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尾巴。”商言尘手往背后摸, 想制止他的动作。
“你胡说, 怎么会有小鹿没有尾巴。”贺徵振振有词,“是不是有谁把你的尾巴割掉了。”
他满脸怒容:“谁?我马上去找他。”
商言尘哑然。
他顺着贺徵的话往下哄:“嗯……对,其实前两天打架的时候,我的尾巴也被咬掉了。现在很疼, 我们快点回去好不好?”
他边说边发抖, 倚靠到贺徵怀里。
贺徵立刻顾不到摸小鹿了,马不停蹄地要赶回去。
走了两步, 他又停下脚步,要抱商言尘:“不行, 走得这么快,你身体怎么吃得消, 我抱你走。”
商言尘手抵住他的肩:“我是尾巴断了, 又不是腿断了。”
“尾巴断了那么疼,你怎么走路。”
“那就慢点走。”商言尘握住他的手,摇了摇。
他的声音舒舒柔柔,就像今夜的风。
贺徵不知不觉地安静下来, 回握住他的手, 和他一起, 慢腾腾地返程。
“那好吧。”
月色溶溶,静谧地落在两个人脸上。
像一抔清冷的雪水,浇灭人类内心的暴戾。
贺徵不知道是不是酒醒了, 没有再执着帮他讨回公道。
商言尘成功把贺徵关进自己房间,松了口气,马上叫酒店送新的解酒茶来。
其实贺徵的酒量和酒品都很不错, 就算喝醉了, 也只是安安稳稳地睡一觉, 第二天一切正常,根本不用喝解酒茶或解酒汤。但是贺徵这次的行为实在是太奔放了,他不得不多做手准备。
该不会是喝的解酒茶不对,让他醉得更彻底了吧?
贺徵安定地坐在小沙发上。
商言尘站在他面前,俯身,问:“我是谁?”
贺徵扬起嘴角:“你是尘尘。”
“你是谁?”
“我是保护你的人。”
贺徵口齿清晰地回答。
好像正常了。
商言尘欣慰地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贺徵忽然卡了壳。
商言尘看着他的脸色由正常转红,然后转青,再变得灰暗哀伤。
“我们……”
简单的几个字,好像变成了千斤重的铁,堵在他喉咙口。
商言尘马上安慰:“没关系,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贺徵却非要继续。
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们是……森林里的狼和鹿。”
商言尘眼睛微微睁大。
贺徵眉头紧锁:“你是一只……养尊处优、被很多动物喜欢的小鹿,我是一只,很凶、被很多动物讨厌的狼。我是肉食动物,你是草食动物。”
“然后呢?”商言尘有些好笑。
“它们都觉得我要吃了你!不让我接近你!”贺徵凶巴巴地说,“其实——”
“其实?”
“其实我确实想吃了你。”贺徵漾开春风般融融的笑意,抱住他,呢喃。
商言尘的心跳停了一拍。
贺徵脸埋在他腰前,轻轻磨蹭:“尘尘……我的……小鹿……”
商言尘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手在空中悬了一会,才放到他脑后,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
贺徵醉呓:
“我的……小鹿……”
“是我的……只是我的……”
“但我还……不能吃掉小鹿。”
喝醉了开始讲童话故事的人,商言尘还是第一次见。他顺着贺徵的话,轻声答应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起,是酒店服务。
商言尘终于得救,迅速解开贺徵的手,转身往门口走去。
没想到一直安安分分的贺徵忽然从后面用力抱住他的腰,怒道:“不许去!”
商言尘一时不稳,跌坐到他腿上。大腿肌肉紧绷的触感,似乎隔着西裤布料,清晰地传递到他腿上。
贺徵的胸口贴着他的后背,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背上:“不许去见那条狗!”
“狗?”商言尘不知所措,脑子飞速运转,“你说的狗是……”
他小声问:“隋星纬?”
贺徵手臂收紧,狠厉地说:“就是他!”
怎么还有隋星纬的戏份啊。
商言尘温声解释:“不是他,是酒店的人。”
贺徵明显不相信他的话:“那也不许去。”
“是给我的尾巴送药的人。你不是知道我尾巴受伤了吗?”
贺徵的态度稍微松动。
他还是说:“那叫他放在外面,我一会出去拿。”
商言尘叹了口气,认命地给念念发了消息,叫他把酒店送的解酒汤收下,等贺徵不闹了,再喂给他喝。
不过,等贺徵安静下来,可能,也不需要喝了。
外面传来餐车轮子咕噜咕噜滚远的声音。
商言尘说:“他走了。”
“嗯。”贺徵还是抱着他,额头顶着脊柱沟那条浅浅的凹陷。
商言尘说:“你还是担心我吗?”
“嗯。”贺徵深吸一口气,劝说道,“尘尘,我知道你很善良,觉得那些动物对你笑,就是友好的。但是,外面其实很危险。”
“我知道。”商言尘垂眸,自嘲地笑道。
“不,还不够。有的动物会伪装成友善的样子,让你防不胜防。”贺徵严肃地说。
“比如隋星纬?”
贺徵倏地抬起头,手臂用力,厉声道:“对!”
商言尘故作为难:“可是我没看出来。”
贺徵急匆匆地说:“怎么看不出来?他会故意和你走得很近,让其他动物觉得你们很般配,然后用这种方式骗她们花钱。他还会装成保护你的样子,骗取你的信任,接近你的亲族,把你的亲人和财产都吞掉,最后把你也吃进肚子里。”
“狗看起来温顺忠诚,其实不一定。”
他凶狠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不要接近他。”
良久,商言尘问:“你是真的觉得他会这么做,还是单纯讨厌他?”
贺徵严厉的话语戛然而止。
商言尘说:“没关系,你可以说实话。无论是哪种原因,我都不会怪你。”
贺徵咬紧牙关,房间里只留下他因情绪激动而格外重的呼吸声。
慢慢地,他的呼吸平稳下来。
他低垂着头,用大型犬不小心把来家里的客人凶了之后,认错的语调说:“我不喜欢他。”
商言尘望着前方,挺直脊背,感受着贴在自己后背上的温热。
“他总是黏着你,”贺徵几乎要把牙咬碎,“明明都出片场了,为什么还是来找你?还要摸你的鹿角,给你喂胡萝卜。”
说到摸鹿角,他更是怨气十足:“我都摸不到。”
贺徵好像没那么生气了。
他低喃:“我不喜欢这样。你们每天都会见面,住的地方几分钟就可以走到。你们要一起工作,一起讨论剧本,一起休息,一起吃饭。而我,我只能从电话或者视频里听到你的声音,就连你受欺负了,都不能马上赶到。如果你忙起来,我就——会和你断绝联系。”
“你随时,都会消失。”
消失。
商言尘的手覆上他因不安而颤抖的手背。
“但我们才是最好的朋友。”
其他的人,都只是我生命中偶然遇见的风景,只有你,会和我相伴一生。
不会消失。
“最好的……朋友……”贺徵咀嚼这几个字。
他忽然反手攥住商言尘的手,干燥滚烫的唇,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急切地吻上他的后背。
“可以,不仅仅当朋友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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