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听到这话了,看看战贺。

  主任偷偷的扯了一下江岸的袖子。

  “你看这么治疗可不可以?”

  主任提高音量,对江岸示意不要说别的,假装没听到。

  战贺说的就是他们想的!

  不然这工作真的没办法干。

  “我找他们家属谈了。手术这也有七八天了,想让他们转院。他们不走。保证不在闹事。”

  “那不行啊,保证有个屁用啊,我和你说啊,他闺女前脚死,后脚你们手外科就被砸!他们闺女那样就显示出他们家的家教有问题了。你要给医生们争取合法权益。”

  周院长想了想,点头,战贺说的在理。

  这家人自私狭隘,都有点自我为中心的意思。

  “万一她趁着医生护士值夜班的,过来捅死谁……”

  战贺继续往严重了说。

  这不是不可能啊!

  “我还是让他们转院吧!”

  周院长也认为这可能性有点大,打电话叫来后勤的能说会道的,一块过来动员这家人。

  “打吊瓶吧。其实他不该过早出院的!”

  主任和江岸商量出结果了。

  按理说术后怎么都要住半个月的院,那些促进骨愈合骨生长的药物都不够就出院了,出院后再加上不小心,这骨头愈合的就很慢。

  “每天来医院打吊瓶?要不我开点药回去给他打。”

  骨科医院不是和其他的综合医院那样有吊水区的,开了药可以回社区吊水。

  “先开一周的,一周后做个检查。”

  江岸点头。

  开了消炎的促进骨愈合的药物。

  警方那边特意过来感谢战贺。

  警察了解战贺前身后,都有些难以置信了。

  这前任黑道老大不砍人了变成救人了。

  感谢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洗礼吧!

  到家后,江岸让他去洗手间放水,回来就把他按到床上。

  用衣架做吊水的杆儿,皮带扎紧手腕,轻拍两下,针头推进血管,很快滞留针就放好了。

  “我的天啊,五袋药?我今晚还能睡吗?”

  战贺哀嚎,这也太多了。

  “谁让你提早出院了。”

  江岸脱掉他的袜子。

  “裤子我也给你脱了吧,你吊水困了就睡,我在一边看着你。”

  战贺嗯了一声。没办法不麻烦江岸了。右手不能用力,左手输液呢。

  江岸解开他的皮带,战贺一抬屁股,裤子就脱下去了。顺手盖上被子。

  江岸坐到他床边。

  战贺盯着江岸。

  俩人大眼瞪小眼,有些许的小尴尬!

  “我,你吃草莓吗?”

  江岸觉得战贺的眼神有点炙热,脉脉的蜇人。闪躲着他的视线,脸微微发红。

  “你喂我就吃。”

  战贺残疾了,所以任何要求都理直气壮。

  江岸就洗草莓去了。过了一会进来。

  自己一个,战贺一个。

  这草莓啊,战贺挑的都是又大又红的,大的草莓能有小半个巴掌那么大,江岸要吃两口。

  一口咬掉半个,战贺张嘴,啊!等投喂。

  江岸顺手就把半个喂他嘴里。

  “间接接吻!下一步我就不间接了。”

  对江岸来个飞眼儿,你懂得。我要去你嘴里咬走你的草莓。

  江岸选了一个小的塞他嘴里,吃你的,就你话多。

  “我不吃了,吃的肚子凉嗖嗖的。在楼顶喝了不少西北风呢。你给我揉揉肚子吧。”

  渴望的小眼神丢过来。

  江岸嗯了一声,用热水洗洗手,自己的手热乎乎的了,把手放在战贺的肚子上,胃部的地方,慢慢的揉。

  战贺觉得自己要升天了,太幸福了!

  江岸今天太温柔体贴啊,啥要求都答应啊。

  “好点没?不行的话我给你做个艾灸吧。”

  江岸虽然是骨科医生,但他爸是中医大国手啊,艾灸熏肚子对着凉什么的非常管用。他会简单的中医。

  “好了,肚子不凉了。要不你睡觉吧?”

  “我睡了你也睡了,这没液了呢。你睡吧,我守着你。”

  “那你别在床边坐着了。我这床这么大,被子这么大的,你上来靠在床上,盖着腿也不冷啊。”

  江岸想想也对啊!坐着哪有躺着舒服?

  回去拿了几本书,把电脑也拿过来,爬上了床。

  战贺往旁边挪挪,不断地催着江岸,盖被子,躺着吧,躺着看书,我这枕头是双人枕,咱们俩躺最好了。

  江岸拍了下他的脑门。

  “不够你得得。时候不早了你赶紧闭目养神睡觉。”

  被子盖到胸口,翻着书本,再看看液。

  “明早吃什么?”

  战贺怎么能放过这第一次同床共枕的好机会,恨不得和江岸聊天聊到天亮。

  “我做吧。”

  “你会?”

  战贺诧异的都抬起头来表示质疑。

  “看过我爸做,不难。应该可以的。”

  江岸起身,把第二袋液换上了。按这速度怎么都需要四五小时弄完的。

  “你胳膊恢复的不好,一定要更加小心才行。这段时间你每天都要回家,不许在外逗留,每天都要吊水的。我要值夜班的话,你晚上去医院找我,吊完了在回家。这个月什么事情都不要做,安心养胳膊。”

  江岸想了想,战贺不是个闲得住的人。

  “早饭我来做,简单的我试试估计也可以。午饭各自解决,我吃食堂你吃宴宾楼,晚饭让大壮送来吧。不能再乱动了。一定要好好养着才可以。真的要二次手术的话,你这一年都别想用右手。”

  “好,我听媳妇儿的。”

  江岸嗔怪的看他一眼,没反驳。

  战贺笑的特别得意。

  三袋液输完了,这都快凌晨一点了。

  刚才还叭叭的战贺躺的和入殓差不多,唿吸绵长起来。看样子是睡了。

  江岸的书翻了又翻,一个字儿都没看进去。

  战贺睡着了,他才直视着战贺。

  总感觉今天他无法直视战贺的眼神,每次看过去,都不由自主的脸红,心跳加速。

  战贺这个人吧,痞气十足,做事风格带着点嚣张跋扈,张扬,张狂,笑的声音大,逗人的时候很坏。眼珠子一瞪,就很凶了,挺渗人的,威严霸气的。

  不过江岸始终认为他傻乎乎的,经常犯二。

  被他不着四六的话气的想揍他,被他偶而一句情话逗得脸发烧,又被他小细节的温柔给弄得心暖。

  从同住开始,早饭做好,牙膏挤好,这才喊他起床。

  刚住进来的时候,担心他不熟悉路况,每天都接送。

  接送的时候不是捏核桃给他吃,就是剥开心果给他,说是适当的每天吃一些坚果对大脑好。医生必须大脑好。

  每次做饭都提前问他,吃鱼吃肉?吃虾吃蟹?吃面吃米?炒菜的时候都会以他的口味为标准。其实战贺口重一些,江岸这些年养的口轻,战贺做饭就少放盐,还说这样饮食健康。

  手机给充电,口袋有零食,随身包里总有水果。

  没吃过带皮的水果,没吃过带壳的虾,没吃过有刺儿的鱼。

  有一晚急诊,他连续手术,下班的时候腿都抽筋了。死活不让战贺把他背回来,战贺租了医院的轮椅,把他推回家的。

  还有今天,知道很危险,严厉禁止他过去。

  其实没有战贺什么事儿,战贺偷偷的询问过他,如果这女孩真的跳楼自杀,你会不会被牵连?不受牵连那我就带你走,不管这事儿了。

  他说肯定被问责的。战贺这才主动过去,才出手帮忙。

  五楼啊,他倒挂着悬在楼外,右胳膊用不上力气,人还被往下拖,命悬一线!

  要不是为了自己,他根本不可能去医院管这种事的。

  被战贺逗急了就踹他。战贺说了什么话让他害羞了就抽他一巴掌。

  战贺有时候可委屈的说,你对别人那么温柔,没脾气,怎么对我连打再骂的?我在你这连个外人都不如?

  不等反驳,战贺可会自我安慰的说,我知道,你对别人那是职责所在,他们只是患者。我不一样啦,我是你男朋友,你仗着我喜欢你就撒泼啊,撒泼吧,耍小脾气吧,你再对我客客气气的你活得多憋屈啊。要是你打完我在亲我一下,你打我一宿都行。

  所以自己在他面前,是真实的自己。

  他会撒娇,会耍宝,会无赖,会出损招,更会把自己保护的密不透风。

  也侧面了解过战贺的以前,那是一个提起来让警方全体出动,让普通人退避三舍,让大混子肝颤的这么一个人。

  可他在自己面前,就是一个普通的甚至有那么点伏小做低的男人。做饭洗衣,干好家庭妇男工作,别说耍狠吓人,别说殴打辱骂,对自己一个重字儿都不敢说。

  哪怕就是无理取闹了,他还嬉皮笑脸的,还会包容的纵容的笑着看自己撒泼。

  有这么一个人,他把他所有的温柔体贴都给了你,用有些笨拙的方式爱着你。

  很难不心动,喜欢。

  颧骨那蹭了一点灰,应该是摔下去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

  江岸小心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