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向北对面的六人,都是有一定经历和见过大场面的干部。但此时,一个个眼睛瞪的老大,都感觉自己活久见了。

  天大的好事摆在面前,就算人淡泊名利,不欣喜若狂就算了,也不能嚣张的当众提条件吧。

  “傅向北你想干什么!这不是你家炕头,注意你的言行!”

  一直安静的武装部主任董学武立刻大声斥责傅向北,然后还给他眼神,不要乱说话。

  董学武之前就和傅向北打过交道。

  他主管征兵和退伍兵安置工作,傅向北收养烈士遗孤,最后就是他签的字。因为肯定傅向北的人品和义举,从任局那儿听说傅向北盖房子,就特意找了镇里的建筑队去帮忙。

  爱之深,责之切。

  董学武很怕这样好的一个苗子,因为言行不当被扣上目中无人的大帽子,丢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有人唱黑脸了,就要有人唱白脸。

  副市长对董学武摆摆手:“董主任别忙着训人。咱这是谈话,就得畅所欲言。不然想说的不让说,那这个会不就是失去意义了吗?”

  镇长是个会看眼色的,立刻道:“领导说的是。董主任,我们先听听傅向北同志提的条件是啥,再发表意见不迟。”

  大家一致同意,傅向北便不客气的说了。

  “各位领导,今年旱情持续。这整个七月,几乎就是没有下雨。大桥镇地理环境复杂,有平原也有山陵。比如北边靠着七星湿地,平原沃土,这干旱就对他们没有影响。

  但我们三宝村在三宝山脚下,地势高,不抗旱的土地占一半。如今的旱情已经直接影响了今年的收成。各位领导如果愿意可以去实地看看。黄豆不过膝盖,玉米有的地块还没有人高。

  地理位置的特殊,让三宝村逐渐成为丰定乡最穷的村,也给大桥镇拖了后腿。所以,我不想当这个村长捡这个烂摊子。但如果为了百姓不得不扛起这个担子,我也不会在任上混日子。

  一条河就从我们村边流过,不想河水白白就流走了。所以,我想请市里出技术人员,请镇里给村里拨经费,我们三宝村出人力。多方合作将灌溉水渠修起来。如若不然,这个大家长就让别人来做吧。”

  傅向北说出这个条件,态度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对面的六个人集体沉默了,你看我,我看你,然后镇长给了一个话:“傅向北同志,这个不是小事,我们需要商量商量再给你答复。”

  “好,我不着急,我等你商量的结果。”

  傅向北从这儿离开,就去公安局找任局。

  人一进门,就有同志迎上来:“傅同志来了,是又有什么案子了么?”

  傅向北有点不好意思:“不是,我就是来找任局的。”

  同志还有些失望,干干的笑一声:“这样啊,任局在办公室呢。”

  任道远写好一个特勤职务的批准条子,还盖了公章,就差傅向北签字了。虽然是临时起意的,但身份却是真实的。

  “向北,你签字按下手印,就是我们公安局特勤编外人员了。维护社会稳定,是你的分内工作。以后局里有案件需要你,你也有义务参加的。”

  傅向北毫不犹豫的拿起笔就签了字,也按了手印。

  “当不成正式警察,做一个编外的也挺好。以后有案子需要,尽管找我。”

  任道远拿起那条子,也挺欣慰。不管怎么样,自己也算是抓住傅向北的一条腿。

  “特别说明,工资没有哦。但会有点补助,年底几十块钱和一些生活物资。”

  “我要是个看钱的人,任局能给我开这个后门?”

  “什么后门,我这是不拘一格用人才。”

  任道远将条子归档,起身:“走去食堂吃个饭,吃完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这时候傅向北哪里吃的下饭,但任道远硬拽着去,他也只能陪着。

  吃完饭,任道远找了一身警服给傅向北换上,就带他去看守所提人了。

  半个多月不见,二驴子整个瘦了一大圈,神情沉寂,眼底一片死灰。但看到傅向北的时候,眼底的死灰忽然复燃了。

  “傅向北,我不是主犯,我没想杀你爹。是陈大山,是陈大山怂恿我干的!我说的是真话!我检举有功,你们就别让我死了,求求你们。”

  二驴子拼命大喊使劲挣扎,手铐脚镣哗啦哗啦响个不停。

  任道远冷喝一声:“白凤林你消停上路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事实清楚,定罪合理,杀人偿命,你还乱攀咬什么?”

  白凤林不甘心,挣扎着不愿意在最后的死刑书上签字。

  “我没攀咬,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现在才明白,我被陈大山设计了,这么些年我都被他设计了。”

  傅向北上前一步,寒声问:“你怎么被他设计了?”

  白凤林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拽住傅向北的胳膊,瞪着红红的眼睛,语速很快的说道。

  “当年,将苗乡花介绍给你爹,那是陈大山出的主意。也和我说娶妻不贤,家宅不安。也是他和我说,傅勤跑山多年,家里肯定藏了好东西。

  你爹发现我和苗乡花奸情后,给我打一顿。陈大山得知后,又说我‘你现在只是挨顿揍,若是多美的身世爆出来,你必定无疑’我害怕,我怕死,我才先下手为强的。

  傅向北,你信我,我都这时候了,肯定不会说假话。一切真的都是陈大山背后给我出的主意啊!他知道自己能力不行,他一直就害怕你爹和他抢村长的位置。所以他才借我的手杀了你爹啊!”

  傅向北一把拎起二驴子的衣服领子,骇人煞气直接将他笼罩住。

  “就算这一切是陈大山在背后搞鬼,但是你亲手推我爹掉入山崖的。发现傅秋歌目睹了一切后,也是你做下兽行为想要灭口的。今天,你死的一点不冤。”

  傅向北说完,抓起二驴子的大拇指就按到红色的印泥里,然后又在死刑书上狠狠按下。

  任局上来将一个黑色头套罩到二驴子头上,直接吩咐左右:“验人完毕,押赴刑场!”

  郊外,树林边。

  两声枪响后,林中飞鸟惊起,一个罪恶的生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