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方也不知怎么的,眼眶内竟然有些湿润。他赶紧收起银子摆手:“知道了,你们快走吧!”

  作为孤儿,从小跟随在师傅身边,也算体会过世间百态,却少有几分这种温暖。

  云妙已经跟随一个渔夫把穆兰笙扶上了船,她看着站在河岸边的小药童认真道:“我收回今日在院子里的话,你长大了一定会是一个好医者。”

  最好的医者,便是要有一颗悬壶济世之心。

  来方看着飘的越来越远的渔船,转身便朝着医馆跑去。

  师傅还在医馆里呢!

  然而,当他跑进医馆的时候才发现,后院本是虚掩的大门敞开着的。

  顿时心觉不妙,立马跑了进去。

  院子里空无一人,他不敢大喊,只能是跑到前厅。

  才发现自家师傅躺在椅子上,胸口晕染开一个血色的洞。

  他终于忍不住大喊:“师傅!”

  可是再也没有了应答。

  从小到大,师傅虽然严苛,却一直都很疼爱着他。

  来方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师傅一生正气,见不得可怜之人,经常到处免费替穷苦百姓行医为善,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这个而死。

  来方小小的年纪孤独无助,哭红了眼睛。

  ……

  渔船在水面漂荡。

  云妙不安的频频往外看去。

  穆兰笙看着她这般模样,怎会不知道她此时所想。

  “担心?”穆兰笙问。

  “嗯,我担心我们会牵连到别人。”云妙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助。

  穆兰笙深邃的眼眸看着突然无力倚着船壁角落瘦弱的女子,她仿佛一瞬间身上的气息都消沉了下去,失去了许多生气。

  “那你不怕被我牵连么?”他问。

  云妙回:“当然怕,可是你是我的病患,我怎么可能丢下你。”

  原来只是这样?

  不过也是,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呢?

  “值得么?为了我这样一个只认识几天的陌生人,搭上自己的性命。”穆兰笙自嘲。

  他长这么大,历经无数生死,早就做好了意外从哪天突然降临的准备。

  可却是,在唯一一次,即将濒临死亡的时候。一个少女拉着他的手说,要在阎王爷的手里抢下他。

  或许对她来说只是医职,但是于他来说,却是某种救赎。

  云妙淡淡道:“我们真心选择行医的人呢!从一开始便下了莫大的勇气,便是为了想要救更多的人。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只要看到对方活下来就好,即使只有一线生机,机会渺茫也会拼尽全力,绝对不能放弃。所以……”

  女子突然抬头看着他,目光异常坚定:“你也不能放弃!”

  生命只有一次,所以她也十分惜命。

  但是若说真的哪一天因救人而死,却也不后悔。

  来到这个世界,穆兰笙是她第一个朋友,也何尝不是她漂泊茫然路上的一抹慰寄。

  穆兰笙的目光深深的落在云妙的身上,眼底有遮挡不住的异样。

  “这大晚上的,怎么还有官府在查船?”渔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刚收渔回来所以并不知道城中发生的事情。只能是回头对着渔船内的云妙道:“姑娘,可能得等一会儿了,前面的船只都在盘查着什么,拥堵上了。”

  盘查?

  云妙看着穆兰笙,两人的心头隐约浮现了几分不详的预感。

  透过船纱,云妙看着那穿着官服的两两衙役手中正拿着一张画像道:“从北境那边逃过来的重犯,都看看。县令大人接收到北境王的急令,特是预关闭城门,全程搜捕,定要齐心捉拿住此罪恶滔天的罪犯。”

  “你到底干了什么?怎么连官府的人跟着一起抓你。”云妙先前以为穆兰笙只是得罪了什么杀手,现在没想到对方的权势如此大。

  难怪可以当街光明正大的追杀他们,竟有这方面缘由。

  穆兰笙默不言语,可是一张俊脸却一闪而过的杀气。

  不过下一秒,他就被一股子力量给拖拽住。

  抬头,就看着云妙费劲的想要挪动他的模样:“不行,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咱们得赶紧走……”

  幸好此时的渔夫把船停的靠岸,并且还在外面和其他渔夫吃着瓜聊天。

  前方又堵着一大堆的渔船,所以他们后方的位置还算是隐秘。

  穆兰笙虽然腿脚不便,还好是身体还带着深厚的内力。他双臂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借力翻上了岸边的草丛之中。

  云妙也是跟着爬了上去,她也不知是险境求生的信念还是咋滴。竟是硬生生的把穆兰笙拖到了老远的位置,远离了那渔船的河岸。

  不过想着很快那些官府的人就会拿着画像知道他们的存在,所以云妙是一刻也不敢停歇。

  幸好,云妙在路旁又发现了一处拐角堆积着木柴的推车,清理了半响才把穆兰笙带了上去。看書喇

  “你放心,咱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云妙忙的满头是汗,然后又咬牙拖动起板车来。幸亏板车上有一根绳子,她把绳子挂在了自己背部用双臂绕着牵拉着,也是省了不少的力气。

  穆兰笙看着云妙的手勒的通红,并且上面还有刚才搬离木柴时被划伤的口子。

  他抿着薄唇,心里头却是无限翻腾。

  从未比现在更痛恨此时自己的无能为力,如同一个废物。

  而刚走了两步,云妙便发现了前方出现一群官差的身影,接着又立马缩进了角落阴影里。

  直看到那些人离开。

  云妙突然生一道妙计,然后兴冲冲的看着穆兰笙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出城了。”

  接着,穆兰笙便看着她从绑在自己身上的包袱里掏出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并且在他的脸上涂涂抹抹。

  穆兰笙也任由着她操作,甚至没有任何疑惑。

  只因此时,他无条件的信她。

  当然,他还是低估了云妙偶尔不正常的尿性。半响之后自己的身上就被盖上了不知道从哪儿翻来的席子,席子盖过他的头顶,他隐隐心头有股不详的预感。

  不果不其然,下一秒,头顶就传来了崩天裂地的哭喊声:“爹啊!你死的好惨啊!”

  “你就这样丢下妙儿一个人,妙儿以后可怎么活啊!”

  穆兰笙:“……”