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你们继续吃吧,”原榕潜意识里不太敢承他的情,“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这是要去接谁?”

  “接……接江柘, 他回国了。”

  原清濯挑眉, 轻声问:“他自己有手有脚,为什么非要让你去接?”

  这个问题原榕也回答不上来,他就是想借着去接人的理由溜出饭局而已,其余的没想那么多……

  “虽然时机不合适, 但今天好歹也是你回国后我们一起吃的第一顿饭, ”原清濯看了眼紧闭的包厢门,“走吧,别让我白来一趟,毕竟我可是因为你才来的唐家。”

  这句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原榕呼吸加速, 思维一团混乱,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原清濯直接揽住他的肩, 力道不容拒绝,面上却温柔地笑:“还是跟我进去吧, 除非, 你想让这里的人都知道我是你哥哥。”

  原榕被他半拉着进了包厢。

  里面的人见他们俩同时进来,肩挨着肩好像认识的样子, 一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时姜知野适时地站起来走向原清濯, 招呼道:“这就是我一直提到的小原总, 李教授, 您刚才不是说想见见他吗?”

  “原总, 失敬失敬, 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竟然没能认出您来。”

  原清濯摆摆手,跟着姜知野一起坐下,笑容淡淡的,和刚才同原榕说话的样子一点儿不一样。

  他在这一圈儿中年男人里显得特别受欢迎,姜知野拉着他坐在上首的位置,清了清嗓子:“小原总在唐家市也算我半个侄子了,现在投资圈儿一辈赶着一辈,像我这种年纪的都不新鲜了,还是小原总这样的更受欢迎。”

  “这是说的哪里话,姜总您也是一表人才,瞧上去和原总也差不多年纪嘛。”

  这纯粹就是睁着眼说瞎话,他可大了原清濯十来岁,不过姜知野终归是笑了笑没拆穿,继续说道:“之前几位教授提到的中草药精华项目,正好和小原总名下的科创投板块业务重合,你说巧不巧?有时间大家再坐一起多聊聊,我就当个牵线人,争取促成大家的合作,红利大家一起赚。”

  坐在角落里的原榕根本听不懂姜知野说的某些词句,但他还是从众人的吹捧与讨论中拼凑出原清濯的大概:他目前掌握一家金融控股企业,旗下最新拓宽了一些业务范畴,包含产业引导基金、私募、股权投资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往这方面发展,科创投的业务听上去和江家的健石金控非常相似。

  就好像两家是在对着干似的。

  言谈间,姜知野的确有故意抬高原清濯的心思,但几个从石城赶来的投资商代表都清楚原清濯那家公司的价值,尽管才成立了一年左右,它的市值就已经被石城豪门圈儿里的大佬花钱砸上了unicorn companies排行榜。就他们所知,原清濯只是个家里有些闲钱的普通富二代而已,但他究竟哪儿来那么好的人脉和资源,大家却无从得知。

  原榕听得云里雾里的,好在他存在感也不是很强,除了原清濯的视线偶尔落到自己身上,几乎没引起过别人的注意。他很好奇原清濯是怎么认识这么多投资界老总的,明明也就一年多没回来,怎么感觉原清濯毕业之后就一跃成为石城的公众人物了呢。

  大家聊着聊着,姜知野的目光向原榕看过来,玩味地说:“咱们也别光顾着夸小原总啊,你看着饭桌上还有更年轻的翘楚坐着呢,就是那位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众多道视线投射过来,就连原清濯将目光放在原榕身上。

  有人抢先说道:“这位是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农学教授海尔维米娜的学生,也是石城大学的在校生,诶,说起来也巧了,好像和原总是一个城市的。”

  原清濯幽幽说:“哦?恐怕不止这么巧,我也是石城大学的。”

  “那这么说这位小同学和原总还是校友呢。”那个说话的人笑了起来。

  不断有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原榕拧眉,指尖攥紧瓷杯,鼓起勇气抬头看了原清濯一眼。

  原清濯也在看他。

  像是被那道视线烫到了一样,原榕倏地低下头。

  看着他们推杯换盏地交谈,内容和自己研究的领域毫无关系,除了钱还是钱,原榕几乎都快要忘记自己是为什么坐下来参加这个饭局了。

  吃饭,对,是原清濯非要把他领进来的,可是两人一起坐下来之后也没怎么说过话。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包厢的门被人猛敲两下,一旁侍候的服务生连忙走过去开门,江柘的脑袋凑进来:“打扰了姐姐,我想找一下我朋友,他叫原榕。”

  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谈话,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只有原清濯的眸光还落在原榕身上。

  原榕再次下意识地和他对视了一眼,原清濯的眼神话里有话,好像在说:你敢出去试试。

  可是,可是他留下来也没什么作用……

  没有多作犹豫,他站了起来,硬着头皮说:“对不起,我先失陪了。”

  说罢,原榕放下杯子,在众目睽睽之下逃也似地离开包厢。

  进了楼道,他把江柘拉到一旁:“你怎么直接过来了,不是让你先去酒店放行李吗?”

  江柘身边放着一只黑色皮箱,一看就是刚从机场回来的,他扯了扯领口,别扭地说:“还不是因为刚刚打电话的时候你突然给挂断了吗,我这是担心你,对了……我怎么感觉听到原清濯的声音了啊,你们俩见面了?”

  他还挺警觉的。

  原榕迟疑地点点头,指了指身后:“他就在里面,你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去酒店吧,我还要回去呢。”

  刚要推门进去,江柘拽住他的肩膀硬生生拦下来,提高声调:“你还想着要回去?进去干什么啊,里面那场合是给你待的吗?我看原清濯也没想跟你多热乎,赶紧跟我走吧,原清濯他——”

  原榕一把按住他的嘴,着急地说:“你声音小一点儿,里面都能听见。”

  江柘果然不说话了,他好半天才把原榕的手拿下来:“行行行,我给你道歉,对不起行了吧?你就别回去了,跟我一起去订个酒店。”

  随即他竖起手指:“我发誓过了今晚就再也不打扰你了,也不会影响你们俩复合。”

  “你这说的什么跟什么啊,别提这件事了。”

  原榕紧张地看了眼身后的门,思忖半晌,终于道:“好吧,反正我进去也没什么意思,我跟你走。”

  一门之隔的包厢内,饭局还在继续。

  趁着没人注意,姜知野掏出手机对着自己面前的餐盘拍了两张,这可疑的小动作引起原清濯的注意。

  “怎么,”姜知野回看过去,“我给家里老婆报备一下行程,小原总这也要好奇?”

  原清濯:“……”

  姜知野面色微红,显然是喝得有些多了,他眯起那双桃花眼,回想道:“刚刚闯进来那个小孩子是谁,你认识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原清濯说:“认识。”

  “是谁,原榕在外面找的小三?”姜知野真挚地道,“你要是想把人抢回来,可以尽管问我,我经验很丰富的。”

  “没必要,”原清濯淡淡一笑,“我们感情一直很好。”

  姜知野切了一声:“原总可真是一点儿情趣都没有。”

  -

  交流会进行期间,原榕下榻的酒店不对外开放,不论江柘怎么要求,酒店前台就是不给他办理入住,无奈,江柘只能拎着行李箱去隔壁酒店开房。

  回到房间以后,原榕简单洗漱一番,躺到床上准备休息。

  没见到原清濯还好,见到他以后,有些念头怎么止也止不住,他现在好想回家见见爸妈,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他还想见见齐逾舟、包括学校里的朋友……转眼快到高考了,华一鹤复习得好不好?

  唐家市虽然漂亮,但他对这里的人和事一点儿都不熟悉,要不是这段时间每天要跟着教授跑来跑去地办公,他早就订最快的机票飞回石城了。

  原清濯对他的态度也跟想象中的不一样,他们都那么就没见了,吃饭的时候原榕的眼神一直黏在原清濯身上,可是他好像没有注意到似的,竟然那么热衷于和那群老总讲话。

  原榕烦闷地裹进被子里,想睡睡不着,不可否认的是,在看到原清濯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想来想去,他决定再给原清濯一次机会,只要他今晚来找自己,今天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

  就这么慢慢地等着,等到凌晨,原榕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接近凌晨一点的时候,有人叩响了他的酒店房门。

  像是心有所感一般,他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根本没有多想是不是其他人,径直打开了那扇门。

  他果然来了。

  明亮的酒店走廊里,原清濯一身酒气出现在他面前,西装穿得一丝不苟,双眸发红,带着明显的醉意,完全不需要好奇他是怎么拿到特权出现在原榕面前的,原榕知道,他总是有办法找到自己。

  “你这是喝了多少……”

  这句话还没说完,原清濯欺身压上来,像一头蛰伏已久的凶兽咬住原榕的唇,双臂钳制住他的手腕握在一起,直接把原榕扑倒在房间门口的地板上。厚重的门缓缓关合,原清濯三两下探到原榕的后腰,黑暗中循着纹身的位置按了两下,原榕背后发痒,只能忍耐着说:“醒醒,原清濯,你是不是喝醉了?”

  (审核看清楚哈,是纹身,不是别的地方,不要误会。)

  青年充耳不闻,俯身强迫他抬头迎接自己的亲吻,湿润的舌尖掠夺着原榕口腔内的气息,热气喷洒,原榕浑身不可抑制地轻颤着,他的手腕被牵制着无法动弹,只能弓起身子表示自己的抗议。殊不知这种动作最易勾起人的征服欲,他这种行为更是在给对方煽风点火,原清濯觉察到他在反抗,手下的力道不留情面,在酒精的刺激作用下,他现在只想把原榕就地正法,狠狠惩罚他,把这一年多来每天折磨自己的思念灌输给他,在他身上留下永远的烙印。

  为什么突然这么凶,原榕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只能竭力躲开身上男人的唇,低声说:“放开我……先……先让我起来……唔!”

  原清濯蛮横地吞没那些自己不爱听的话语,直到原榕喘不上气,脸色一片绯红,体温也渐渐升高。他伸入两指探进弟弟湿热的口腔,一边毫不客气地搅动一边低笑着问:“晚上的问题还没回答我。很久不见了,榕榕想我吗?”

  原榕躲着他的入侵,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被迫抬高下巴,氤氲着水汽的眸子回望着原清濯,像毫无招架之力的猎物一般暴露出自己脆弱的侧颈。递到嘴边的食物怎么能不吃?原清濯俯首着迷地贴上去,吮咬下一个又一个暧丨昧的印痕。

  “不说话?”

  原清濯明知故问,狭长的眼睛里透着危险:“和江柘聊得那么开心,怎么到哥哥这里就哑巴了,嗯?”

  这个人真是……无理取闹!原榕想从他怀里爬出去,但怎么都没办法脱离原清濯的桎梏,他干脆自暴自弃地狠咬男人的手指:“我没有,你醉了。可是你以前喝醉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以前他醉酒的时候会抱着原榕讨吻,动作一直都很温柔,从不会像现在这样,到底是怎么了?

  原清濯挑眉,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那一定是宝贝记错了,我酒量很好,而且从来没有醉过。”

  从来没有醉过,那之前就都是装的了?

  原榕闭了闭眼,忽然剧烈地挣扎起来,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后背紧贴冰冷的地板,直击脏腑的寒意让他愤怒道:“你个混蛋,赶紧放开我!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他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是不是拿准了做哥哥的舍不得欺负他?

  原清濯心里也有浓浓不满要发泄,他咬着牙把原榕服服帖帖地按在地上,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

  “说,为什么回国之后不联系我?”

  整整半个月,他已经给过原榕机会了。

  从收到他出现在唐家市的消息起,原清濯一直在等他回来。可是等了这么久,他等到了什么?是原榕毫无牵挂与负担地在唐家市度过这些日日夜夜,还是每天和江柘那个混小子缠缠丨绵绵打跨洋电话?

  看到原榕与江柘如此熟稔,甚至还为了他中途离开有自己在的饭局,原清濯妒火中烧,理智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他只想重新拥有眼前这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给他点教训和惩罚,让他再也不敢忽视自己。

  “说,”原清濯哑着嗓子,眸光亮的吓人,“原榕,给我解释。”

  这还要他怎么解释?原榕被他吼了一嗓子,心里酸酸的,不由自主地开始委屈。他不想见原清濯确实有别的因素在,但却没必要告诉他。

  不就是没见面吗,凶什么凶……

  怔愣的过程中,身上的人已经感觉到他想事情出了神,脸色阴鸷道:“宝贝,给你送上门的机会你不要,一会儿可别喊疼。”原清濯开始动手剥他的衣服,静静地看着他,居高临下,像审判罪犯的恶魔,掌控生死的法官。

  原榕知道自己今夜难逃一死,索性放弃了,但他不想让久别重逢后的约会这么难堪,起码不要在酒店门口就直接硬上弓,好歹也去床上再说啊。万不得已,他还是拿出以前那一套,即使知道原清濯在黑暗里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也不由自主地挤出两滴眼泪。

  “别以为你装哭就能躲过去,原榕,你……”

  原榕才不听他威胁,直接钻进他怀里,这下真的哭了起来:“你怎么都不听我解释,还说我和江柘……我们俩什么都没有。”

  原清濯动作一僵,俊挺的眉微皱,手下的动作也收了几分力道,怀里的人继续啪嗒啪嗒掉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了:“抱我,哥,我起不来。”

  原榕是真的有好多眼泪想掉,借着这个机会一发不可收拾地胡乱地边哭边说:“我要是不喜欢你就没有这么多委屈了……呜,真不想要你了,我之前那么害怕那么想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来?为什么没来找我……”

  这些质问没有来由、没有根据,原清濯听不明白具体指的什么,但他听到原榕呜咽抽泣的声音以后火消了大半,形势立即逆转,他把人从地上捞起来,抱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摸着黑用手去给他擦眼泪,嗓音低磁道:“行了,不许哭。”

  温暖的掌心触到泪痕满满的脸,他越哄,原榕的眼泪就越多,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走吧,我、我要自己睡,不想跟你和好也不想跟你说话了。”

  “不行,”原清濯斩钉截铁地拒绝,薄唇贴了一下原榕的眼睑,“你是我的,不许不理我。”

  “你对我一点都不好,刚刚还那么跟我说话。”

  “我跟你道歉,别掉眼泪了,好不好?”原清濯擦掉他的泪滴,轻声哄着,“我这么喜欢你,榕榕,怎么可能真的把你怎么样?你跟我仔细说,什么时候受了委屈我不知道?”

  原榕还在哽咽,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浸湿男人的衬衫袖口。他可怜巴巴的样子真是让原清濯又心疼又爱怜,什么重话也说不出口:“别哭了,是哥哥的错,哥哥不该凶你,原谅我吧。”

  他温柔地亲了亲原榕,小心翼翼地和他耳鬓厮磨,原榕哭得身体发软,在他温暖有力的怀抱里安静下来,原清濯这才慢慢地吻住他,发泄着许久不见的思念。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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