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泠将备注设置好, 顺便想起来自己在余恪那边的备注。

  余恪也不是第一次给他过生日了,排除失联,余恪只忘过一次, 在他生气后, 就都记住了。

  齐家是不会知道他的生日了, 甚至他现在户口本上的生日还是错的, 直接用了登户口那天的日子,齐泠是后来看到自己的出生证明才知道确切的日期,也就只要关系好的人,他会告知, 光看身份证都是错的。

  向愿也没有忘过,他每年都会像今天这样来问问齐泠打算怎么过。

  蛋糕吃完,那边也商谈得差不多,合同没有签,有一些细节还需要修改, 王文华和余恪的秘书约了另一个时间。

  齐泠坐在外侧,后知后觉可以走了,但是咖啡馆里面的暖气呼呼的,他坐得昏昏欲睡, 有些不想动弹, 便只仗着自己不占地往里缩了缩,给王文华让出一个空隙,示意他直接过。

  这就有些为难人, 王文华常年应酬, 加上俱乐部经理的工资待遇好, 还是有些啤酒肚的, 他正反复衡量着自己能不能挤过这个空隙, 答案很遗憾。

  可齐泠坐着眼睛都眯上了,显然没有注意到他。

  王文华推了推咖啡馆的桌子,纹丝不动,发现桌脚是被定在地板上的。

  那就只能挤了。

  他正打算行动,先迈的那条腿擦过齐泠的膝盖,挤过去难免要肢体接触,齐泠恍若未觉,反而拿起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王文华因为这个行动额头隐隐冒汗,倒不是里面的暖气打太足了,而是对面的目光,让他莫名有压力,仿佛回到了小学老师在抽查谁没有作业时的眼神,不过不准确,现在这个明显更凶更压迫。

  王文华卡了一下,实在没有勇气在余恪的目光注视下走完全程,他缩回来,目光骤然触及到齐泠那杯没有被动过的咖啡。

  “嗯,我把这杯喝完再走,浪费不好。”

  “嗯。”齐泠应了一声,回去也是一个人在酒店,还不如待在咖啡馆,可以有人聊聊天。

  这边离医院也不远,他今天就在这里等着了,今天去医院看望行珺的时候,他的父母说医生表示应该这两天就会醒。

  齐泠刚看看手机电量觉得也很充足,更加心安的时候,肩上搭上一只手。

  是余恪在他没注意时站到他身旁,“起来让他过去。”

  王文华去拿齐泠咖啡的手也停下了,他喝美式的不爱喝拿铁,刚才只不过是想拖时间。

  齐泠有些奇怪地看看这两人,最后问王文华,“要走吗?”

  王文华企图委婉,“齐总,我还有工作的。”齐泠站起来眉目上满是不解,“那你刚才怎么不过去。”

  那要问现在站您后面的人,刚才为什么那么看我了。

  王文华干笑两声,“体型不允许。”

  齐泠突然就明白过来了,放了王文华走后,秘书早几分钟前聊完就走了,就只剩他和余恪在这儿。

  “你觉得,他过得去吗?我看着可以啊,挤一挤肯定行。”齐泠对着余恪自问自答完,又打着哈欠坐回去。

  将咖啡往对面的空座推了推,“喝不喝?”

  室内温度高,齐泠指尖触到杯壁依旧是温的。

  余恪却将那杯往齐泠这边移回来,“往里坐。”

  “你要和我坐一块儿啊。”齐泠眼中含笑看他,正准备往里挪的时候,又改变了注意。

  他腰靠上沙发椅,这次两条长腿都不带避的,“可我想坐外面。”

  意思不言而喻。

  齐泠又故意从头到尾把余恪扫了一遍,“你进去的话,肯定不会挤到我是不是。”

  “站起来这么难?”

  反正现在也没有外人,刚到咖啡馆时人还不少,结账要排队,现在四周都空下来了,齐泠更是没有顾忌的了。

  “好难。”齐泠仰头和余恪垂下的眼睛对上,语调拖得老长。

  “怎么办呢?”齐泠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要不你还是坐对面去吧。”

  余恪也不废话,直接往他对面走。

  却看余恪没有坐下,而是将合身的西装外套脱下。

  齐泠才发现他穿的也是西装外套,想之前他假扮柯予的时候,他还因为他衣着变化的原因被他蒙过去。

  讲道理,余恪穿西装比常服帅很多,看这种修身的程度应该是定制的。

  余恪将西装脱下后随手丢在沙发椅上。

  齐泠心里奇怪也问了出来,“你给衣服坐?”

  余恪没看他,反而接着将领带卸下来。

  齐泠看他不理也不生气,耸耸肩,看出余恪果然还是不习惯这种很束缚的服饰。

  内里白色衬衫的纽扣最顶端两颗也被他解开。

  齐泠看他一系列动作做完,然后又朝他这边走过来。

  随着他越走越近,齐泠头也仰起一个角度,正要开口。

  腿窝和肩同时被撘住,齐泠终于反应过来余恪刚才脱衣服是要做什么。

  下一瞬,接触的地方力道骤起。

  齐泠以前被他抱过,不过那个时候看不见自己的样子,眼睛好后还是第一次。

  恰巧和他们隔着几个桌子的客人要走,齐泠记得他们是两个人对着坐的,如今那个背对着他们方向的客人已经站起来,只要他对面的客人站起来就肯定会被看到。

  齐泠感觉自己有些玩脱了,“让你进去,你放下,那边有人会看见的。”

  力道并没有松懈。齐泠也猜到余恪现在不会听他的。

  在家里抱起来过也就算了,公共场合,即使都是陌生人,齐泠还是会尴尬,现在他面前有两个选项,一个是让余恪把他放下;另一个是把脸埋进余恪怀里面,至少看到了也不会看到他的脸。

  前者已经说过了,没有用。

  反正是余恪要抱的,那他一个人丢脸好了,他是不要被看见脸。

  齐泠打定主意,在那桌对面的人起来之前,先将脸靠到余恪胸上,眼睛顺势闭上,齐泠等了几秒,发现自己的海拔没有继续升高。

  再睁眼时,发现余恪已经在将他抱起后自己坐下了,齐泠明白过来余恪也是故意的。

  在他闭眼的时候还是让他半身悬空着,见他颤着睫毛看见后也不装了,齐泠就坐上他的腿。

  “现在想坐里面还是外面?”余恪问。

  不用说也知道,坐里面就可以直接被放过去;坐外面估计余恪等会儿还得和他磨一会儿。

  齐泠给出第三个选择,“我就想这么坐着,行不行?”

  “你要闹?”余恪嗓子都哑了几分。

  齐泠看着他倒打一耙,“闹什么了?”

  他故意侧过身子往余恪的方向偏,臀腿蹭过他的,如果不是碍于穿着鞋,齐泠能直接跨坐在他身上。

  余恪身体略微绷起,想明白齐泠死不吃亏的性格,最终妥协着又将他身子微微抬起,让他在外面待着。

  自己在里侧坐好,伸手拿起那杯凉掉的拿铁一饮而尽。

  罪魁祸首倒是十分心安理得,还问:“要不要再来一杯,点杯冰的?”

  “不需要。”余恪这次一个否定用了三个字。

  齐泠看差不多了,也见好就收,转而问起余恪知不知道行珺这次意外的情况。

  他一直做的是甩手掌柜,之前还有一段时间完全不管,而那段时间余恪却在收他的股份,想必比他了解不少。

  余恪言简意赅说了两个字,“你家。”

  “齐家做的?”齐泠蓦然冷笑一声,“管不住自己的东西,倒是一个劲找我麻烦。”

  齐泠也没问余恪是怎么查出来的,他知道余恪家他叔叔在灰色产业有消息来源,因此也没有质疑。

  “需不需要帮忙?”

  “我可以。”齐泠现在也没有心情和余恪打诨,直接拒绝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不能算作他的家事,因为牵扯到了行珺,可他们会这么做,终究是因为他的原因。

  齐泠手指无意识揪着衣袖,不知道该怎么和行珺还有他的父母交代。

  齐泠下意识去看手机,他和行珺的爸爸加了微信,请求过行珺醒了之后第一时间告知他。

  没有行珺的消息,倒是刚走不久的王文华发来消息说警察局通知他审问结果出来了。

  齐泠问过余恪,他说一起去。

  到达警察局的时候,王文华正好看完调查结果出来。

  他明显皱着眉,见到两人后低声道:“警方说调查出来的就是他一个人干的,问了有没有同谋合指使他这么做的,都说没有。”

  “口供一直没问题?”齐泠显然也意外,他还是相信警察的,他们审讯时会翻来覆去地问,有一点出入都会成为他们给被审问的人施加心理压力的稻草,如果口供一直没有出入,只能说明故事编得很好,或者是他死鸭子嘴硬。

  “没有,后续也做过相应的调查,问过他身边的人,没有太大的出入。”王文华对这个结果显然也持怀疑态度,“齐总您看要不要在进去看看?”

  齐泠不打算看犯人,他目前更倾向于余恪和他说的结果,只是如果警方就这么定罪了,那他们这边也不好办。

  “所以最后的处理结果是?”

  和解的赔偿金多少要等行珺的父母赶到后和伤人的家属一起协商。

  等行珺的父母赶到,进去协商的人数需要控制,齐泠和行珺的父亲还有王文华一起进去,余恪和行珺的母亲则是在外面等他们。

  齐泠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借着身份的便利进来的,撑场子其实换余恪坐进来更合适一点,但他多少也是行珺的老板,也就肃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将谈判桌对面的人扫一眼,安静坐下旁听。

  对面给出的金额不小,齐泠听罢没有评价,甚至没有往行珺父亲那边看,这笔赔偿是给行家的,至于到底是接受赔偿还是让人坐牢,也就是看他们。

  做出什么选择齐泠都可以尊重他们。总归背后黑手他已经知道,齐旬的麻烦他找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