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破的面包车,里面都是海鱼的咸腥味。

  玻璃贴着特殊的膜,看不到外面。车厢和前面的驾驶室放下一块挡板,也看不到前面的路。

  车厢很闷,陆南枝被两个白衣小鬼夹在中间,就好像罐头盒子里的沙丁鱼。她抬手扇扇风,左右瞄一眼白衣小鬼脸上的吊死鬼面具,轻咳一声。

  “二位鬼爷,你们不热么?窗户开个缝透透气呗?”

  “……”

  “哎呀,热死了,又闷又热又有味,我都迷糊晕车想吐了。”

  “……”

  “我可是你们阎罗的座上宾,就是你们的亚当大人,那见了我也得笑呵呵。”

  “……”

  笑面鬼,见谁不是笑呵呵的?

  但是,俩小鬼对视一眼后,犹犹豫豫的还真将窗户摇下来一个十公分的空隙。

  有风吹进来,车厢里顿时凉爽,憋着的气也喘匀了。

  海湾码头,破船厂。

  车子直接开到一个仓库门口。陆南枝被俩小鬼带下车,又带去仓库。

  “等等,鞋带开了。”

  陆南枝走了两步,蹲下系鞋带,两小鬼也耐心等着,没催没骂。

  如此态度,陆南枝心中淡定不少。以为等下见到的场景不至于太过分。结果,是她想的太乐观了。

  一脚刚进来仓库,仓库的大门就“咣当”一声关上。里面没有窗户,只有墙上几个一尺见方的通气孔透进一点阳光。

  光线不是一般的昏暗。

  陆南枝用了好几秒才适应昏暗,等眯着眼睛细细看去,看到正田和王海后,头皮一下子就麻了。

  王海被捆着手臂吊在房梁上,双脚离地一尺,浑身上下没个好地方,好像个血人似的。头狠狠垂着,不知道死活。

  正田比王海好一点,被封着嘴,反绑在一个椅子上。但仔细看看,那不是一个普通的椅子,连着很多电线,应该是个上电刑的椅子。

  正田的头也垂着,一动不动,看不出是死是活。

  “正老板!”

  陆南枝惊呼一声跑过去,却在马上要靠近电椅的时候,忽然一阵红影飘来,一只雪白的手斜刺里将陆南枝拉走了。

  陆南枝气极,屈肘就撞向亚当的脸。亚当很意外,怔了一下才偏头错过,差一点被手肘击中下巴。

  他没想到陆南枝看着娇滴滴一小女人,还会两下子。唇角勾起一抹笑,伸手过来抓她的胳膊,陆南枝却直接往地下一趟,一脚往上蹬去。

  亚当闪身跳过,避开要害,发现红色罩衣被陆南枝给抓住了,还给撕开了一条。

  亚当不恼,还变态似的大笑起来。他没有脱掉罩衣,也没有任由陆南枝继续撕扯,而是身子忽然陀螺一样转起来,围着陆南枝转。

  等陆南枝反应过来,身上已经被大红的袍子缠了五六圈,手和脚全被裹的严严实实,好象个红色的大肉粽子。别说动手了,就是站都站不住,直接往一边倒去。

  “笑面鬼你死定了!”

  陆南枝直挺挺的倒下去,闭着眼睛大骂起来。

  然而,身体没砸到坚硬的地上,却掉进一个软乎乎的臂弯里。

  “南枝。”

  “……啊!”

  陆南枝紧闭的眼睛睁开,被近在咫尺的阎罗面具吓了一大跳。下一秒才反应过来,使劲挣扎的想起来。奈何手脚都不能动,根本起不来。看書溂

  “阎罗,你纵鬼行凶。属下将我的朋友绑来这儿用私刑,你这儿就没有王法了吗!”

  “……”

  “哈哈哈,王法?在我们这儿,阎罗就是王,我就是法。就算阎罗对你与众不同,你也没资格在这儿跟我们讲王法!哈哈……”

  陆南枝皱眉,转头,无法忍受。这家伙的笑声也太难听了。平时说话还算正常,可一笑起来,就跟被挥刀自宫的岳不群似的。

  “亚当,够了!”

  胡建国一声低喝。

  面具后的眼睛看着陆南枝,温柔溢出。可这几个字却好象脚底传来,冷森刺骨。

  被踩了脖子般刺耳的笑声真的就停了,周围的白衣小鬼也都使劲低着头,吓得瑟瑟发抖。

  胡建国将陆南枝扶着站起来,揽在臂弯,却没有解开她身上缠的紧紧的红罩衣。

  “亚当,为什么。”

  亚当身上没了一身红罩衣,却还穿着一身血红衣服。红红的长裤子,红红的绸质衬衫。他似乎特别喜欢红色,就连脸上的大鬼面具都画着红红的脸蛋。

  他又瘦又高,露出的手特别白,好象白色人种。可头发又是黑色的,还在脑后扎了一个很短的小辫子。

  “阎罗,我接到可靠消息,这个正田的保镖是大陆那边派来的卧底。这些年,我们对卧底不是一向如此么?”

  胡建国冷声:“正田保镖有问题,你抓他。你怀疑正田知情,也可以叫来问话。但你为何要带她来此?”

  亚当走到陆南枝面前,歪头看她的美颜,她的嘴唇。

  “她是正田做担保来的。第一次来鬼市,就跟不干净的卧底扯上关系。那我怀疑她也知情,不对吗阎罗?”

  胡建国转头看陆南枝,轻声问:“南枝,你知情么?”

  陆南枝也转头看胡建国,眼睛眨巴眨巴,当然是摇头。不然我点头承认么?这么弱智的问题,真不知道你怎么问出来的。

  胡建国勾起唇角笑了,然后又看向亚当。

  “亚当,你看见了,她不知情。”

  亚当一双眼睛瞪起来老大,好像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

  “阎罗!你是被这女人下了药,还是鬼迷了心窍。她摇头你就信,我握着证据,你却怀疑!”

  “我就是信她。亚当,我,阎罗,想保一个人还保不住吗?”

  一句反问,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宠溺拉满到极限。

  但你又说信,又强势保,这是不是有点自相矛盾,强拉人设?

  陆南枝没有感动,而是哼哼。

  “你们两个是在给我演戏呢吗?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是在考验我的智商么?”

  亚当:“……”

  胡建国:“……”

  这画风转的有点快,快的这俩人始料未及。

  陆南枝也想配合胡建国把这戏演下去。但是,这会不会是胡建国故意的试探呢?br>
  自己什么智商他最清楚,自己若是顺着他设计的步骤走,强行降智,反而显得心虚。

  所以,陆南枝也是大胆赌一把,决定强行硬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