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有些生气。

  这是他自大的下场。

  总监部一直想要试探五条悟的底线, 虽然对他又怕又恐惧,但在那个位子上坐久了,上位者的傲慢几乎不加任何的掩饰。

  给高专增加心理医生, 或许是从新生代的咒术师们的心理问题出发,试图改变“咒术师都是疯子”的现状,但相当一部分的烂橘子们想要以此试探五条悟的底线。

  好像不搞个一石二鸟或者一箭三雕的完美结局,就对不住长崎的“牺牲”一样。

  “我不管你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总之你回去告诉那群烂橘子们——”五条悟提着破布一样的长崎和善地说, “让那群烂橘子把脖子洗干净。”

  “————”被五条悟轰飞、被他从石头里抠出来前,长崎是很有骨气的, 他甚至都想好了。吐完血后, 就极其潇洒地对五条悟蔑视一笑, 说着“你的罪孽, 终将尽数加身于你”在茈的光芒中从容赴死。

  【最强】又怎么样, 自从母亲死去后,他就对这个充满绝望的世界丧失了生的希望。

  没救了,这个世界。

  我已经能无视死亡了!我这是在为世界做出贡献,我的牺牲是有意义的!

  直到——被那双结满寒冰的眸子盯住,恐惧占据了他的大脑。

  骨气?那是什么?

  备好的台词不知道忘到了哪个角落,长崎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灵魂也似乎害怕地颤抖起来——

  长崎晕了过去。

  “嘁。”五条悟随手就将他丢开了。

  “喂喂, 悟, 事情不都已经解决了吗?干嘛还摆着这幅这么吓人的脸?”夏油杰倒不是五条悟, “稚酱要被你可怕的表情吓哭了哦!”

  处理了长崎后, 五条悟就没再笑过了。

  他在想一件事, 一件, 很重要的事情。

  “尼酱?”五条稚担心地看着他。

  五条稚不能对别人的情绪感同身受,但五条悟从来都不是别人。他们是一同诞生的兄弟,是连咒力和存在都交融在一起的存在。

  传递而来的咒力还是那样的温暖,五条稚却觉得很悲伤。

  五条悟蹲下身,抱住五条稚,将脸埋在他的颈窝,不说话。

  十六岁的五条悟长得高高大大,长手又长脚,很大一只。

  就像猫中之狗的布偶猫,毛长体格大,即便没多少肉,看起来还是十分的唬人。

  五条稚则小得有些可怜了,轻而易举地被他圈在怀里,异色瞳里还带着可怜巴巴的迷茫。

  我是……做了什么让尼酱难过的事情了吗?

  “尼酱?”

  五条稚有时候会讨厌自己的弱小无能。作为被“圈养”起来的许愿机,五条稚是很被动的性格。

  不可以拒绝,无法拒绝。从小被这样教导着长大的五条稚,被规划好了未来的一切。只要按照大人们的意志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就可以了。

  五条悟也是这样被教导着的,但和听话乖顺的五条稚不同的是,五条悟是潇洒的。

  无所畏惧、意气风发、无拘无束地在这个世界横冲直撞。

  那是——五条稚崇拜又向往的身影。

  五条稚向往着五条悟自由的背影,但自己却与自由无关。

  五条悟对他说:“稚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的,不要怕!”

  五条悟很强大,早已经不是最初那个什么也无力改变的【最强】有了对抗这个世界的资本。

  他可以保护弟弟,可以保护他不受伤害,五条稚再也不会受伤。即便只有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守护着五条稚,让他没有烦恼地度过开心的每一天。

  但是,五条稚的时间已经不会再向前了。

  “我想要一直和尼酱在一起!”这就是五条稚想做的事情。

  只要待在五条悟的身边,五条稚就会感到安心,这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他的时间被定格在这一刻,并满足于此刻的幸福。五条悟只告诉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却没有告诉他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些什么。

  大人们告诉他,要实现大家的愿望。五条稚笨拙地摸索出实现愿望就等于给大家带去幸福。五条悟告诉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于是许愿机不再是五条家的特权,五条稚平等又包容地实现了所有向他许愿之人的愿望。

  五条稚将脑袋趴在他的手心,柔软的脸蛋贴着他温暖的手心,抬着眼睛瞄他,异色瞳亮晶晶地闪着幸福的愉悦,看起来是放到眼睛里也不会疼的可爱暴击。

  五条悟的表情却变得很奇怪。

  “尼酱,不可以吗?”五条稚小心翼翼地问他,抓着他衣服的小手不安的攥紧,雾蒙蒙的异色瞳里带上忐忑的样子可怜极了。

  五条悟终于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五条悟伸出手揉乱了五条稚的头发,“我们是兄弟,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事情啊!但是——”

  “稚酱,除了和我待在一起,你还要有更多想做的事情。”

  五条稚茫然地看着他:“玩游戏、看漫画、吃点心……这些事情不算吗?”

  五条悟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虽然是【最强】,但在五条稚面前,他也只是一个笨拙的哥哥罢了。

  “当然可以算,但是……稚酱,你有什么梦想吗?除了要和我永远在一起,在这之外的梦想。”

  五条稚眨眨眼睛,天真又单纯地问:“尼酱,什么是梦想。”

  “……呜呜呜呜呜,杰,你听我说嘛!”五条悟把困到失去意识的夏油杰晃醒,“我竟然一点也答不上来欸!明明是我自己问的问题,结果我根本说不出话来,怎么办?!在稚酱心里,我一定是一个没用的废柴哥哥吧!”

  夏油杰像一只章鱼一样地失去了梦想,没用骨头的身体随波逐流地被五条悟摇来晃去,声音宛如垂死的梦呓:“我说……你知道现在已经几点了吗?”

  “玩游戏通宵的你不是很厉害嘛!只是凌晨三点就不行了?!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杰你怎么这么拉了!”

  夏油杰受不了了他了:“通宵玩游戏是出于我的意志!被你抓着听你叽里呱啦念叨了一通稚酱是多可爱烂橘子是多烦人,这又不是我愿意的!”

  “可恶,我早该这么做了!”夏油杰有些懊恼地锤了一下五条悟躺过的地方。

  被夏油杰丢出来的五条悟站在屋外吹了会冷风,发烫的脑子冷却下来了才轻手轻脚地回自己的宿舍,没翻窗,是自己走回去的。

  “呼……”睡得很熟五条稚蜷缩着身子缩在角落,圆滚滚的身子像一只半化不化的雪糕,牛奶味的。

  绵长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地打在被子上,轻轻的呼吸好像随时要跟着风一起消失。

  “扑通——”

  “扑通——”

  “扑通——”

  强壮有力的心跳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放大,似乎是闻到熟悉的味道,朦胧的月光中,霜白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睡得一团迷糊的小孩缓缓睁开了眼睛。

  宛如流金的眼瞳深处,率先流淌着的,是依恋。

  圆乎乎的小手像是雪球上插了五根短短的棉花糖,白嫩。嫩软绵绵,小小的手指比云朵还轻还软,抓住了五条悟的手指。

  五条悟的手很大,比五条稚大很多。体弱多病的五条稚从小就长得比五条悟小,但因为都是孩子,他们的手差不多大。

  五条悟总是紧紧地牵住他的手,五条稚也牢牢地抓住他。

  但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五条稚已经握不住他的整只手,小而柔软的手总是将他的某根手指攥紧。

  五条悟的手指上,有些许多茧子,这是咒术师很难避免的,刀、木仓、剑……五条悟虽然不用武器,但他会使用每一样的武器,而且都用得相当不错。是以,五条悟的手上不可避免地留下了茧子。

  小孩的手嫩,长时间练习让指腹磨出了很多的水泡,磨破了很多皮,这是拥有【无下限】的五条悟也无法躲开的。

  五条稚总是很心疼地替他挑破水泡,清理干净消毒后还会用纱布替他裹得厚厚的。虽然只是几个小水泡,但看起来好像五条悟的十根手指头全部断了一样。

  眼泪汪汪的样子好像长了水泡的那个人是他。

  然后,慢慢习惯的五条悟不再会磨破手指,取而代之的是粗糙的茧子。五条稚就从挑水泡变成了给他磨茧子。

  太厚的茧子影响手感,但太薄又容易把手再一次磨破。孰能生巧的五条稚已经很会把握其中的度啦!

  五条悟能有一双被手模都羡慕不已的手,可以说有五条稚的功劳在内!

  五条稚歪着睡在床上,也不知道是醒了还是没醒,像只湿漉漉的小蜗牛,反应慢极了,眼睛也迷瞪地睁不开,只是用自己安心的方式抓住五条悟。

  五条悟的手一直在变大、变粗糙、变得更有力量感,但五条稚的手却一如既往的绵软。

  小小的,肉肉的,轻轻捏在手里,需要很小心才能捏到细细的骨头——好像多用一点力气,和这个孩子一眼脆弱的骨头就会碎掉一样。

  “尼酱……”刚睡醒的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刚睡醒的一丝沙哑,像极了幼兽呜咽式的撒娇。

  睡得热起来也不知道把被子踢开的孩子委屈地缩在比他大上很多的被窝里,眼睛雾蒙蒙地带着没睡醒的水光,额头鬓角的发丝被薄汗浸湿,凌乱地黏在脸蛋上,整个人都是可怜兮兮的。

  “乖哦乖哦~”五条悟忍不住用空着的那只手,戳了戳五条稚软嘟嘟的脸颊。婴儿肥还未褪。去的脸蛋肉乎乎的,手指戳进去,立刻就像是多了一个可爱小巧的甜酒窝,本来就无辜可爱的脸蛋更是甜到了人心里去。

  五条悟没忍住戳了好几下,软软滑滑的皮肤比布丁更滑嫩。

  “呜……”被弄醒的五条稚有起床气,五条悟的戳戳让他气鼓鼓地想要发脾气,但小可怜又不是很会生气,于是憋啊憋地,五条稚被气哭了。

  五条稚的脸很白痕嫩,睫毛头发都是纯色的白,只要一哭,红晕就会大片大片的晕染还,长长翘翘的睫毛湿漉漉地挂着泪珠,眼角鼻尖水彩画一样的湿红晃眼极了,他像被风雨摧残过的小花苞,小小的,顶端露出了一丝瑰丽的色彩,却被雨水打落,可怜得让人揪心。

  五条悟喜欢逗他,看他哭得世界第一可怜的样子,又舍不得他难过。

  想要捉弄他,但更想保护他。

  “稚酱,睡吧。”五条悟连忙哄他,但小孩子惹哭容易,哄起来就很困难了。

  委屈巴巴的五条稚趁着五条悟手贱还想去rua他的头发,立刻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腕,尖尖的小犬牙啊呜一下陷进他的皮肤,恶狠狠地磨了磨,但到底不是为了撕咬而长出的牙齿,贴着血管的牙齿与其说咬,不如说是撒娇一般的抱怨。

  “尼酱,不好好睡觉可是大罪!”五条稚气呼呼地说,因为生气,还着急地发生了咬音的错误,更像是叽里咕噜的撒娇了!

  其实他是醒过一次了。虽然是把他哄睡后,五条悟才去找夏油杰,但小孩子觉浅,房间里开着空调,虽然是平时的温度,但没有了五条悟这个大暖炉,对于只有一个小孩子的房间,这个温度就太低了。

  “是是是。”五条悟滚进被窝里,一下就将他搂到怀里,小小的孩子一点点大,很容易就在他的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手腕还残留了一些口水,五条悟却没去擦它,手腕分布着众多血管,五条悟能清晰地感觉到五条稚的温度,热乎乎的,但五条稚一离开,残留着属于“人类”的温度,只不过是一丝自欺欺人的咒力罢了。

  “稚酱,明天要不要去看网球比赛?”

  正打着小哈欠的五条稚疑惑地抬头:“尼酱你想看比赛吗?”网球比赛可以说是最有看头的运动赛事了,没有之一。

  比起打比赛,五条稚甚至觉得这群人去拯救世界更合适,毕竟手搓黑洞的玄幻程度能和他哥哥五条悟有的一拼。

  但这种走出了网球场,没有了网球场的buff加持,网球运动员们的超魔幻程度就down地一下从99999999999降到了9。

  不知道出于那种目的,五条悟曾拜托楠雄A梦将整个地球变成网球场,用他的话来说就是——

  “我想看看烂橘子们和拿着球拍的企鹅互殴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场景!要是那群烂橘子连企鹅都打不过——岂不是很有趣嘛!把视频发到网上去,绝对能让他们连夜扛着火车跑出银河系的!”

  但最后这件事却因为两人咖啡果冻的数量没谈拢,而以失败告终。

  “你真的不是去捣乱的吗?”因为对“能用网球拍拉出黑洞”的高中生网球选手很感兴趣,五条悟可是特意带着他去堵了好几天的人。

  按照观众保护条例,每次都要穿着厚厚的铁制防护服,罩着沉重的防毒面罩,五条稚很不喜欢!

  “而且网球太暴力了!”

  五条悟反驳:“明明就很青春啊!”

  “所以这就是你天天转成其他学校的替补去各个强校拱火挑衅的理由吗?”

  五条悟选择性地过滤了他的吐槽,按着他的后脑勺往自己的胸膛带:“乖孩子要睡觉觉了!哪个小朋友凌晨三点都不睡觉哒!”

  五条稚:“……”他很想说这不都是你害的吗?但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尼酱,你的胸-肌是不是又变大了?”

  “欸?有吗?”

  五条稚按了按,然后点头:“嗯,是有大一点点!”

  “躺起来有更舒服一点吗?”

  “只是变大一点点而已,哪有这么明显的变化啊。”

  五条悟自己捏了一下,幻想了一下自己的胸肌躺起来会是怎么样一个感觉,但因为从来没躺过,所以很难想象。但总是莫名其妙出现的好胜心让他很不服气地说:“我明天也要去躺一下杰的胸-肌试试!”

  虽然是咒术师,但不知道是不是点歪了技能,又或是从高专老师那一代就没教好,一个个都成了长着肌肉一拳一个咒灵的大猩猩。

  “胡说!明明是近战法师、呸召唤师!”夏油杰对“大猩猩”这个词不知为何十分反感,连忙就纠正。

  五条稚是觉得不管是“大猩猩”还是近战召唤师都没差啦!虽然夏油杰和五条悟是脱衣有料穿衣显瘦的好身材,但不管是夏油杰还是五条悟,身上的肌肉都不少。

  只是因为个子高,肌肉线条流畅漂亮,饱含力量感但又不夸张,所以才避免了被当成大猩猩的尴尬。

  *

  [好,就在这里停下!]刚进入体育馆,齐木楠雄的声音就在脑子里响了起来,他像是避瘟神似的就差喊出“退退退退退”的拒绝。

  五条悟带五条稚来看的这场比赛正好是PK学院VS立海大附属高中。

  PK学院只是一所普通的公立高中,升学率一般,也不是体育强校,是被齐木楠雄认证的各个方面都普通到不行的普通高中。

  照理说,以PK学院往年的战绩,二轮游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但今年PK学院的网球部多了三员大将——热血男儿灰吕杵志、看起来是个呆瓜却意外地擅长体育的燃堂力,以及被好运“眷顾”险胜对手or对手出意外不战而胜的齐木楠雄!

  “楠雄尼——欸?”五条稚猛地一下停下了脚步,兴奋的小jiojio跑得太快,又刹得太快,重心不稳差点“吧唧”一下摔倒。

  五条悟眼疾手快地提住他的后领,但这样就把五条稚显得像一只被捏住命运的小猫猫,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茫然。

  “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没有同理心地笑出了声。

  五条稚气得踢他,但他的腿短短的,被五条悟提溜着即便很努力了,也只是滑稽的虚空踢靶。

  假装开着全自动无下限模式的五条悟,一副“我什么也没有听到”的表情,厚着脸皮往PK学院的应援席上走,在齐木楠雄满脸开心(拒绝)的扭曲表情中,五条悟拉下墨镜,冲他眨了一下眼睛:“楠雄,加油哦!”

  “啊啊啊啊啊!他在对我放电欸!”

  “超帅的!也超酷的!什么时候也能和我说说话就好了,一定会幸福得死过去吧!”

  “他旁边的孩子是他的弟弟吗?我的天!长大了又是一个超级池面啊!呜呜呜,小叔子我也可的!”

  “齐木那个家伙,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帅的池面啊!可恶,下次联谊一定要让齐木把他喊来!”

  “不过齐木会答应吗?总觉得他有点怪怪的,齐木他是不是太过高傲了啊,跟他问好都无视的!”

  “真是命好啊,天生就长着那样一张有优势的脸,不用努力也能轻易地比别人过得更加幸福。”

  “好羡慕啊,那个家伙,每天被那么多女孩子围着,超~~~~~幸福的!”

  “如果也有女孩子来围着我就好了……”

  “有没有搞错啊?他带着墨镜,半张脸都被遮住了,你们在这里兴奋个什么劲啊!万一是个只有下半张脸才好看的下半张脸杀手呢!”

  “滚!”

  “……”

  [五!条!悟!]整个体育馆嘈杂到令人头疼的声音灌入脑子,齐木楠雄无口的面瘫脸都有了一丝裂痕,绿色镜片下的眼睛似乎快要冒出激光。

  明明知道他的“梦想”是成为一个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普通人,却还要用这么高调的方式出场。

  想到往后的生活里可能会被“齐木上次的池面是谁啊能给我他的联系方式吗”“齐木来参加我们的联谊吧顺便把上次的池面带上”“齐木#%#!上次的池面%#@¥……”占据,齐木楠雄直接一个痛苦面具。

  “楠雄尼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感觉到齐木楠雄不想让他们靠得太近的五条稚硬生生在观众席的防护栏前停下,握着小拳头,亮晶晶地看着他,克制地说,“楠雄尼酱!比赛加油哦!”

  【啊,放心吧。作为一个普通人,我一定会输掉这次比赛的,因为这届的对手是国中时期称霸整个世代的立海大王者啊!】

  高中的赛制和国中差不多,三场单打,两场双打,一共七人出场。

  PK学院的虽然幸运地一路闯过了预选赛,但第一轮就遇上了立海大,可以说是十分倒霉了。

  五条稚好奇地问:“欸?为什么?”

  有着一头宛如海草的墨绿色卷发的少年嚣张一笑:“那当然是因为——领队的是幸村部长啦!”

  “唔!”

  “……喂!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没有得到预想中的震惊,切原赤也不满地怒视着……呃还不到他腰的小鬼头。

  啊,原来是什么都不懂的小鬼头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切原赤也准备好好给他科普一下自家部长幸村精市的“神迹”,然而一阵噼里啪啦的骨头脆响声在他身后响起。

  “我说你小子,也太嚣张了吧!在我们PK学院的应援席给立海大拉票?”虽然穿得很“端正”但一脸凶神恶煞不。良气息扑面而来的洼谷须亚莲核善地问候道。

  “欸?!这里不是立海大的应援区吗?!”已经和迷路这个标签难分难舍的切原赤也挠挠头,“啊,原来我走错了啊!”

  但脸上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但胜利是属于立海大这点是不会有错的!”

  切原赤也嚣张的样子让洼谷须亚莲还没退化干净的不。良气质又开始蠢蠢欲动。

  前不良少年洼谷须亚莲根本无法忍受这样的挑衅,一把扯过对方的领子,表情凶恶得好像能一拳一个吃人咒灵:“我说你啊!”

  无法不关注这里的齐木楠雄头疼道:[五条悟,快给我解决你惹出来的大麻烦!]

  五条悟看热闹不嫌事大,在心里对齐木楠雄无辜地说:“欸?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做不是吗?挑事的人不是我,拱火的人不是我。楠雄,你总是这样不由分说地把锅往我头上扣,即便是我,我是会伤心的欸……”

  齐木楠雄被他绿茶又白莲的语气恶心得必须要吃十个咖啡果冻才能缓过来。

  [总之——]

  “不可以吵架哦!”

  两个脾气暴躁的“不。良”少年之间火药味浓重得一触即燃,即便不需要火星子,也马上要造成流血事件的程度。

  洼谷须亚莲觉得自己的拳头痒痒的,需要肉到肉的碰撞和鲜红带温度的液体才能缓解,但就在他将拳头抬起往那张嚣张的脸砸去的前一秒,有什么软绵绵热乎乎的东西贴了上来。

  不知道“收敛”怎么写,在球场上更是以暴力打法出名的切原赤也,面对外人,或者说对上非自己人,总是显得有些冲动易怒。来啊!让你尝尝我新开发的格斗技!这样想着,手指却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包裹住了。

  轻飘飘的,软绵绵的,像棉花糖,只是被触碰就飘乎乎地陷了进去。愤怒上头的热血在顷刻之间变冷了下来。

  “不可以吵架哦,大家都是好朋友!”

  软软糯糯的声音像夏日里的一瓶冰果汁。不刺激,不爽快,但让火气一下就消了下来。

  甜滋滋的糖水柔和又不腻人,只是平和地抚平了心中的郁气。

  “能站在比赛场上,大家都是付出了汗水和努力,能够相遇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天使一样柔软又轻盈的笑容似乎能治愈一切,“大家要好好相处呀~”

  切原赤也家养了一只猫,拜他姐姐所赐,他甚至知道丝质毛和棉质毛的区别。丝质毛在光照下顺滑得像像丝绸一样,散发着亮晶晶的细闪。棉质毛更软,细腻又绵软,小奶猫身上大多是棉质毛。

  虽然对这个有所研究,但切原赤也好像暂时失去了辨别能力,因为五条稚的头发看着是那么好rua,轻轻飘飘得像风一吹就会飞走的蒲公英。但同时又有挂了霜一样的晶莹剔透感。

  雷、雷电,不是我故意在外面招惹其他的小猫咪,但是、但是啊……不不不!我最爱的还是雷电!多猫家庭会发生怎么他还能不知道吗?!雷电必须是有且仅有的独生猫!

  这种程度的诱-惑、这种程度的……好、好像rua一下啊!

  百分之九十九的少年人似乎都有着什么奇怪的包袱,洼谷须亚莲和切原赤也此刻比双生子更有默契,拳头抵着嘴唇轻咳一声,脸颊上浮出了可疑的红晕,眼神也可疑地打起转来。

  “太好了!”洼谷须亚莲见他长长的睫毛因为他的蹦跶微微地颤抖着,一金一赤的眼睛亮晶晶,像是盛满了纯粹的惊喜,干净得令他心尖一麻,有种说不出的痒意。

  如果他和女孩子交流一下,说不定就能知道,这种奇妙的感觉就是——被萌到了!

  “赤也,你在干什么?!”

  威严的声音惊雷般的在体育馆内炸开,切原赤也身体比大脑更快,条件反射般地跳了起来。

  “我我我我我——”

  比起PK学院临时拼凑的队伍,从国中强到高中的王者之师,一出场就给人一种喘不上气的压迫感。

  气场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在这一刻却成了宛如实质的什么东西,不小的体育场馆内,空气似乎都凝滞了起来,众人甚至产生了自己或许是在还的错觉。

  压制。

  穿着红色队服走来的立海大正选们,带着他们的压制,整个体育馆都陷入了寂静。

  不仅是PK学院的选手,整个体育场都在对方的气场中,被压制得喘不过气。

  “还没开始比赛,你们放松一点啊。”

  从休息区走出的少年轻笑着,带着从容和淡定,肩膀上的外套随着他的步子轻轻甩起一个弧度,却以气死牛顿的方式牢牢地凝固在少年的肩膀上。

  “哦、哦呼——”

  封闭的体育馆,因为他的出现,宛如一束阳光,照进了深海,深黑凝滞的深海好像被“刺啦”一声划开,阳光和空气重新涌了进来。

  圣洁的光芒再次照亮这个世界,柔和温暖,春风拂面。

  “哦呼——”

  “哦呼——”

  此起彼伏的“哦呼”充斥着整个体育场,接着,从美颜暴击中晃过神的啦啦队们疯狂了。

  “啊啊啊啊啊——幸村部长!加油啊!”

  “幸村部长!赢下比赛吧!”

  “幸村部长!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喂喂,搞清楚啊,你们是PK学院的应援队吧?不为自己家的选手应援就算了,给对手应援是怎么回事啊!】

  齐木楠雄的内心吐槽无人在意。

  就连五条悟也不在意,因为他的眼睛此刻宛如齐木楠雄的复刻,死死地瞪着幸村精市。

  “哦呀~稚酱,好久不见~”幸村精市走到应援席护栏前停下,为了方便和五条稚说话,他特意蹲下了身子。

  升入高中,五官线条渐渐变得锐利起来的少年还是那样的温柔:“是来加油的吗?”

  五条稚用力点头:“嗯!”

  虽然先遇见了齐木楠雄,但他还是很端水的说:“等一下也要为幸村加油尼酱!”

  他的声音甜滋滋的,像是在蜜罐里泡着长大,被糖浸染得头发丝都是甜的,但一点都不腻人。

  幸村精市的笑容更温柔了。他伸出手rua了一把轻飘飘的银发,又忍不住揉了揉软嘟嘟的脸蛋。五条稚顺着他手,依恋地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

  完全就是给撸给抱给亲亲的有猫德好猫。

  切原赤也眼睛都红了,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羡慕谁才好!

  齐木楠雄冷嘲热讽的声音凉凉地响起:[尼酱哦,是尼~酱~哦!他们才见了几次面,就用这么亲密的语气喊他尼酱。]

  五条悟本来是对这个称呼无所谓的,反正他才是稚酱心中独一无二的“欧尼酱”是唯一!

  但幸村精市这也太过分了吧!不要占着小时候早就“忘记”的记忆就得寸进尺啊!

  “幸村,比赛开始了。”

  比赛前双方列队是基本礼仪,幸村精市有些可惜地对五条稚说:“稚酱,比赛结束后在一起玩吧。”

  “好呀!”

  [悟,我有点想把镜子搬来,让你看看你现在嫉妒的五官是多么狰狞。]

  五条悟恼羞成怒:“闭嘴!”

  这种青春热血的少年意气和齐木楠雄这种无所不能的超能力者没有太大关系,所以他只是随大流地列队,鞠躬,然后回到休息区等待着自己上场。

  [你今天来找我,不只是为了给我展示一下你狰狞的嫉妒嘴脸的吧?]

  “楠雄尼酱!要全力以赴啊!”

  虽然是对手学院,但五条稚没有纠结地选择了两个人一起加油。

  他的加油声在数百道奋力呐喊的加油声中并不起眼,但握着拳头,憋红了脸,大声嘶吼到声音沙哑,眼睛也是璀璨明亮得像夜空里最亮的星星。

  这样的五条稚,是很少见的。

  他总是乖巧,总是安静。除了在五条悟的身边变得活泼一些,他的存在感很低,好像生来只是为了实现世人的愿望。

  而他自己,就像他的术式一样,不起眼,不参与【交换】。渺小又默默无闻。

  但不该是这样的。稚酱他——应该是灿烂的,明媚的,无忧无虑,像永不熄灭的太阳,自由又快乐!

  “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吗?楠雄。”

  齐木楠雄的声音没有起伏,只是陈述着。

  [在你的保护下,他永远不可能长大。]

  [比起随意地使用术式,作为一个“普通人”,稚酱才能得到成长。]

  [你看他在这里这么久,有谁向他许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