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灵觉得瞿绛河在很多事情上难以捉摸。但是她相信他秉承着绅士精神应当不会让她一个人去喝酒。
重逢那夜, 他就十分绅士地把喝断片的她接回了家。
所以看到瞿绛河的回答,简灵并不意外。
“酒店酒吧见。”简灵勾一勾嘴角,这样回复。
收到简灵消息时, 瞿绛河刚完成他的拍摄任务, 正在房车里跟公司的人开远程视频会议。
公司一个负责韩国鬼片配乐的项目组进度迟迟没有进展, 主管询问瞿绛河配乐上的修改意见。
会议结束,瞿绛河开始思考项目内容。
配乐在情爱为主题的影视剧中, 扮演着鲜花,巧克力这样的气氛组角色。但在鬼片中就不一样了。鬼片的配乐, 是扼住观众咽喉的那只手。
瞿绛河拍多了民国爱情戏,一时也没法专注到鬼片上。他正在思索,就看简灵问他要不要去喝酒。
他干脆拒绝, 这个时候他需要清醒的大脑。
但看她说要一个人去喝, 他又改变了决定,让主管先等着。
他迈入酒店酒吧,就看到梅莉和简灵坐在吧台桌前, 有说有笑。
“瞿老师,我陪简灵过来。”梅莉眼尖看到瞿绛河, 冲他点一点头。拍摄期间, 梅莉自然是不会让简灵独自一人喝酒的。
梅莉端着自己的酒到角落里坐下,瞿绛河坐上梅莉刚坐过的位置。
“刘斐让你教我喝酒?”他问简灵。对于他而言,猜到简灵找他的动机, 并不困难。
“算是吧。”简灵托着腮摇晃着手里酒杯,“但我自己也想喝。”
“是吗。”瞿绛河微笑。同时扫一眼简灵面前摆着的一排高度数的酒。看起来像是不灌醉他誓不罢休的样子。
梅莉坐在角落, 默默观察着简灵和瞿绛河。以常人眼光来看, 这两人坐在一起真是赏心悦目。
不过作为经纪人, 梅莉对于上升期艺人的感情生活, 无疑是抱有否定态度的。
好在简灵理智,不需要她多担心。她决定先默默观察,什么都不管。
“梅小姐。”忽然一个声音自头顶传来。
梅莉抬头,就见朱晓喆走近。
“请问我可以坐这边吗?”朱晓喆很有礼貌地询问梅莉,眼神温顺,像只乖狗狗。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和梅莉差不多,他要防止自家先生酒醉后发生意外。
“不行。小朋友来什么酒吧。”梅莉说完,就见朱晓喆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她忍不住笑了,“开玩笑的,想坐就坐。”
朱晓喆坐到梅莉对面。梅莉给他倒酒,“你最近很忙吧。”
“嗯。这边不能放松,还要兼顾公司的事。不过,先生比我忙多了。一边要演民国戏,一边要操心公司里韩国鬼片的配乐。”朱晓喆喝了口酒,说话。
“那听起来,是挺厉害的。”梅莉发出由衷的赞叹,“瞿老师当真身怀绝技。”
“梅小姐,你也很厉害。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都是装的。你长大了也这样。”梅莉拿着酒杯,斜斜倚靠在椅背上,双腿交错,不经意没散发出成熟女人的干练气息。
朱晓喆低着头,下意识地多喝了几口酒。
梅莉自顾自说起她近来遇到的麻烦事,好给朱晓喆这个后辈提个醒。朱晓喆轻轻应着。梅莉说的入神,回过神来才发现对面的小朋友面色通红,眼睛已经失焦。他的身子开始摇晃,像是随时可能栽倒。
梅莉惊了惊,快速挪开朱晓喆面前的酒杯,然后扶住他的身子,话音里带有埋怨:“不会喝你倒是说啊。”
“对不起……”
“你起来,我送你去房间。”梅莉说着,便把朱晓喆扶了起来。
“对不起,”朱晓喆大半个人倚靠在梅莉身上,恍惚着呢喃,“可是先生……”
梅莉转头去看简灵。最近简灵有意保持跟瞿绛河的距离,忽然接到导演任务,但一时不知从何下手。
两个人坐在那儿半天没聊几句,酒也没喝几口,看起来特别客气。
“他俩暂时出不了事。”梅莉扶着朱晓喆往外走,语气带有些无奈,“一喝就倒,还真是小朋友。”
“我不是小朋友……”朱晓喆吞吞吐吐地说话,“我比简小姐小两岁,她比你小三岁,那,我也就比你小五岁。”
“不愧是留洋高材生,喝醉还能数数。”梅莉嗤笑一声,扶着朱晓哲进了电梯,“五岁够你喊姐了。”
“梅莉。”出来的时候,梅莉听闻朱晓喆忽然叫了声。
梅莉的脚步顿了一下,她转头去看小朋友的眼睛。小朋友似乎清醒了些,望着她的眼睛,是盛满期待的纯良狗狗眼。
“我不想叫你姐姐。”朱晓喆看着梅莉干净的侧脸,“我就叫你梅莉,可以吗?”
梅莉怔了怔,匆匆说了句“你闭嘴”,然后就把朱晓喆往他房里拖。
酒吧里,简灵双手交错,搁置在下巴下。这几天拍摄外的时间里,她都没和瞿绛河正经聊过,找话题有点费劲。
“你真的从来没有喝醉过?”她问瞿绛河。
“是。”瞿绛河微笑,“喝醉了就没有办法思考。”
“像庄沭会说的话。”简灵挑一挑眉。
“可能我确实入戏。”瞿绛河笑笑,进而抬头看简灵,眼中带有几分审视,“你呢,是不是经常喝醉?”
“才不是。”简灵毫不犹豫反驳,进而有些不自然地将鬓角一缕头发撩到耳后,“你看到的那次,是例外。”
“是吗。”瞿绛河不大相信。
“我们玩个游戏吧。比大小。”简灵决定停止尬聊,问服务员要来两个黑色的杯子,和六个骰子,将一个杯子和三个骰子分给瞿绛河。
“很简单,谁摇出的数字小,谁就输。输的人要喝酒,再说一件小时候印象深刻的事。”为了让喝酒不那么沉闷,简灵即兴制定了游戏规则。
“有些我印象深刻的事,你可能没见过,那怎么验证真假?”瞿绛河问。
“也是,那怎么办。”简灵沉思。
“这样吧,”瞿绛河想了想,笑着说,“输的人,说一件对方让人印象深刻的事。”
简灵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轻轻跳了一下。但她还是面不改色地点了头,说:“好啊。”
接着他们就把各自的骰子放到杯子里,用手盖住摇。简灵对摇骰子并不精通,纯粹瞎摇,但她相信瞿绛河也好不了多少。
到后面,比的就是酒量。简灵不信年少叛逆的自己喝不倒优等生。
不服输的劲儿一下上来,简灵捧着杯子咔咔一顿猛摇。
摇完后两人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掀开杯子一看,简灵13点,瞿绛河11点。
“我赢了。”简灵勾起嘴角,笑着瞥瞿绛河,笑容中难掩喜悦。
瞿绛河这人实在是太难赢了。他学习能力强,下决心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好的。所以在一件小事上赢了他,她就特别有成就感。
“嗯……刚才没规定范围。”简灵想了想,有意要刁难瞿绛河,“要不你说件幼儿园时,我令你印象深刻的事?”
“我记得你那时,经常带着一群小孩子从我面前浩浩荡荡经过,是个孩子王。”瞿绛河喝完杯里的酒,垂眸陷入回忆,“你要玩滑梯,但是滑梯已经被一群小男孩霸占了。你就领着你的小伙伴把人给打了,自己霸占滑梯。”
“还有这事。”简灵一阵惊奇,继而想了想,“我不记得了。但这确实像我小时候的风格。”
她也记得幼儿园时候的瞿绛河。那个时候,瞿绛河总是一个人玩。她看到他独自坐在角落里,看小虫,看植物,看飞鸟,对世界万物都充满好奇。
简灵回过神来,继续和瞿绛河玩比大小,这次她输了。
“你也说件幼儿园的事。”瞿绛河有样学样,“酒别忘喝了。”
简灵干脆喝酒,辛辣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去,记忆在脑海深处翻滚。
“我记得幼儿园时过儿童节,老师举办音乐会,让小朋友们坐成一个圆,然后一个一个到圆心里表演。”简灵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比出一个圆,“大多数小朋友表演唱歌跳舞,还有小部分拿乐器演奏耳熟能详的歌曲,小星星什么的。偏就你,站在圆心里用提琴演奏了首大家都没听过的曲子,然后说是即兴创作的,主题是赞美夏天。”
很小的时候,瞿绛河的作曲能力就表现了出来。简灵忽然想到,也是在那个儿童节之后,很多喜欢跟在她屁股后头的小女孩儿都不见了踪影,她们都跑去跟瞿绛河玩了。
“是不是很骄傲。”简灵瞥瞿绛河一眼。
“我也不记得了。”瞿绛河微笑,不知是否是在谦虚。
“但一样,这像是我会做的事。”他顿了顿,又补充。
“接着来。”简灵把骰子放酒杯里。
这一回又是瞿绛河输。
简灵让他说小学时的事。
“小学时你经常迟到。”瞿绛河轻轻晃了晃杯里的酒,然后将之一饮而尽。
简灵陷入沉默。因着瞿绛河的话,原本封印的记忆,开始苏醒。
简灵的生父,惯常用家暴发泄工作上的苦闷。那时还是家庭主妇的母亲陈彤芸,只能默默忍受。
简灵懂事后,就开始帮母亲拦着父亲,结果也跟着被打。一次她扑向父亲,被父亲狠狠推开,额角撞到柜子,鲜血直流。
陈彤芸纵然软弱,但也知道孩子不应当受这样的磨难。于是陈彤芸把简灵送到外公家。外婆走得早,外公一直独居,十分孤独,非常欢迎简灵。外公数次劝说陈彤芸离开丈夫,但都没有结果。他想帮助女儿,但之前也差点被女婿打进医院。最终他决定不再关心女儿的婚姻,一心一意照顾简灵。
晚上外公会牵着简灵的手去附近的广场散步。简灵看到广场上一群阿姨在跳拉丁,眼睛都直了。
拉丁舞班需要的学费,外公一时无力负担,而简灵的生父不愿意给。外公便拉着简灵站在舞蹈教室门口看。老师注意到简灵,发现她是个跳舞的好苗子,于是每次下课,都免费辅导她半小时。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就在简灵和外公努力攒舞蹈班学费的时候,一块馅饼从天而降。简灵和瞿绛河在儿童节当主持,视频发到网上被一位童装老板看到。老板邀请他们一起做童装模特,拍广告。双方长辈答应,拍摄很顺利,简灵很快就拿到了一笔钱。凭着这笔钱,简灵走进舞蹈班,并且在一段时间里不再需要考虑学费的事。
外公家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学校远,简灵经常上学迟到。
那时品学兼优的瞿绛河担任纪律委员。他和各个班的班委轮流站在大门口,检查哪些人迟到。
迟到的学生会被记录在名册里,放学后留下来打扫卫生。
那时简灵对瞿绛河并没有好感,在小学时代的简灵看来,瞿绛河甚至有点儿“面目可憎”。
瞿绛河总是铁面无私地把她的名字记在名册上,但是他会对某些学生放水。有些班干部迟到了他不记,因为这些班干部会在他因为练琴谱曲迟到时,同样网开一面。有些差生迟到了他也不记,因为这些差生听他差遣,会帮他跑腿做值日。
亏得瞿绛河和一众班干部,小学时代的简灵简直成了校园保洁。天天打扫卫生。她怎能不恨。
但后来她要上舞蹈课,实在没法打扫,她就去找班主任要求通融。
“我记得那时你没法留下来打扫卫生,就找班主任换一种处罚方式。然后你班主任就让你在班会课上表演跳舞,对吧。”瞿绛河看简灵。
“嗯。”简灵点头。
简灵记得这件事。原以为那次班会会非常社死,但实际上并没有。当激昂的拉丁舞曲响起,她便沉浸在音乐中,别的都不再重要。一曲舞毕,同学们鼓起掌来,反响十分热烈。
“后来你们的班会课就变得很有特色,老师让你教大家跳舞。你的名声传开,其他班级的人都开始好奇,甚至翘课去看你们班会,看你们跳舞。学校里学拉丁的女生越来越多。我记得,你们班还代表学校外出演出过。”瞿绛河看着简灵,一双狐狸眼中有难以掩藏的笑意,“简灵,你真厉害,一个人发展出一种校园文化。”
“这算什么。”简灵嘴上这样说,但回忆起年少时光,总还是愉快的。
简灵被瞿绛河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撩一下头发,轻声说:“继续玩吧。”
瞿绛河看她一眼,拿起自己的杯子。
他们继续摇骰子,然后一起把杯子放置在吧台桌上,掀开杯子。这次依然是瞿绛河的数字小。
简灵微笑看他。
瞿绛河干脆喝下一杯酒,然后望向简灵:“小时候的事容易记不清楚,说长大点儿发生的事吧。”
不知是否是她错觉,她感觉他眼神浓稠了些,嗓音也低哑起来。
他轻轻拨了下手腕上的木珠,沉思片刻开口:“那就说,你从我家逃跑那次吧。”
他顿了顿,又强调:“第一次逃跑。”
瞿绛河开始叙述那时的经历。简灵静静地听着,回忆如同树苗,在瞿绛河好听的声音灌注下,生根发芽,逐渐茂盛。
她对瞿绛河的态度转变,也就发生在那一天。
初二时,对简灵最好的外公过世了。
她回到陈彤芸和生父的家。那段时光,是她人生中最压抑的日子。永不停止的家暴,还有数不清的责骂。
生父不许她学拉丁,没人给她交舞蹈课学费,她生命中唯一的光,熄灭了。
她开始逃课,去校外跟人打架,学习成绩直线下降,但她无所谓。她什么都无所谓。
因为容貌出众,又过于离经叛道,她成了学校里的话题人物。
一天傍晚,简灵在学校边的小巷转悠,迟迟不愿回家。
学校的校霸跟两个跟班见她从面前经过,故意大声议论起来。
“是简灵哎,这几天老看到她在这儿晃。”
“外公死了,没零用钱咯,只能站*街找人卖嘛。”
“哈哈哈哈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身材挺好的,又会跳舞,能卖不少吧。”
这个年龄的男生口无遮拦,纯粹的恶意更加伤人。他们嬉笑着,视线不断扫过她隐藏在宽大校服内的正在发育的身体。
简灵忍不了,上前用力推了校霸一把,拽着他的衣领咬牙说话:“你再给我说一遍!”
校霸看着简灵一张盛怒的脸,依然嬉笑:“哦,生气咯,说中咯!”
他看着简灵,笑得天真而邪恶:“简灵,你卖多少啊?”
简灵扯着校霸衣领的手开始发抖。
就在这时,她感到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拉了下她的手臂。
等她再次回神,瞿绛河已经拦在她和校霸之间。
“跟她道歉。”瞿绛河认真地看着校霸。
简灵一时呆住。
校霸和跟班听闻瞿绛河的话,仿佛听闻异常好笑的笑话一样大声笑了起来。
“这儿有你什么事儿啊大主席?”校霸向瞿绛河迈近,抬着下巴盛气凌人地看他,“当老师的狗作威作福惯了?你看看清楚,这儿不是学校,是老子的地盘,你想英雄救美,也该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简灵怔怔地看着伫立在她面前,挺拔如白杨的少年。
初二的简灵是个不良少女,但是瞿绛河是学生会主席,名副其实的好学生。
他们截然不同。
瞿绛河浑身上下一尘不染,一双名牌白球鞋干干净净,一套合身妥帖的校服显出少年青春气息。而她穿一双脏兮兮的鞋,大一码的校服宛如塑料袋套在她身上。他们看起来,就不像一个世界的。
但忽然一夜,他如彗星,坠进她污浊的世界。
“瞿绛河这里不关你的事!”简灵用力拉扯瞿绛河的手臂,示意他不要管。
“跟她道歉。”瞿绛河望着校霸,又重复一遍。少年平静的声线在昏暗的小巷里异常清晰。
听闻动静,又有两个校霸的跟班从巷口走来,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瞿绛河,你快走你干什么!”简灵慌得声音都高了八个度,用力拉扯瞿绛河的胳膊。
简灵不明白瞿绛河为什么忽然要掺和进来,就算要行侠仗义保护校规,也应该在能自保的条件之下。
他这样的好学生和成天喊打喊杀的不良少年争什么,根本没有胜算,也根本没有必要。
她害怕疯了。她害怕他们真打起来,也害怕严苛的蒋梦萝事后发现自己的机器人儿子坏了一两个零件,要找她追责。
然而发育起来的少年力气,已经不是她能抵御得了的。瞿绛河任由简灵拉扯,就是岿然不动。
“还来劲了是吧。”校霸歪嘴笑了笑,“行,今天老子就给你点教训。”
校霸一行过去没少被瞿绛河处分,这次正好寻到了一个发泄怒火的出口。
校霸和学霸的战争,一触即发。
校霸一脚把瞿绛河踹到墙上,其他跟班一拥而上。推搡间瞿绛河的昂贵手机落在地上,被校霸一脚踩碎。
场面混乱起来。
简灵想要过去帮瞿绛河,但校霸的女朋友过来,一把拉住她头发将她拽到地上。
简灵爬起来把校霸女朋友踹远,就看一个校霸跟班不知从哪儿寻来一根木棍,缓缓逼近瞿绛河的背后。
木棍上扎着的钉子,在黑暗的小巷里闪烁着冷光。
跟班高高举起木棍。
“瞿绛河背后!”简灵大叫起来。
之后的事情,发生的很快。瞿绛河迅速转身,躲过这一招偷袭,然后劈手夺过木棍。
他双手握棍,用力击向跟班的后背。仅仅一击,偷袭的跟班就趴在地上,半天没有站起来。
其他跟班情不自禁放缓了动作,偏就校霸勇猛地向瞿绛河冲来,也想像瞿绛河那样夺过木棍。
校霸速度很快,但瞿绛河更快。瞿绛河松开一只手,单手握棍,棍子娴熟地在空中挥舞,发出呼呼的凌厉声响。
棍子在空中甩出一个利落的弧,避开校霸的手,狠狠击中校霸的胸口。校霸发出一声痛呼。
棍子扬起,泛着冷光的钉子划过校霸的鼻子,校霸跌坐在墙根,捂住鲜血直流的鼻子。
血腥味弥漫开来。一时间没有人再动作。
其他跟班缓缓从瞿绛河的身边退开。
瞿绛河的校服已经不再整洁,校霸的血飞溅在上面。但是他的神情依旧是平静清冷的。
“跟简灵道歉。”瞿绛河俯视校霸,嗓音清亮。
他见无人应声,又举起木棍,继而发出一声叹息,“到底要我说几遍,你才能听明白?”
校霸惊惧地看看瞿绛河,然后不自然地偏了偏头,对简灵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一众不良少年连连道歉,扶着伤员狼狈离去。
小巷中只剩下瞿绛河和简灵。
瞿绛河扔下木棍,低头看看自己光荣牺牲的手机,然后向简灵伸手,柔声问:“能借我用下手机吗?”
简灵还没回神,身体机械般动作,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瞿绛河先给学生会的人打了个电话。学生会成员正在KTV聚会。瞿绛河在学校忙晚了点,正要赶去,却碰上了这件事,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去了。
接着他又给管家李叔打了个电话,报了位置,让李叔开车来接。
他挂了电话,转头,发现简灵僵着身子,一双猫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样子,仿佛猫咪见了大型狼犬。
看她这样,他忍不住笑了。
“平时向李叔学了点儿防身术的毛皮。这次也是运气好,他们打架没有章法,给我钻了空子。”瞿绛河弯起一双狐狸眼,笑着走近。
少年身姿修长,轻易将少女的身子笼罩。
他拿着简灵的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柔声说话,“我吓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一点毛皮》《运气好》。小时候的瞿老师就很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