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思岳见他认真起来了, 连忙说:“那你也得分先来后到,等我们面试完了再说。”

  荆渭:“没问题,我可以等面试结束再联系他。”

  “……早知道就不跟你介绍了, ”施思岳哼了一声, “不过我们社团有喻绮姐姐在,她一定能留住这个学弟。”

  要真像荆渭所说的,他亲自出马,话剧社的胜算就变得微乎其微了。

  施思岳歪着头想了一会儿, 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 随后又叫住社员一个工作人员:“那个叫原榕的学弟抽到什么题了?到时候我和他一起试演。”

  刚好,还能借着这次机会再给他多做一些思想工作。

  她把手机塞到荆渭手里:“我要去辅导小学弟面试了,一会儿帮我们拍两张好看的舞台照,拜托学长了。”

  荆渭一双笑眼透出几分促狭:“不至于吧, 危机意识这么强?”

  “谁不知道你是直男杀手,”施思岳挑眉, “虽然原榕不是你的菜,但谁知道他会不会喜欢你这款的呢?”

  “我这款?”荆渭缓缓说, “我属于哪一款?”

  施思岳抱臂:“装, 还装,你不是一向以‘温柔体贴完美男友’这个称号霸占校草榜的吗?糖衣炮弹玩儿的那么溜, 谁能比得上你。”

  说着说着,她好像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儿, 笑容也收敛起来, 不声不响地离开观众席了。

  荆渭仍旧坐在那里翻看着原榕的报名表, 纸张上的文字力透纸背, 风格遒劲, 让他觉得莫名有些熟悉, 就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一样……

  正想着,前排负责报幕喊人的工作人员点了原榕的名字,荆渭抬头,只见少年拿着一页打印好的材料在看,施思岳就站在他旁边时不时给予指导,画面还挺和谐。

  他点开施思岳的手机,对着原榕拍了几张,指尖轻触放大,慢悠悠地欣赏着他的五官。

  等到原榕开口念台词的时候,荆渭便放下手机,专注地凝视着他。这时他又发现原榕一个优点,他的声音清越悦耳,会令荆渭联想到他那把爱不释手的、音质非常棒的提琴。

  原榕面试很快便接近尾声,这时礼堂通道传来一阵高跟鞋走动的声响,紧接着,周围路过的工作人员热情地招呼道:“喻绮学姐,你来了。”

  在众人的注视中,程喻绮走到荆渭身边站定,一双美目微弯:“我这刚打算去趟事务所办公,还没出宿舍楼就被思岳叫来了,说是荆渭学长打算抢人,让我想想办法。”

  荆渭没忍住笑了笑:“一个低年级新生也值得话剧社这么上心,把你都叫来了,这么兴师动众?”

  原榕可不只是低年级新生那么简单。程喻绮敲了敲座椅上的扶手:“别跟我扯东扯西,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之所以看到施思岳发的消息立即赶来,就是为了及时阻断荆渭这个危险的想法。两个人都是大四同级的朋友,认识四年了,年年一起组织学校各种大型晚会,多少有些革命友谊,她可不能看着荆渭往火坑里跳啊。

  见朋友不说话,程喻绮又道:“咱们俩谁还不了解谁,你喜欢男生在圈儿里也不是秘密了,但是吧,这次我还真不建议你采取行动。”

  她是国商学院的,荆渭是音乐学院的,虽说不是同一个专业,但荆渭的传奇事迹早就已经传遍整个南校区了,她还是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据说他们家是艺术世家,父亲弹钢琴,母亲开画室,家风和睦,观念开放,才养出了荆渭这样性格沉稳气质优雅的儿子。刚进入石大那一年,荆渭稳居校草榜榜首,一直到现在都没下过榜,只不过主动追他的人不多,要是偶尔有一两个,那也是男生。

  荆渭从一开始就毫不掩饰自己的性取向,他喜欢男人。并且,这么多年来身边一直有被他无意识掰弯又求而不得的惨痛事例,久而久之这个直男杀手的称号就产生了。

  至于荆渭喜欢什么样的男生──也很好猜,纵观他历任男友,基本上都是软得能掐出水的温顺小男孩儿。

  原榕虽然也挺可爱的,但是看着那身高少说也得一米八几了吧,他在女孩子面前还算是好脾气,但是和温顺两个字关系不大,也就原清濯能管得住。

  程喻绮幽幽说:“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和清濯真是杠上了。”

  荆渭没听清她这句话,有些不明所以:“喻绮,你在说谁?”

  “没事儿,”程喻绮微微一笑,“我刚刚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

  “你是说……放弃这个叫原榕的学弟?”荆渭反问,“我只是对他有兴趣,你已经想到我要追求他了,是不是有点儿草木皆兵?”

  有个那么爱吃醋的哥,谁还敢追他?

  程喻绮:“趁着你还没对他上心,赶紧打消这个念头。”

  荆渭敛眸继续看向舞台,没有接话。

  程喻绮心思千回百转,抬起手机对着原榕和学妹施思岳一起拍了张照,顺手发给列表里的原清濯。

  她这样做也算仁至义尽了吧,到时候出了事儿原清濯可别怪她没提醒。

  另一边,站在台上的原榕终于面无表情地念完了所有台词。

  没感情没技巧没互动,按理说他是不可能选入话剧社的。可是施思岳看上去出奇的满意,她一直拉着原榕问东问西,笑眯眯地挽着他的胳膊,和他预约下一次彩排的时间。

  这还是原榕第一次和女孩子这么亲密,没说几句话他就不适应地后退几步:“学姐,我真的不适合演话剧,你们还是另找他人吧。”

  他对话剧社成员的再三挽留表示拒绝,这时已经五点多了,晚上还有一节专业课要上,由不得他再耽误时间。

  原榕出了礼堂大门,从兜里取出一次性口罩,缓缓走到二楼男厕外的垃圾桶旁扯掉外面的透明包装袋。这时,有人走到他身边问:“这位同学,麻烦你了,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他戴口罩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身看过来,只见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高挑男生正抱着一个巨大的琴盒注视着他。

  “──怎么帮?”

  “我现在有急事没办法去音乐教室,能不能帮我送一下我的大提琴?”

  像是怕原榕拒绝,他还说了句:“就在前面的D09,不是特别远。”

  “……可以,”原榕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你这琴拿起来没什么讲究吧?”

  两人交接琴盒之时,男生笑了一下:“哪有什么讲究,你没玩儿过乐器吗?”

  原榕肯定玩过,不过非亲非故的,没必要和一个陌生人解释那么多,于是没说话。

  那个男生从胸前取下一个工作牌,趁着原榕没注意套在他脖子上:“在那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去找你。”

  原榕两只手腾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给自己挂上胸牌,随即消失在眼前:“喂……”

  就这么走了?可是还没说清楚让他等他多久呢。

  真是奇怪的人。

  原榕没办法,只能抱着琴盒找到那间教室,轻轻用腿抵开了那扇半掩的门。教室里座无虚席,到处都是抱着乐器聊天的学生,他们一看到原榕走进来便惊呼道:“不得了了,荆学长终于想起来他的乐团还在等他了。”

  “荆渭,话剧社的面试好不好看?有没有几个加上联系方式的?”

  原榕从琴盒后面探出头来,热闹的问候声瞬间戛然而止。

  “诶,怎么不是荆渭,他去哪儿了,这不是他的琴吗?”

  “我是帮人送东西来的,不认识你们说的那个。”他尴尬地把琴盒放下,随便托付给前排一个同学后立马离开了这个楼层,完全忘记那个男生说过要等他回来。

  直到原榕进了宿舍才发现脖子上还挂着那个人的工作牌,刚才人多一紧张就给忘了。他把牌子摘下来瞟了几眼,随后揣兜里匆匆赶往教室上课,很快便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晚上这门课程名字叫《天气预报与科学导论》,和气象学沾点儿边,原榕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想起来自己没吃晚饭,看着ppt上面的云朵都开始泛饿,心里暗暗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去参加话剧社的面试。

  他掏出手机给原清濯发了条消息,大意是问他在哪里,原清濯很快回复了:刚到学校。

  原榕挺想跟他回家吃饭,一想到这段时间不能太黏着原清濯就忍住了。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偷偷想他,这家伙估计就得瑟死了,以后更为所欲为了吧?

  他默默把手机收起来,决定先不和原清濯聊天。可是冷静下来之后,他稍微反思了一下,又觉得自己这个下午过的很不爽。

  从和原清濯分开之后就是这样,先是碰到了不想同寝的舍友江柘,又和他哥江瑟楷打了一架,下午又去排队参加话剧面试,还因为帮路人送琴耽误了点儿时间。

  现在想联系一下原清濯都要忍着,凭什么?

  不行,就要联系他!

  原榕重新点开聊天界面,在输入框里反复打字,想问问他下课有没有空带自己去吃饭,那句话输入后又被他纠结地删掉。

  这时候原清濯主动发来了一句:哪个教室?

  嗯?

  原榕来回确认了一遍这个问句,心情略微好转。看起来原清濯跟他还是有点儿默契的,就算他不主动,原清濯也会来问他。

  发过去地址以后,原榕又添了一句:还没下课,晚些再来找我。

  这句话刚发出去没多久,教室后门忽然多出来一个人。原清濯穿着一件薄款风衣、戴着口罩无声地走进来,随即泰然自若地在原榕身边坐下。

  一股沐浴后的清淡香味萦绕在原榕鼻间,他莫名想起来前段时间在酒吧落下的那两瓶味道一样的沐浴露,可惜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就算想起来也找不到了。反而是无意间买着备用的避孕套使用率挺高……

  原榕耸了耸鼻子:“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他随手抽出原榕一本专业书开始看,陪着原榕听完了整堂晚课。九点钟,教室里的学生基本都走光了,只有前排几个人在上晚自习。

  原榕正在翻书,身边的青年忽然俯身凑上来,手指撩开T恤衫抚上他的腰线,顺着腹部的走向若有似无地挑拨着。原清濯刚洗完澡,身上的清香本就颇具迷惑性,那温热有力的掌心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四处点火。

  “嗯……”原榕差点儿在教室里发出奇怪的声音,他按住原清濯的手,紧张地看了眼前排的学生,“你想干什么?”

  原清濯探向他胸前,有一下没一下地,目似点漆地看着他:“想干-你。”说完这句话,他把手收回来,规矩地恢复成原来的姿势,好像刚刚做坏事的不是他一样。

  “但是我听你的,榕榕,”原清濯微笑,“你不允许我就不碰你。”

  这个人?!明明都煽风点火了又不负责灭火,他怎么好意思拿这个当借口的!

  被他灼灼的视线盯着,原榕心跳加快,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今天特别想和哥哥有些“肢体接触”,于是拉住原清濯的袖子:“那我们出去,别在这儿。”

  原清濯满意地说:“听你的。”

  两人把东西收拾好,一前一后出了教室,刚刚进入安全通道,原清濯直接连人带书包抱起来顶在墙上接吻,原榕连路都没看清,他感觉自己被牢牢钉在墙壁上,失去了说话的资格,双眼能望见的也是对方立体而深邃的五官。

  两具躯体越贴越紧,越吻越热,原榕试图从他怀里脱开站稳,却只能紧紧拽着原清濯的衣领不让自己滑下去。

  他们一点点挪到地下停车场,原榕慢吞吞地说:“饿了,想吃饭。”

  原清濯松开怀里的人,声音有些喘:“没吃晚饭?”

  “……没有。”

  “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我想吃──”

  这句话没说完,停车场旁的电梯间忽然打开了,七八个男女生哗啦啦走出来,簇拥着最中间的那个人。

  原榕还和哥哥保持着紧贴的姿势,见状下意识攥住手上抓着的衣角,原清濯反应更快,直接用宽大的风衣严严实实把他拢在怀里。

  那几个人从他们附近经过,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调笑道:“荆渭,你这带的什么路,把人家谈恋爱的都打扰了。”

  荆渭顺着那个方向一瞥,无谓地笑笑:“干我什么事儿啊,这也能怪我?”

  “什么时候你也能脱单请我们吃个饭啊,我们可都等着呢。”

  “那你们可要慢慢等了。”

  荆渭说完,下意识又往那个方向瞟了一眼。

  不知道有没有看错,那个怀里抱着人的背影很像原清濯。

  作者有话要说:

  sos今天回南天很严重,宿舍一直在鼓捣空调,发晚了几分钟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