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剧组一如往常地拍戏,可下午却临时出了事。

  “都开拍了,于冬冬人呢?”

  场务拿个喇叭扯着嗓子喊,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于冬冬的助理梅姐都不知道于冬冬去哪了。

  众人傻了眼,开始满场找人。

  但半小时后,还是找不到。

  梅姐急得火烧火燎,“她戏服都穿好了,临时说要去车上拿东西,现在车上也没人啊。”

  禾颂:“打她电话了吗?”

  “没接。”

  禾颂偷眼看严朝,脸上那叫一个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导演,我觉得她可能临时有急事。”有人出面解围。

  于冬冬拍戏态度也挺认真的,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不少人也明白她不是这种会无缘无故消失晾剧组的人。

  严朝:“有急事我理解,但一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吗?提前报备总是有必要的吧。”

  有人窃窃私语,“这还没演几场呢,就在这摆谱?”

  “严导可不吃这套,有人要是架子比他还大,他铁定得翻脸。”

  “上次何晏擅自加戏,不是还被骂了一顿吗?还是影帝呢,半点面子都不给。”

  “冷酷无情。”

  “铁嘴独断。”

  禾颂:……

  你们当着严导面小声嘀咕真的没事吗?

  “要不先拍我的戏份吧。”禾颂走到严导旁边,道,“下午的戏调到上午,反正我的台词都准备好了,后面剧组放假,我就当提前放了。”

  严朝挠挠头,把手上的台本翻了翻,看着禾颂和颜悦色下来:“那就麻烦你救场了。”

  “你先去换衣服,我们把场景道具准备准备。”

  从开拍到现在,严朝对禾颂就一直很欣赏。

  谁不喜欢演技好又不出幺蛾子的演员?

  就算是他这么高要求的导演,有时候还是会被禾颂独到老练的演技给惊到,她的呈现方式是多种多样的,不同的场景和身份的转换都可以从细节眼神中窥探出不同来。

  在外流浪五年的陆离,褪去了开头的单纯阳光,变得冰冷而淡漠,风餐露宿的脸上还有些许的沧桑。而来到了蓬莱岛遇到小太阳温笑,性格又开始往温暖和满含希望转变。

  禾颂在表演里不动声色地掺杂进这些变化,什么时候淡漠的情绪多一点,期盼的眼神多一点,拿捏把握的分寸恰到好处。

  严朝只在那些演了十几二十年的老戏骨身上才能看到这样老辣的演技,这是需要演很多戏并细心揣摩进步才能磨砺出来的。

  但禾颂只不过二十几岁,怎么能这么熟练?

  辣眼睛!

  这是同一个人吗?他发出灵魂般的质问,自从知道那个黑料满满的江蔚然就是眼前的禾颂时,他不止一次这样问自己。

  后来,他暗搓搓跑去问禾颂是不是报过什么演技速成班之类的。

  “没有,严导。我就是多看书多揣摩的。”禾颂在现实里演了几十部戏,电影电视剧都有,算是经验丰富了。但这些她总不能跟严朝说。

  严朝:“我是真好奇,哪家的老师能化腐朽为神奇,把你这原来的蔫苗子浇成了鲜花。”

  *

  禾颂往更衣间走,丽丽跟在她边上,“禾姐,你为什么要帮那个于冬冬救场啊,她助理那么对你,说话还那么难听。”

  她瞥向一边还不断打着电话的梅姐,触及到对方看过来的眼神,她冷哼一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梅姐表情僵硬,想道谢的话又干巴巴咽了回去,将眼神转开,装作很忙地打电话。

  禾颂自然也看到了,“片场里这种事少不了,我难道还要每个都记恨过去?再说了,我不是要搬家吗?现在把下午的戏拍了,还能多腾个半天出来慢慢搬。”

  提到搬家,丽丽面露疑惑,“禾姐打算搬家?这么突然?”

  禾颂:“昨晚突然决定的,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丽丽:“那禾姐要搬去哪啊?”

  禾颂轻咳了一声,含糊不清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丽丽:“禾姐,你脸红什么?难道……”

  “嗯?我脸红了吗?没有吧,最近天气比较热。”禾颂摸着发烫的脸颊,暗骂自己不争气,不就是同居吗?你在期待个什么劲儿啊!

  “对了,丽丽,我手机没电了,拜托你帮我去车里拿个充电宝吧。”

  总算是送走了八卦的丽丽,禾颂捂脸快步进了衣帽间。

  丽丽是她的生活助理,所以她搬到莫轻染家的事必然瞒不过丽丽。但不知怎的,禾颂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以丽丽的性格,还不知道要怎么打趣自己呢。

  剧组的衣帽间其实是用铁皮临时搭起来的房间,里面有隔离出来的一个个单间,外面则是一溜的戏服和道具。

  说是衣帽间,但禾颂看来更像是个仓库,墙角门口,四处摆满了杂物。

  此时的衣帽间静悄悄地,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在外面,里面空无一人。

  禾颂熟练地拿起边上挂着的戏服,准备换上。

  还是那身黑色的劲装,女主从第二集 一直穿到现在,还没换,禾颂穿来穿去都是同一件,很是心塞。

  毕竟作为女二的温笑迄今为止已经换了不下五套了,每一套都精致华美,很能衬出她蓬莱岛大师姐的风范和气度。

  再不说女二,就是几个配角也有几套衣服换着穿。

  禾颂曾跟服化道的人反映过,得来的回答就是导演不让。

  严朝希望电视剧播出之后,观众一提到女主陆离,脑海中就会浮现出这个半永久的造型。

  禾颂没办法,只能接受。

  但她的手刚摸上衣服,就敏感地闻到空气里不同寻常的味道……好像是栀子花的味道,淡淡的花香,还怪好闻。

  她四处环顾了一圈,没看到谁桌子上放着花,那种突然的直觉,让她的眼神定在了不远处的更衣室里。

  剧组的更衣室有好几个,空间也大,为了方便演员们换服装。

  禾颂缓缓朝花香来源的地方靠近,脚步在其中一间更衣室停下。

  更衣室关着门,仔细倾听还有轻微的喘息声和呜咽。

  禾颂犹疑了一下,还是抿唇敲了敲门,“请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里面的喘息声突然停止了,紧接着就是一片安静,但那股栀子花的味道却愈发浓烈,久久不散,还丝丝密密地缠绕上禾颂的身体,极尽魅惑。

  禾颂捏着鼻子,连忙后退,身体熟悉的热感,她太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有omega发热了。

  她声音颤抖,强忍不适,开口道:“是突然发热吗?需要我打电话给医院吗?”

  “别!求你别打电话!”女人说话的声音又急又慌,还有些含糊粘腻,“我好难受,我好难受。”

  禾颂听出来,这是于冬冬的声音。

  于冬冬是omega,她演员表上不是标着beta吗?

  她有些傻眼,但也没细想,准备从衣帽间出去,“我赶紧就走,你别紧张。”

  一个Alpha和一个发热的Omega同处一室会发生什么,禾颂当然清楚,现在赶紧离开才是明智之举。

  “等……等一下,江小姐……”于冬冬虚弱疲乏的声音低低传来,“能帮我个忙吗?”

  禾颂手搭上门把手,下一秒就要跑路,听到这话,又有些无奈,于冬冬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对劲,“有什么事吗?”

  “我……我的抑制剂忘记带了,请问你可以……”

  禾颂了然,掏出手机,边打字边道:“我带了,在车上,我发短信让我助理拿过来的。”

  “谢谢,请别告诉剧组的任何人,我……”

  “哗啦哐”

  没等于冬冬说完,更衣间里响起了一阵玻璃碎掉的声音,接着就是于冬冬的痛呼和啜泣声。

  “怎么了?”禾颂心里一跳,别是出现什么意外了吧。

  巨大的恐慌席卷进于冬冬心里,她忍不住哭出来,害怕自己的双腿就此废了。

  “玻璃扎进我腿里了,我流了好多的血,江小姐,我求你帮帮我吧。”

  咔哒一声,是门锁打开的声音。

  禾颂走过去,被触目惊心的一幕惊到了,于冬冬半倚在更衣间的木门上,一条小腿上扎了不少伤口,正汩汩往外淌血,看起来异常可怕。

  她拿起手机,果断打了120。

  “我会不会残了?”于冬冬泪眼模糊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祈求安慰。

  禾颂低声安慰:“救护车马上就来,我去跟其他人说一下……”

  “别!”于冬冬奋力去看她,态度坚决,“再打完抑制剂前,我绝对不会离开这里,也不能让别人知道……知道我是omega。”

  “你都这样了,还担心自己是omega的事情暴露?”禾颂气得发笑,“伤口不疼吗?”

  于冬冬:“疼的,但omega的事绝对让别人知道。”

  她还是倔强地不肯让禾颂走。

  禾颂没办法,只得蹲下,先是小心地将地上的碎玻璃清到一边,再轻缓地伸出手,“我这是没办法,可不是耍流氓。”

  于冬冬听得迷惑,但下一秒,她感觉到身体一轻,禾颂竟是将她抱了起来。

  Alpha强大的体能在这一刻凸显出来,禾颂抱起身材瘦高的于冬冬,样子很是轻松,她有力的胳膊横在于冬冬的腿后,动作稳定地将于冬冬缓缓放在了外面的沙发上。

  于冬冬眨巴着眼,发热期的潮红还未退下,看着禾颂明艳美丽的脸庞,心里涌现出浓浓的安定感。

  她记得,江蔚然好像是Alpha吧?

  禾颂见人放好,心里松口气正想抽手,外面的门突然打开了。

  禾颂以为是丽丽,转头看去,却正对上双清冷凌厉的眼眸。

  嗯?!谁能告诉她,进来的人为什么是莫轻染?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你扪心自问对人家于冬冬没想法?

  禾颂:冤枉啊,我真没想法!

  作者:别跟我解释,好好想想怎么跟你老婆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