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上辈子没做过生意。
但是各种各样吸引眼球的吆喝，他听的多，便也学会了。
像这种江南皮革厂倒闭的噱头，就是前世很流行的广告词。
有那么一段时间，大街小巷的铺子门口，都用高音喇叭一遍一遍循环播放着这个段子。
至于文州是不是真有个江南皮革厂，厂长黄鹤是不是卷款跑路，张信也不知道。
只不过广告嘛，不就是为了吸引眼球么！
看着倒骑驴旁围着的一圈一圈的人，张信感觉这个办法还是用对了。
来公园里散步的，也不全是一家几口。
还有一部分处对象的，也喜欢到这边来逛逛。
花前月下嘛，不管哪个的年代的女孩子，这个都是终极追求。
围在张信身边的，很多是一双一对出来压马路的。
这种情况下，如果女方看中了一件衣服，男孩子应该怎么做，不是很明显了么。
挽着对象胳膊的女孩子看着路灯下散发着暗红色光泽的皮夹克，眼睛里有小星星在闪动：
“小老板，你卖的这衣服，质量有保证吗？我前些日子在百货大楼，看到跟你这差不多的，可是要200块一件呢！”
妈个巴子的，居然有人卖200？
这心比我还黑。
张信放下铁丝大喇叭，费力的踮起脚尖从横杆上摘下一件皮夹克：
“姐，你看看，这做工，这材质，还有这款式，都是时下最流行的，还有衣服上的标签：江南皮衣厂，这可是国营大厂，有几千名员工的。”
女孩子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完全忘了这个面相憨厚老实的黑瘦少年，刚刚还在扯着嗓子大喊：江南皮革厂倒闭了！
“就是180有点儿太贵，要我大半个月工资呢！”
没等张信说话，被她挽着胳膊的小伙子，把胸脯拍得duangduang响：
“才180，多便宜啊，你穿上之后，一定能跟那边的几位老妹儿一样好看！”
他指的是薛文娜和苏以几个人。
看到没有，模特效应初见成效。
女孩儿甜甜的一笑：“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
为了这个甜甜的笑容，花180买也值了。
小伙儿豪爽大气的抽出两张钞票：“小老弟儿，给我们来一件！”
“好嘞，郑敏给这位漂亮姐姐拿一件！”
一句漂亮姐姐，让买了衣服的女孩儿对他印象更好。
“小弟弟真会说话！”
周围处对象的情侣，并不只有这一对。
其他的年轻小伙儿，在自己女朋友火.辣辣的目光注视下，硬着头皮也得上啊。
同样是出来压马路，别人给对象买了衣服，自己不买的话，那不被比下去了么。
万一女方一生气，觉得自己抠门不处了，那多得不偿失。
出于这种心理，十几对情侣围了上来，每人买了一件。
张信大喜。
果然还是恋爱中的男人最舍得花钱。
“郑敏，给烫发的漂亮姐姐拿一件衣服……
苏以，给黑衣服的更漂亮姐姐也拿一件………
薛……姐姐，麻烦给这位小姐姐拿一件………”
不到半个小时，张信他们带来的40件皮夹克，已经卖掉了27件。
除了三名模特身上穿的，只剩下10件。
张信的嗓子因为说话太多，有些沙哑。
终于把第一波销售热潮顶了过去。
张信估摸着，差不多也就这样了。
毕竟180块钱不是小钱，不是每个人都舍得买。
郑敏走过来，递给他一个铁皮水壶：
“张信，喝点水吧。”
她现在都怀疑自己是在梦中。
从家里带来的空书包，现在已经塞了一多半的钞票。
180块钱一件，27件就是4860块，距离还上自己家的欠款，只有一步之遥。
而创造这个奇迹的，就是眼前这个皮肤黝黑的张信。
路灯下，郑敏眼睛亮亮的，一眨不眨的看着张信的侧脸。
“干嘛？”张信察觉到她的异样，放下水壶笑道：
“我脸上有花？”
郑敏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没有，我是觉得你在路灯下看起来白一些！”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张信苦笑一下，将铁皮水壶还给她。
说起来，两个人认识，也是因为这个铁皮水壶。
“大家再坚持一下，今天卖不掉的话，咱们明天晚上去城西那边的公园再试试。”
这次连小薛老师，都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哎呦，这不是我聪明伶俐的堂弟么，怎么沦落到摆地摊卖衣服的地步，是不是交不起学费了，跟哥说啊，多了没有，三十五十的还是可以赞助你！”
张信乐了，阴阳怪气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大伯家的堂哥张仁。
张仁身边站着那个，正用凶狠目光盯着自己的，是张义。
看样子，兄弟俩应该是来了有一会儿，站在那观察了老半天了。
“我卖不卖衣服，缺不缺学费，跟你们有关系吗？”
大伯张有钱是被自己送进苦窑的，跟他家已经撕破了脸，没必要再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张信！”张仁的脸色一变，恶狠狠的道：
“你别得意，咱们走着瞧，以后有你后悔的。”
张义也帮腔道：“没错，你把我爹送进苦窑，这个仇不报，咱们没完。”
呵呵哒。
这两个家伙，还是像以前一样，没别的本事只会无能狂吠。
他们也只敢动动嘴皮子，真要是说出手报复，这兄弟俩一个比一个怂。
张信皱了皱眉头：“说完了吗，不买衣服滚一边去，别挡着我卖衣服！”
“你………”
张仁张义的脸，在路灯照射下显得很狰狞。
他们没想到张信敢这么硬气。
真是好想一拳打在他那张嚣张的脸上。
可是不敢啊。
兄弟俩探望张有钱的时候，看到过苦窑里的艰苦环境。
他们可没那个勇气，进去跟老爹玩什么父子团聚。
只不过就这么走了，又觉得脸上挂不住。
正在进退两难之际，忽听身后有人用幸灾乐祸的声音大声笑道：
“哎呦我去，这不是一中那位满分天才张信吗，还有这小姑娘叫郑……郑敏是吧，皮夹克好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