先想得是送贺蔷,而不是兑现以前的小愿望:带着潘文秋四处走走看看。

  将生摸着妈妈手背上的针孔,将生的泪顺着下巴砸下去,“妈,我晓得。我不后悔,我没错。我以后天天烧香,为你祈福。你好人好命,你一定能享我的福。”

  “妈……妈妈不好,妈妈不是好人,妈妈不配享福。”潘文秋颤抖地说,她看着将生,女儿和她对上朦胧的双眼,将生在那一刻忽然懂了,潘文秋也是个心里有毒疮的人。

  警察说的“别的情况”就和将生的自觉坦白有关,事情还没开始真正调查,得到消息的童立明父母就一改以前被要债的过街老鼠形态,直接到将生的小区大门前讨说法。

  如果不是童立明躺在ICU,怕也会被他们推到前线喊冤,但是他们准备不可谓不充分,横幅拉上了,“严惩杀人凶手陈将生”——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希望童立明死。

  将生从头天中午睡到第二天早上,风和日暄的好日子,本来就该在农贸市场里和鱼相伴。但将生做了个决定,让皱眉阿姨帮忙贴了暂时关门的通知,再和供货的馆子一再道歉,帮他们介绍了四舅公拿活鱼。那头的店长还在潘文秋的微信里埋怨将生,“昨天要不是我们有些存货真得人仰马翻,你这样冷不丁的关门歇业,我们这损失可大了。”

  将生笑回,“不好意思,有些事一时儿半会儿回不了店里。”都是指着买卖过活的人,怨两句就任他怨吧。将生是从潘文秋如土色的脸上看出了端倪,“他父母找上门了,在小区门口,还拉了横幅。”

  给手机充上电,将生那台几十小时没活过来的机器开始吐各种消息提示,贷款的,购物的,要备鱼的,来打探消息的,还有贺蔷的一大串——贺蔷用她不喜欢的发言风格锲而不舍地在微信上找着将生。

  “将生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陈将生你接听下好不好?”“将生求求你接听。”……将生一路看到了半小时前的,“他父母要去找你麻烦,我没拦住。你记得别出门,别开家里门,尽管报警。”后面跟了一条,“等我去。”

  杀鱼小妹的精气神被“等我去”排空了气,她抓了抓头发,发现这两天折腾得没顾得上洗头,指间似乎都粘了油。

  站在花洒下,将生边洗头边想着进去后的生活:剪短头发,穿统一的蓝白条衣裳,也许好些天都吃不上鱼虾蟹,可能还要和网上传言的那样踩缝纫机。想了许多,直到潘文秋在浴室外敲门,“将生,小贺来了。”

  草草擦了头发身体出来,将生被贺蔷堵在了洗手间门口,猛地一瞧,将生发现贺蔷左眼下有条泪沟越发明显,那双有点俞飞鸿味道的眼睛还没完全恢复,依然肿成了岳云鹏的样子,脸上的青紫痕也仅迹淡了点。看起来,伤没养好,也没睡好。

  杀鱼小妹抱住浴巾,“你……你出去啊,这里是我家。”

  贺蔷抽下条毛巾替上前替将生擦起头发,她有节指头骨裂,动作显得不方便,但贺蔷还是按下有些扭捏的将生,慢慢用毛巾揉沾着她发丝上的水珠。

  等到头发半湿半干,将生要穿衣服,让贺蔷先出去,并且使了个眼色:“我妈在家。”

  贺蔷说我知道,她给我开的门。双手用力将杀鱼小妹带进怀里,贺蔷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檀香沐浴液味道,脸颊蹭了蹭将生的。

  将生只能一手拉浴巾挡在胸前,一边投过半开的门缝隙瞧外面——潘文秋正愕然望着两个人,将生报以不好意思的眼神。但下一秒,她不得不关注在贺蔷身上,单手拥住贺蔷的腰,将生的唇擦过她眼睛鼻梁,最后轻声哄她,“没事啊,别怕。”

  三个女人围在茶几前坐下,将生给一旁的潘文秋使眼色,意思是“能不能让我们俩单独聊聊?”潘文秋别过脸装看不懂,问贺蔷,“你……前夫他怎么样了?”

  贺蔷说还没出ICU,费用他父母拿不出多少,肇事方也不愿意掏钱,还得靠她付钱先撑着,“怕撑不过几天。”

  将生听了沉默,心想如果前天夜里自己早点打120,童立明的情况会不会好点。可左右相差不过十分钟,早打了也没用,她又提醒自己。

  “前天夜里,究竟是怎么回事?”贺蔷终于问将生。

  将生和她四目相对,她忍住想躲开的视线,盯着贺蔷的眼睛回答,“我找他去要赔偿,他伸手想捏我下巴,被我挡开。我喷他辣椒水,被他也躲开。可能这个激怒了他,冲过来要揍我,没想到那个厂子后门的路那天来了很多不减速的渣土车,他就被撞了。”将生对贺蔷说的和在派出所的笔录丝毫没分别,可这不是贺蔷心里的答案。

  潘文秋看着贺蔷,希望这个女人能看在将生这么厚这么傻的情分上劝说两句,或者表个态度,“我会和警察说情的,我会和他父母讲清楚。”但让她失望的是,贺蔷没有。

  “柏柏……我下周送她和我妈回四川。”贺蔷说。

  潘文秋脸色变了,“遇事自己先脱身?”她马上逼视贺蔷,“小贺,做人不讲良心的吗?将生这是为了谁进了局子?她要是坐牢了下半生就毁了你知不知道?”

  贺蔷低头,“童立明自己出的车祸,和将生有什么关系?”

  潘文秋胸口起伏了下,火气爬上了脸,“你——”

  “是啊,和我没关系。”将生胳膊肘开始松动朝外,她恳求般地看潘文秋,“妈,让我和小贺单独说说吧。”

  “我不是要摘自己。”贺蔷看潘文秋,发现自己只面对了半张气得通红的脸,只好面朝将生,“我晓得现在事情对你不利,不想把里面的弯弯绕绕搞复杂了。孙昉她在这方面的事懂得也多,建议我和你的关系先不要公开。”

  提到孙昉,将生就来气,“是哦,她懂得多。她会帮你找人验伤,去找关系搞那什么人身禁止令,还帮你卖房子吧。你听她的就是了,带柏柏她们回四川不要再露面,房子的事交给自己人打点不就行了。”将生眼睛里冒出酸意,看贺蔷眼睛露出悲伤,知道自己那番话不该说出来。

  “孙昉也找人打听了,那里没监控,你的话只能自证,无法自证就要……可能要负些责任的。”碍于潘文秋在场,贺蔷往日里的嗲柔功夫使不出。

  “负什么责?我们将生就是去找他理论,难不成要把他一个大男人举起来往渣土车轮胎下扔?哦,贺蔷,你是不是想提醒我们将生,自己的事自己负责,你生怕因为和她睡过觉就担上同谋的事对不啦?”潘文秋又接上话,“他娘老子还在小区门口拉横幅,说我将生是杀人凶手。这下你开心了,你被摘得干干净净,等着拿赔偿回四川过好日子吧!”

  潘文秋站起来抓贺蔷的胳膊,“我家庙小,供不起你,快走快走。”贺蔷按住她手背,眼里露出乞求,“阿姨,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听我把话讲明白好不好?我一定会帮将生找最好的律师打点这事,一定会帮她洗脱……嫌疑的。”

  贺蔷说的是实话,但“嫌疑”这个词在潘文秋听来极为刺耳,“你才有嫌疑!”她的声音尖起来,“你快点走,不要来我们家。我孩子的事我自己负责,和你没关系!你走啊——”

  将生沉默着,她缓缓抬头看贺蔷,“你走吧。”她站起拉贺蔷的手,又掰开潘文秋的,“我送她。”

  送到门口,将生见贺蔷已经红了眼睛,她心里也不好受,“你还是别来了。”贺蔷来了要让人看见,尤其那对公婆,不知道要找她什么麻烦。

  “将生,我一点都没想脱开。”贺蔷的眼泪滚滚而下,将生替她擦了,“我晓得啊,你去了四川,能不回就别回了。那对公婆不是好相处的吧。”

  贺蔷抿唇点头,“要我把柏柏交给他们抚养,说他们没指望了。”

  将生懂,“那你别拖延了,赶紧送过去,童立明干得出抢孩子的事,他们更难说。”她微微回头瞄潘文秋,又小声对贺蔷道,“我妈……你别放心上。还有,昨天从派出所回来后,我睡得特别香,真的。”

  送走不断回头的贺蔷,将生狠心关上了防盗门,回到客厅又坐在潘文秋身边,伸手搭在妈妈肩膀上,被她甩下去,“滚。”

  将生讨好地笑,“真不会有事的,你就相信我。”

  “等你进去了,我就信了。”潘文秋又觉得这算失言,轻轻打了自己嘴巴一下,眉头皱得死死,“哎,怎么办?”

  “怎么办?”在柏柏被抢自己被打还有贺蔷被童立明殴打后,将生无数次问自己这个问题,她能力有限,没有通天的手眼本事,想来想去,要不坐牢,要不挨打。好像就这两条路。

  将生自问作出了最优选,在派出所那一夜她彻底想清楚了,那就不后悔。与其她抱着对贺蔷的担心和她短短纠结一段时光,不如让她为童立明的死或伤付出代价,换个贺蔷干干净净的未来。贺蔷值得拥有,而她也不会吃亏多少。

  抓起果盘上皮开始蔫的苹果,将生站在窗户前眺望小区门口哭天喊地的一幕,“喀嚓”,她咬下,嚼得太阳穴鼓起时,被潘文秋往屋子里拉,“窗帘拉上,你是怕别人看不见你吧?”

  将生说不怕,等我吃完了我还要报警呢。她又咬一口,心脏“突突”地跳得响亮——不怕,不是我害的他。不怕,他罪有应得。不怕,贺蔷以后可以太平安全了。不怕,我算为民除害……

  好些“不怕”给将生打着气,她双眼忽然一眯,看到百米开外的大门口车流被堵住,有人似乎打成了一团,还有拉架的,挂在门上的横幅还冒着烟……

  将生和潘文秋不敢置信地看彼此,潘文秋电话响了,四舅公拨来的,“不得了,我刚到门口就看到一对公婆挂横幅骂你,贺蔷上去点了不说,还被他们打……刚刚乱了套了,哎哟,贺蔷也蛮强势的,直接说我和这家的儿子离了婚,他是个赌鬼自己被车撞了……”

  将生听了拔腿就要下楼找贺蔷,被潘文秋拽住,“干什么!脑子瓦特了?”

  没拽住,将生还是跑了出去,潘文秋气得跺脚,”都瓦特了,都瓦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