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现在、只有她？
闻以笙反应了一会，吸吸鼻子，还是抵触地推开温执，不让他碰。
自己抹掉眼泪，水红的眼，浅浅泪痕，难过可怜的模样让温执心疼得不行。
她问：“你说什么？”
温执忍住把她抱怀里的冲动，话里温柔而认真：“我遇到的那个小女孩是你，在麦田游乐园里，你穿着小裙子，在哭。我之所以没有主动告诉过你，是因为……”
他话音一顿，忽而有些牵强地笑了下：“关于我小时候的一切，我不想让你知道，那些事情会让我暴露畸形丑恶的一面，我承认，我是后来查了很久才确定那就是你。”
“可如果你因此就对我全盘否定的话，那……太伤人了。”
“不管是十七年前还是后来再次遇见的第一眼，都是因为遇到的是你才会变得不同，只有你才可以，相信我吧，闻以笙。”
闻以笙听此心里一团乱麻。
“不要再编了，荒谬，我小时候根本不可能见过你！”这怎么可能？她小的时候没来过京市。
太小了，十七年前他们才五岁，除非是意义极致深刻的记忆，不然根本没可能有印象。
“我没有编，那就是你。”温执一字一音缓慢，固执，而清晰。
“十七年前你跟着舞校李姓老师来京市非凡剧院表演，你应该是迷路了，走进了麦田幼儿园，嘴里喊着爸爸，一直在哭，我用嘴巴堵住了你的嘴。”
“如果你不信，可以找那位李姓老师问清楚有没有来京市表演这回事，我这里还有她的资料。”
他清楚地用语言描述出十七年前的场景。
闻以笙愣愣，陷入短时间的茫然，或许是那张脸太有迷惑性，她竟然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阿笙。”温执靠近，伸手牢牢将一脸彷徨的闻以笙圈进怀里。
“对不起，我该早一点向你坦白，不要生我气了。”
他俯身，把脸埋进她胸口，柔软的发轻轻蹭到她下巴，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好像只有这样紧密的贴合能让他舒心。br>
“没有你我会死的，”他埋在她怀里，声音也连带着闷闷的，“刚才你说分手？那种话，怎么可以……”
他又低低呢喃地回答：“什么情况都不可以……”
闻以笙心口莫名酸涩，这次没再推开他。
是。刚才她冲动了，失去理智地说出那两个字……
可温执是那么敏感，在意着她每个想法，每句话。
刚才他很伤心吧。
可，如果转换身份，被当替身的是他，他指不定怎么折磨她呢……
闻以笙轻叹一声，抬手，覆在他柔软发顶揉了揉，指尖沿着他鬓角一直抚到那净白脸颊。
她没说话，但这爱抚动作明显是消了气。
温执也很老实地靠在她胸口，由她摸小狗一样，闭起眼舒服地轻哼，嘴角露出了笑。
……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可傍晚下班回来，温执发现家里静得出奇。
他喊了两声没人应，脸色阴郁，焦躁地寻找每一个房间。
这时，手机振了下，温执看着收的消息：
闻以笙：【我回淮市了，那件事我想自己搞清楚，很快回来。】
坐高铁回到淮市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这几年闻以笙都在京市，只有在每年父母忌日那天会回来。
家里没住人，一打开门就能嗅到屋里长时间不通风的霉味，空气里掺杂着灰尘，有些呛鼻。
闻以笙打开灯，开了窗通风，环顾这熟悉又空旷冷清的小家，不免触景伤情，忆起父母还在的时候。
手机突兀响起，她回过神，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却没接电话，直到它自动断掉。
温执的消息接着弹出来：【到地方了吗？还在生气？总要接我电话，看不到你的人听不到你的声音我会有多担惊受怕你知道吗？】
闻以笙仿佛能透过这些字眼想象到温执抓狂暴躁的样子。
她轻叹，自己又不是小孩子。
【我到家了，别担心，很快回去。】
她收起手机。
闻以笙有点愁，她不是不想相信温执，只是一切……太巧合了。
她不得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以及那个李姓老师的存在会不会是他胡编乱造？
十七年太遥远，闻以笙真的不记得自己五岁有去过京市。
之所以回来，是因为她记得每次表演，爸爸妈妈都会在台下给她拍照留念，或许能在相册上找到些线索……
闻以笙很快从柜子里翻出三本封皮古旧的厚相册。
每一本相册都很厚很重，闻以笙挑出一本相册翻开，相册每页都整齐夹列着满满的照片。
前几页照片最多的是一对男女。
女人容颜温柔恬静。
男人五官轮廓硬朗帅气。
这是司念和闻衍，她的父母。
渐渐的，后面相册页多了个小家伙。
闻以笙原本是存着寻找线索的心思，慢慢的眼里蓄起了泪，翻看着一页又一页照片，指尖抚过父母的脸。
就在翻看第二本相册到中间时。
闻以笙动作明显一停顿，目光落在册页最边角的一张三寸小照片。
闻以笙抿了抿唇，抽出照片，恍惚地放下相册，走向小书桌坐下，打开台灯在光下细细察看。
这张照片色彩古旧，应该是用拍立得照出来。
照片上，穿着白色舞裙的小女孩站在台阶上。脸小小的，眉眼很漂亮，眼睛黑得纯粹明亮。
表情却有些别扭，微微噘嘴，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而拍这张照片的摄像师，技术显然不怎么好，可以说是很烂。
主角是小以笙。
照片角度斜斜的，左上角还拍进了一个抢镜的身影。
闻以笙紧紧盯着那一角，眼睛在光下酸胀，角落那张精致的小脸和她看过的实验纪录片上的所重合……
突然响起的急促敲门声将闻以笙的思绪拉回。
老门不隔音，在卧室她都能听到外面逐渐暴躁的唤声。
闻以笙睫毛颤颤，起身去开门。
门外的人一身风尘仆仆，短发蓬松凌乱，眉眼阴郁地盯着他。
“为什么不接我电……！”
话未说完，生生掐断。
闻以笙扑进温执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
……
老旧照片上的一角。
小男孩躲在垃圾桶后面，只露出一个脑袋。
那张脸蛋很悄，头发绒绒的，表情却木讷呆板，一双眼直直盯着小以笙。
时间仿佛在那瞬间定格。
相机落下快门，留下这张掩埋于时光与窥藏在过去的老照片。
——原来是久别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