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兄弟虽然经常会互坑,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感情极好。

  对于这件事在场之人都习以为常,只除了一个人例外。

  那就是被奶嬷嬷抱着露了一个面儿,名义上已经两岁,实际上还不到一岁的十四阿哥。

  古代的岁数算虚岁,母亲怀胎十月,孩子一出生就算一岁,过一个年就又算一岁。

  十四阿哥就是吃了这个亏,明明才出生十个月,说出去就已经是两岁的人了。

  不明就里的人提起来,两岁孩子非但不会走路,连话都不会说一句,偏又没有一个受宠的母亲,谁人不说一句愚鲁?

  平太妃对这个养子十分看重,要不然,她也不会找尽机会,让十四阿哥在众人面前露脸。

  就比如这次八阿哥的婚宴,他一个连说话都不会的小阿哥,自然是不必参加的。由平太妃帮忙准备一份礼物送过来,就已经很够礼数了。

  平太妃却提前就叮嘱他的奶嬷嬷,到了正日子,一定要抱着十四阿哥亲为八贝勒贺喜。

  听到两个奶嬷嬷谈论此事,十四阿哥心头十分震惊。

  也怪他的消息来源还是太少,居然不知道,这辈子自己不但换了个额娘,出生的时间还晚了好几年。

  如果按照上辈子的时间算,八贝勒今年也不过十岁。他们这群兄弟里十岁娶福晋的,据他所知只有雍正一个。

  是这辈子八贝勒那里出了什么变故,还是说,他虽然有着上辈子的记忆,却根本就不是上辈子那个人了?

  重生以来,十四阿哥头一次陷入了思维混乱,一时怔怔然,到把几个奶嬷嬷吓了一跳。

  到了婚宴这日,十四阿哥一大早就醒来,打起精神要好好看一看,问题究竟出在谁的身上。

  可是,来了之后他才知道,震撼他的事情远不止这一件,还有很多很多。

  那是老四?怎么长得和上辈子一点儿也不一样?

  围在老四身边那一群都是谁?他依稀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上辈子和老四做对的宗室子弟,如今怎么会以拱卫的状态围在老四身边?

  还有八哥,他怎么可能和老四的关系这么亲近,他们不应该是从小就不对付,长大后是不死不休的死对头吗?

  那边的人在谈论什么?

  老四的福晋什么时候成了富察氏?那几个奶嬷嬷嘴巴那么碎,为什么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老四的附近竟然换成了富察氏?

  这却是他羞恼之下,故意迁怒了。

  那几个奶嬷嬷本是内务府的包衣,明若又是如今风头无二的雍亲王福晋,他们即便有所提及,也是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四福晋”,或者是“雍亲王福晋”,哪里敢直接超乎她的姓氏?

  十四阿哥持续风中凌乱,却没有注意到,婚宴的主角八阿哥在看见他时,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与厌恶。

  ——真是晦气,老子结个婚你还阴魂不散。

  平太妃究竟是怎么想的,让一个话都不会说的小娃娃来参加婚宴,目的性未免也太过明确,吃相着实难看。

  好在十四阿哥的奶嬷嬷虽然嘴碎,却颇为知道分寸进退,并没有在这里多留,只是让小阿哥在众人面前露了个脸,便抱着他回去了。

  十四阿哥自然是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的,但低头看看自己还不到三头身的小身板,他也只能任人摆布。

  随着十四阿哥的离去,八阿哥的心情更加明媚,但随记他就被胤禛带着一群人围攻,灌了个七荤八素。

  好在胤禛心里有分寸,并没有真的把他灌醉了,以免耽误了晚上的人生大事。

  小登科,可不就是人生大事吗?

  走完了所有流程之后,八阿哥夫妻两个终于单独相对,彼此都是既欣喜又激动,又生出无边感慨。

  但八阿哥却敏锐地察觉到,妻子心里还藏着愁绪。

  如今已得偿所愿,还有什么可愁的呢?

  八阿哥略一思索,便以了然。

  还是为了子嗣。

  他心头一酸,温柔地抱住妻子,低声将胤禛说他们会子孙满堂的话转述了一遍?

  “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八阿哥肯定地说,“虽然四哥有时候也会坑我,但这种事情,他必然不会拿来开玩笑。”

  四哥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会故意揭人伤疤,更不会拿人伤疤取笑。

  听见他无比自然地喊四哥,玉录玳心中惊奇,忍不住问道:“你上辈子被他害的那么惨,当真能摒弃前嫌吗?”

  对于雍正,玉录玳心中自然有恨。

  不过,她不恨雍正杀她,也不恨雍正将她挫骨扬灰。她唯一恨的,却是雍正命她与八阿哥和离,让他们夫妻死不能同穴。

  雍正杀她又辱她,不过是成王败寇,若赢的是他们,雍正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让他们夫妻和离,却实在杀人诛心,让她至死耿耿,怀恨离世。

  难道,对于这件事,胤禩心中竟然没有多少怨恨吗?

  想到这种可能,玉录玳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也是,人家毕竟是一个爹生的亲兄弟,自然兄弟情深。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可以随时换,谁又会为了一件衣服,而砍了自己的手足?

  八贝勒对她多了解呀,一看见她的神情变化,便知道她在想什么,顿时哭笑不得。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八贝勒无奈地解释道,“这个四哥虽然也排行第四,但却不是雍正,等明天你见了她就知道了。”

  玉录玳并不是皇后,按照满人的规矩嫁,嫁进夫家之后,是要给所有的大伯子小叔子点烟敬茶的。

  “这倒是不必了,我相信你。”

  对于八贝勒的说法,她立刻就接受了。只因她内心深处,根本就不相信,八贝勒会轻易原谅让他们夫妻生离死别的雍正。

  “对了,四嫂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今天我成婚,也不见她来新房陪我说话?”

  今日她被迎进新房之后,就连皇后都来露了个面,但雍亲王福晋却始终不见人影。

  先前因为她痛很雍正,看不见四福晋只会觉得高兴。

  现如今见八贝勒和雍正的关系这么好,但四福晋去不来,她心里就觉得不是滋味儿了。

  她不喜欢别人怠慢八贝勒。

  但八贝勒自己却不以为意,解释道:“你有所不知,咱们这位四嫂不是一般女子,不爱后宅的应酬,如今跟着四哥一起打理道录司。

  道录司可是个要紧的部门,全天下的灵异怪事都归那里管,一刻也离不得人。今天四哥来参加咱们的婚礼,四嫂自然要在办公室坐镇了。”

  他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只是为了让玉录玳安心,日后不要因为这件事和四嫂去嫌隙。

  老四是个宠媳妇儿的,今天老四媳妇不来,肯定是因为不喜欢后宅夫人的应酬。

  不过,胤禛已经暗中向胤禩赔过罪了,胤禩自然不会和自己嫂子计较。

  “原来如此!”玉录玳脸上露出了羡慕之色,“这个四哥,倒是知道疼人。”

  胤禩心思略转,附和道:“可不是嘛。为了四嫂,四哥可是亲自在两位娘娘面前周旋,说服了两位娘娘不往他们府里指侍妾。”

  “啊,这……”玉录玳吃惊道,“万一他们子嗣不协呢?”

  这个时代讲究香火传承,若是没有后嗣,无异就是断了这一脉的香火。

  而谁又能保证,四福晋就一定好生养呢?

  八贝勒微微一笑,“四哥说了,子嗣这回事本就是天缘。如果他命中注定有子,何不与福晋生个嫡子?若是命里无嫡子,在兄弟那里给过继一个也是一样的。”

  玉录玳怔住了,好半天才喃喃道:“四哥可想得真开。”

  女子本就感性,眼见胤禛对子嗣一事看得这样开,她就觉得是为了四福晋,不由对他好感大增,这句“四哥”喊得心甘情愿。

  话说到这里,八贝勒终于图穷匕见,“我觉得四哥说的太有道理了,上辈子咱们就是太过执着,这辈子可一定要改正。”

  玉录玳猛然抬头,怔怔地看着他,突然泪流满面。

  八贝勒笑着替她擦去眼泪,笑着哄道:“好了,好了,今天可是咱们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才是。你哭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胤禩,我……”

  千言万语难以言说,玉录玳猛然扑进八贝勒怀里,心头的最后一丝忐忑彻底烟销云散。

  而这,正是八贝勒想要的效果。

  正如玉录玳了解他一样,八贝勒如何不了解自己的妻子?

  尽管玉录玳听了八贝勒转述胤禛的话,心已经放下了大半。但她毕竟没有直面过胤禛的神奇之处,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万一,万一呢?

  万一这只是八贝勒安慰她的话呢?万一雍亲王看得不准呢?

  子嗣一事,于她而言,是带了一辈子的魔咒,每每想起都痛不欲生。

  而八贝勒就是想告诉她,这辈子咱们都不要执着于子嗣,我不在乎,希望你也不要在乎了。

  八贝勒成婚,夫妻琴瑟和鸣,好不美满。

  因为这次结亲排场极大,参与人数身份高贵者极多,整个京城都大为轰动,百姓津津乐道。

  他们成婚都个把月了,京城里的喜气还没有散尽。

  不过,有人欢喜就有人愁,有人高兴就有人恼怒。

  比如:康熙。

  自胤礽登基之后,便以适宜休养为名,将康熙挪到了热河行宫。

  在这个圆明园连雏形都还没有的时代,热河行宫已经是皇家陵园的最高代表。

  可以说,胤礽把康熙送到那里休养,只要不是故意和新帝过不去的,没人会说出半点不是。

  那些想要浑水摸鱼宗室倒是有心,奈何康熙的儿子们这回太过团结,且无论年龄大小,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宗室亲王们一时畏惧,便失了先机。

  传播谣言的最佳时机一旦失去,再做这件事就是得不偿失。

  他们只是想把水搅,好浑从中渔利,并不是想找死,自然不敢胤礽地给得罪死了。

  或许热和行宫的地气是真的适合休养,康熙来了几个月,已经能基本控制住自己,不再嘴歪眼斜流口水。

  中风这种病,在后世的医疗条件下都无法治愈,更别说是在这个时代了。

  但无论古今,心血管类疾病的保养原理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少操心、多休息、适当运动。

  康熙退位之后,没了国家大事给的压力,甚至连说话和走路都不能,自然是除了休息还是休息。

  刚开始那一个月之所以病情越来越重,是因为他心里总是不甘,脑子里总是琢磨着等身体好一些,该怎么搞事情,怎么夺权。

  直到有一次,七个太医众口一词地下了论断:若再多思多虑,不出半月便回天乏术,才把康熙给吓住了。

  权力没了,还可以想法子捞回来;钱财没了,还能想办法赚回来;名声臭了,也能花数十年的功夫尽力扭转。

  可若是命没了,那就一切都完了。

  再有胤礽跪在康熙的病榻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求他保重身体,不要让他生儿丧母又少年丧父,大大的触动了康熙的柔软心肠。

  最重要的是,见太子登基之后仍旧对他如此孝顺,康熙心头的不甘散去了大半,终于肯收起杂念,好好休养了。

  但这种安稳,却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

  见康熙服软了,胤礽的心也软了,为了康熙最好的休养环境,和最高级别的医疗团队。

  通过三个月的精心调养,康熙终于能正常说话,也能在宫人的搀扶下走上几步了。

  让一个从八岁起就不得不踏上和权臣争权的道路,未来的十几年里,一直都在为了收拢皇权各种努力的帝王,放弃对权势的渴望,这种概率是多少呢?

  别人不知道,但对康熙来说,绝境之时尚有五成,一旦境遇好转,便连两成都不剩了。

  这不,他的身体刚一好转,便吵着要回宫休养,说是在承德山庄住腻了,还是乾清宫住得舒坦习惯。

  等下面的人把康熙的原话转述给八贝勒的时候,八贝勒当时就被逗笑了。

  乾清宫是什么地方?自先帝入主中原以来,乾清宫就是皇帝的居所。帝居之所,代指的就是皇帝。

  哦,承德山庄住不习惯,乾清宫才住的习惯。你是不是想说,太上皇当着不习惯,再当皇帝才舒坦?

  八贝勒把自己都卖了,换来了照顾康熙的任务,为的是什么?为的是看康熙重临帝为吗?

  别开玩笑了,他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圣人。

  上辈子,康熙把他们一群兄弟整得那么惨。这辈子既然有机会让他提前下台,八贝勒怎么可能给他机会复辟?

  “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了,等我处理完了手头上的这两件事,便亲自去见汗阿玛,好好与他老人家分说利害。”

  把手头上这两件事处理完?

  来传话的小太监欲言又止:八爷,您这样怠慢太上皇,不大好吧?

  但他只是个奴才,虽然八贝勒愿意给他两个脸面,他却不敢违背做奴才的本分。

  若非他如此谨慎,胤禩也不会用他。

  所以,面对他的欲言又止,胤禩没多说什么,也没有责怪他,只是让他等着。

  小太监还能怎么办呢?只能老老实实的等着了。

  他来的时候是上午,等胤禩处理完了手头上的公务,已经到了要用午膳的时候了。

  那时候,一天只有两顿正餐,午膳时分,就是下午两三点的时候。

  胤禩非常礼贤下士地赐了小太监一顿午膳,笑眯眯地叮嘱他慢慢吃,不着急。

  小太监:“…………”

  ——罢了,反正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再晚一些也无妨。

  他干脆就放平心态,跟着底下人到侧屋去。那里已经摆好了一桌宴席。

  小太监大大方方地坐下,该吃吃该喝喝,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就算是太上皇降罪,要砍他的脑袋,他好歹做个饱死鬼。

  这边胤禩在正屋慢悠悠地吃完了饭,打发人回宫和玉录玳说了一声,这才骑着马出了京城,往热河行宫赶去。

  热河行宫距离京城七十多里,快马加鞭绝对用不了一个时辰。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因公务繁多,未能及时应召,还请汗阿玛恕罪。”

  康熙:“…………”

  ——逆子,真是个逆子!

  他差点没被胤禩给噎死。

  本来他等了大半天,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听见人通报的一瞬间,怒火瞬间攀上高峰。

  原本等胤禩请完安,他的怒火就会顺势倾泻出来,把这个儿子骂的狗血淋头。一来消他心头之恨,二来也是先给这个儿子来个下马威,打压他的气焰。

  哪知道,胤禩请完安,根本不给他发泄的机会,直接就拿“公务”来堵他。

  他能说儿子一心为公是错的吗?

  就算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嘴里也不能说出来。

  康熙深吸了一口气,把那想发而不能发的怒火压了下去,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急忙扶住了身侧的圆桌,这才避免了当场跌倒的尴尬。

  “起来吧,公事要紧,你何罪之有?”

  胤禩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扶着康熙坐下,满脸忧心忡忡,“汗阿玛,太医说了,您既不能多思,也不能动怒。若是儿臣有错,您尽管打尽管罚,千万不要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呀。”

  无论如何,康熙总是他的阿玛,若说他半点都不担忧,那是不可能的。

  但他说的这几句话,固然是忧虑康熙的身体,也未尝不是在暗暗警告康熙。

  ——想要多活几年,你可不能动怒,也不能再有过多的想法了。

  如今他就想看看,在命和权之间,康熙究竟会怎么选?

  康熙做了几个深呼吸,新鲜的空气进入呼吸道,那股胸闷气短的感觉才消散了不少。

  他心里陡然便生出几分悲哀来。

  ——难不成,从今往后朕当真要蜗居在此,钓鱼养鹤,了此残生?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若将权柄赋予人手,岂非自甘为鱼肉,任人宰割?

  他心里充满了不甘,脸上露出挣扎之色。

  胤禩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他脸上扫过,转过头就呵斥旁边伺候的小太监,“没见汗阿玛不舒服吗,还不快去请太医来。”

  “嗻,奴才这就去。”那小太监慌里慌张地行了个礼,一溜烟就跑了。

  康熙面色微变。

  ——若是在从前,他大权在握之时,身边哪个奴才敢不经他的同意,就听从别人的吩咐?

  熟知他心情的胤禩,差点儿没笑出来,面上却是半点不露,只一谓的担忧康熙,满脸都是愧疚。

  “汗阿玛,就是儿臣不好,这几日只顾忙于公务,忽略了汗阿玛。前些日子儿臣来时,汗阿玛的身体不是好多了吗?怎么才几日不见,就变成了这番模样?”

  这番模样是哪番模样?

  听他的话音,怎么感觉朕就要死了一样?

  或许是心理作用,康熙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但见儿子一脸纯良,再想到胤禩的年纪也不大,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这会儿康熙确实忘了,他自己可是八岁登基,十三岁就谋求亲政的人物。

  只能说重生一世,胤禩的演技已经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若非他自己愿意泄露,便是康熙这样的老狐狸,也不能窥见他半分真实想法。

  “朕没事,只是最近时气不好,胃口不佳而已。”康熙安抚地拍了拍儿子的手背,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来之前,胤礽可说了什么?”

  “啊?”胤禩满脸懵逼,呆呆的看着康熙,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皇上已经将汗阿玛的事,全权托付给了儿臣。他日理万机,儿臣又怎好拿锁事打扰他?”

  琐事?

  两个字,就把康熙气得头疼胸闷。

  “你的意思是说,朕的是都是琐事?”

  朕可是太上皇!

  我们大清以孝治天,朕是皇帝的阿玛,朕的事就是这天下最大的事。

  胤禩被他吓了一跳,急忙跪了下去,小心翼翼地说:“从前汗阿玛在位时一心为民,为了天下大事殚精竭虑,从不敢有一刻懈怠。

  如今的汗阿玛逊位,二哥成了咱们大清的扛鼎之人,自然继承汗阿玛的志向,兢兢业业,为大清天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先捧康熙,顺便捧胤礽,在康熙脸色好转之后,猛然话锋一转,“儿臣以为,在汗阿玛心中,除了天下大事,其余皆是琐事。”

  康熙:“…………”

  ——胸闷,脑壳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